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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崔氏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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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裕得知后秦在这种时候仍然爆发内乱,忍不住窃喜,立刻亲率水师主力舰队,从彭城出发,向前线开拔,留下儿子、彭城公刘义隆,在彭城坐镇。

    刘义隆本年只有11岁,刘裕却还是把他当作成年人来使用——虽然是无奈之举。

    与哥哥刘义符一样,刘义隆也得到多项任命,包括徐兖青冀四州军区司令,以及徐州督导官。

    就在刘裕启程的同时,东晋龙骧将军王镇恶,因为破敌心切,不顾刘裕战前的交待,不等主力大军会师,就毅然进军渑池,派毛德祖袭击蠡吾城。

    蠡吾城的守将、后秦弘农郡长尹雅,力战未果的情况下遭到生擒,但很快找机会杀了看守的士兵,向西逃去。

    他固然想不到,很快就又和敌人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王镇恶越战越勇,乘胜抵达潼关,并准备再下一城。

    另一路的冠军将军檀道济、振武将军沈林子,从陕城北渡黄河,攻陷襄邑堡,后秦河北郡长薛帛,弃城逃奔河东,晋军得以继续前进,然后试探着攻击后秦并州督导尹昭镇守的蒲阪,一时不能攻克。

    之所以说试探,因为蒲阪是后秦是边防重镇,而檀道济率领的只是先锋部队,未必能迅速夺取,开始便使出全力,极有可能伤到自己。

    沈林子向檀道济建议说:“蒲阪城池坚固,守军又多,不可能立即攻克,徒使我方伤亡,守方更能借此拖延时日,于我方百害而无一利,据说王镇恶现在一人在潼关,形势比较危急,不如先与他会师,顺便一起攻打潼关,如果能得到潼关,尹昭在蒲阪没了接应,城中士气大跌,必能不攻自破。”

    檀道济以为可行,于是全军向潼关转移。

    晋军的一举一动,都在长安的监视之下,417年3月,姚泓任命姚绍为太宰、最高统帅、全国各军区总司令长官,假黄钺,改封鲁公,让他率武卫将军姚鸾,领步骑兵五万人,坚守潼关,又让另一个武卫将军姚驴,增援蒲阪。

    秦晋两军很快在潼关城外接触,姚绍大败而回,死伤惨重,被迫退到定城,登城固守。

    站得高果然看得远,姚绍这才发现敌人并不多,对各将领说:“檀道济的兵力不够强大,而且孤军深入,只能坚守营垒等待援军,我们分出一部分兵力,切断他们的粮食补给线,就可以坐在这里将其活捉。”简单部署后,派姚鸾进驻大路,断绝檀道济的粮道。

    姚鸾让宁朔将军尹雅率军在潼关之南据守,很快就和晋军大战,可怜的尹雅再度遭到生擒,而且这次晋军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直接就要斩首。

    尹雅一脸大义凛然地说:“我上次被俘,就应当处死,有幸逃走,活到今天,已经死而无憾,然而汉人和夷族虽然不同,君王和臣属之间的大义,却是一样的,晋国用大义做出的军事行动和号召,为什么不能让秦国有守节的志士?”

    晋军被吹上了天,想杀他都觉不好意思了,于是饶了他一命,但也仅限于此,尹雅从此遁入田园,虽未必能与战场绝缘,起码远离了官场。

    尹雅不但背弃了国家,还把姚鸾的主力葬送了,就在当天晚上,沈林子率精锐部队攻入姚鸾的大营,成功击斩姚鸾,杀士卒数千人。

    姚绍的计划终于没能奏效,但并没有就此放弃,再派东平公姚赞驻防黄河岸上,想切断晋军的水上运输线,沈林子再度出兵攻击,姚赞败逃定城,秦军的部署彻底失效。

    晋军自从进入后秦国境,大小战役基本未尝一败,后秦河北郡长薛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献出河曲,向东晋称臣。

    这时刘裕的水师舰队已经从淮河、泗水进入清河,打算再进黄河,逆流而上,但考虑到北岸的魏军,于是先派使节向北魏借路。

    在此之前,姚泓因为战场压力,已向北魏求援,拓跋嗣为此召开了御前会议,讨论如何应对,大家几乎一致认为潼关是天生的险要,刘裕用水军进攻,不可能攻克,但如果在北岸登陆,向北方入侵,那却容易得多,刘裕号称是讨伐秦国,但从其部署行军来看,指不定打的什么主意,而且魏秦已有姻亲,出于道义,也不可以不出兵救援,应该出军切断黄河上游,阻止晋军西上。

    国立大学主任教授崔浩,对此持不同意见,反驳说:“刘裕对秦国处心积虑,为时已久。

    如今姚兴已死,姚泓懦弱愚昧,内部更是兵连祸结,刘裕正是利用他们的危机,决心夺取,我们如果此时插手,惹毛了刘裕,势必真的让他转移目标,到时候我们可要代替秦国挨打!

    现在柔然不时侵略边境,人民又缺乏粮食,如果跟刘裕为敌,北方的敌人一定会肆无忌惮地深入国土,届时南北战火纷飞,国家必定陷于极危险的境地。

    不如把黄河河道让给刘裕,随他的意图西上,然后我们在东方驻防,阻挠他的归路,如果他能成功攻克长安,一定会感激我们的借路之恩,如果不幸失败,我们也不失救援姻亲盟国的美名,这是最佳的策略。

    而且,南北习俗完全不同,即便我们把恒山以南放弃,刘裕也不可能用吴越的士卒,与我们抢夺黄河以北的疆土,怎么会成为我们的祸患?

    为国家制定方案,自应把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岂能受一个女人的影响?”

    姻亲盟约不过是托辞,大家持反对意见,当然不是因为拓跋嗣娶了后秦的公主,主要是担心刘裕趁机北上。

    全面分析下来,朝臣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刘裕如果真的西上入关,不免担心北魏切断他的退路,受到前后夹击,如果北上,则姚泓绝不敢出关协助北魏,按这种局势推断,刘裕虽声称西上,而其实可能真的是北上。

    但崔浩的分析也有依据,在他来看,刘裕凭借水军在北方攻打北魏铁骑,无异于以卵击石,本身就是不成立的。

    拓跋嗣最终选择站在大多数人那一边,任命宰相长孙嵩为山东军区司令官,又派振武将军娥清、冀州督导官阿薄干,率步骑兵十万人,沿黄河北岸备战。

    他的选择几乎是必然的,考虑到北魏近两年的情况,不自信也在情理之中,万一中了刘裕的诡计,大好基业可能不保,岂能儿戏。

    拓跋嗣固然英明睿智,但初登大位,挑战是不可避免的,胡夏和柔然这两个至为明显的威胁暂且不算,内部出不能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像一片大湖,即便在没有风的天气,也照样涟漪不断。

    早在415年,从河西流亡出来的匈奴族,逃到上党集结,推举匈奴人白亚栗斯为单于,改年号为建平,用司马顺宰当智囊,攻击北魏的河南郡。

    当年4月,拓跋嗣就让固安子爵公孙表等五个将领,联合率军讨伐,居然没能平定。

    而紧接着大旱灾来袭,云中郡、代郡一带的居民,很多人饿死。

    当时天文台长王亮、苏坦,报告拓跋嗣说:“依照神秘预言书的指示,魏国应该把首都建在邺城,才能让人民富裕安乐。”

    拓跋嗣为此询问百官的意见,崔浩表示反对:“把首都迁到邺城,虽然可以解救今年的饥馑,却不是长久之计。

    关东百姓因为皇家原住漠北,于是认定各部落居民和家畜,数量无限,民间传言说像牛毛一样多,可是一旦迁往新都,必须要留下一部分军队,镇守旧都,只能分出一部分人南下,这些人不足以遍布各州,只能和汉人百姓散住在各个郡县,我们人数处于劣势的实情,就会立刻暴露,恐怕四周国家,也都可能产生轻视心理。

    而且人民由北向南,因为水土不服,疾病伤亡一定很多,同时旧都守军一少,赫连勃勃和柔然一定会打我们的主意,用举国之力发动袭击,到那时,云中、平城就会陷于危险的境地,而朝廷远在南方,被恒山、代郡之间的险要重重阻隔,难以救援,则声威和实力都将受到损害。

    反观现在定都北方,如果崤山以东发生变化,我们派轻装骑兵迅速南下,穿梭于山林荒野之间,谁知道我们的真正实力?敌人看到漫天的尘埃,都会心生畏惧,这正是国家能以劣势人数控制广大汉人的缘故。

    明年春天,野草生长,家畜肥壮,各种资源也会供应起来,再等到秋天庄稼收割,饥荒自然会过去。”

    听他这么一说,拓跋嗣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问题:“现在仓库已空,只怕不能支持到明年秋天,而且若是明年秋天再告饥馑,我们该怎么办?”

    崔浩略加思索,异常坚定地回说:“最好是挑选特别贫苦饥寒的人家,先送他们南下谋生,如果明年仍然饥馑,到时再随机应变,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年后的情形谁能确切预知,只是千万不可迁都。”

    拓跋嗣最终同意,于是选派鲜卑人中最为贫苦的人前往定州(河北中部)、相州(河北南部)、冀州(河北北部)谋生,并派左部行政官周几,率部众镇守鲁口,负责安抚照料。

    为了调动百姓的积极性,共抗灾祸,拓跋嗣还亲自到农田耕种,下令有关单位劝勉人民积极种田养蚕,到了第二年果然喜获丰收,终于解决了饥馑的问题。

    拓跋鲜卑原本没有什么种田的意识,经历了这一危机,反而让他们的意识发生转变,国家也渐渐富足起来,毕竟只有农业兴旺,国家才会真正强盛。

    解决了旱灾的危机,内部叛乱仍然棘手,416年初,拓跋嗣再派公孙表讨伐白亚栗斯,并特别吩咐:“一定要事先通知后秦的洛阳守将,让他们沿黄河南岸严密戒备,然后再发动攻击。”

    公孙表还没到,胡人已废黜了白亚栗斯,另行拥护刘虎当率善王,公孙表认定胡人正在内斗,早晚必定溃败,所以没通知后秦,就发动攻击,结果大败而回,死伤惨重。

    拓跋嗣大为苦恼,在朝会上询问大家:“胡人叛乱已超过一年,讨伐一直不能取胜,他们的人数却越来越多,对我们造成的伤害也越来越严重,现在正是深秋,如果再征新兵,恐怕会妨碍人民耕作,怎么办才好?”

    白马侯崔宏进言道:“胡人虽多,但并没有英勇的统帅,绝对不会建立大功。公孙表各军,不能说力量不够,只是军令不统一,战略战术也有失误,才造成失利,如果选派一个有威望的大将,率骑兵数百人,前往统率公孙表各军,自然可以取胜。相州督导官叔孙建,从前在并州担任督导官期间,无论胡人还是汉人,都对他畏惧敬服,其他将领都赶不上,可以派他前往。”

    拓跋嗣批准,于是任命叔孙建为中央禁军总监,监督公孙表,讨伐刘虎,终于在9月,大破变民集团,杀敌一万多人,斩了刘虎和司马顺宰,俘虏其部众十万多人。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丁零部落酋长翟猛雀,不久也起兵反抗朝廷,率部众逃奔白涧山。

    不过这个翟猛雀名不符实,确实像麻雀一样讨人厌,却一点都不凶猛,很快就遭政府砍杀,部众全都恢复原来的产业,仿佛从未造反一般。

    如此种种,足够拓跋嗣忧心了,所以当东晋北伐,他这个北方第一大国,却没有一点表示,不是不想联合后秦夹击刘裕,而实在是有心无力,虽然凭借国内的铁骑兵团,最后很有希望击败刘裕,但自己肯定也会损失惨重,北面的柔然和西面的胡夏,岂会放过那样的机会,到时必定便宜了他们。

    无论怎么分析,拓跋嗣打定主意不予交手,尽可能避免与东晋起冲突。

    但拓跋嗣毕竟还是担心刘裕的立场,自己虽。然能做到以和为贵,只怕对方不这么想,因此派兵驻防显得尤为重要,真的避无可避,也只好发动反击。

    刘裕讨伐后秦,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如果进展顺利,会不会趁机端了北魏,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百分百确定,包括刘裕本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