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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二章花家兄妹
花苗见这屋子里摆设得这样周全。哪里象是个贼窝子,倒象是间大家小姐的闺房一般。她这里正感到疑惑,回头要问那丫头时,却见外间两个媳妇子已提了一只食盒进来。
那丫头接了过来放在桌子上,跟花苗笑道:“姑娘受惊了,想是还没有吃饭罢,这都晌午了,请姑娘将就着用些罢。”说着,便将食盒打开,将里面东西一样样儿的摆到桌子上来。
花苗看时,见桌上是一碟芫爆兔肉、一碟鲜蘑菜心、还有一碟子香麻炖鹿肉,另外一个碗里还放着煮得黄盈盈油汪汪的一只鸡腿,还有一只蓝花细瓷饭碗,里面盛着白米饭,碗边搭了一双象牙筷子。
花苗一见这情形,显然这一桌子饭菜是为了她预备下的了,她越发觉得疑惑,看这些菜全都是自己原来在家里平日里喜欢吃的,这绑了自己来的人怎样知道?若说是随便预备的就这样周全,那也未免显着太巧合了。花苗这时依然坐在桌边上,也不说话也不动作。
那丫头想是猜着了她的心思。上前来将那筷子递到花苗手里来,劝道:“姑娘你别想多了,我们家不是坏人,原是我们家主子吩咐说若是抬了位姑娘来,只管好生招待着,绝对不可以怠慢了。这饭菜还是我们家主子吩咐厨下做的,说是姑娘素来爱吃的。姑娘就趁热吃些罢。”
花苗听了这丫头的话,分明这个家里的主人是认得自己的,否则怎么知道自己的喜好?也许他是花银子到自己家去打听了她的事情,这才样样数数的办了来?这时她心里那些害怕的情绪已经慢慢下去了,反倒生起了好奇之心,想看看这家的主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绑了自己来还当个客待是怎么个意思?
她既然心里已经不太害怕了,那精神就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不要紧,那肚子里就觉得咕噜一阵响声传了出来,不由得脸色一红。花苗自从打家里跑出来来到京城,也就没吃过一天好饭食,她原来在家里娇生惯养习惯了,也不知道外面天下的行情,只拿了几件随身的首饰就偷溜了出来,哪想到她去当铺当首饰,人家伙计一看她说话就知道是个不懂行的,便少给了她银子,她也不知道,仗着换来的这些银子一路吃喝下来,奔着京城而来。
花苗用首饰换来的银子也有一百多两,足够她花用好一阵子的。只是她向来在家里吃香喝辣惯了。只当外面和家里似的,行到哪里都要住最贵的客栈房间,吃喝都是在酒楼里点了菜让伙计提着食盒送来,这样一来她那一百多两银子没花到京城就用完了。还差点被人牙的两片嘴唇子骗到了青楼去,吓得她不敢留在京城里,既怕被那青楼的龟妈逮着了,又身上没了银子不知道住哪里,她原以为往城外乡下寻觅一处破庙暂时住下,但发现这京郊非但没有破庙,连个烂得没人住的破屋子也没有。
她身上银钱用完,饿了两天没吃东西,简直是头昏眼花,生平从来没有遭过这种罪,大骂自己脑袋笨,怎么就不知道把家里值钱的首饰都带了出来,不够还可以从家里帐房那里支一点出来。这时却是叫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她实在饿得没有办法,只得顺着山路上山想找些野果子吃,没想到野果子没找到,却失脚掉到村人挖的陷猎物的坑洞里去了,亏得那洞里早民撤了兽夹。否则她摔这一下子非得受伤不可。
花苗在那坑洞里喊了半日,走了运遇上正进山里拾柴的洪老太,这才叫人帮忙给她弄了上去,还收留了她。花苗不想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觉得她好好的一个镖局的大小姐弄成如今灰头土脸的实在有些丢人,便只说自己是无家的可怜人,这才在洪家老俩口的善心收留下住了下来。起先她也做不了那拾荒的活儿,想她在家时也是丫头媳妇婆子伺候着,又是师兄弟们宠着惯着,向来是横草不搭竖草,连个扫帚把儿也没碰过的主儿,这时挨着饿逼到了份儿上,总不能自己白住白吃着,让两个老人来养活自己。
俗语说的天无绝人之路,这花苗一个大家里的小姐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也半推半就的适应了这村里穷苦人家的生活,过了一段时间,她觉得虽然吃喝大大不如自己在家里舒服,但是那心里却是觉得敞亮亮的。这一段时间里,她接触了一些以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各式各样的人,懂得了好多旧时自己完全不明白的道理,整个人倒象是一下子长大了好多似的。
她这大半年的时间也没有吃顿好的饭菜,每日里不过是稀汤寡水儿的混个半饱,有时还连喝几天野菜粥,所幸那洪老太做野菜粥的手段不错,花苗倒也咽得下去。
这时,花苗坐在这阳光明亮的屋子里,那桌上的菜饭香气一阵阵送到她鼻子里来,不由得让她那空虚了许久的肠子。不住的在肚子里面转动着,还伴着咕咕的声音。她既然刚才已经想开了不怕这家的主人,现在她是打定了主意,反正伸手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且就豁出去了由着他们办罢。这样一想之下,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虽然由于面子上的问题不便马上就扑到桌上狂吃,可是那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可就不免看到桌了上连转了几下。
那一边伺候的丫头也是个极聪明灵透的,看了花苗的神色就笑了笑,过来将她的手扶住,把那筷子直塞到她手里,又同时把那饭碗移到她跟前,说道:“姑娘,你还拘谨什么呢?这些饭菜厨房里热腾腾做了来的,凉了倒掉了也就可惜了,您就凑合着用一点罢。”
花苗心道:你们家把我绑了来,我再吃你们家的东西未免可耻一点,可是不吃却又太便宜了你们?而且饿一餐两餐的不妨事,若是她们这样将我长久的关下去,我难道永远都不吃东西么?那可不是要饿死了么?
她这样想着,便顺势拿起那饭碗,手扶起筷子吃了起来。按理说她一个被绑了来的人,本来有心事就不会吃太多的。加之方才自己又生着气,哪里好大吃狂吃?但是这花苗性情一向是爽直干脆的,向来接触的也都是镖局里性情粗放的汉子们,因着她虽然是一个外表娇滴滴的小姑娘,那性情却象个男孩子般直率,她既然吃了,也就不想那么多,只吃了一个沟满壕平。她饭量比一般女孩子大些,那些菜消灭了一半的同时,那一碗饭和一只大鸡腿也全都进了肚子里了。
在这一顿饱餐之后,又加着那个伺候的叫秀儿的丫头嘴儿巧。天上地下的一顿说,将花苗满肚子的不满牢骚竟洗刷去了大半,到了晚上,那秀儿丫头依然不走,陪着花苗坐在屋里说话儿。说了一阵,这秀儿怕花苗听倦了,就笑着说道:“姑娘,那边那间书房里好多书册,是专给你预备的呢,你若是闷了可以到那里去看看书解闷儿。”
花苗听了撅着嘴儿道:“我不喜欢看书,略识些字得了,让我看那个,还不如让我耍刀弄棒来得痛快呢。”
她话音未落,就听外边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说道:“你那几下三脚猫的把式,还有脸在这里吹牛皮,连几个青楼里的混混都对付不了,真丢我们花家的人!”
花苗一听那声音,整个人身上打了一个激凌,就象被雷击中了似的,一个高儿跳起来,奔着门口就跑过去,只见那门口一个二十三四岁俊秀男子站在那里,一身的淡青衣衫,眉目清朗俊逸,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眼前的花苗。
花苗心里又惊又喜,又觉得眼角发酸,眼泪成串的掉下来,扑过去投入那青年的怀里,两手紧搂了他脖子,又哭又笑地连声叫道:“大哥,大哥,你坏死啦,干嘛吓我,我想死你啦....”
原来那青年男子就是花苗的亲大哥花夜。这时他见了妹子抱着他大笑大哭的,心里也是又疼又怜。刚才进门时的那几分气恼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花夜搂了花苗的肩头轻拍着,另一只手给妹子擦着脸上的眼泪,想起小时候,这个妹子就是这样搂着自己撒娇的,不由得骂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嗔着她道:“又哭又笑,小狗撒尿,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撒娇,不怕人笑话么?”
花苗从大哥怀里抬起头来,抹了一把眼泪道:“我不怕,谁叫你是最疼我的大哥呢!”
花夜让秀儿去洗了手帕亲自接过来给花苗擦了擦脸,瞧着妹子一张小脸哭得象花猫儿似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只有大哥疼你,爹他就不疼你了么?”
花苗一听花夜提起爹爹的名字,那小脸往下一撂,摔了花夜的手就跑进里间床边上坐着,也不说话。花夜见妹子发起了脾气,想起她自己一个人大着胆子竟敢从南边儿来到京城,还在乡下他眼皮子底下呆了大半年,他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派了许多四海镖局在京城的分号的人去打听,才有了她的消息,这会子她倒恶人先告状起来。
花夜现在见了妹子安然无恙,那心里是极欢喜的,不过他想起这个妹子所做的事情胆子也太大了,就不由得把那压下去的火气勾了起来。这时见提起爹爹,花苗竟一声儿不言语的走到一边儿去了,便跟进来说道:“你发什么小孩子脾气?不过是爹说你几句,你就闹了牛心左性跑出家来,这还象个女孩儿家做的事情么?你胆子也太大了,都是平日里爹和我把你给惯坏了!”
花苗知道这个哥哥自小就是极疼自己的,从小爹四方去走镖一年里倒只有三个月在家里,都是比自己大十岁的哥哥花夜陪着自己,哄着自己玩儿,喂她吃东西。严格说起来,这个哥哥在某种意义上讲就跟父亲差不多,她平时跟哥哥呆在一起的时间倒比跟父亲呆在一起长些。从小她闯了祸或是打碎了父亲喜爱的摆设花瓶,都是哥哥冒出头来给她顶罪的,虽然父亲心知肚明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但是花苗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因此,这次她出来本是想奔着去京城找哥哥去的,可是听说京城里她们镖局都出去走镖了,只留下几个看门儿的人,哥哥也不在那里,所以才走空了这一趟。
这时,她见花夜板着脸要来说教自己,也不搭茬,只撅着小嘴儿扯了花夜的手,撒娇道:“大哥,你干么派人来绑我来吓我,不会好好的请我来么,若是我知道你回来了,再生出两条腿儿也会跑了去镖局找你的。”
花夜照着花苗的头顶点了一下,道:“你这丫头太顽皮,不给你点儿厉害瞧瞧你就不知道害怕!那些绑你来的大汉都是咱们镖局在京城里新招的镖师,我没告诉他们你是镖局的大小姐,只说是让他们将人抬来就是了,要的就是好好吓吓你,看你还敢不敢乱跑!我这次出镖直到头几天才回来,回来才看到爹托人拿来的信,这才知道你这丫头竟然离家跑出来了,你知不知道大哥吓得命都去了半条,你一个小姑娘家,若是出了半点意外,还叫不叫爹和哥哥活了?”
花苗瘪了嘴小声道:“我离开家时没想那么多嘛,只想着爹爹骂我还让我滚,我索性就滚给他瞧瞧了。他还找我做什么?我武功又不好,性情又不象别的大家闺秀那样温柔,还什么都不会,横竖爹是看不上我啦,也不爱我啦,他还要给我娶个后娘,我死也不要叫别的女人娘呢,我一气之下就跑出来了,反正离开家看不见,他就算娶一百个女人回来,我也眼不见心不烦了。”
花夜摸摸妹子的脑袋,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先前接到父亲的书信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事情重大了,现在听妹子在这里又这样说,就觉得非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不可,否则这个小东西虽然年纪小,脾气可真是倔的。
他便瞧着花苗道:“谁跟你说爹要娶继室的?娘去了这么多年了,你瞧着爹对哪个女子动过心?别说是明媒正娶个女人回来,就是那妾室也只有当年娘在时,给他说的那一头通房的丫头。那个女人也不过是家里一个摆设罢了,爹何曾对哪个女人用过心了,除了娘外,他就不可能娶别的女人。”
花苗怒道:“怎么不是?哥哥你出镖去了,不曾知道。他不知从哪个脏地方弄出来个妖里妖气的女人,还当作上宾似的请她住在家里上房里,每天肥鱼大肉的伺候着,跟她讲话还客客气气的,我们吃饭的时候倒让那个女人跟我们一起吃,不是要娶她是做什么?而且,自从哥哥你离家之后,爹爹就越发看得我不顺眼,不是叫我学绣花就是教我做诗弹琴,哥哥,你是知道妹子我的,我这双手除了会开弓拉箭之外,哪里会弹琴绣花,这不是赶着鸭子上架么?”
花夜被她说得忍不住笑了,道:“那不过是爹觉得你毕竟是个姑娘家,从小整天跟一帮大男人混在一起长大,那性情本就养得粗放了,若是再一点女儿家的活计不会,将来若是说了人家嫁到婆家去,岂不是要挨人家的白眼?你就当是父亲故意搓磨你么?这可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莫非你还想扛着刀枪棍棒的嫁到婆家去不成?”
花苗听到婆家两字,心里突然想起那个给了自己帮助的林远,脸上一阵发红,心里也是砰砰乱跳了一阵,不由自主的想着,若是我将来嫁给那样的人,他也会嫌我不会女红活计么?
花夜见她不说话,只低了头看着地面,只当妹子是想过味儿来了,便接着说道:“若是按着咱们家的家法,你这样姑娘家私跑出家门的事情作出来,就应当打你一个半死的。只是咱家就你一个女孩儿,从小爱如珍宝的,娘死前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让爹不准委屈了你,若不是这样或者你是个男孩子,屁股早给你打开花了。你跑了的这一件事也不知怎地惊动了咱们那里老家的人,爹教养出你这样的好闺女,脸也都快给你丢尽了。你还不认错儿呢?”
花苗见了哥哥心里面这一份欢喜那是直从心底里透出来,这时听了哥哥教训自己也觉得没那样刺耳,她听花夜说完了,便笑嘻嘻的抬头笑道:“哥哥莫要说了,我错了,今后一定听哥哥的话,在这里好生过活,哥哥教我做什么我倒做什么?成不成?只是哥哥叫人故意吓我给我从山里绑来,我这吓得可也不轻呢,这又怎么说呢?”
花夜见这小丫头放起赖来,照着她粉嫩的脸上拧了一把,疼得花苗直咧嘴,这才道:“你这鬼精灵还跟我耍起赖来了?你吓到哪里,我瞧着你连那一只半斤多的鸡腿子都吃进肚里去了,就是你哥哥我也没有你那样的好饭量,你还说嘴呢。”
花苗听了颇有些不好意思,就又把头拱到哥哥胳膊上撒娇,花夜让这个妹子弄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又担心她这些天在那乡下没有吃喝好,心里又是一阵心疼,便道:
“既然你已经来了这里,也就别再回去了,我听说是那洪家的两个老人家收留了你,明日我派人去将他们接来城里,好好答谢他们一番也就是了。我方才跟你说的话却是至情至理的,你若是心里还有爹爹和我,就别当做是耳旁风吹吹就算了,给我好好记在心里,以后不能再那样任性了!天晚了,我也不跟你说了,你想想,这里还需要什么东西么?我叫人买了来,你先在这里住一阵子,我明天就让人送信儿给爹,告诉他你有下落了。”
花苗听了这句,赶紧一把扯住花夜衣襟,张大眼睛紧张兮兮的道:“大哥,我求你一件事情好不好?你别让爹派人来接我回家,我要在京城里和你住在一起,我不回去。”
花夜摇头道:“那可不行,我这几天在家是因为刚走完镖在家休养。过些时日还有好几趟镖要接,我也要跟镖的,这里只有些看门的人和些丫头婆子,放你在这里我不放心,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家我带你一起走镖也不方便,你也受不了那个苦,不如就让爹派人来接你回去,也省得他担心。”
花苗晃着花夜的手臂,头都快摇掉了,连求带撒娇的道:“好大哥,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一定不忍心看我不高兴是不是?我真的不想回去,你就让我在这里和你住一段时间,等过一阵子我再回去也不迟啊,你瞧着这天气也渐渐凉了,上路回去也怪冷的,不如就明年开了春天气暖和了再作打算,好不好?你就写信跟爹说我得了一场病,大夫说要好生安心休养,不能四处走动。爹一向最信你的,好大哥你就帮帮我罢。”
花夜让她缠得没法,他这个妹子简直是他的眼珠子,见她软语求着,不由得叹口气道:“你就是个磨人精,上辈子也不知欠了你什么,这世里来做你的哥哥来受你的搓磨,真是.....好罢,你要留下来也行,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你得听我的,若是你象在家里似的胡闹乱来,别怪我再派那几个人绑了你给你送回家去。”
花苗一听花夜答应了,乐得一蹦两丈高,笑道:“好哥哥,别说约法三章,就是三十章三百章我也一定听你的,你只管放心好啦。”
花夜笑道:“你这张巧嘴就会哄我罢了。你方才吃饱了没有,我那里还有刚送去的香米稀饭,还有些南边儿来的好熏腿,还有咱们那边儿的五香大头菜,要不,你再喝碗稀饭再说。”
花苗连连摇着手笑道:“不用了不用了,大哥真的当我是猪么?我已经吃饱了。大哥去休息罢,我一看这间屋子就是大哥给我准备的,谢谢大哥了。”
花夜见她露出困意来,便让丫头秀儿好生伺候小姐,自己便回房给父亲花平写信报平安去了。
那丫头秀儿原是四海镖局在京城开了分号后才招来做丫头的,本不认得花苗。她这时在外面等着伺候,偶而听得一两句才知道原来这位让少主子掠来的姑娘,竟是自家的大小姐。而原因竟是因着大小姐和总镖头呕了气儿,一气之下任性跑了出来的。
她不免有些好笔,又觉得这位大小姐没点子主子脾气,倒是个好伺候的,便进来伺候着花苗来梳洗。待得梳洗完毕了,秀儿又将床铺铺得整整齐齐,软软和和的,花苗上来一躺便觉得浑身那乏累劲儿一下子涌上来了,眼皮不由自主的打起架来,不一会儿功夫便沉沉睡去。
且不说花苗跟哥哥花夜见了面,在这里睡得香甜。只说白天那另一帮找花苗的人正是四海镖局总号里花平的徒弟们,他们走完了一趟镖回来,发现一向追着他们屁股后面胡闹的小师妹不见了,一打听,原来是跟师父花平拌了嘴,赌气离了家了。大家这一份担心就不必说了。
花苗虽说是镖局里长大的,但是花平自她小时候起便觉得一个女孩家弄些刀呀剑的不太好,便不太用心教她武功,花苗也对武功不太感兴趣,略跟着大家学着几手防身便是。其实她自己觉得那几下子防身挺好,真的动起手来她连镖局里最弱的护镖拉车的都打不过。从师兄们听说小丫头跑了,有几个没有跟镖的便跟花平领命去找,他们估计着花苗向来最赖着花夜,便想到京城碰碰运气,便几个人急三火四的奔了京城里来。
他们来的时候花夜还在外面走镖,自然就更没有花苗的消息。他们不知道花夜几时回来,这分号里的镖师下人都是新雇来的,跟他们也不相熟,这师兄弟几人便找了间客栈里住下,四处打听花苗的下落。后来还是花了银子打听到消息,说是有个青楼里雇的人牙子半年多前跑脱了一个小姑娘,听那说话口音和面貌长相倒象是他们说的人。
这几个人便找到了那个人牙子,一顿暴打之下也知道了大概那个跑脱了的小姑娘就是小师妹花苗。后来他们几个又辗转打听到洪老太家,没想到却是晚来了一步,花苗竟然在山上失踪了。他们几个人听了洪氏的话,觉得那个无缘无故给花苗帮助的书生挺可疑的,几个人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林远和身上。他们来之前也没到四海镖局的分号里瞧瞧,自然不知道花夜已经回来接走了花苗,还只当那林远和这件事儿有关系呢,便几个人气势汹汹的往白云书院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