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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闽开元四年九月到十月,旷日持久的闽,阿拉伯雅穆克大战在西亚加利利海畔,约旦河支流雅穆克河汇入处不远的旷野上激烈而又血腥的厮杀了起来,火辣辣的大地上俯视,上百万大军就如同两头蛮牛角顶着角,谁也不肯相让。
闽军人多势众,装备精良,而且这种阵地战是闽人的强项,每日的对决中,往往是闽军攻入阿拉伯人的壕沟阵地一两里,经常杀得阿拉伯大军差一点丢了阵地。
然而没到险之又险的关健时节,这些沙漠劲旅悍勇的几乎亡命那种劲头就会爆发出来,轻骑兵不要命的与重甲骑兵对冲,盘旋在两军阵外的游骑如同苍龙那样相互绞杀着,逼得已经深入了的大闽突击队不得不后退。
战争的残酷与积累的仇恨也到了极点,每每闽军遗落在阿拉伯军阵中的战俘,那些已经杀红了眼的部落酋长总是直接下令屠杀,不过奇怪的是,大闽俘获的阿拉伯人,如果让闽王知晓的话,却是都给放了。
这禁不住引起了闽军将士的不满,直到某一天,满腹牢骚的盛连山缠着兵部尚书李绩缠的他老人家都要月经不调了,烦不胜烦的李绩方才无奈的说出一句话来。
“让那些穷鬼阿拉伯人多几张嘴消耗他们的粮食,有什么不好的?”
这句话才让军心顺气了下来,再放那些就剩内裤没拔下来的阿拉伯俘虏走时候,每个军将都会幸灾乐祸的诅咒两句:“吃死你们这帮穷鬼!”
诚然,虽然与阿拉伯人如今打的激烈,但决胜负的还是究竟谁能撑到最后,笑到最后,打的是战争,拼的却是国力,然后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李绩却没说明。
阿拉伯人对待战俘手段愈发残酷,越能激起麾下将士的仇恨之心与拼死抵抗的意志,反正都会死,大不了拼他娘的,而释放阿拉伯人战俘,则为了削弱对方的死战意志,最近,打不过就像闽军投降的阿拉伯骑兵已经越来越多。
不过这个原因对己方将士来说太残酷,无论如何李绩都不会公布出来。
白天,闽军的突击队抱着火油,炸弹,不断冲进阿拉伯人壕沟中削弱对方,午夜,李让的黑人夜袭队又是摸到了对方阵地附近,敲锣打鼓,放火杀人,有时候还用虎蹲炮朝侯赛因的壕沟胡乱射击。
这种夜袭杀伤力相当有限,一个来月也没杀几个阿拉伯兵,可对于士气的打击却是惊人的,经历了白天残酷的血战,本来军兵就神经紧张,晚上还要担心谁是可能刺在脖子上的刀刃,落在头顶的炸弹,连续月余的战斗中,不少阿拉伯兵都神经崩溃了,有的白天不再听指挥,不管不顾的疯了一样杀到闽军壕沟,直到被闽人杀死,这样的疯子尸体积累了一道壕沟中一层。
更多的则是逃兵,阿拉伯人生*好自由,耐得残酷血战,往往厮杀时候奋不顾身以一当十,却耐不得苦战,历史上******大扩张士气,除了围城,大的决战几乎没有超过一周的,而历次围攻君士坦丁堡,罗马人的誓死抵抗下,却往往是阿拉伯人败北,帝国几百年也没有攻下君士坦丁堡。
成群的逃兵,甚至有整个部落逃回了麦加,麦地那,士气低落,补给缺乏,疫病横行,这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阿拉伯大军,好几次,诸部酋长长老会聚在一起要求与大闽决战,可哈里发侯赛因却始终引兵不发。
侯赛因的拖延,让战争似乎有着无限期拖延下去的可能了。
然而,一个来自千里之外的意外却打破了这种僵局。
…………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在如今的大闽体现的淋漓尽致。雅穆克河前线,百万大军在鏖战着,最繁忙的,却是叙利亚行省的各个临海港口,尤其是才刚刚被大闽水师接收不久,却已经历经几个帝国之手的重要海军基地塞浦路斯岛。
阿拉伯人遗留下来的港口,虽然被君士坦丁四世的皇家海军焚烧过一次,好歹石头制成的港口地基没有毁坏,在上面只要重新修建出船坞即可。
虽然经过大闽水师修缮不过几个月,塞浦路斯港却俨然成了大闽最繁忙的港口之一,甚至比波斯湾沿岸还有天竺的一些港口都要繁忙,仅次于苏伊士港,福州港,泉州港。
因为整个地中海东岸的贸易几乎全都汇聚在此,这里的港口条件太优良了,扼守海岸线的第一岛弧堡垒,海水平稳暗礁稀少,从罗马,从北非,西班牙由大海船运到这里的货物完全可以就地卸货,然后再用小船运往大马士革,节约了一小半的路途。
最近最繁盛的是粮食贸易,供应上百万将士在前线作战,需要的粮草无疑是天文数字,要是李世民的时代,国家估计需要准备上十多年,然后把堆积如山的以每天损耗掉数以万计的代价运送到前线,这种办法笨重,老旧,付出代价极高,征讨高句丽时期,如果不是李捷帮着转运粮食,李世民的大军根本坚持不到过年就得挨饿。
以商业立国的大闽则截然不同了,商业几乎和整个帝国运作息息相关,大闽境内,粮食几乎都由国家收购,然后加价交给信得过的商会去贩运,卖到大都市或者其他缺粮的行省,或者输送前线。
商人们精打细算的运送可比民夫粗拉拉,连吃带拿的手脚强多了,极大减少了不必要的损耗。
而且重商的另一个好处是军粮筹集的快,最开始大闽仅仅与埃及谈判,购买尼罗河富饶土地出产的小麦,由大闽境内的商行负责运输,每一担军粮到港,甚至大闽官方都不用给钱,直接出具一些别的商品免税文书或者如盐引,铁引之类的许可证就足以令不少商人乐的屁颠屁颠了。
这种优惠政策还吸引了些意外收获,得知大闽需要军粮,就连敌国的北非迦太基,希腊雅典等地的商人也汇聚了过来,带了整船整船的粮食来支援大闽的战争,倒是让负责港口收粮的官员有些措手不及。
原来是怕粮食不够吃,如今却有种买多了的感觉。
“靠这边!这边停!”
一大清早,靠近东地中海的一面,靠岸的船只又是排成了长队,弄得港口巡逻队不得不像公交站中的大爷一样,嘶声竭力的挥舞着小红旗,给这些船安排“停车位”。
船锚敲打在船板上叮叮当当作响,商人与税务官叽叽咋咋的争吵声,脚夫喊着号子抬着沉重的箱子送进仓库,这一幕市井气息十足的生活小品,倒是趣味盎然,如果有某个戏曲家天天蹲在这里,也许不少脍炙人口的生活喜剧将一打一打的量产出来。
可惜,塞浦路斯镇守大使鲁宁却是个粗人,一丁点发觉艺术的细胞都没有,乱哄哄的港口吸引不起他一丁点兴趣,站在镇守府二楼的窗户前,一双望远镜始终盯着茫茫无边的海平面。
鲁宁的心头很是忧虑,上一次,罗马帝国雅典舰队攻击安条克外港,救走了君士坦丁四世不说,还焚毁了大小商船一百二十多条,为此,水师提督,他的顶头上司刘仁轨从塞浦路斯水师基地抽调了一条五十米海魂级齐船作为旗舰,三十多条三十米福船,齐船编队又成立了安条克分舰队,将塞浦路斯水师的力量削弱了快四分之一。
原本这也没什么,因为在地中海,大闽最具实力的舰队苏伊士舰距离塞浦路斯并不远,两地互为犄角,一旦有事,一天的功夫主力足以增援过来。
然而就在几天前,东罗马的雅典海军又一次出现在了小亚细亚沿海,距离安条克不足三百海里的位置,上一次被君士坦丁四世跑了的怨恨,刘仁轨提督几乎率领倾巢之力出动追击,这已经是主力走了的第五天了,到现在居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回来,让身为前沿镇守使的鲁宁心头很是不安。
大海仿佛永远不变那样,模模糊糊的天水交接荡漾着波光,看了一个时辰,看的鲁宁的双眼昏花不已,不得不放下了望远镜,坐回了办公桌前揉起了眼睛。
“大人,喝点茶吧。”
水师的待遇明显比陆军强上不少,舰队巡航于大洋之间,稍微夹带些私货,就足以将各分舰队的小金库填的满满的,办公环境上的来,鲁宁的秘书都是个温文养眼的女秘书,而且还是京师太学中出来的大学生。
女秘书递上茶杯,要是往日,鲁宁这个大老粗出身的上司一定会讲两句黄笑话,挑逗的女秘书面色绯红,然而今天他实在没什么心思,仅仅长吁短叹一声,短期茶杯味同嚼蜡的灌了下去。
“刘提督有消息传回来嘛?”
难得解脱一次的女秘书一面惊奇于自己上司难得的老实,一面也很尽职的回答着。
“报告大人,刘提督今天还没有消息,倒是有一支来自凰岗的船队提前打好了招呼,今日中午左右抵达我西塞浦路斯港。”
凰港就是钟凰在原本威尼斯的位置修建的港口,虽然没有挑明,这个风姿绰约的美妇人闽王情妇的身份还是大闽上层一个不公开的秘密,钟凰的船队要来,他鲁宁也不得不亲自去迎接,这让本来就心烦意乱的塞浦路斯镇守使更加烦躁,不耐的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去吧。”
又是惊奇的看了自己上司一眼,女秘书知趣的退了下去。
打发走女秘书,鲁宁再一次端起望远镜眺望着茫茫大海,这一次,大海可算不再那么单调,一支颇为气派的希腊式蒙德罗帆桨并用船缓缓出现在视线中,蜈蚣一样的几排桨在海水中划出一道道白浪。
“钟掌柜这身家倒是够殷实的。”嫉妒的揉了揉眼睛嘟囔一句,鲁宁旋即将视线投注到了别处,期盼着刘大帅的船队也能早一点归来。
可没看一会,冷不丁移动望远镜,一片金光却是猛地晃进鲁宁深陷的眼窝中,刺的他猛地捂住了眼睛,可旋即,顾不得涌出来的泪水,鲁宁又是死死盯在了钟家的船队上。
船前,钟凰的凤凰大旗倒是没错,仿佛活过来那样在海风中咧咧飘动,然而船顶层甲板,成片的金属光泽却不断反射过来,愣了足足几秒,鲁宁愤怒的狠狠将望远镜摔在了地上。
“******,是兵船!”
塞浦路斯镇守使匆匆就跑下了木头楼梯,仅仅片刻,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在整个港口响了起来,震得桅杆上的海鸥都是惊骇的成片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