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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欧阳北榆的父亲应声道。
苏慕凡又是坐在欧阳北榆的床前,轻声唤着欧阳北榆的名字,“欧阳公子。”现在躺在床上的欧阳北榆痛得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而苏慕凡已经吩咐幻薇把欧阳北榆的手脚给绑住,生怕他因为痛极而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出来,
听到苏慕凡的声音,欧阳北榆勉强找回了些神智,一双眼睛无神地看向苏慕凡,苏慕凡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痛得很厉害,但是除了熬过去没有别的办法,如果用了止痛的药就会降低这药膏的药效,所以……”
“我明白,我可以熬过去的。”欧阳北榆语气里透着坚韧,这么多年自己内心何尝不煎熬、不痛苦,比起身体上的伤痛,心中的伤才是更令人绝望的,现在自己的身体虽然是在痛着,可是心中却是高兴的,因为自己终于看到了曙光,就像是常年在黑夜中行走,眼前始终是一片黑暗、看不到黎明看不到明天,而现在自己的心里很清楚,只要熬过这一关,自己就能跟正常人一样了,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一定要熬过去。
苏慕凡嘴角绽开一丝笑意,“我相信你能挺过去的,只要能挺过最痛的前几天,以后就会好一些了。”
欧阳北榆费力地点头,此时他只有咬牙忍耐,才能让自己不叫出声来。
苏慕凡又留在他的房间里观察了一会儿欧阳北榆的状况,直到确定没什么大问题的时候,苏慕凡才走出房间,而欧阳北榆的父亲也是跟了出来。
“多谢容王妃,不知道榆儿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了?”欧阳老爷还是很不放心,看自己儿子这样子,他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对碎骨这件事本来他就是不同意的,但是自己的儿子这么坚持,自己也只有按照他说的去做,可是刚刚看到榆儿痛成那个样子,欧阳老爷心中已是有些后悔了。
“现在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请欧阳老爷放心吧,只要欧阳公子能挺过这前几天的疼痛,以后的疼痛就会慢慢减轻一些了,不过……”
“不过什么?”欧阳老爷紧张道。
“不过,这种痛会一直到欧阳公子的腿完全好起来,才会彻底消失,而以欧阳公子的状况想要完全好起来只怕需要很长时间,少则半年,多则……一年。”而且这还是苏慕凡的保守估计了,那时候自己只是手腕上碎骨,就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复原,欧阳北榆这可是一双腿啊,复原起来应该会比自己当初要慢上许多。
欧阳老爷轻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没有回头路了,榆儿这痛也痛过了,只能盼着他能赶紧好起来了,不过,草民还有一事相求。”
“欧阳老爷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容王妃您也知道过一段时间,上榜的考生就要入朝封官了,可是以榆儿现在的状况……草民是想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容王妃在摄政王面前替榆儿说上几句话,就算免了榆儿状元的头衔都不要紧,但是以榆儿现在的状况是肯定不能上朝了的。”他知道朝廷对自己的儿子已经很是优待了,知道自己的儿子有腿疾,便特别恩准榆儿可以坐着上朝,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可是榆儿现在的状况连稍微动一下都不能,怎么能上朝呢?就算榆儿这一生都不能入朝为官,只有榆儿的腿能好起来,自己也认了。
苏慕凡听闻欧阳老爷的话,轻笑了一下,“这个事情,欧阳老爷就放心吧,这件事我已经跟容疏说过了,他说可以等欧阳公子的腿好起来之后再入朝为官。”
“这……”欧阳老爷听闻苏慕凡的话,心中顿时惊讶不已,摄政王竟然说能等榆儿的腿好起来,这么说等榆儿的腿完全好了之后,还能入朝为官,本想着摄政王不怪罪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
“多谢摄政王殿下,多谢容王妃。”欧阳老爷欲下拜跪谢,却是被苏慕凡给扶了起来,“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欧阳公子才华横溢,胸有谋略,正是朝廷所需要的人才,等得欧阳公子这么一个良臣,等一点时间又有什么呢?”良才难得啊。
“欧阳公子现在的刚刚碎骨,还不能施针,明天我再来看看他的情况,除了敷药以外,施针也是必须的,他的腿常年没有行走,就算是骨头长好了,也未必能站得起来,所以需用银针为他疏通经脉,但是现在他的情况还不宜施针,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好。”欧阳老爷轻声应道,这个容王妃身上有一种让人本能地相信她的力量,现在的苏慕凡在欧阳老爷的眼里就是自己儿子站起来的唯一希望。
“那我就先离开了,如果欧阳北榆有什么情况的话,你们就派人去容王府找我。”现在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苏慕凡离开以后,欧阳老爷重新回到了欧阳北榆的房间里,看到自己儿子被绑着手脚,努力挣扎的样子,他的心里难受极了,恨不能代自己的儿子受过。此时外面下着雪,天寒地冻的,可是躺在床上的欧阳北榆却是一身的冷汗,疼痛已经折磨得他失去了神智,他现在只知道自己的双腿很痛很痛,只恨不得立时砍掉才好。
“老爷……”站在欧阳北榆床边的女子声音中带着丝丝的心疼。
欧阳老爷轻叹了一口气,上前坐在自己儿子的床边握住他的手。“榆儿,容王妃说了,只要你能熬过最痛的这前两天就好了,你且忍耐一下。”
此时的欧阳北榆根本就听不清欧阳老爷在说些什么,他所有的感受就只剩下痛觉,欧阳北榆口中的素巾掉落了下来,那一声叫喊更是重重地砸在院中所有人的心上。
站在窗边的柔儿把素巾重新塞回到欧阳北榆的口中,容王妃说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少爷很有可能咬断自己的舌头。看着欧阳北榆这个样子,柔儿眼中已经落下晶莹的泪珠,自己在少爷身边侍候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来,少爷的饮食起居都是由自己来照顾,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少爷这般痛苦的样子,而被绑在床上的少爷,让柔儿更是不忍心看,少爷是高傲的,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绑在床上。
“老爷,柔儿听说有一种药是可以减缓疼痛的。”
“什么药?”欧阳老爷又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少痛一些。
“寒食散。”
欧阳老爷沉思了一下,“这种药我也听说过,据说果真是有止痛明神之效的,但是我们毕竟不是大夫,不知道榆儿的情况如何,不可贸然用药。这样吧,你先去吩咐去找来寒食散,等到明天容王妃过来的时候,再询问她是否可以服用。”
“是,柔儿这就吩咐人去找。”柔儿提起裙摆,慌忙走了出去。
苏慕凡乘马车离开以后,便是去了泽王府,夏菡这怀孕头三个月也要过去了,这殷泽沛总不能再找借口把所有的事情都让容疏一个人处理,这个殷泽沛也是越来越过分了,连早朝都不去了,容疏都忙成这样了,他还真的想做一个闲散王爷不成?
此时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京城中已经有杂役在打扫,马车也是走得极慢,苏慕凡素手掀开纱帘,离开就有冷风吹入燃了炭火的车厢内,外面的雪依旧在下着,苏慕凡伸出手接住一片飘洒而下的雪花,那雪花刚接触到苏慕凡温暖的肌肤,便是融化成了水滴。
坐在苏慕凡身边的幻薇轻声道:“夫人,天冷,还是不要掀开纱帘了吧。”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
苏慕凡轻笑,“其实你们都把想得太脆弱了,我是畏寒,但是不代表我身体虚弱,如今车厢里燃着炭火,有一丝冷风吹进来也没什么大碍,而且你不觉得这般雪景真是太美了吗?想想,我还从未这样好好看过大雪中的京城呢。”因为路面湿滑,所以马车行得极慢,苏慕凡也有时间好好欣赏一下雪中的京城,也是别有一番韵味,大雪中的京城跟平时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平时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京城,如今竟是格外地安静,大雪把一切都覆盖住了,天地间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路边的积雪看起来很是松软,让人不禁想象,如果一脚踩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一路上赏着雪景,时间都仿佛过得很快,马车在泽王府门口停下,泽王府门口的侍卫已经认出这个容王府的马车,已经有人进去禀报了,苏慕凡从马车上下来,径直走进了泽王府内。
听到苏慕凡来了,南宫夏菡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眼睛里都是熠熠生辉,“凡儿,你终于来看我了,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南宫夏菡不歇气儿地把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几乎如同坐牢般的日子讲给苏慕凡听。
南宫霖夫妇和殷泽沛则是在一旁笑着不吭声,苏慕凡知道在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打断南宫夏菡的诉苦的,否则的话,她会缠到你头痛,等到南宫夏菡把所有的唠叨发完,苏慕凡一杯茶都已经喝完了。
“凡儿,你觉得我过得这是什么日子啊?”南宫夏菡最后以一句感叹结尾。
苏慕凡轻笑,“我也觉得泽王有些过分了。”
“是吧,你也这样想吧,哪有他这么寸步不离地跟着的,就算再怎信不过我,我好歹也是肚子里孩子的娘亲吧,怎么说我都会小心的,可是他就是信不过我,无论我做什么他都要在旁边跟着,我快要疯了。”南宫夏菡如找到知音般地握住了苏慕凡的手。
苏慕凡却是看向殷泽沛,“泽王殿下,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紧张的,夏菡她现在是娘亲了,很多事情她自己都会注意的,而且,泽王殿下你有多长时间没有上朝了?又有多长时间没有进过宫了?”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容疏,他自己在家倒是过得悠闲。
殷泽沛闻言轻笑,“原来容王妃殿下这是来替摄政王打抱不平来了,摄政王他毕竟是摄政王嘛,他是辅助皇上摄政的,现在皇上还小不能亲政,这所有的政事自然要由他一个人来处理了。”
苏慕凡的手轻抚过自己绣着流纹的袖口,“泽王殿下这可是过河拆桥啊。”
殷泽沛双手一摊,“这也不能怪我是不是?谁让摄政王殿下能者多劳呢?”
苏慕凡抬眸看向殷泽沛,眼神若有所思,随即又是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南宫夏菡,面上带着轻笑道:“夏菡,你知道今年的新科状元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了,今天的新科状元不是欧阳北榆吗?”这件事她已经听说了,其实不想听说都难,这个欧阳北榆在京城的知名度实在是太高了,就连泽王府里的丫鬟都在谈论他。
“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了?你见过他?他长什么样?”这个欧阳北榆,苏慕凡以前在夷陵郡的时候听说过,南宫夏菡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对于这个小时候被誉为神童的孩子,南宫夏菡也是好奇得紧。
“其实,最近我在给他治腿……”苏慕凡说着还若有所思地看了殷泽沛一眼,殷泽沛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殷泽沛轻咳了一声道:“明天,我就会去上早朝的。”
听到殷泽沛明天要去上早朝,南宫夏菡的心里也是暗自高兴,这样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从明天开始自己就不用时刻都在泽的视线范围之内了?自由啊,你终于回来了,如果不是殷泽沛在场的话,南宫夏菡都要大声感谢上苍了,不过她还没有忘记苏慕凡刚刚说的话,“凡儿,你现在给那个欧阳北榆治腿,一定是经常见面了,那你带我去见见他好不好?”南宫夏菡的好奇心一向比苏慕凡重,这个自己小时候就听说过的人,南宫夏菡还真是很想跟他见上一面,听说这个欧阳北榆已经有很多年都闭门不出了呢。
“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能乱走。”殷泽沛轻声提醒。
苏慕凡轻咳一声,“其实现在夏菡这头三个月已经过去了,也不必事事都这么小心翼翼的,整天把她闷在家里也是要闷坏的。”
南宫夫人也是笑着开口:“这一点我倒是同意凡儿说的,这头三个月已经过去了,腹中的胎儿也算是稳妥一些了,夏菡又是这般耐不住性子的人,整天把她闷在府里,这丫头心中一定是急坏了。”
南宫夏菡听了南宫夫人的话,几乎要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了,这三个月自己过得容易吗?还好还有娘亲能理解自己。
“凡儿,你看娘亲都这样说了,你就带我去看看那个欧阳北榆嘛,我听说他在殿试上表现很是出彩,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那些朝堂上见过他的官员都夸奖他呢。”南宫夏菡拉着苏慕凡的手,眼神中满是期盼,自己被困在泽王府这么久,终于可以有出去的机会了。
殷泽沛看向苏慕凡,眼神中暗含深意:我刚刚可是答应去上朝了,这河还没过呢,你不能就开始拆桥吧?
苏慕凡微一挑眉,看向南宫夏菡,轻声道:“我知道这三个月你在泽王府里憋的太难受了,但是现在欧阳北榆的情况不适宜见外人,他的双腿刚刚进行碎骨,整个人都陷入巨大的疼痛中,而且你知道的,文人都是有些怪的,等他的情况好一些了,我再带你去见他吧。”苏慕凡这么说着,心中却是暗笑着摇头,这个殷泽沛啊,还是这么容易吃醋,他难道还不清楚,这只是夏菡的好奇心而已,每一次都要因为这种事情紧张、吃醋,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夫妻俩也能有些乐趣。
南宫夏菡已经有很多天都没有见过苏慕凡了,所以就留苏慕凡在泽王府吃饭,这段时间南宫夏菡都被禁足在泽王府里,对外面的事情知道也很少,她现在恨不得立时就出去泽王府去,可是有殷泽沛在旁边看着,她是没有机会的。
“我听说就连贺天佑那小子都中了一甲的第三名,该不会是容疏故意放水的吧?”南宫夏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阵惊讶,她还是有些不相信,那个贺天佑真的能中了探花,那个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竟然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
听到贺天佑的名字,幻薇的眼神瞬间变了变,却又很快恢复,没有人注意到她眼睛里的变化,但是背对着她的,苏慕凡却是知道,现在的幻薇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应该还是有些纠结的,本来说要找贺天佑聊聊的,可是幻薇一直都跟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也不好单独跟贺天佑说什么,不过贺天佑摆明可是不会放弃的,幻薇应该也躲不了几时了。
“这个你可真是冤枉容疏了,在这件事上他可是绝对不会放水的,而且,你别小瞧了贺天佑,这个小子认真起来还真是有些吓人的,光是闭门不出这几个月,这般毅力就值得人敬佩,你看看,仅仅是被关在泽王府里三个月就抓狂受不了了,他还得努力读书,这一点,我想夏菡你应该是做不到的吧?”苏慕凡揶揄地看着南宫夏菡。
南宫夏菡双手一摊,“我承认,这些我的确是做不到,这个贺天佑还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对了,他跟幻薇不是……”
南宫夏菡的话还没有说完,却是被苏慕凡给打断,“初羽和苏辛成定亲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嗯,我听说了……”
幻薇倒是松了一口气,她还生怕泽王妃问起来,自己该怎么回答呢,自己跟贺天佑的关系……幻薇轻轻摇头,这些事情自己不想再去纠结了,只要贺天佑不再来见自己就好了。
苏慕凡离开泽王府的时候,南宫夏菡本来是想跟她一起出去的,她在泽王府里困了这么久,此时更是想去外面转转,可是今天这般天寒地冻,殷泽沛自然是不同意的,南宫夏菡只好作罢。
当天晚上,苏慕凡跟殷容疏说了一下欧阳北榆的大致情况,殷容疏则是轻叹了一口气,“当初你手腕碎骨的时候,我也是心惊胆战,其实每天晚上我都知道你疼得无法入睡,还强装着睡着了让我安心。”
苏慕凡愣了一下,看着殷容疏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原来你早就察觉了。”苏慕凡自认为自己已经掩饰得极好了,就算痛得再厉害自己都没有吭声,也没有乱动,就是生怕躺在自己身边的殷容疏会发觉自己的异样。
殷容疏把苏慕凡揽入怀中,“你的一切我都是如此熟悉,怎么可能连睡没睡着这种事情都不知道。”他没有点破也只是不想让凡儿担心而已。
“那他上朝的事情……?”
“这个你放心吧,我会跟大臣们说的,欧阳北榆的确是个人才,就这样放过了实在是太可惜。”
苏慕凡微微点头,“哦,对了,我今天去泽王府的时候,殷泽沛说,从明天开始他就会去上早朝了。”
“他放心让南宫夏菡一个人呆在泽王府里?”殷容疏微微挑眉。
“伯父和伯母都在呢?怎么会是一个人?而且这个殷泽沛躲懒也躲得太久了吧。”
殷容疏却是抬手抚上苏慕凡的肚子,“怎么这里还是没有动静呢?凡儿,看来我们还得加紧努力才行。”
苏慕凡看着殷容疏的表情几欲昏厥,这个男人要不要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都用这种无比严肃、认真的表情?
“澈儿现在才多大啊?等澈儿稍稍长大一些,我们再来考虑这件事吧。”孩子这种事情还是要顺其自然的。
殷容疏揽着苏慕凡的腰在软榻上坐下,苏慕凡则是侧过头看着他,“你今天的表情有些奇怪,朝堂上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容疏今天给她的感觉似乎有些忧心忡忡的。
殷容疏沉默了片刻之后,沉声道:“你还记得前一段时间,我们遇到的那起奇异的杀人案吗?”
“你是说我们在江边遇到的那一起案子?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难道是这件案子有结论了?”苏慕凡问道,如果真有结论了,自己还真的是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根本就不像是人力所为。
殷容疏摇头,“那个案子至今都是毫无头绪,没有丝毫的线索,只能不了了之,但是最近在临夏国又是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凶杀案,跟我们当初遇见的那一起情况很类似,现场也是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凶手的手法都是一模一样的。”
苏慕凡微微皱眉,“难道是同一个人干的?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殷容疏轻叹了一口气,“依旧是没有丝毫的线索,应该是有人故意把痕迹给抹去了,此人很是谨慎小心,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查都是无从查起,而且这次案件的发生地距离上次类似案件的发生地很远,被害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关系,也不像是仇杀。”殷容疏轻轻握住了苏慕凡的手,“凡儿,其实从上一次那件案件开始,我心里就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这背后应该还是有更大的阴谋。”
苏慕凡也是反握住殷容疏的手,她也觉得这件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才对,可是又能从哪里查起呢?
次日,雪下得小了些,苏慕凡醒来的的时候,殷容疏依旧已经去上早朝的,苏慕凡在温暖的被窝里赖了很久才起床,用罢早膳之后,便带着幻薇又去了欧阳北榆那里,苏慕凡想着,这一天一夜,欧阳北榆只怕是过得痛苦至极,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到了宅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侍从在迎接了,苏慕凡随着那侍从来到欧阳北榆的房间,欧阳老爷一晚上都呆在自己儿子的房间里,生怕晚上不注意的时候,他发生个什么意外。
苏慕凡看向床上的欧阳北榆,他的口中依旧咬着一块素巾,他床边的侍女柔儿正在为他擦去额上的冷汗。
“见过容王妃。”欧阳老爷仍是不忘给苏慕凡行礼,苏慕凡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然后走到欧阳北榆的床边,取下他口中的素巾,“你怎么样?”
“我……还好。”事实上,自己的这双腿还是很痛。
“容王妃,昨天少爷在夜里已经因为疼痛而昏厥好几次,每次昏厥过不了多长时间又是被疼醒,痛极了又是昏了过去,实在是……奴婢知道有一种药可以减缓疼痛,不知道可不可以给少爷服用。”
柔儿这么一说,苏慕凡就猜到她说的大概是什么药了,“什么药?”
“寒食散。”柔儿从旁边的桌上把昨天就已经找来的药粉递到苏慕凡的面前,“容王妃请看,就是这种药,听人说这种药可以减缓疼痛,令人耳目清明。”
“这些药你们是什么时候弄来的?”苏慕凡的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她是何种情绪。
“昨天下午的时候。”这次回答的是欧阳老爷。
“看来,你们还是挺信任我的,没有在找到的当时就给痛极了的欧阳公子服下。”
“草民想,这药各有各的药性,我等皆是不懂医术之人,如果贸然用药只怕会伤害了榆儿,所以就决定等容王妃来的时候,再请容王妃鉴定是否可以用药。”欧阳老爷轻声道。
苏慕凡微微皱眉,看向手中的寒食散,“这种药的确是可以止痛,但是……”这后半句还没有说完,苏慕凡又是看向欧阳北榆,神情严肃认真,“是否服食这寒食散可以由你来决定。这寒食散是一种可以致人产生幻觉的药物,当然也可以让处于疼痛中的人产生一种痛苦减轻的幻觉,但是,这种药是有毒的,服食一点点还不碍事,但是如果多了却可以致命。”苏慕凡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这种药是会让人上瘾的,你现在又是处于这种极痛的情况下,你一旦服食了这种药,就会越来越依赖它,等服食到了一定量就会死去。当然,如果你的意志力足够坚定的话,只服一两次的话,是没有关系的,所以,这个决定还是得有你自己来做。”
欧阳北榆此时也是被疼痛折磨,可是苏慕凡的话他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容王妃不希望我……服用这寒食散是不是?”欧阳北榆咬牙忍受着疼痛的侵袭,她是如此出色的一个大夫,不可能不知道寒食散有镇痛的药效,但是她一开始没有说,就是说明其实她并不希望自己服用这寒食散的。
苏慕凡坚定地点头,“是,因为这寒食散很容易上瘾,一旦用了,我也无法控制结果。”寒食散服用过多的结果就是中毒而亡,其实这寒食散给一般人服用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因为只服用一次两次的话,是不会上瘾的,但是对于欧阳北榆来说,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为他的腿很痛,这种痛是常人难以忍受的,而且这种痛会持续很长时间,如果他一旦服食了寒食散,让自己不那么痛,那以后每到痛的时候,他就会想到寒食散,从而对寒食散产生依赖,这样的话,上瘾就是注定的事情了,到那时自己当初倒不如还不帮他治腿了,白白地搭上一条性命。
“好,那我不吃。”欧阳北榆咬牙道,他听得明白苏慕凡话里的意思,吃了这寒食散,自己能暂时从疼痛里解脱,但是却要面临着死亡的危险。
苏慕凡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是担心欧阳北榆因为承受不了这种痛苦而选择服下寒食散,苏慕凡把寒食散重新递还给站在旁边的柔儿,“如果可以的话,你把这药给毁了吧,这药是带毒性的,对人体总是不好的。”
“是。”柔儿心中也是一阵愧疚,早知道自己就不说寒食散的事情了。
欧阳老爷心中也是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坚持要等到容王妃来看过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给榆儿服食这寒食散,刚刚听到容王妃话里的意思,服多了这寒食散是会身亡的,欧阳老爷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等到柔儿处理完寒食散回来的时候,苏慕凡已经开始为欧阳北榆的腿涂药膏了,苏慕凡看到柔儿进来,便示意她过来,“你是欧阳公子的贴身丫鬟吧?”
“是的,容王妃。”柔儿轻声回答。
“你先过来,我跟你说说这药膏究竟该怎么涂,那里该涂得多,哪里该涂得少,以后每天三次,你都要给你们少爷来涂上这种药膏知道吗?”这种事情应该不用自己每天三次都过来给他做了吧。
“是,奴婢知道了。”
苏慕凡一边把药膏涂在欧阳北榆的腿上,一边细心地说给柔儿听,柔儿对欧阳北榆一向最是上心,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听得极其认真。
涂完药膏之后,苏慕凡看向神智还算是清明的欧阳北榆,“你的意志力很强,昨天是最痛的一天你都熬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腿上的这种疼痛只会越来越轻,你的双腿一定能好起来的。”这种时候,欧阳北榆最需要的就是坚持下去的信念,只要他有强烈的渴望站起来,他就能闯过这一关。
苏慕凡取出几盒药膏交到柔儿的手中,“这种药膏,每天三次按我说的方法给你家少爷涂在双腿上。”
然后又是看向躺在床上的欧阳北榆,“看你的情况,三日之后应该才能施针,这三日你只要让你的侍女为你按时涂药就可以了,三日之后,我会再过来为你施针的。”
“有劳容王妃了。”欧阳北榆声音很是虚弱,他已经被疼痛折磨得没有力气了。
欧阳老爷送苏慕凡出门,苏慕凡轻声道:“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让人去容王府找我。”
“好。”
三日之后,苏慕凡果然来替欧阳北榆施针,他双腿的疼痛已经比前两日好很多了,虽然还是很痛,但是在尝过极痛的滋味之后,这种程度的疼痛还是可以忍受的。
苏慕凡师承仓逍,施针的手法也是极为离落,再加上她气定神闲的姿态,竟是如同一幅墨画一般,苏慕凡认真起来的时候,从来都是全神贯注的,所以当听到外面有声响的时候,她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而且也不能停,这次施针是为了刺激他的经脉的,现在施针已经开始,就不能中断。
“夫人,有人闯了进来,已经跟暗卫们交上手了。”
苏慕凡没有吭声,现在她必须全神贯注,幻薇却是有些紧张,严密地把苏慕凡护在身后,而在欧阳北榆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连欧阳北榆本人也都是诧异地看着苏慕凡,幻薇话里的意思他已经听出来,这种时候为什么她还在继续施针?
“这些人是冲着容王妃来的吧?你先躲一下吧。”欧阳北榆听到外面兵刃交接的声音,不禁出声道,这个女人是笃定了外面的那些人不会把她怎么样,还是对自己的手下太有自信了?
“施针不能中断,否则你的这双腿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苏慕凡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沉声道,她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整个人依旧是气定神闲。
随着刀剑声音的抵近,幻薇冷声道:“暗卫的人数不够,已经发出信号加派人手。”相信在京城中的桐定山庄的弟子应该会很快赶来,现在她的任务就是护着夫人的周全。
随着,房门被人踢开,一阵冷风瞬间灌了进来,还未等房间里的人看清来者是什么人,一柄散着寒芒的剑便是刺向苏慕凡,幻薇拔剑相向。
待众人看清刺客之时,却是一阵惊讶,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个女子,不过这女子的武功却是在幻薇之下,或者说跟幻薇还是有一段差距的,苏慕凡给欧阳北榆施针的手依旧没有停,却是轻声道:“幻薇,小心她身上带了毒粉。”竟然使出这般下三滥的手段。
那女子听闻苏慕凡的话一愣,知道此时幻薇定是有了防备,药粉在自己的袖中,如果抽空去拿的话,定要是要幻薇以空隙来攻击自己,那自己就必死无疑了,正在她发愁之际,外面又是闯进来两人,房间里一时打斗成团,遭殃的瓷器家具无数,但是欧阳老爷哪里还有时间心疼这些东西,现在这般刀光剑影的,他可是第一次见。
此时有暗卫也是闯了进来,看到苏慕凡无事,也便对着那三名刺客围攻起来,外面打斗声也没有停下,而且听起来战况很是激烈。
那名率先冲进来的女子直直盯着坐在欧阳北榆床边施针的苏慕凡,她这一次的目标就是苏慕凡,可是苏慕凡却是被暗卫和幻薇牢牢地护在身后,怎么都近不了她的身,本来自己袖中的这毒药是为了苏慕凡准备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自己也只有先用了,等到他们都倒下的时候,自己就用剑刺杀了苏慕凡。
就在其他几个刺客缠斗住幻薇和几个暗卫的时候,那女子把手伸向自己的另一只袖口,此时苏慕凡却是转过身来,提醒道:“注意她的手,毒药在她的袖中。”
经过苏慕凡的提醒,幻薇手中的利剑直接就洞穿了那女子的手背,看起来很是可怖,那女子也算是有胆识之人,这般情况下竟是没有叫出声。
而此时,外面桐定山庄的弟子已经赶到,这些刺客的下场已经可以想见,为了保证苏慕凡的安全,殷容疏在京城中安插的暗卫是最多的,一旦他们收到信号,就会迅速合拢,此时幻薇他们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留活口。”苏慕凡坐在欧阳北榆的床边淡淡道,现在的她根本就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一般,从头至尾她都是平静,似乎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了一般。
“是,夫人。”幻薇和那些暗卫异口同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