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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少年的身上,脸上,果然起了小豆豆。这一夜过得是心惊胆战,郭敏直看了一宿,总算是熬过来了,其间大夫上来两次,徐三杰一直来回帮着她,给李刃全身都打了酒,用棉被卷了困在床上,天将亮的时候,她才发现脸上鼓出了一个豆花来。
这是好现象,总算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也就是全都发出来,之后慢慢干了自己掉了就全好了。
当然,如果不小心抠掉了,以后就是麻子脸了。
李刃睁开眼睛的时候,还犹自吓了一跳,他以为郭敏走了。
可她拿了镜子来,给他脸上一照,少年顿时卷着被滚了里面去,说什么也不肯再面对她了。大夫说,怎么也得十几天,乃至几个月。
郭敏心也松了,只站在床边打趣:“这么好看的脸上,要是变成麻子可就有意思了。”
少年闷在被底,更是气恼:“快走快走!你不是说要走吗?我不用你管!”
她当然是想走,可惜这安逸王府被围得严严实实,一时半会似乎走不了。一夜未眠,本来也是困乏,她这就在外间的榻上躺了下来,环顾四周,大大小小都是人偶。各种各样的,有的面目不清,有的依稀能瞧见模样,多半是不曾见过的。
也真是倦了,不多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入了梦乡。
时间过得也快,郭敏睡得正香,忽然有人推她:“大小姐,大小姐!”
她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入夜,徐三杰手里抱着一件大大的斗篷,似乎是李刃的。心中记挂着少年,立即坐了起来,身上被子这就滑落了下去。
“怎么了?”
“快起吧,府里府外都安排好了,你先走吧。”
“李刃呢?”
“殿下白日里问你,我说你在这睡着了,他也就睡了,这会儿有御医和药童看护着,放心,没事。”
“外面还围着?怎么安排的?”
“小姐把斗篷披上,到了外面自然就知道了,快换衣吧都是新的。”
郭敏抖开斗篷,里面裹着的几件都是少年服饰。她拿了到屏风后面从里到外都换了新的,就连鞋也扔下了,然后披上了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走到里面一看,李刃脸上红彤彤的一片,她伸手轻抚他的脸,能看见他肩头上露出的半截人偶,想起小时候也算无猜的时候,难眠唏嘘。
徐三杰在身后轻咳了声,她屏住呼吸,倾身与他贴了贴脸,放下不舍,这才转身。
楼下杵着好几个临时送过来的宫女,个个忐忑不安地看着她,郭敏往楼下走,边走边挨个看着,可千言万语,又不知如何交代,也只叫徐三杰好生看顾着,抬腿出了小楼。
二人往后门走,看护着的正是王府内院之人,徐三杰将她送出门外,外面禁卫军也是徐家相识的,高墙边上是徐家的马车,她小跑过去,这就上了车。
徐留白戴着斗笠,黑纱垂到了肩膀上,还不时咳嗽着,他粗哑的嗓子听着更是沉闷。
郭敏靠在车壁上,也是吓了一跳,玲花红着眼睛缩在角落里面,见了她猛得扑上来这就抱住了她,又啜泣起来。
“表哥,你怎么来了?”
“咳咳……我都知道了,正好出京,一道去。”
“额……玲花你别哭了好吧,我没事。”
“小姐你再撇下我我就死给你看!”
马车掉头而行,外面夜色朦胧,车内一片暗光。
玲花抹着眼泪,非要抱着她的一边胳膊,郭敏无奈只得让她环着:“你离我远些,才从李刃那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病体带着。”
玲花不管,就靠在她的肩头上面:“有就有,我要死了就找爷爷去!”
说着把她离家之后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原来郭敏离开郭家以后,郭守义听闻女儿去了王府这就急了,要去揪她回去。可他迟了一步,到了王府就被禁卫军拦了下来,又急又怒,正逢家里那个作死的抹脖子要死,他一怒之下,直接将人撵了出去。
好在那婆子记着郭敏的话,他才在账上支了些银子,让她们暂时有个容身之所。
林副将在外面又得了消息,说是有了妞儿的消息,说有人曾见过人牙子带着几个孩子,往南去了。
他惦记着这个,也惦记那个。
说是往南去了,可南边那么大,又能去哪里找呢?
玲花说正好表少爷过府,这才由得他安排了。
徐留白喝了点水,嗓子勉强能舒服一些了,他掀开黑纱,能看见脖子上面缠了些布条。郭敏诧异地看着他,一把抓住黑纱,凑了近前来。
“表哥,你怎么了?这是什么?”
“没事,”他伸手拂开她的手,嘶哑着:“旧疾犯了,你前些日子提及的红曳姑娘我知道是谁了,此番出京,咱们就去寻他。”
“是谁?”
“是原来给我磨骨的师兄,”留白淡淡道:“那孩子丢了是个意外,他心里有愧先一步寻人安排路程去了。”
“啊?他是男的!”
徐留白嗯了声,嗤笑出声:“他会许多奇门妖术,其中一项就是能锁骨改变自己的模样,我没想到他这么闲着,竟然闲到去调-戏个小姑娘。”
郭敏微恼:“这玩笑也大了点,那咱们去哪寻人?”
留白沉默片刻,才道:“其实也不只是去寻人,我有皇帝密令去边疆平反,可这身子不争气,你与我走一遭,徐家军不能落在他人手里。”
他叹了口气,又咳嗽起来。
郭敏赶紧给他轻拍后背,他摇头,只缓了一缓,又道:“别人只道你还在安逸王府,我冒险带你出京,倘若要是带了病体出来,可是老天绝我徐家。”
郭敏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害:“我出来的时候鞋上都踩了灰,天亮以后找个落脚地方,再去洗漱换洗一番,李刃都无大碍了,我更应该没事。”
但愿如此,徐留白点头。
三个人都很疲惫,车里有毯子,这就在颠簸当中歇了一歇。
悄悄地离开,悄悄地走。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忘了,她一直没有想起来,也太累,迷迷糊糊睡了一路,等到精神饱满出了京里,再睁开眼睛时候,已经行出去一百多里了。
徐家车夫按着记号,赶车到了边远的客栈,徐留白等人都披了斗篷看不真切,那位神秘的师兄早给叫了两间客房,也早有安排好的伙计给送来了热水,屋内味道乖乖的已经熏了草药,郭敏脱衣沐浴,新换的衣裳又都扔掉重换,玲花也分到了一碗汤药。
她彻彻底底泡了一泡,又换上了新衣,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收拾妥当。
因为衣服都是少年服饰,玲花给她做了男儿装扮,过了晌午,多半天都没吃东西了,两个人也是饥肠辘辘。
这家客栈很小,她房间和徐留白的也挨着,二人出门就听见他屋里有男人的笑声,听声音是陌生的带着男人特有的声腔,却又有着调侃的意味。
她心中一惊,这就推开了房门。
果然,只见一个男人大咧咧地坐在桌边,他翘着两条大长腿,眉眼间既陌生,又有些熟悉。
脸是陌生的,眼睛是熟悉的桃花眼,郭敏下意识看向他的脚,突然意识过来,这就是武红曳,也是表哥的师兄。
顿觉又惊又恼。
不过,这男人却丝毫没有窘迫的意思,甚至还装模作样地看着她,挑了挑眉:“哟,这位是谁啊?长得这样俊俏小白可得介绍给我。”
郭敏上前,只是冷笑:“武红曳?抑或这也是你的化名?既然都到了这里,还要装作不认识我没见过我吗?难道你以为我表哥也会和你一样耍戏着我玩?”
她站在他的面前,看向表哥:“表哥我忘记和你说了,母亲留给我的白貂玉也被他拿走了。”
徐留白皱眉,端着药碗轻轻啜了口,仿佛也不是在吃药而是在吃茶一样:“师兄,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起了这么个恶俗的名字,红曳?顺口起的吧?我表妹的玉可不是随便拿的,难不成你有心想要结哥亲什么的?我可助你哟。”
说着淡淡一瞥,只吓得男人顿时伸手入怀,拿出了白貂玉扔给了郭敏:“好好好就一块玉么,还给你就是了!”
留白笑,看着郭敏搓着玉:“你收好,我这位师兄看着不着调,其实真是不着调,离他远些,他手脚都不干净。”
男人顿时抗议:“喂,小白你好小气,怎能当着姑娘的面这么说我!”
徐留白只是瞪了他一眼,叫玲花出去望风。
“师兄沈如是,别问他为什么姓沈,和沈家有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你防备着些。”
“……”
沈如是十分无语:“小白你不乖哦,你这样下去还怎么愉快地称兄道弟?”
当着他的面就这样直白,真叫他目瞪口呆。
郭敏|郑重嗯了声,表哥说这样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过突然听见沈这个字眼,她才惊觉自己忘记了什么,更或者是说,她想了起来,一直在心里被忽视掉的东西。
那就是沈江南。
她答应了去哪都一起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郭敏想起那只小杂鼠,神色懊恼。
他也是嘻嘻地笑:“这回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了吧?从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全都忘掉,丢了的孩子我帮你找回来,咱们重新开始啊,其实我是个好人。”
好人?
姓沈?
郭敏看着他,感觉略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