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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宫里发生了很多事。先是皇上被俘,然后在太后的主持下,成王继位,立先皇的儿子朱见浚为太子,再然后,皇上被迎了回来,朝里朝外都在争论着是让原先的皇上当皇上,还是现在的皇上当皇上,再后来,现今的皇上将原先的皇上尊为太上皇,安置在南宫,不久之后,就废除了朱见浚的太子之位,立了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太子,以尽孝的名义将朱见浚迁往南宫,并以锦衣卫严密控管,宫门不但上锁,并且还灌上了铅,食物只能从一个小洞递入……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虽然不关他们这些低等级的小太监们的事情,但也是人心惶惶的。
如是,已经过了四年的时间,此时小李子已经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了,若是在宫外,已经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纪。或许是宫中人也适应了这种人心浮动的日子,在这个绿意盈盈的春色里,针工局也是一片的春意盎然。
四年来,小李子的手艺练的越发好了,刘姑姑说,他已经可以完全出师了,剩下的,也就是磨练自己的手艺。现今他们两个可不是刚入宫的最低等级的小太监了,就算是丰永楠,也升了一等成了典薄,而小李子,更是因为手头好,升了两等,现在,两人还是住在一间屋子里,感情也越发的好了!
只是四年来一直顺风顺水惯了,这些天来倒是有一件不怎么顺心的事情一直纠缠着小李子,来自和他们一同进宫的刘才。
刘才这些年一直是上蹿下跳的。在成王(朱见浚)还是太子的时候,趾高气扬的,小李子偶然见到他的时候,连说话都是用鼻孔看人的。而现在,成王被关进了南宫尽孝,跟随在他身边的一干宫女太监们也要被关进南宫之中,这不,刘才又不安分了,他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被关进南宫里。
南宫就在宫里的南面,而针工局就在宫中的西面,两个地方虽然离得不算太近,但是也不算太远。自从太上皇被囚南宫之后,南宫在宫中的地位也就只比冷宫高上了那么一点儿,但是皇上为了太上皇的“安危”,将整个南宫所处的位置让锦衣卫护卫着,使得南宫包括它周围的地域顿时荒凉僻静了起来。
刘才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从里面偷偷的递了消息出来,递消息的对象还是小李子。小李子哆哆嗦嗦的拿着手中的小纸条,看着眼前这个眼生的小太监,心都快抖了,“你说,这是刘才让你给我的?”
眼生的小太监一脸的神秘,仿佛像是完成了一个伟大的事业一般,他郑重道,“刘公公交代过,就是给你的。——我是给成王殿下送饭的,若是你想要联系刘公公,可以来找我!”他点点头,特有范儿的掂着手中的送饭的小篮子,快速的走了!
小李子拿着手中的小纸片,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大概的意思是:刘才他有成王的各种消息,让小李子将这个信息递给上面,只要能将他放出来,他可以将成王的各种消息免费奉上去。小李子觉得,他平静的生活似乎要远离他了!
“在看什么呢!”丰永楠拿着一个绣样儿从门外走进来,“刚才我看到一个眼生的小太监急匆匆的走了,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小李子苦笑了一下,抖了抖手中的小纸条,“你看,刘才递来的!”
丰永楠接过纸条看了一下,有些意外,“南宫都封锁的那么严实了,他怎么把这东西递出来的?”他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一下,一脸严肃的看着小李子,“你要帮刘才的忙吗?”看着小李子摇头,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道,“这刘才怎么这样啊,他发达的时候看咱们就跟没看见似的,现在落难了,倒是想起咱们来了!——你这样做就对了,咱们理他做什么!”
小李子点点头,开始他就知道刘才不安分,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能蹦跶。将手中的纸片烧了,小李子就当是没发生这回事儿一般,继续开始手中的绣活儿,现在他做的可不是低等级的宫女太监们的衣服,而是二等三等的高位的大太监的衣服,不仅衣服料子很好,还要做的合身,这要认真一些才行。
只是小李子想将这件事过去,有人却偏偏过不去。
一个多月后,小李子正坐在张姑姑的身边,跟着她学着湘绣,要知道湘绣不可像苏绣那般,针脚细密,色彩淡雅,而是以写实为主,色彩明快,以画为底,衬上相应的云雾山水、亭台楼阁、飞禽走兽,风格豪放,看起来大气异常。刘姑姑认为他的苏绣已经出师了,那么,他就跟着张姑姑学湘绣。这么多年来,他也绣习惯了,做针线再也不是要完成的任务,而是自己心之所至。
就在小李子将刘才的事情给忘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居然奇异的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一脸的热情,就像是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距离一般。
他们这些做针工的,对宫中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式的衣服知之甚深,如今刘才所穿的,正是大太监的衣物,看样式,应该是属于都知监。都知监属于十二监,十二监的人就算是里面的小太监,在宫中的地位也比四司八局的同级小太监大上半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南宫里面出来的,还混到了都知监里。
刘才看起来很热情,同张姑姑说是要和小李子聊聊,张姑姑同意后,就拉着小李子出去了,似乎一点儿也不计较当初他向小李子求救后,小李子没有理会的事情,他拉着小李子,不断的说着当初三人刚进宫时的事情……
小李子有一声没一声的应着,心中却不断的思量着,他才不相信刘才会这么大度呢!只是刘才突然过来,有什么事情呢?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小李子干脆不想了,就这样木呆呆的看着刘才的嘴一张一合……一直到刘才说的口干舌燥停下来的时候,小李子像是没事儿人似的给他倒了一杯水,客气道,“刘公公喝口水,我这儿还有一些糕点,您要不要吃一些。”他只口不提刘才说的“情谊”。
“不了,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我也该回去了!”刘才挥挥手,临出门时,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子元对我这么好,我也该好好回报一下子元才行!”
小李子垂下眼,心中那不好的预感又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