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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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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缕晨光磨蹭到他头顶之时,身侧的女人竟睡得正酣甜。

    梁州的日光不比京城炽热,每日都是温和散漫的。细碎柔和的光就这么打在她脸上,她蒲扇一般的睫便在白皙的脸上投下小小的影子,大抵是有孕的缘故,鼻尖两侧生了几颗小而淡的斑,却越发显得她如豆蔻年华般稚气。

    不曾妆束的她竟亦有这般惊心动魄的美,美得原始,带着一丝淡淡的媚,叫人心神荡漾。

    苏恪的眸光扫过她胸前绵柔的沟壑,扫至到她裸露在外的雪肩。伸手一探,有些凉。

    他伸手去掖被角,哪知只是稍稍一动,那女人便即刻有所反应;她迅速翻了个身,伸出纤细柔嫩的手,死死地拽住了他墨黑而细长的发丝。

    ……却竟没醒来。

    苏恪一时间被她拽得动弹不得,却又担心惊了她睡梦。她唇角微微勾着,似是梦见了香甜的东西,看得他心中忽然塌陷了一片。

    他轻轻撑起半边身子,替她挡了那外边照进来的光。

    那漏壶中的水一滴滴地掉落,在极静的房中默默地计着时间。他一动不动,便这样望着她。

    亦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有些醒转的意思了。

    宋尔雅下意识揉了揉眼,眯缝着看这天色,似是还早?

    正还迷迷蒙蒙地困着……忽而那光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屋中一片明晃晃的亮堂,晃得她有一阵眼花。

    宋尔雅被这忽如其来的亮堂吓得一惊,大大睁了眼。

    而头上正有个男人以那黑黢黢的目光望着自己,带着戏谑。

    “你……”他竟是刻意逗她的。

    宋尔雅没好气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苏恪俊眉一挑,把她掰过来,奇道:“今日竟不朝着本王发火?”

    宋尔雅便又再转过去,头也不回淡淡道:“发腻了。走开,莫要扰我睡觉。”

    一起床便如此暴躁,果真悍妇。

    苏恪想起昨夜里她那软绵如水的模样,不禁眯了眯眼:“起来喝药用饭,再出去走走。”

    “不去,本王妃要睡。”

    孕妇是稍稍嗜睡些的,却不可睡太过多,须得辅以时常走动散心,否则亦对生产胎儿不利。

    苏恪将那大夫交代的要紧事项又仔细想了一遍,心中暗道这亲自有孕的人倒是不甚在意,自己堂堂王爷却竟背地里成了乳母嬷嬷这一般的角色……想来不禁嘴角便有些抽。

    可想归想,却似乎依旧做得乐此不疲。

    苏恪再又贴过去淡淡哄道:“尔雅,你乖些,睡多了不好。”

    宋尔雅压根不理他。

    身为九五之尊的王爷,苏恪的尊严遭到了莫大侮辱。他负气一把将她翻过来摁住,俯身啃下。

    直吻得她气息不稳,这才便红着脸,起了身下床,去拿那妆匣。

    可刚一伸出手,便被苏恪抓住了手腕。她一愣,松手转而去拿胭脂,亦被他一手率先抢去,扔到一边。

    宋尔雅张了张嘴,却被他抢过话:“石墨与胭脂对本王的女儿不利。”

    “儿子。”宋尔雅纠正道。

    “女儿。”苏恪纠正回来。

    宋尔雅没好气道:“王爷真这么不喜欢小子?”

    苏恪默默一想,道:“也不是这么说的。”顿了顿才道,“王妃既是喜欢男孩些,便就是男孩吧。”

    ——只是昨日夜里他不当心路过仆妇院落前时,听见锦绣正与高嬷嬷讨论她腹中孩子,便不经意之中又听了一会儿墙根。这一听便隐约听到高嬷嬷道:这儿子似更缠着母亲些。

    苏恪想了一想,只盼望这孩子今后不论是男是女,千万莫要是个缠人精,成日里霸着娘亲不松手。

    ……瑞王爷丝毫未曾想到,这句心头还未说出口的话,竟一语成谶。

    当然,这是后话。

    宋尔雅望着他那一番兀自锁了眉头模样,虽不知他想的些什么,却只觉得他那一向淡定沉稳的面容上竟写着两分……纠结?

    只是那纠结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情,下一瞬他模样换回了原来的那份从容,好似刚才那表情不存在似的。

    苏恪见她虽是起身了,可迷迷蒙蒙的眼神却还是将醒未醒的模样,便忽的动了心思,想略略逗她一逗。

    他去床边拿了外穿的袍子来,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宋尔雅一偏头:“做甚?”

    苏恪便将那蟒袍扔给她,命道:“替本王穿上。”

    宋尔雅一愣:“王爷可是今日要去见什么重要之人?”

    “不是。”苏恪直截了当。

    “那王爷是要做什么?”

    苏恪想了想,把身上的中衣亦一并褪了,露出劲壮的腰身:“这几日夜夜都是本王替你宽衣穿衣,你今日气色好了,倒是也替本王穿一次。”

    宋尔雅听了这话,一时语塞地望着他。

    这一望,眼睛便不自觉地瞟至某一重要的部位。他只着了一条里裤,衬得那一处便显得更雄伟了些,看得她脸颊有些发烫。

    宋尔雅脸上染了两片绯红之色:“你、你怎的无耻起来了?”

    苏恪面无表情:“过奖。”

    “倒真是无聊。”她一双眼慌忙撇开,低眉恶狠狠道。

    苏恪想了想,轻描淡写笑道:“是么?今早王妃熟睡许久,本王替王妃挡了一早的光;却换来王妃一身脾气与一句‘无聊’……”

    宋尔雅听得一愣。原他先前竟是一直守着自己睡觉。

    她心中刚升起一丝歉意,刚想开口说两句什么,忽而却听苏恪垂眸淡淡叹气道:“想来是王妃对我的感情淡了……”

    宋尔雅一口气卡在原地,这幽怨的语气是为了哪般?

    她想了想,带了两分歉意道:“我也不知自己是怎的,这两日见了王爷便想发火……王爷您便当自己是大人不计小人过罢。”

    说着顿了顿,便上来为他穿衣。

    苏恪就这样低头望着忙活的宋尔雅,嘴角忽然淡淡笑了一下,她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竟捕捉到他眼中那一丝……得意?

    宋尔雅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忽的便狡黠地笑了。

    她行至他跟前,将中衣拾起。

    苏恪手一伸,便穿入了一个袖子;另一只手亦然。他眸子深黑地低头看着她,气息就拂在她脸上,近得连她面上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那蟒袍亦被她拿来撑在手中。宋尔雅没好气道:“伸手。”

    苏恪淡淡一笑,似是心情极好地伸了手。

    宋尔雅望着他的眼,忽然散发出甜腻的一笑,陡然间将手向下一探。

    猝不及防间苏恪还未全然反应过来,她玉手便已握住了某物。稍稍一动,便有了反应。

    苏恪眸色变深,即刻伸手掐住她腰身,火道:“……你做什么。”

    宋尔雅一笑,细长柔软的的手指抚摸至根处缓缓往上。隔着布料,以指腹轻轻触到顶端。

    那细弱的触感便传到他脊背上,苏恪登时倒抽了一口气。

    他伸手一捞她,却被她将衣料一甩,身前一晃,逃出了房门。

    苏恪两拳一攥,额间筋都起了几分,两步走到门口,却又猛然一低头,这一身衣冠不整的模样实是不雅,苏恪气急败坏地折返回去,道:“你……别叫我抓到你……”

    隔着三四丈距离,只听她嫣然一笑,烈焰般红润的小嘴吐气如兰:“你倒是来呀……”

    苏恪简直要气疯了。

    ……

    宋温文来看妹妹之时,妹妹与王爷二人已经摆下了棋局。

    妹夫今日不知为何脸色十分不好,二人对弈,他竟丝毫不让,步步都是杀招。好在妹妹亦是一把好手,二人你来我去,杀得不可开交。

    看这光景,怕是难得二人有闲情腻歪在一起。宋温文起了兴趣,便在一旁看了一会。

    半晌后,宋尔雅便骂道:“苏恪,你个赖皮鬼!”

    “我赖皮?”苏恪失笑,“你落子翻悔,倒是叫你哥哥评理,到底是谁在赖皮?”

    宋尔雅一转头,便睨着宋温文。

    宋温文风雅偏偏地略一沉吟,朝苏恪笃定道:“王爷,是您赖皮。”

    苏恪顿时脸抽了抽:“好、好……你俩倒是兄妹情深。”

    “王爷,您输了。”宋尔雅落下最后一子,不禁喜笑颜开。

    她一连几日都不曾上妆的脸颊上染着薄薄一层红晕来,看起来竟气色极好,又因有孕的缘故十分水灵。

    苏恪本被她整得有些无言,可一看她如此一副模样,又下意识收了收板着的脸。一低头,宋尔雅亦正望着他盈盈而笑。

    三个极其尊贵的人凑到了一起,竟是这样一番令人失笑的场面。想来若是叫京城百姓知晓了去,又有多少人会议论纷纷?

    正此时,李青急匆匆过来了,脸上沾染的全是薄汗。

    “阿馥答应嫁我了……”李青还未来得及行拜见之礼便已喜上眉梢。

    可还未说完又神色有些郁郁,“只是……”

    “只是?”宋尔雅望着锦绣将那黑白棋子利落地分开来,笑问。

    李青有些沉默。这几日相处,看着王爷与王妃这一对般配人儿,忽然有些艳羡。

    他道:“只是阿馥说,她家道败落,父亲亦无遗言分配家财,怕是嫁妆都叫那掌管府中银钱开销的周姨娘给分完了……她还说嫁妆少了,往后便少不得遭人笑话。”李青挠了挠脑袋。

    “所以呢?”宋尔雅笑问。

    李青看了一眼王妃那双洞悉一切似的眼,心下一忖,一五一十地道,“实不相瞒,卑职一介男儿,又是严家外人,不好插手此事。但想王妃是个十分有气魄的女子,说的话又十分有分量……便想来请王妃搭个话给周姨娘,帮帮阿馥,让她老实些。”

    宋尔雅眸光一冷,不说话了。

    严竟造反,原是诛九族的大罪。只不过她格外开恩留了她亲族众人一命。严馥未曾来谢恩也就罢了,这与一个妾室分家财的事儿竟也摆不定?

    摆不定亦也算了,竟还知道使这美人计来,叫李青来替她开这个口。

    宋尔雅便笑了。

    一旁苏恪亦是淡淡面无表情,一语不发。

    “王妃,卑职想来……阿馥虽不比王妃足智多谋,甚至有几分傻气,却打心底里亦是个好姑娘,之前若她得罪了王妃,还请王妃能宽宏则个。”李青见宋尔雅不说话,心中越发有些打鼓。

    “要帮忙?很简单。”宋尔雅不去看李青,只淡淡道,“只消叫她亲自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