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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一旦一个人溺水,大概有两到三分钟的时间肺部会一直进水,无法呼吸。只需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人就会缺氧死亡。
也就是说,一旦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落入水中,没有人来救他,那么他能够存活的时间总共不会超过八分钟。
“展昭”和“白玉堂”一直都学不会游泳。“展昭”一直都是在陆地上威风,开封也好,常州也罢,“展昭”年轻时四处游历,马上驰骋,舟行水上,一直都没有机会去学游泳。
“白玉堂”是自小就不会水的,虽然生活在海岛上,而且有着那么善水的几个兄长,但是身为武学奇才的“白玉堂”偏偏四肢无法协调,任凭几位兄长早些年怎么全身心教导,就是学不会。
年少气盛,心高气傲的少年一下子就被打击了自信心,然后少年时的偏激和执拗让他一下子热血上头,双手一挥就洒脱地说“不就是游泳,学不会就算了。我白五爷难道还怕掉水里淹死?”
少年时下了决心,“白玉堂”就抱着这个信念一直生活下去,直到成年,任凭四位哥哥再怎么尝试,“白玉堂”的人生都和游泳这个词彻底绝缘了。
当初“白玉堂”只觉得“游泳”是人生一块被丢在角落里不去触碰的存在,当年的他对游泳是嗤之以鼻,那么现在“白玉堂”觉得自己最大的幸运便是白玉堂他会游泳。
海水灌进来之后,石室里的所有人就被海水给卷走了。“展昭”和“白玉堂”无暇顾及其他人的情况,就被海水吞噬。
“展昭”根本不会游泳,只能靠在“白玉堂”的身上,两个人勉强浮出水面,然后换气。但是很快两人便没了机会,海水太急,他们只能感觉自己缓缓地下沉。
头顶还有许多的落石坠下,即便在海水中也没有减缓速度,锋利的棱角割破了他们的手脚。
海水很急,无数次都差点将“展昭”和“白玉堂”冲散,但是两人都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紧了对方。
但是两人已经在水底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气,即便是他们也都开始两眼发黑。海水仿佛是瞄准了这个时机,全力朝着两人用来,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展昭”渐渐地有些脱力,他忽然感觉脚下好像被什么拉住,用力地往下拽。“白玉堂”也注意到了这个,他抱紧了展昭奋力地往上游。
但是他们两人都已经渐渐地没了力气,“展昭”只觉得胸口发疼,海水灌入了鼻腔,他抬起头,快要看不清“白玉堂”的表情。
从“白玉堂”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来看,“白玉堂”也差不多要到极限了。
如果这时候被拽下去,那么他们两个人都会没命的。“展昭”已经渐渐地脱力了,“白玉堂”仰起头,发现他们两人离水面并不远。
“白玉堂”抱紧了展昭,脸颊相贴,然后忽然放开了他。
强大的吸力就这样拽着“展昭”的腿逐渐往下沉,但是“展昭”没有丝毫的恐惧,因为在“白玉堂”放开自己之前,他听到“白玉堂”说“猫儿,等我”,所以他不会恐惧。
“白玉堂”在放开“展昭”之后往水面游去,探出水面的时候空气迫不及待地涌入胸腔。“白玉堂”洗了一大口气,然后又扎回了水中。
因为下方有一处漩涡,吸力拽着人往下。“白玉堂”很快就再次抓住了“展昭”,覆上了他的唇,将空气渡给了“展昭”。
“展昭”恢复了些许,又把“白玉堂”抱得更紧了一点。
腿上的吸力骤然增大,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就被下方的漩涡拉扯了进去,在急促的水流下,两个人很快就失去了意识,被海水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白玉堂”几乎以为自己被溺死了。所以当他睁开眼睛,看到头顶那片墨蓝色的夜空时,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了下来,在自己昏迷之前,海水灌入口鼻的感觉还残留着,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生的喜悦刚刚浮现,“白玉堂”抓着衣服,痛苦地咳嗽了起来。溺水没有要了他的命,但是说不定他会因为咳嗽而死掉。
“白玉堂”自嘲地想,然后突然想起,“展昭”去哪里了!
一着急,“白玉堂”就咳嗽得更厉害了。他躺在地上,身上还湿哒哒的,混着地上的泥土,就像是离水够残存着的鱼,悲惨狼狈得可以。
过了很久,咳嗽才平息了下来。“白玉堂”环视四周,却发现这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任何人。
“展昭”去哪了?“白玉堂”找遍了四周,都没有发现“展昭”的身影。
前前后后将附近找了好几圈,“白玉堂”都没有发现“展昭”。当他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之前一直被忽视的疼痛浮了上来。
“白玉堂”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这附近没有水,所以“白玉堂”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惨状。他的衣服被落石锋利的棱角割破,脸上,身上有好几道伤口。
因为时间的缘故伤口已经止血了,但是被海水刺激着伤口却不间断地刺痛着。这也好,就当做是提神了。“白玉堂”这么想,这才趁着休息的时间开始打量起现在身处的环境。
刚才一心想要找“展昭”,他竟然忘记了这里是他生活多年的土地,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他所熟悉的,他不该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林子里乱跑,而应该利用地形找到“展昭”。
虽然经过多年的变化陷空岛变得和记忆中有些区别,但是“白玉堂”还是认出了这里是陷空岛的北面,如果他没有记错,附近应该有一个水潭,他们被卷入海中,又被漩涡拉走,很有可能会顺着水流被带到这里。
想到了“展昭”可能在的位置,“白玉堂”立刻循着记忆找了过去。在路上他仍然没有见到其他人,海水的水流变化莫测,他们在被卷入海中的时候就可能被海水带到不同的地方去。
夜已经深了,天上挂着一轮弯月,繁星点点。微弱的光芒在树林里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背包也不在“白玉堂”的身上,“白玉堂”只能借着自己的夜视能力在树林里穿行。
林中杂草丛生,即便“白玉堂”小心翼翼地躲避,还是会被割伤。不过这些小伤“白玉堂”都不在乎。
当他拨开面前的杂草后,“白玉堂”站住不动了。周围很黑,起了风,在风声中“白玉堂”听到了水声,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星光,“白玉堂”看到了那个水潭。
“谁?”在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警觉性响起。
“……”是“展昭”的声音。“白玉堂”激动得都要颤抖了,朝着声音的来源处飞奔而去,都不曾估计自己的脚下。
“展昭”浑身都疼得厉害,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被一棵树拦住的,估计是他被海水从山坡上冲下来,撞上了这棵树才没有继续被冲走。
“白玉堂”不在他的身边,可能是被冲散了。而且不光是“白玉堂”,周深他们也不在这里。
“展昭”对陷空岛算不上特别熟悉,只能借着夜视能力往前走,这才走到了水潭边。借着水潭中的清水将自己的伤口清洗一番。
陷空岛的夜晚太过安静,一个人留在这里,完全不知道周围有什么,下一秒会出现些什么。因此当“展昭”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警觉了起来,手已经握上了巨阙剑。
“猫儿!”
当他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时,劫后余生的感觉才浮现出来,“展昭”觉得眼眶开始发酸,忍不住回应,“玉堂!”
当黑暗模糊了距离,当狂喜占据了心灵,两人全凭着内心的情感支配。甚至没有减速,“白玉堂”就那么冲到了水潭边,抱住了“展昭”。
水潭边的泥土很软很滑,两人都没有站稳,“展昭”一抱住“白玉堂”,两个人就同时向后倒去,摔进了水潭中。
“今天是水灾日吗?”落入水中的时候,“展昭”无奈地想着。
然而罪魁祸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行为给两人造成了什么影响,而是搂紧了“展昭”,在水中贴上了“展昭”的唇。
在柔和水波的环绕下,在两人环绕的四臂间,胸口相贴即便是冰凉的潭水也无法凉却的温度,这才是两人存活着的证明。
直到无法呼吸,“展昭”开始挣扎,“白玉堂”才抱着“展昭”浮出了水面。潭水顺着面颊低落,水珠点染,人在月光下晶莹得像是一个梦。
看到“展昭”对着水面不停咳嗽的样子,“白玉堂”笑开了,“哈,落水猫。”
一听到“白玉堂”这戏谑的声音,“展昭”本来满心的感动和喜悦一下子就化成了无奈和气愤,他弄成这个样子究竟是谁害的啊?“白玉堂,你又胡闹!”
“我哪有胡闹,猫儿,我可是救了你的。”“白玉堂”脸上满是救了人却不被感激的痛心。
“展昭”看到“白玉堂”这一脸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救?要不是一千年后的白玉堂学会了游泳,有你在我面前显摆的机会?还不是跟我一样落下水没有半点反抗能力,落汤鼠,不值一谈。”
说完,还瞥了“白玉堂”一眼,不屑地看向一边。但是眼中的笑意却挑起了一片风情,一如既往地让“白玉堂”心动。
“是啊,我白玉堂在江湖上的确是不值一谈。”“白玉堂”这话虽然听起来像是自谦,但是看他的表情“展昭”确定他过会儿肯定会说出惊人的话。
果然,“白玉堂”忽然伸手揽过“展昭”,自豪地说:“不过我最大的自豪就是我拐跑了南侠,南侠可比我有名多了吧?”
一时,水潭随着两人的安静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两道清朗的笑声回响在水潭上方,驱散了夜晚的寒冷。
时间的沧桑和内心的沉重在水的洗涤下慢慢地变得透明,两人都仿佛是回到了当年。
一个人仍然是胆大包天,自傲随性的白玉堂,一个人仍然是成熟稳重,却每每在白玉堂面前失去冷静的展昭。
两个人就这样子浸在水中,也不在乎彼此是多么狼狈,只是任凭自己的情绪主宰身体的行动,用笑声表达自己的心情,没有烦恼,只是一腔的喜悦。
额头相抵,“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嘴角微翘。
“我们还活着。”
“我们还活着。”
生的喜悦,见到对方的安心,将两人笼罩在温柔下。“展昭”抬起手抚上了“白玉堂”的脸,心疼地说:“怎么那么多伤?脸上也伤到了。”
被海水卷走的时候,不少的落石伤到了两人,而“白玉堂”替他挡掉了一部分的落石。被冲上岛后,自己被树拦住了,“白玉堂”却被冲走了,又受了不少伤。
“白玉堂”看上去狼狈极了,脸上身上都混着泥土。“展昭”掬起一捧清水帮“白玉堂”洗掉了泥土,“我记得背包里放了一点伤药,包防水的,我们上去伤药。”
边说,“展昭”便细心地帮“白玉堂”把脸上的泥土拭去,并处处小心不要碰到“白玉堂”脸上的伤口。
“白玉堂”就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展昭”捧着自己的脸,眯着眼享受“展昭”的照料,这般平静的岁月,当初的他们真的很少享受过。
等“展昭”把“白玉堂”脸上的泥土拭去了,他发现“白玉堂”竟然已经眯着眼睛,处于一个极其放松的状态了。
这人真是……“展昭”瞪着眼睛,然后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举起手,在“白玉堂”身旁的水面用力地拍下。
水花一下子就溅了起来,“白玉堂”满脸都是潭水。“猫,你偷袭!”“白玉堂”抹了把脸上的水,咬牙切齿地看着已经跑上岸的“展昭”。
“展昭”拧着衣服上的水,催促着“白玉堂”上岸。
“白玉堂”气呼呼地上了岸,一双眼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展昭”伸出手,把“白玉堂”拉上了岸。
“上药吧。”“展昭”拿起地上的背包,手碰到拉链的时候动作忽然停顿了。
“白玉堂”也收起了笑容,凝视着背包的表情变得凝重,双手颤抖地拉开了背包的拉链,然后,四个灵位从背包里露了出来。
“还好,都没事。”
“是啊……”
都没事。没事。
“白玉堂”将四个灵位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回到当初,他们五兄弟畅饮酣乐,亲密共处的时光。就这样抱着四个灵位,就好像哥哥们还在自己的身边。
而现在,更让他幸福的是,“展昭”也在自己的身边,也环抱着他。
“白玉堂”覆上了“展昭”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蹭了蹭,“猫儿,你在,真好。”
“我也是。”“展昭”蹭了蹭“白玉堂”的头发,轻声说,“上药吧。”
展昭他们在背包里准备了一些止血喷雾和消炎喷剂,还有一些口服的消炎药。“展昭”和“白玉堂”不太熟悉药物的用法。
他们试着询问展昭和白玉堂,但是也许是因为刚才的溺水和昏迷给两人的身体和精神都造成了极大的负担,展昭和白玉堂都陷入了昏睡。
没办法,两个人只能摸索着给身上的伤口上药。
“展昭”和“白玉堂”找了块干燥的大石头坐着休息,并试着调息,虽然没有以前得心应手,但是对身体的恢复起了很大的作用。过了一会儿,药效才发作,两个人身上的疼痛总算是缓解了些许。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展昭”活动了一下手脚,“得联系公孙他们。”
“白玉堂”拿出放在耳朵里的无线耳机,皱着眉宣布:“坏掉了。”
“……”“展昭”对于两人现在的处境表示很无力,如果现在不回去,公孙策和包拯他们肯定是急疯了的。
不过好在这里有个陷空岛土生土长的人,“展昭”庆幸地看向“白玉堂”,“你先带着我去海边吧,先回你哥哥他们的船,然后再确定公孙他们的船的位置好了。”
不能在这里多呆,“展昭”轻松地跃下石头,“白玉堂”也随之跃下。但是“展昭”还没走两步,就被“白玉堂”拉住。
“怎么了?”“展昭”回过头,发现“白玉堂”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白玉堂”收紧了手,把“展昭”往自己的方向拉了点,“猫,先不急。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
当初约定好的日出,一直都没有看到的日出,现在正是一起观赏的机会。
“展昭”有点犹豫,明明现在比起日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看着“白玉堂”一脸期待的表情,拒绝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他还是点了头。
提议被接受,“白玉堂”笑开了,拉着“展昭”就往北跑。
直到被“白玉堂”拉着在林间穿梭,“展昭”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这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