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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对着神武将军府的那面石墙上,贴着一张用黄纸写就的通缉令。
“江洋大盗谢森,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现以千两白银悬赏其项上人头。若有其行踪者,也可至六扇门通报,并领取酬金。”
虽然那张通缉令上的画像略有抽象,但叶舒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江洋大盗谢森,和谢琰那个蛇精病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小世界里有一个和谢琰的相貌完全相同的人,出现这种异事的几率实在太低了,叶舒有理由相信,通缉令上的家伙就是谢琰。
“谢家什么时候和苏家有了合作关系?”叶舒不由纳闷道。
进入时之密境的方法只有苏家人知道,谢琰出现在这里,只有通过苏家才能办到。苏家和谢家,虽然同为一品世家,但一个是魔门巨擘,一个是道门典范,怎么看都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时之密境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就算苏家暗地里与谢家结盟,但将这个秘密与谢家分享的几率恐怕不大。”顾浚道,“三师妹不是说过吗,她前世的时候,苏家是与狄家合作的。”
苏于霜前世时,进入时之密境的并不只有苏家人。昭康狄氏作为沂南苏氏的姻亲,两大势力间的关系十分亲密。时之密境毕竟是灵宝所化,而且从未有人进去过。为了以防万一,苏家选择与狄家合作,共同探索密境。
“难道小霜重生之后,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变故?”
如果说这个变故是谢琰,叶舒不得不愈发小心。并不是她惧怕谢琰,谢琰是元婴修士,论起实力来,叶舒轻而易举就能杀了他。所以在扶余洲偶遇后,谢琰也没再像以前一样叫嚣着要杀叶舒。
但谢琰其人,心机智谋实在出众。尤其他还是个蛇精病,常人几乎难以揣度他的心思。
虽说潇真派和出云谢氏已经建立合作关系,但这个关系是基于共同对付九幽教而来的。在其他事情上,两方一旦有利益冲突,谢琰会毫不犹豫地坑叶舒一把,而叶舒也不会有丝毫手软。
叶舒沉吟了片刻:“不能再等了,今晚我们就夜探皇陵。”
她原本的计划是想办法混进神武将军府,做好准备之后再去皇陵。这个世界的皇族可以说是特殊的武道世家,重要的皇族成员几乎各个都是武道宗师。而作为皇族重地的皇陵,更是精兵把守、守卫森严。
叶舒曾经听过这么一则传言,说是皇陵内镇压着一样至宝,关乎皇族气运。所以,皇陵的种种陷阱机关,比皇宫大内还要多。
不管这种说法是不是真的,在实力被压制的现在,想潜入皇陵,叶舒都必须慎重。
但画着谢琰画像的通缉令却让她产生了危机感,迟则生变,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早些动手吧。
“那三师妹……”顾浚对叶舒的决定没有意见,但苏于霜现在还没赶到京城,难道他们要分头行动?
“无妨,我们先找到时光碎片的入口,再做计较。”
这时,去神武将军府交接的董镖头也被将军府的管家送了出来。他一见到叶舒,立刻不安地道:“叶姑娘,将军府的管家告诉我,杜将军眼下不在京城。”
叶姑娘是来投奔杜将军的,现在将军不在,他们俩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了。”叶舒随意地道,其实她早就已经听到了董镖头和那管家的对话,别说一个将军府,整座京城的一切声响都可以被她纳入耳中。
修士的修为越高,其肉身力量就越强。叶舒是化身修士,哪怕不展开神识,只靠她的耳力,就能将她的“视觉”延伸到城郊外的皇陵。
她微微侧了侧耳朵,嘈杂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只余下那座古朴肃穆的坟茔中发出的一切声响。士兵的长戟磕在盔甲上的叮当声,风穿过石廊的呜呜声,机关里的枢纽转动的咔嚓声……
片刻功夫,叶舒就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整张皇陵地图。
“师父,如何?”
“守卫外松内紧,机关众多。”叶舒又瞥了一眼石墙上的通缉令,“若是没有意外,我们两人可以应付。”
虽说敖飞光也在,但他是妖族,被这个小世界压制得更为厉害。进入时之密境之后,就一直恹恹的。叶舒只好把他放在乾坤图里,才让敖飞光没有那么难受。
当下和董镖头告了辞,现在天色尚早,两人一时也没有去处,就在城内闲逛起来。
今日恰巧是灯节,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已经有不少店铺挂出了花灯。虽然还未点燃,但看起形制式样,颇有许多精巧可爱之处。
叶舒踏入仙途已逾十载,红尘俗世,早已成为了一个遥远的影子,只有偶尔回忆起穿越前的日子时,才能在脑海深处找回些许模糊的印迹。
她与顾浚悠然而行,身边是大声吆喝的小贩,有拎着灯笼的孩童蹦蹦跳跳地从一旁跑过去,少女戴着帷帽,与青衫的男子并肩而立,两人隔着一肩的距离,却又似紧紧偎依……
这般充满烟火气的画面,如同冬日围炉边的那一壶酒,甘冽芬芳、温柔绵长。
忽然,叶舒的手背一热,一只大手伸过来,与她十指相扣。她别过头,顾浚的侧脸依旧冷峻,只是那抹唇边的笑纹,却让他像一把收鞘的剑,锋芒尽敛,只余温存。
叶舒忽然觉得,就这么在这个小世界里多待一会儿,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
随着太阳渐渐落山,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开始有人在叶舒身侧挤来挤去,虽然她不怕被挤倒,但和人群隔得这么近,叶舒着实有些不适。
顾浚长臂一弯,搂住叶舒的肩膀,将她拢在胸前:“师父,那边的人似乎少一些,我们过去吧。”
他说话的时候,透过那片灼烫的胸膛,叶舒还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虽然叶舒一向自诩无节操无下限,但这种被人从后面圈住的亲密姿势,还是让她的耳朵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叶舒觉得今天现在的顾浚有点怪。
顾浚说的地方是一间茶楼,茶楼前搭了座不小的擂台。擂台共三面,每一面上都挂满了花灯。叶舒凝目一看,那些花灯做工精致,材质不凡,显然比街边商贩挂的花灯要昂贵许多。她甚至还看见了一盏白玉雕成的莲花灯,想必价值不菲。
因为这座擂台,早就有许多行人朝茶楼涌了过来。在三丈开外时却被几个大汉给阻住了,大汉瓮声瓮气地道:“如果不是来打擂的,三两银子,就能进茶楼歇脚。”
叶舒恍然大悟,难怪这地方人不多,肯花三两银子进去歇脚的人毕竟是少数。至于这打擂,她也听说过。这个小世界尚武成风,但凡是会两手武功的,都喜欢切磋一二,就像修士之间交流斗法一样。
今日这座擂台,乃是为灯节所设。打擂者看上了台上的哪个花灯,只要能打赢守擂者,无论花灯价值几何,都可以免费拿走。
叶舒对台上的花灯没兴趣,也不欲出风头。顾浚拿出董镖头给他的银两,两人便径直进了茶楼。茶楼里的人还不多,两人坐在临窗的位置上,恰能将擂台看的一清二楚。
天终于黑了下来,烛火渐次亮起,灯节中最热闹的时刻就此来临。随着一声锣响,打擂也开始了。
虽然不能近前,但擂台周围三丈远的地方依然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茶楼里更是喧闹非常。不多时,就有一个彪形大汉越众而出。他也不多说废话,很快就和守擂的中年男子战作一团。
叶舒慢慢啜饮着杯中的清茶,虽然这场比斗实在没什么看头,但在这震耳欲聋的喧嚷声中,她却生出一股奇异的宁静之感来。
难怪修道之人总是要出山云游,历凡俗之景,这对道心也是一种别样的打磨。
打擂的多数是冲着花灯而来的,但也有不少的一部分则是为了扬名。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谁知道看热闹的人里有没有什么达官贵人。若是被其赏识,就算只是去做个门客,也有受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就在又一个打擂的大汉指明要那盏白玉莲花灯后,台下忽然有人道:“这位兄台,我也想要那盏莲花灯,不如你我比试一场,胜者得灯,如何?”
说罢,就有一个年轻的剑客跃到台上。他一身白衣,看起来英俊不凡。说完这句话后,还冲着台下一个鹅黄裙衫的少女微笑道:“阿茵,你不是喜欢那盏灯吗,我这就替你夺过来。”
那少女颊上一红,有些羞涩,又有些骄傲,娇嗔着跺了跺脚:“就你会自作主张,快些把灯给我。”
周围的女子们原本还在艳羡这少女,此时一听这句话,当下就有人皱起了眉头。那白衣青年与大汉还未开始比斗,少女言谈间就已把莲花灯视为囊中之物。虽说年轻人有些傲气很正常,但也太目中无人了。
大汉气得面皮紫涨,半路杀出个这么不客气的程咬金,不由让他大为火光。他也懒怠与那鼻孔朝天的小子废话,干脆利落地就出了手。
那青年既然有如此做派,自然也是有实力的。大汉虽然不甘,却依旧落败了。青年轻哼一声,面上傲气盎然:“兄台,这盏灯可就归我了。”
“且慢!”这次却是一个黄脸男子跃上了擂台,他嘿然笑道,“小兄弟,我也喜欢那盏莲花灯,你和我比试一场?”
他纯粹只是看这小子不顺眼,有心想教训教训他。
白衣青年自然也看出来了,他笑了笑:“那就来吧。”话音里的骄傲与不屑显而易见。
叶舒本来觉得有些无趣了,一见有热闹看,立马来了精神,她兴致勃勃地道:“小浚,依你看,谁输谁赢?”
顾浚随意地瞥了一眼台上两人:“穿白衣的。”
果不其然,那白衣青年又赢了。望着台下那些隐含嫉妒、羡慕、不忿的目光,他胸中的傲意不由愈发浓烈。而那名叫阿茵的少女正笑盈盈地看着他,青年头脑一热,大声道:“还有哪位想要莲花灯的,尽可以上台来,我辜容奉陪到底。”
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就有不少人看不惯他的做派,他主动挑衅,哪有不出手的道理?连茶楼老板都没有料到,原本是争夺花灯的擂台,竟然变成了辜容的个人表演。
不会儿功夫,他竟连败七人,技惊四座。
他高昂着头,扬声道:“还有没人要上来挑战?”
人群沉默了,在见识到了辜容的实力后,只要是不想丢脸的,都只有低下头。
“哼,在场这么多英雄好汉,竟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辜容不屑道,“莫非是京城无人?”
“兄台此言差矣,今日是灯节,大家伙都忙着和心上人花前月下,想必没有这些闲工夫。”
人群顿时因为这句俏皮话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辜容气得脸色发红:“哪个宵小之辈,你既然开口,有本事上来与我斗过!”
“也罢,既然兄台邀请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辜容只觉眼前一花,一个青衫男子就站在了他面前。那男子甫一露面,当即就有少女尖叫了起来:“玉面公子,是玉面公子!”
青衫男子含笑而立,众人举目望去,只觉他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辜容虽然也生的英俊,站在这男子面前,却乍然显得庸俗起来。
此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面公子江子安,连赵小乙那样的山野樵夫都知道江子安之名,足见其名声之盛。
辜容没料到接话的竟是江子安,脸色刷一下就变了。他再是骄傲,也知道自己不是江子安的对手。他忍不住偷偷瞄了阿茵一眼,发现自己的心上人竟满脸痴迷地看着江子安,更别说台上其他人,已然将自己视若空气。
辜容的心中怒气上涌,一贯高傲的他哪里受过这种侮辱,他冷笑一声:“原来是江公子,怎么,江公子也看上了那盏莲花灯?”
“没错。”江子安坦然笑道,“花灯赠美人,不巧在下心慕场中的一位姑娘,想将花灯赠予,还请辜兄割爱。”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喧哗。江子安的名头,一半来自他的武功,一半则因为他的广受追捧。不知有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是玉面公子,只是江子安醉心武道,既没有娶妻,也没有听说他与哪个姑娘过从甚密。
几乎在场的所有女人都在想,江公子口中的那位姑娘是谁,会不会……是我?就连辜容的心上人阿茵也不例外。
辜容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原本他还有退缩之意,受此大辱,怎能忍耐!
“我割不割爱,还是让江公子手里的剑来说话吧!”
“这下不用看,赢的肯定是那什么玉面公子。”叶舒放下茶杯,以手支颐,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装哔不成反被啪啪啪嘛。
顾浚对此毫无兴趣,他先将叶舒杯中的茶满上,又伸手抹掉她唇上残留的点心屑。温热的触感一扫而过,叶舒老脸一红:“呃,忘记擦嘴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场中的比斗已经结束了。江子安气定神闲,辜容满面通红。孰胜孰败,一目了然。
当的一声,辜容丢下手里的剑,转身就跳下了擂台。
一直在发花痴的阿茵如梦初醒,连忙一叠声追上去:“辜大哥,等等我,你别走啊!”
江子安无奈地摇摇头,从司仪手里接过那盏白玉莲花灯。场中一片寂静,这会儿也没人去关注辜容了,所有人屏息凝神,都想知道玉面公子的意中人到底是谁。
煌煌灯火之下,江子安手持着那盏莲花灯。灯火在白玉的灯面上缓缓流淌,如同手捧璀璨的星子,炫目迷人。
他的视线望向窗边那个蓝衣女子,她双手托腮,唇带笑意。那双黑水晶似的眼睛似乎是在看自己,又好像看到了无尽的远方。
“姑娘。”众人的视线跟随着江子安的脚步,只见他停在茶楼的窗前,微笑着将莲花灯递了出去,“送给你。”
“诶?”叶舒有点反应不能。
“姑娘,我……”江子安咳嗽了一声,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
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给堵在了喉头。顾浚放下手里茶壶,虽然他一直没有关心擂台上的事,但不代表他没听到江子安之前说的话。
江子安这才注意到,自己心仪的姑娘身边,原来还坐着一个黑衣青年。那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虽然一语不发,竟然让江子安生出了后退的念头。
他身形一滞,连忙稳住心神。顾浚见江子安竟然没有被自己吓退,暗自点了点头,看来此人也不是太不堪,不过……
他淡淡道:“江公子,若我也想要这盏灯,该当如何?”
江子安一怔,只觉得喉头干涩:“自然是胜者得灯。”这黑衣青年的意思很清楚,他不想让江子安送出这盏花灯。
“你要与我切磋?”
“我不与你切磋。”顾浚伸出手。
江子安如临大敌,当机立断握住剑鞘。他只见到那黑衣青年指间银光一闪,快到让他目眩神迷的剑芒破空而来!而江子安甚至连剑都没还来得及□□。
这不可能,他下意识地想,自己在江湖上一向以快剑著称,普天下没有人的剑可以快过玉面公子。
但事实就是如此的惊人与残酷,江子安头一次体验到了绝望的感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剑芒就要收取自己的性命。
“我不与你切磋。”顾浚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是要杀你。”
“唉。”叶舒叹了口气。
江子安忽然感到眼前拂过一阵微带芬芳的清风,接着,他就惊诧莫名地看到,那道迅若流星的剑芒竟然被拦在了自己眉心三寸外。而拦住它的,是一只洁白纤细的手。
叶舒用指尖轻轻一捻,剑光就化为了点点星辰似的碎屑。她微微皱眉,顾浚怎么会如此鲁莽?就算眼前这个路人甲试图向自己示爱,但也不必在大庭广众下杀他。
发现叶舒竟然还柔声向那个碍眼的家伙道歉,顾浚原本就发闷的胸口更是狠狠抽紧了起来。他几乎抑制不住赌气的冲动,猛然站起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这是怎么了?
叶舒莫名其妙之下,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后脚追了出去。茶楼那边,因为方才的变故一片扰攘。离开了那里的灯火通明,附近的窄巷显得尤为安静。
叶舒一把扯住顾浚的袖子:“你到底怎么了?”
她自然看出顾浚是生气了,可是之前不都还好好的吗?神经大条如叶掌门,又怎么会料到,从她看到谢琰的画像开始,顾浚就不对劲了。
“我怎么了……”她听到了青年低沉的声音,接着,一股大力传来,叶舒的背重重抵在了墙上。她被顾浚的双臂困住,火热的鼻息喷吐在唇瓣上,叶舒再傻,这会儿也觉得事情要遭。
我怎么了?顾浚想,我只是讨厌你的眼里有别人,讨厌你提到谢琰就表现得如此在意,哪怕那份在意是出于防备。讨厌那个姓江的看你的眼神,讨厌有人被你吸引。我想要你只看着我,想要只有我才能看着你。
但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能说出口。
叶舒倒抽一口凉气,黑暗之中,顾浚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他们接过许多次吻,只有这一次,顾浚的吻狂暴又粗鲁,如同一只横冲直撞的兽,几乎要将叶舒吞进腹中。
她下意识地想推开顾浚,却被男人箍得更紧。像是要将叶舒揉进血肉之中,两人就此融为一体。
“师父……”喘.息的间隙,叶舒听到青年低声呢喃,“我爱你……”
她的心在那一瞬间化成了软泥,她不再抗拒,而是伸手环住青年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笨蛋,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