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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婴眼中精光四射,他一掌抓住化身为顾浚的心魔,将口一张,一道白金罡气激射而出,正中心魔面门。
这正是石匙道人传给顾浚的克制心魔的神通,千芒诀。
心魔被制,挣脱不得,但他面上却无一丝惧色,反而仰天大笑起来:“不过徒劳之功尔!”
话音已毕,当即被罡气绞了个七零八落。
这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紫府里平起波澜,顾浚却连眉毛都不曾动上一动。他脚下毫不停顿,一气朝潇山赶了过去。
石匙内的老道却心有所感,他原在闭目养神,此时不由叹息一声:“冤孽……”
待顾浚赶到潇山时,战斗已经快到尾声了。玄真教来的人本就是些乌合之众,鲲蚩听说找到叶舒了,便乐颠颠地赶回来帮忙。他尾巴一扫,当即就扫倒了一大片,曹衍和苏于霜乐的跟在他后面捡漏。
曹衍一见顾浚,颇为高兴地扑上来:“大师兄,师父呢?”
“师父……”顾浚顿了顿。
他还未答话,就听到叶舒那熟悉又清亮的声音:“为师在这呢。”
“师父!”曹衍欢呼一声,立马奔到叶舒那去了。
苏于霜紧随其后,连鲲蚩也一脸谄笑地蹭了过去。往常这种时候,顾浚总是眼带笑意,安心地与诸人一起迎上前去。只是如今,他站在原地,看见叶舒被人团团围在正中。
她面上的笑容温柔极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两方月牙。顾浚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叶舒笑得这般和气,心中还曾偷偷地想,这个师父不靠谱,笑起来倒是挺好看。
那时候,她的笑也只对着自己一人。
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连自己都害怕的念头,若是从今往后,她身边只有自己一人。纵是这样守着,自己也就甘愿了。
本已安然闭目的元婴突然睁开双眼,那目中的冷意几乎刺得顾浚脚下踉跄。
我怎么,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心魔既已生,若是执念不解,就永没有安宁的那一天。
“大师兄。”曹衍殷勤地来拉顾浚的袖子,曹衍早已看出师父和师兄之间似有心结,便要拉着顾浚上前,好让两人别再这般别扭,少年的声音轻快极了,“快随我过去吧,咱们这就一起回山。”
顾浚对上曹衍那双澄澈的眼睛,羞愧得无地自容。他飞快地转过头,将煞白的脸色掩了掩:“我这就与你过去。”
几人带着诸多弟子回了山,宁玉堂见叶舒无事,向来没个正形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来。他把扇子一丢:“好啦,既然没事,那我就去睡觉了。”
叶舒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领子:“站住,上次让你整理的那堆古籍,现在怎么样了?”
差点被顾浚表白后,叶舒装了几天鸵鸟,想起来临渊派那间石室里还有些典籍。于是就抓了宁玉堂的壮丁,让他整理一番,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可用的。
宁玉堂不耐地摆摆手:“快了快了。”见叶舒还想再说,他把眉一挑,“女人别那么啰嗦,老的快。”
叶舒:“……熊孩子,找打!”
山上的气氛原还有些紧张,被他们两人这一闹,便也轻快了起来。叶舒摸了摸曹衍的脑袋,让他别因为陆锦绣的事心有不安,便要去见陆锦绣。
众人这次是再也不敢让她和陆锦绣独处了,连顾浚都不声不响地站在了叶舒身侧。叶舒只能带着顾浚和贺显,又让其他人去休息,一路到了关押陆锦绣的屋子。
陆锦绣见叶舒无事,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叶舒知道她不是有意的,不欲责怪她,便道:“容兴已知道了你的事,你如今也算是背叛了师门,我再要收留了,恐观澜派脸上不好看,你可有打算?”
其实叶舒倒不在意观澜派的脸面,只是陆锦绣乃观澜派掌门真传,虽然容兴利用了她,但在道门中看来,她欺师灭祖,大逆不道,潇真派若将这样的人列入门墙,必定会引来无数扰攘。
陆锦绣也知道这个道理,是以也不说旁的话,只道:“我尚有些许修为,沧元天这般大,哪里会没有容身之处呢。”
她是陆修唯一的妹妹,叶舒不忍心师兄的亲人在外飘零,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见陆锦绣正色道:“我有一事,需请叶掌门准允。”
说完,她忽然跪了下来,稽首道:“这一跪,是替我大哥跪的,请叶掌门将他逐出门墙。”
叶舒大惊:“你这是何意?”
陆锦绣道:“大哥曾予我手书一封,言道自己愧对师门,做下种种悖逆之事,再无面目以潇真派弟子的身份面见祖师前辈。他既为逆徒,就请叶掌门将他逐出,但求心安。”
叶舒这才明白,陆修为何不肯做潇真派掌门,又代师收徒,将叶舒认作师妹。原来在他心中,自己根本不配做潇真派的弟子。若他一旦被逐出,潇真派的道统又要如何传续。
叶舒沉声道:“师兄是被逼迫的,我又如何能因此事怪责他。”
“不管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做了就是做了。”陆锦绣的回答斩钉截铁。
她已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叶舒,陆修的父亲是观澜派掌门容兴,这件事情,连陆修一直以来都不知晓。
陆修的母亲年轻时,曾与容兴有过一段情缘,便在那时有了陆修。但容兴是道门大宗的弟子,陆母却是个恶名昭彰的魔修,偏偏容兴又不是肯为了男女情.爱舍弃其他的人,两人自然只能分道扬镳。
陆母生下陆修后,因仇家众多,便将陆修托付给一户凡人人家收养,自己只三五不时地回来看望一二。陆修双亲俱在,却跟没有一样。他心中虽然有些心结,但也慢慢地开解来了。
原本一切都是很好的,陆修后来拜入潇真派,虽然是为了报恩,但也过得很自在。偏偏陆母临终之前,想到儿子还不知道父亲是谁,便将容兴的身份说了出来,又希望陆修能去看一看容兴。若是容兴肯认下这个儿子,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肯,也就恩断义绝了。
陆修就抱着忐忑的心情去了观澜派。本以为容兴十有八.九不肯相认,谁知容兴竟然颇为激动,又一力关切陆修,尽显慈父心肠。
陆修是个厚道人,他性子和软,心底又宽厚善良。见容兴这般,到底是父子天性,心中的亲近之意,孺慕之情,就此生发。
陆修后来和陆锦绣谈起,只是笑容苦涩:“我哪里知晓,他在意的不是我这个儿子,而是潇真派啊……”
观澜派为了解决玄元录的缺陷,几乎是伤透了脑筋。因为清羽真君乃是叛门而出,便不愿意这段旧事为人所知。是以随着时移世易,观澜派早就不知道自家的来历了,也就不知潇真派。
等到一堆人从故纸堆里翻出这段秘闻时,潇真派也不知没落到了哪个犄角旮旯里。观澜派就算是想打通玄书的主意,奈何找不着下手的对象。
陆修这个潇真派弟子,就在这时送上了门。
以容兴的城府,要想忽悠陆修,那是何等简单。他先是将潇真派山门所在给问了出来,派人暗中搜索,却只得到了半截子的通玄书,容兴如何肯罢休,最后便与陆修摊了牌。
陆修这才知道,什么亲情,什么慈爱,都是假象。
他心中痛悔,便要与容兴一刀两断。容兴冷笑一声,将陆锦绣给带到了陆修面前。你若是不从?很好,那我就杀了你妹妹。
陆锦绣想到这里,忍不住垂下泪来:“是我害了大哥。”
但这又如何能怪她,她与陆修,都是容兴掌中的可怜人罢了。
陆修为了妹妹,只能帮着容兴寻找通玄书。陆修原本想着,通玄书多年前就已散失,想必是找不回来,谁想到他竟然真的发现了线索。他自然不肯将线索告诉容兴,若真的这么做了,万死也不足以偿清他的罪孽。
恰在这时,陆锦绣的遭遇,终于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世人皆知陆锦绣修习的乃是有别于玄元录的一门高深道法,还道观澜派是要尽心培养这个弟子。他们哪里知道,容兴这是拿陆锦绣当实验品,实验观澜派改造出来的新道法。就跟韩景丧心病狂地折腾傅曲舟一样,陆锦绣的遭遇,其实也差不太多。
叶舒在连云法会上初见她,只觉得她面色苍白到了极致,似乎不类生人,这就是那门道法带来的后遗症。
修炼此法者,渐渐地就会心脉冻结,若是不能挺过结婴时的关隘,则会化为无思无想的活死人。所以陆锦绣才一直压着自己的突破速度,不欲自己进境过快。
虽说陆修并没有将最重要的东西告诉容兴,但他也算是勾结外人,背叛了师门。他萌生死志后,给陆锦绣留下了一封书信。言称若陆锦绣有朝一日见到叶舒,便请叶舒将自己逐出师门。
“这是大哥的遗愿。”陆锦绣神情哀戚又坚定,“还请叶掌门成全。”
叶舒原坐在陆锦绣对面,此时静静地呆坐在那里,仿佛一尊凝定的石像。
她一忽儿想起陆修躺在自己怀里时,他胸前满是鲜血,只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像是要把所有期许渴盼都望进自己的眼中。
一忽儿又想起了自己刚穿越过来,整日里惶惶无依,如同一只惊弓之鸟。陆修温言抚慰她,又教她修炼。陆修口舌笨拙,翻来覆去也只是一句话:“莫怕,且有我呢。”
若是没有他,叶舒怕自己就撑不过那两年了。
“叶掌门。”陆锦绣见叶舒不说话,又低低地唤了一声。
此时,她才听到一声略带沙哑的话音:“既然是他的愿望,那我就允了。”
日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在屋内拉出长长的阴影。所以,谁都没有看到,在叶舒的眼角,有泪珠缓缓滑落。
“皇天后土世所共鉴,潇真派第162代弟子陆修,欺师灭祖,勾结外敌。自今日将其逐出师门,我潇真派再无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