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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校队的王牌，顾初阳自然是被记者提问的主要对象。原本口才不错的他却显得心不在焉，回答记者的时候也完全是敷衍的态度。采访一结束，便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可队友却还不愿就此放过他。
“顾初阳你不会就要走吧？我们可打算一起去庆祝呢！”
顾初阳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就不去了，我真的有急事……”
自以为看穿了一些的队长满不在乎地说：“不就要赶着回去哄女朋友么？放心啦，女人闹一闹很正常的，你待会送点小礼物好好哄哄就什么事都没了。”
“对，这种场合你还想逃啊大功臣。”
“可不要做出重色轻友的事情来哟！大不了事后兄弟们一起去帮你说话嘛！”
“……”
顾初阳被缠得没办法，只好跟着队友们一起去庆祝。庆祝的地方是离体育馆不远的一家酒吧。上出租前他给徐可发了条短信：我会晚点回来。
短信发出去之后，他还是不觉得不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喜欢你。
因为是周末，酒吧里的人异常的多，全是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女，一个化着烟熏妆的女人站在台上唱着节奏感颇强的摇滚歌曲，下面观众不停地鼓掌叫好。
队友们兴致很高，要了不少酒就开喝，顾初阳没有什么兴趣，独自坐在角落下，手中虽然拿着酒杯，却一口都没有喝。
他总是想起刚刚徐可的眼神——那是怎样的伤心和绝望，就好像全世界都欺骗了她一样。
顾初阳有些后悔，他应该不顾一切地赶到徐可身边，而不是在这里听着听不懂的歌，喝着一点味道都没有的酒。
下定了决心，顾初阳刚想站起来，就听见有人对他说：“嗨，大帅哥，一起喝一杯呗？”
这个声音顾初阳再熟悉不过。他看着在自己身边坐下，穿着黑色小吊带裙，嘴边是性感笑容的女人，突然很疑惑，以前他怎么会认为这两个人像呢？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啊。
“老姐？”顾初阳收回思绪，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庄悠倩从顾初阳手中夺过酒杯，就里面透明的液体一饮而尽。“我看了你的比赛，打得不错，不愧是我弟弟。”
顾初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好吧。”庄悠倩耸耸肩，“是爸爸，他让我出来散散心，我其实一点都不想离开家里，可是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庄悠倩虽然不是顾川的亲生女儿，但顾川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可不管怎么样，两人之间总是少了一些亲密，庄悠倩从来不会和顾初阳一样向顾川撒娇，顾川也不怎么过问庄悠倩的事，但他一旦开口了，庄悠倩就不敢说一个“不”字。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庄悠倩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我想到你要来b市比赛，刚好我最喜欢的男明星要在这里举办一场演唱会，我就来了。”
顾初阳松了口气，“你能走出来就好。那种男人，不值得你伤心。”
“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不过我会很努力地重新开始——怎么样，待会陪我一起去看演唱会吧？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我已经买好了票。”
顾初阳为难道：“我还有别的事……”
“喂，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出来一趟的。”庄悠倩悠悠然道，“你不会要狠心地拒绝我吧？”
顾初阳想起不久前他在家里看到的场景。
原本精致的庄悠倩独自在卧室里买醉，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甚至还失去理智要他要她。那样的姐姐，让他心疼，他再也不想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如果庄悠倩真的总算想通了，他又怎么能拒绝？
顾初阳叹了口气，“演唱会的地点，是哪里？”
庄悠倩微笑地捏捏顾初阳的脸，“果然我弟弟对我最好了。爱你哟。”
演唱会的感觉相当不错，无论是年轻俊美的偶像，还是绚丽的舞台设计，都足以让人尖叫。即使原本心不在焉的顾初阳也迅速被热烈的气氛感染，跟着歌迷们兴奋地大呼小叫。
穿着高跟鞋的庄悠倩站了半个小时，实在受不了，便靠在顾初阳身上，感觉到青年强有力的心跳，仿佛那些烦恼也渐渐消失了。
*
徐可茫然无措地站在体育馆门口。
观众陆陆续续地走出来，兴奋地讨论着刚才振奋人心的比赛。人流量最大的时候，肩膀被撞了好几下，徐可却一点也不觉得痛。
身体上再痛，又怎么会比得上心里的疼痛。
“徐可？”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似乎是梦里远远传来的一声，有一阵风吹过一般。徐可回过神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轻声道：“唐老师？”
“我是来看比赛的。”唐书海微笑着说，“顾初阳呢？你没和他在一起？”
光是听到那个名字，徐可就觉得自己快要痛死了。
“徐可？”唐书海被徐可苍白的脸色吓到了，“你没事吧？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唐老师，你要回去吗？”
“嗯？”唐书海愣了愣，“是啊，我买了一个小时后的车票。”
“请带我一起回去。”
“哎？你不等顾初阳吗？”
徐可固执地摇摇头，“拜托你了，带我走，我……我要回去确认一件事。”
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彻底让它烂掉，这样她才能再次获得新生。
心再痛，人也不会死掉，不是吗？
唐书海犹豫了一会儿，实在不放心让这样的徐可一个人，“好。”
到了车站，唐书海让徐可在候车厅等候，自己则去帮她买票。趁这个时候，他给顾初阳打了两个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晚上列车上的人并不多，徐可坐在窗边，她把手撑在窗缘上，茫然地凝视着眼前宽阔的，无论怎么努力也看不清的田园。
至始至终，她只和坐在面前的唐书海说了两句话。
“唐老师，和赵姐是怎么认识的呢？”
“没有什么特殊的相遇，我们是相亲认识的呢。”
“啊，真好。”徐可轻声呢喃，“我好羡慕你们。”
她早就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凌澈，她和顾初阳这种人，根本不在一个世界里，是永远不会有交集的。
因为凌澈而开始的缘分，又怎么会是美好的呢？
唐书海可以肯定徐可和顾初阳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但只要徐可不说，他一句话也不会多问。这是对一个女性最起码的尊重。
列车到站后，已经是深夜了。唐书海叫了辆出租车，徐可却告诉他她要去另一个地方。
“你要去哪？”唐书海问，“现在太晚了，明天去不行吗？”
徐可摇摇头，“我一定要现在去。”
“好吧，那我送你去。”
“不用，唐老师先回家吧。”
唐书海笑笑：“如果让小晴知道，我三更半夜把她闺蜜丢在车站门口，她会杀了我的。”
徐可想为唐书海的玩笑笑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
没有办法拒绝唐书海的好意，徐可让他一路陪到了目的地。唐书海看着面前的高级公寓群，有些惊讶：“你来这里是为了……”
“顾初阳在这里有栋公寓，”徐可道，“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哦，好的。”唐书海一直目送着徐可进了电梯，随后立刻给赵晴打了个电话，“小晴，徐可好像有点不对劲。”
*
自从和徐可交往后，顾初阳就很少住在这栋公寓里，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公寓钥匙交给了徐可保管。
徐可还记得青年把钥匙给她时说的话：“如果我们吵架了，你要玩离家出走，你就去那间公寓吧，可不要乱跑哦，要不然我会找不到你的。”
“明明会离家出走的是你。”那时的徐可这么说着，眼眸中却是怎么样掩饰不了的甜蜜。
徐可掏出钥匙，手指不住地颤抖着，怎么都对不准锁孔。她先是靠在墙上休息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再次尝试。
“咔哒”一声，门开了。
在黑暗中，她穿过空荡荡的客厅，来到顾初阳的卧室。打开灯，房间内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大部分东西顾初阳都搬走了，但徐可曾经见过一眼的纸箱子还放在角落里。
顾初阳说他不再需要，却始终没有丢掉。
打开箱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顾初阳和庄悠倩的合照。两个人似乎还只是小学生，穿着同样的学校制服，牵着手冲着镜头微笑着。
一本本的相册，里面全是类似的照片，顾初阳从一个可爱的小朋友渐渐成长为高大俊美的青年，青涩褪去，唯一不变的是他看向庄悠倩的眼神——是徐可从来没见过的柔和。
原来，顾初阳也可以是个温柔的人。
被压在箱底的还有顾初阳的笔记本，厚厚的一叠，徐可已经没有勇气看下去了。现在的她，连呼吸都觉得疼。
大滴泪珠从她的眼眶滑落。
浑浑噩噩的，但她又好像比以往任何时间都要清醒。她知道，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笨笨的，傻傻的，轻易地就陷进去，什么都当真，什么都去相信。顾初阳对她的偶尔不经意的温柔，都让她想对全世界炫耀。
可是无论是青年的温柔，口口声声的喜欢，还是他的感情，他的承诺，都不是给她的。
都是假的。
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呢？那么真实甜蜜的幸福，青年抱着她的时候是那么用力，连眼神都那么认真，光是看着，就足以让她沦陷。
可是却连这些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