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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可坐在赵晴家的客房里发呆。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一张书桌，一张单人床——这对只需要小住几天的徐可足够了。可是，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带就这样住下啊！当务之急，是找到顾初阳，从他家里拿回行李。不过她似乎没有他的联系方式，看来只能往他家跑一趟了。
或者……凌澈说不定有他的号码？想到某人，徐可不由地皱起眉，犹豫许久，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
为了不打扰赵晴和唐书海的正常生活，徐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凌澈给她了不少电话，她全都错过了。
仅仅是看着凌澈的名字，她的眼泪几乎就要不争气地掉下来。现在打这么多电话有什么用？如果是在昨天，只要他有一个电话，她都不会痛得这么厉害。
徐可突然想起顾初阳的话，在他人看来，她放下自尊，放下骄傲，卑微地爱了凌澈这么多年，完完全全就是犯贱的表现。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好像都有一个通病，对愿意为自己犯贱的人永远无动于衷。
她争取过，期待过，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执迷不悟？
徐可颤抖着给凌澈发了条信息，一字一句，就像刻在她心里一样。
走进小区时，保安大叔笑眯眯地和她打了招呼，一如她第一次搬进小区一样。那个时候的她，刚刚大学毕业，带着对事业，对爱情的全部憧憬，跟着凌澈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从零开始，一点一点地建立属于他们自己的家。现在的她想到这些，心中只有苦涩。
——是她太傻，还是凌澈太无情？
一天的时间，徐可本以为足够她做好准备，可是当她站在公寓门口时，她发现自己永远不可能做好准备。
她还记得凌澈把公寓钥匙交给她的情景，那么温柔地告诉她，“这是我们的家。”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再次站在这所谓的家门口，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开门的权利。
她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门内隐约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门被打开，她看到了凌澈。
凌澈似乎刚洗完澡，脸颊有些发红，身上带着水汽，却依旧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从容淡定。
徐可突然想起，她似乎从来没有见到凌澈情绪失控的样子，在她面前，凌澈永远都是游刃有余的那个。她忍不住想，也不知道昨晚那位庄小姐生病的时候，凌澈是怎样的表情。
“怎么不接电话？”凌澈问得很自然，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没听见。”嘴里苦涩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凌澈望着徐可，“昨天的事，抱歉。悠倩她突发急性阑尾炎，旁边又没有其他人，我有照顾她的责任。”
徐可迅速道：“我明白。”
凌澈安慰般地揉了揉徐可的头发，“委屈你了。你昨晚没在家过夜？”
徐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凌澈也不追问。“你休息一下吧，待会我们开车回家。我爸妈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让我们赶紧过去。”
一天一夜，她终于等到了凌澈的解释。
“凌澈。”徐可惊讶于自己声音的平静。也许早在某个时候，她就预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她不想承认而已。
“嗯？”
“我们，分手吧。”
凌澈正在扣衬衫上的扣子，听见这句话事，手指微微僵硬了一下。“为什么？”
“如果没有昨天的事，我也许还会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徐可眼圈红了起来，她从来都不是坚强的女人。“你爱的究竟是谁，你应该非常清楚。”
凌澈沉默了下来。额前的碎发半遮住他的眼睛，徐可看不清他的眼神。
“徐可，我们谈谈。”凌澈伸手揽住徐可，才发现她的身体微微发颤。他心里一动，放柔声音，“你不想和我分手的，对吗？为什么要做让自己难受的事情？”
徐可推开凌澈，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即使再卑微，在爱情里，应该给自己起码的权利。”
她可以深情，但不能纠缠。
见凌澈没有反应，徐可吸吸鼻子，继续道：“我不是个笨蛋，凌澈，我本来以为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可以走下去。我可以等你这一次，但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要等你一辈子。”
凌澈终于叹了口气。“对不起。”
徐可咬了咬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先走了。恐怕要你父母失望了，请代我像他们致歉。”
不顾徐可的反抗，凌澈硬生生地身身后搂住她，把头埋在她颈间，“只要你忘掉昨天的事，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
徐可凄然一笑，“你觉得可能吗？”
凌澈的眼神黯淡下去，轻声道：“我是真的想过娶你的。”
“我知道。”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徐可沉默。
凌澈不再说什么，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放进徐可外衣的口袋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这种老套的桥段徐可在小说和电视剧里见过无数次。她在想，他是不是应该像那些女主角一样，把卡狠狠地摔在凌澈脸上，毫不留情地指责他，“钱不是万能的！我这些年的青春谁来弥补！”
但她没有。
付出是她自愿的，卑微是她的自愿的，那些所谓的青春年华，也是她自愿献给凌澈的。凌澈从来没有欠过她什么。
“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等你找到了地方住再……”
“不了。”徐可转身的瞬间，眼泪刷地一下掉了下来。“我已经和同事说好了，我……”
走出公寓的前一秒，凌澈叫住了她。
“徐可。”
徐可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
徐可有种冲动，她想问问，他这么多年究竟有没有对她动过心。不是因为她和庄悠倩相似的脸，只因为她这个人。
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何必呢？这种老套的话连电视剧都不演了。
没有什么能阻挡时间前进的脚步，区区失恋算什么。即使心脏像撕裂一样疼痛，生活还要继续。
徐可从凌澈给她的卡里取了一些钱应急，随后打车去了顾初阳家。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傍晚了。顾初阳不在家，徐可又不是他的联系方式，只能像个傻瓜一样等在门口。
公寓楼里很安静，徐可正好需要这样的环境冷静一下。
顾初阳开门的时候差点绊了一下。一个女人坐在他家门口，抱着双膝，弃犬一样地埋着头。
顾初阳愣了愣，弯下腰拍拍女人的肩膀，“喂。”
徐可慢慢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
“是你？”顾初阳吃惊道，“你在这里干嘛？”
“我……”
“你哭了？”
徐可摇摇头。
“得了吧，眼睛肿得和什么似的。”顾初阳打开门，把徐可拉了进去，按在沙发上，“说吧，出了什么事？”不等徐可回答，他又道：“不对，我们又不熟，你出了事为什么来找我？难不成你真要缠着我了？”
徐可可怜兮兮地指了指她昨晚睡的客房，“我的行李落在你家了。”
“……”
顾初阳抱着双臂站在一边，看着徐可把两个大箱子从客房里拖出来，然后朝他笑了笑，“麻烦你了。”
“慢着。”顾初阳伸出手挡住徐可，“看你这个样子，凌澈是不是把你甩了？”他问的很随意，似乎只是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
徐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含糊道：“我们分开了。”
顾初阳拉长声调地“哦”了一声，完全是小孩子心性的模样。“他甩了你，还把你赶出家门？”
“并没……”
“真是个人渣！”顾初阳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他以为他恢复单身就有机会了吗？你等着吧，没过多久他就会后悔的，到那个时候他连替身都没有了。”
听到“替身”这两个字，徐可又是鼻子一酸。
顾初阳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过分的话，眼见徐可又要哭出来，他连忙道：“啊，对不起哦，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
“你千万别哭啊！”顾初阳一脸懊恼，“我最烦女人哭哭啼啼了。”
徐可低声道：“打扰，我先走了。”
“哎，等等！”顾初阳从徐可手中夺过一个行李箱，“我送你好啦！”
“不用。”
“你就别客气了。”顾初阳不容徐可多说，自顾自地把人推了出去，“怎么可以让女士晚上一个人回家？这是我们顾家的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