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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先头紧挨着正院的小房间里,四面墙壁,并无窗子,屋内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在地上投射出光怪陆离的阴影,当中桌椅竹塌一样不多一样不少,只不过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极轻微的血腥味儿,如果不细闻是绝对察觉不到的,东南角的昏暗处蜷缩着一个人影,小声地发出喃喃的低语,看身形正是王妈妈无疑。
江容华在高背椅上坐下,颇有耐心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么多天,王妈妈终于想通了!”
王妈妈听到她冰冷入骨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江容华这才借着灯火看清了她的面容,才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这个倨傲硬气的老婆子就像换个人似的,惨白如纸的脸上黑黑的眼窝深陷进去,不带一丝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经历过极其可怕的事情。
她无比怨恨地看着江容华,眼底的恨意犹如毒蛇一般缠在她的身上,然而目光在触及她身后的青芜时脸色更加白了两分,忙不迭地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嘴里不停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江容华满意地点点头,循循善诱道:“王妈妈,你是自小伺候母亲的奶妈妈,可以说是她最亲近的人,想必她从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罢……今日我就是要你把她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一件一件一桩一桩统统给我说出来!”
王妈妈略显惊惶地看了看四周,有些犹豫,虽然她被那个木头人似的丫头的手段骇到,但真要她出卖跟随了三十几年的主子,到底踟蹰起来。
“看来王妈妈还是没想好,那我过几日再来,青芜,这里交给你了!”江容华冷冷哼了哼,作势就要站起来,实则一直暗暗注意着王妈妈的反应。
果然一听到青芜的名字,后者慌手忙脚地从角落里爬出来,只是姿势略有些奇怪,整个身子微微往左倾斜,到离江容华还有三尺远,不,确切地说是离青芜三尺远的地方赶紧顿住,抬起脏污的手胡乱抹了把脸,讨好道:“九小姐留步,老奴想好了,想好了!”
江容华嘴角微翘,重新坐下。
大夫人,你可不要怨我,老奴也是被逼无奈啊!王妈妈心中暗叹一声,真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老奴便从大夫人入门开始讲起罢,二十年前夫人忍着委屈嫁给老爷,刚进门的时候夫妇俩虽不说琴瑟和鸣却也是相敬如宾,只老太太一直对夫人抱有成见,又看她肚子一直迟迟没有动静,便接二连三地把自己身旁有些姿色的丫头塞到老爷房里,像大姨娘就是夫人嫁过来半年后收的房,偏她肚子争气,才一晚就有了,四个月的时候大夫诊断出来是个男婴……”
“依母亲的性子定是将大哥哥视为眼中钉罢,只是如何还会让大姨娘好端端地把他生下来?”江容华记得江以良是在徐氏怀江以礼的时候没的,便带了些疑惑道。
“九小姐说得是,彼时夫人确实对大姨娘和大少爷恨之入骨,背地里也委实动过几次手脚,却都失败了,只因老太太把大姨娘接到了福寿院养胎,上上下下二十几双眼睛盯着,要知道老太太出身高门,见多识广,对后院的这些把戏有哪件是不知晓的。
“而且夫人一直到大姨娘顺利产下大少爷也未怀上,心里越发焦急,便没有多余的心思对付她们,同时慧妃娘娘,哦,彼时还是慧婕妤,也让人从京都带了信来,让夫人心胸开阔些,作为主母,哪个庶子庶女不叫她一声母亲呢?”说到慧妃徐文慧,王妈妈眼中真正流露出崇敬的神色。
江容华习惯性地拿手指轻点了点桌面,这个慧妃娘娘想得倒是通透,也是,光看看谈笑间,罔顾万千无辜将士,恣意算计手足兄弟的宁王殿下便知,后宫的女人比后院的显然要可怕得多!
“可惜,我这个母亲并不将她长姐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变本加厉地将府里搅得乌烟瘴气!”江容华冷冷笑了笑。
王妈妈舔了舔嘴唇,仿佛也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大少爷长到三岁的时候,老太太终于让老爷将三姨娘抬进门,而且很快三姨娘也有喜了,夫人受了刺激,心绪不佳,便让老奴陪她去安福寺上香,听说那里的送子观音最是灵验……”
“等等,你说母亲从前信佛!”江容华心中一突,徐氏不信鬼神,最厌恶和尚,这是阖府上下皆知的事情,如何二十年前会去安福寺祈福呢?
江容华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王妈妈面色大变,飞快地低下头道:“夫人从未去过安福寺,是老奴记岔了!”
江容华凤眼微微眯起,低喝道:“你撒谎!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王妈妈的头低得死死的,嘴里嗫嚅道:“老奴没有撒谎,确实是老奴记岔了!”
“看来王妈妈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青芜,帮王妈妈好好回忆回忆,母亲二十年前到底有没有去过安福寺!”江容华漫不经心地把目光从王妈妈身上收回来,又转头对另一侧的白芷道,“带十一少爷去外头耍耍。”
白芷点点头,正要去拉江以信的手,却被他躲开,朝江容华噘嘴道:“姐姐,你答应让以信帮你分担的,我不走!”
江以信坐在江容华身旁一直认真听着王妈妈的讲述,对徐氏越发厌恶起来,如今听江容华让他出去,哪里肯依。
江容华听他这么说,无奈地板起脸道:“审讯婆子哪里需要你分担什么,还不快随白芷出去,这是连姐姐的话也不听了么?”
江以信看了看她又瞪了眼跪在地上的王妈妈,小脚一跺,一溜烟跑出门去,白芷赶紧跟上。
江容华叹息一声,收回目光,重新落到王妈妈身上,好整以暇道:“好了,王妈妈,我们开始罢!”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江容华,王妈妈和青芜三人,前几日的噩梦争先恐后地涌到王妈妈的脑子里,深深的恐惧攫取了她整颗心脏。
“不,不……”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去,青芜面无表情地在她身上飞快地点了两下,王妈妈瞬间僵硬了身子,再动弹不得分毫,只余一双浑浊地眼睛焦急地乱转。
“小姐,大武朝的刑讯之法颇为……残酷,青芜怕会吓到小姐,不如小姐也同十一少爷那般回避一二?”青芜将王妈妈放到竹塌上躺平,转而看向江容华,一向平静无波的语气里带了丝迟疑。
“无妨,你只管行刑便是!”江容华站起身,走到塌边,示意青芜不用在意自己,素闻大武朝军纪甚严,酷刑花样繁多,她今日倒是要见识见识。
青芜不再犹豫,应了声是,便将王妈妈胸部以下的衣衫解开,露出松弛的肚皮,借着灯火,江容华清楚地看到在距离肚脐不远的地方有一道长约三寸的细细的伤疤,应该是新伤,用胶线完美地缝合着,并不起眼,然而王妈妈在青芜手指粗碰到她皮肤的一刻,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如果不是因为被点了穴,只怕就要拔腿而逃了!
青芜无视王妈妈惊恐的眼神,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极细极薄的短刀,将缝合的胶线挑断,动作极快地将那伤疤再次切开,伤口处并无多少血迹,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用刀尖挑出一条小拇指那般细小的白色虫子,轻轻从伤口处抖入。
王妈妈似乎知道这白虫的厉害,立时双眼圆睁,嘴里发出赫赫的声音,然而很快瞳孔扩大,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滑落下来,即便不能动弹,她的整个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江容华皱了皱眉,向青芜指了指那瓷瓶问道:“这里面是何物?”
青芜恭谨道:“是蛊虫,将九十九只毒虫放到坛子里,让他们互相撕咬,最后活下来的那只便是蛊,方才青芜放进王妈妈身体里的便是一种名唤‘游’的蛊虫,它会在她腹腔内来回游走,啃食五脏六腑,直到将它们吃光,只剩一个空壳。”
江容华点点头,随着时间过去,王妈妈不知是因为剧痛,还是因为青芜的话,神智渐渐变得有些涣散,江容华见差不多了,便对她幽幽道:“不知王妈妈可记起来?”
王妈妈嘴里又发出赫赫的声音,显得无比急切,江容华微微一笑,示意青芜可以结束刑罚了。
只见青芜将原来那个白瓷瓶放在王妈妈的伤口边,很快一条矮胖的突起在肚皮上游走起来,最后从伤口里探出脑袋钻入瓶中消失不见了。
青芜又替王妈妈将伤口用胶线缝合,再解开穴道,后者得了自由,腹部的剧痛让她不自觉地想蜷成一团,却因为手脚的不听使唤而徒劳地颤抖着。
“王妈妈,我再问你一遍,母亲到底有没有去过安福寺。”江容华的耐心一向不错,然而方才江以信带来的徐氏将被解禁的消息让她有些急躁起来,隐约中,她有种直觉,徐氏二十年前去安福寺一定发生了极其重要的事情,不然王妈妈不会这般讳莫如深。
王妈妈一手小心地按着腹部,大喘了两口气道:“夫人确实去了安福寺,不过也就上了香很快回府了!”
“哼,王妈妈果然忠心耿耿,事到如今还不说实话么?”江容华的语气里带了些许不耐:“别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不过我更喜欢让人生不如死,青芜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在王妈妈印象里,江容华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丫头,即便比常人早慧些,也终究经不得多少事,然而这么几天下来,她才发现自己从前错得有多离谱,对方哪里是什么娇滴滴的深闺小姐,她简直就是地狱来的使者,她对自己说的一字一句就是死神的召唤!
王妈妈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死寂,她已经一把老骨头了,伺候了徐氏大半辈子,到头来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还要受那样非人的折磨,夫人啊夫人,不是老奴对不起你,只能说九小姐的手段实在太厉害!
王妈妈苦笑一声,抬起头缓缓道:“那安福寺根本就不是什么送子灵验的名寺,里面的和尚也不是所谓的得道高僧,全是一帮*之徒,他们把前去求子的女香客带到点了迷香的厢房里,将她们迷晕之后,便三五人一起行那禽兽不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