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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里，男人的地位比较高，他们可以有多个女人。”
“一夫多妻吗？”沈璇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不是。”沈秽摇了摇头，接着又说：“在山里，没有夫妻一说。”
“只有，奴隶。”
沈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她有些难以接受真相地向后退去。
“怎……怎么可能！沈秽，你不要胡说了，我不信！以前……以前明明就不是这样的，我以前就是这山里的人，我的爹娘就是夫妻，我明明有爹有娘，他们怎么可能不是夫妻。”
沈璇抬手指着旧房子里的女人，情绪有些激动，“明明，明明他们就是夫妻。”
沈璇指着哑巴女人，可是心里想着的却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不信，虽然她对小时候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可是爹娘的感情她是真的印象深刻，她小的时候除了没办法吃饱饭之外，她在有爹娘的家庭里，是真的很开心。
可是如今，沈秽却亲口告诉她，在哑山里，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不是夫妻，而是……奴隶。
沈璇不愿意相信这个荒唐的说法，她不相信，感情那样好的爹娘，居然会是主仆关系。
那她，她算什么？
“小璇，你先冷静，你听我说。”
沈秽走近沈璇，双手紧紧抓住沈璇的肩膀，眼睛认真而严肃地对上她的视线。
“你好好想想，你小时候，有没有在山里看过其它小孩，有没有在山里见过其他女人。”
沈璇想要开口，可是话到嘴边，她却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我……”
“你难道没发现，小时候在这大山里，能在白天出现的小孩，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了。”
沈璇被沈秽这么一说，她这才想起小时候在山里的一些事来。
的确，在小的时候，她在山里见到的小孩也就沈秽一人了。
那时候，山长家里还收养了另外一个小孩，那个小孩的父母说是意外被石头砸死了，山长心善，就收留了他，当时山里的人还经常去山长家里探望。
而她家里很穷，平时连吃饱饭都成问题，爹娘当时也就没有去山长家里探望。
可现在这么一想，沈璇又发现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沈秽说，山里的人觉得女人和小孩会冲撞山神，可是她和娘也确确实实有和爹生活在一起，当时可没有人要将她和娘送到山脚下的旧房子。
而她记忆中那个被山长收养的小孩，她却从来没有见过，她只见过山长自己的小孩，也就是小时候的沈秽。
沈璇的脑子有点乱，有些事情她一时间也弄不清楚。
“沈秽，有些事情我觉得很奇怪，这跟你说的有些出入，很多地方都是不大一样的。”
沈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我以前是和我爹娘住在一起的，那时候……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冲撞山神的说法，我真的跟我的爹娘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真的！你相信我！我没有记错！我说的都是真的！”
沈秽一把将沈璇搂进怀里，手掌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
“我……我以前……以前连吃饱饭都是问题，那时候我每天就想着要吃饭，我从来……从来都没想过要和其他小孩子一起玩……”
“我也没有见过其他女人和小孩，我只见过你，我小时候见过你……”
“那个被收养的小孩，我没见过，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沈璇情绪失控地哭了起来，她的心里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很多她不愿承认，却赤裸裸展现在她面前的事实。
曾经，她一度是怨恨那个狠心赶走她的爹，也怨恨当初只会默默流泪的娘，可她从未想过，她的爹娘，其实并不是不爱她，而是为了将她推出虎口。
将她推出这座吃人的大山。
然而她被推出了大山，她的爹娘却永远地留在了大山。
“小璇，你是幸运的。”
沈秽轻轻吻了吻沈璇的耳朵，低低地呢喃着。
“至少，你是幸运的。”
“我……”沈璇又哭又笑，嘴里呢喃着：“是啊！我是幸运的。”
“至少，我的爹娘他们如愿了。”
沈璇不知道，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当初爹娘宁愿狠下心来将她赶走，也不愿跟着她一起离开大山。
虽然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可是她隐约还是记得，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其实娘是会说话的，娘还教她念了字。
可是后来，娘就不会说话了。
“沈秽，我们能帮帮他们吗？这样对他们不公平。”
沈璇从沈秽怀里钻了出来，她看了房门紧闭的旧房子，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女人的模样。
这一次，沈璇只觉得心头有点堵得慌，也没觉得那样一张脸有什么吓人的地方了。
“小璇，有些事情是需要慢慢来的。”
沈秽也看着眼前的旧房子，他的话有些沉重，又有些意味深长。
沈秽本想带着沈璇回去，可是没想到沈璇却在旧房子门前搬了一块大石头就坐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盯着紧闭的木门。
“你这是想做什么？”
沈秽觉得沈璇的举动有些好笑，沈璇却说：“我想知道，门的后面有什么。”
沈秽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门的后面能有什么，不就是那些女人和小孩嘛。”
沈璇摇了摇头，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不，只有走出来的，才是人。”
沈秽听到沈璇的话，忽然之间就有些愣了。
只有走出来的，才是人。
沈璇的固执，是沈秽所不知道的，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
沈璇在那块大石头上坐了一晚上，直到天亮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始终没有打开。
仿佛之前露过面的那个女人就是沈璇的一场错觉罢了。
“沈秽，你说，这个世界真的有人不愿意做人吗？”
沈璇坐了一夜，两条腿都麻了，此时她颤抖着腿站了起来，旁边的沈秽伸手扶住了她。
沈秽听到沈璇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做人，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