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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没有料想到往日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的人嘴里也会说出这么多话，还是句句戳着人心窝怼的。
谈雅那张漂亮的脸上水痕滑落，轻轻抹过之后，身子依旧在微微颤抖。
她不敢转身回头，已经能够想象出来，背后那一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脸上会是怎么样的嘲讽的笑容。
“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还嫌自己不顾丢人！”谈济州暴怒的声音在殿中回荡，怒不可遏。
谈雅咬牙，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修眉风目，直鼻薄唇，丢给她的话语和背影如雪后荒原，锐利若挂松冰凌。可是微微垂着眸给身侧女子按压虎口的动作却泛着温柔，两人靠的很近，似乎谁也分割不开。
她私心认为，那份从来不曾感受到的温柔应该属于她，胸口的妒忌之火越烧越烈，浑然不知。
怒吼的声音终于不再在殿内回荡，最后一道回音消失殆尽，谈雅在一时寂静中转身回座，目不斜视不去看任何一个人。
歌舞笙起，原以为对面刁蛮任性的小公主会落井下石，再凑上来嘲讽她几句。
可惜，根本就没有人理会她。
烛光摇曳，谈雅微勾着头颅，自斟下一杯酒慢慢摇晃，看不出喜乐。
宴席因为这场闹剧之后再也没人出来闹什么乱子，就是原本准备试探叶暮雪的柳敬，也放弃了心里的打算。
原本是见云易这般宠爱叶暮雪，想着不如认下这个不受自己待见的侄女。谁知道舒家会这样来一个下马威，而后谈家又来了这出。
——她不过是一个小医师，根本就没有什么身份！
柳敬头一次觉得这谈雅的丫头如此愚蠢。
就是人家地位再低，她也不能当众说出这番话来。要知道，在座的许多公子贵女，原本的家境也并非很好，现在不都是人上人？
更别说叶暮雪真正的身份是大昭的公主，大昭的皇后！
若是司幽那边知道，恐怕又有封号加身。
柳敬是个人精，八面玲珑，见闹剧结束，也没有再提相认一事。
一来因为舒文靖不喜，二来得罪谈家。
人家前口刚说叶暮雪身份不低，后头就说是自己柳家的人，岂不是当众打脸。
于是，柳敬将这事儿便压了下去。
无人再闹，这场宴席也就这样结束，舒家家主没有直接承认叶暮雪的身份，可是按照云易的做法，已经不需要被舒文靖承认了。柳敬没有新的动作，叶暮雪也乐得轻松，省得还要想理由怎么搪塞过去，实在心累。
没用处的时候就是老死不相认，一旦有了利益相关，那便是该哄着求着的。
可惜他们没有这个觉悟，甚至觉得叶暮雪能够回到柳家应该感恩戴德。
宴席散去，叶暮雪便跟着云易径直离开。
左右等着的几位都没见到人影，第二日派人去问。
“请我？”
与季商从玉竹殿中出来，被拦住的叶暮雪显然
有些惊讶。
“是的少夫人，昨儿您与少主离开的早，夫人都没来得及与您和少主说上几句话，特地派小的来请。”来请人的身上时舒家下人的那身衣裳，大概是听闻昨夜里对她怠慢，那不识眼色的下人被处罚了，这来请人的态度还算是恭敬，没有失礼之处。
“可通知了舒城？”叶暮雪问。
云易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这事情，若是真的有这个打算，想来云易也会到玉竹殿这边来接她。
现在人没来，要么就是舒家的人想训训她，要么就是另有别的事情。
果然，那人脸色微变，倒是个机灵的，“舒少主那边有别的人去请了，一会儿到了舒家您自然能够见到，少夫人跟着小的就是。”
叶暮雪本想拒绝，刚要开口，谈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开口嘲讽，“怎么，没有舒城师兄给你撑腰，连进舒家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换下了那身烈焰红衣，与他们一样的素色长衫，收腰劲装，只有胸前的图案略有不同，昭示着身份的不一样。只是脸上的妆容有些艳丽，红唇似火，媚眼如丝。
叶暮雪温婉一笑，与之形成对比，让人看起来就顺眼不少，“我还没说话呢，谈师姐就要给我做出选择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去了，岂不是驳了你的话？”说着，叶暮雪朝着那来请人的解释，“那我先回舒城那里看看，若是他还没走的话，一起去也好。”
那人急了，“哎呀少夫人，咱们家主与家主夫人都是顶好的人，不会对您如何的，您尽管跟着小的过去就是。”
这家主和柳家家主还在等着呢，虽说看他们的脸色，不像是什么大事，也是等不得的。
至于家主夫人那边，不过就是一个幌子。见还是要见面的，就是婆婆见一下儿媳妇，给个下马威罢了。
若是真被谈师姐说中了，少夫人回去找舒城少主，恐怕人还没有见到夫人，就被直接带走了，到时候罪责还不是都怪罪到他们这些下人身上？
担不起这些。
叶暮雪见这人小心模样，额头甚至还有冷汗冒出，不仅无奈一笑，懒得再打趣了。
“走吧。”
“啊？”那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瞧着叶暮雪脸上温和的笑容，有些恍然。
“带路呀。”叶暮雪说着，转过身交代季商，“又不能陪你去吃饭了，你去看看小公主吃了没，和她一起也行。”
季商这小脑袋，不一定会想到去找云易，同他说一声。但是吴倩那大嘴巴就不一样了，定然会问为什么季商又是一个人，问清楚了，自然是要去凑热闹的。
若她真的在舒家被为难，只要吴倩在，她一定不会出事。
至少，能及时赶过来。
季商点了点头，“没事的姐姐，那我先走了。”
叶暮雪也点头，“改天一起。”
“好。”季商甜甜一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对她说道，“这几日收到我空明哥哥的来信，他说回过来看我，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吧。”
叶暮雪一怔，随后展露出笑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