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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千人站在黑暗中,他们的目光看向同一个方向。
今日是他们启程的日子,但他们没有动身,因为还有一位前辈没有来。
那是天渊中唯一一位人族神灵,可惜受到天渊力量的压制,不得不转修肉身。
纵然如此,这位人族神灵的光芒也未被压制,凭借大道洗礼的神体,在短短十年之间,修成仙王兵级别的肉身。
可惜的是,他进入天渊时,已是暮年,气血枯竭,不然,天渊可能会在添一名肉身成神者。
“来了。”洪恨真眯眼看着远方,那里有一团烈日升起,炽热的气血黑暗退避,幽寒消融。
仙境肉身以下者,额头流出滚烫的汗珠,这是黑暗也无法遮挡的光明,这是天渊也难以掩藏的神灵,他仅凭肉身,超过世间绝大数生灵。
这是一位老年神灵,他的法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不老容颜,面容苍老,一头银发随着脚步而飘动,眼神极具威严,瞳孔中仿佛有两颗星辰在流动。
背后有一把石斧,沉重的斧身让周围的空气都重了几分。
“见过沐老。”
众人齐身一拜,早在一日前,已有仙王跟他们说过这位神灵的信息。
诸位仙王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他是从古老时代活下来的人物,已有数万年未在人前显圣,世上知他者,都已死在时间之下。
沐老扫视一圈,沧桑的目光丝毫未起波澜。
“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人了。”
沐老叹了口气,强悍如他,进入天渊,也无法脱困。
这是强者的囚笼,一场意外,让数千弱者闯了进来。
“人多岂不热闹,您几年前还说想要去看一看繁华的街道,今日虽无街道,但是繁华却有了几分。”面容慈祥的女仙王站在沐老身边,态度十分恭敬。
“小竹,你这心态。”沐老摇了摇头,“他们恐怕不是主动下来了,走到此处,至少有一半人倒在路途,这般繁华不要也罢。”
杨霄看向女仙王,三日接触,他知道了对方姓名——林竹儿,一个很年青的名字,想必很久以前,也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天骄。
不过,看到一个老头见一位老太太小竹,场景有些违和。
林竹儿没想到沐老当着这么多后辈的面,喊她小名,表情有些尴尬。
沐老扫视一圈,目光定格在他身上,道:“肉身成仙,能在你这年纪达到如此成就,想必在外面是个搅动风云的人物,要是我猜的不错,你就是小竹口中的杨霄。”
杨霄上前一步,道:“回沐老,晚辈正是杨霄。”
沐老随手将背后石斧扔在地上,坐了上去,道:“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你过来给我说说,黑暗深处的事情。”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杨霄身上,能和一位神灵对话,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机缘。
若不是实力不济,他们很想将杨霄扔掉,让自己上。
杨霄神色一正,走到沐老身边,指向不远处满是刀伤的犼皓,“此事还得从晚辈抓到的犼说起,此犼名为犼皓,胆小怕死,抓到它后,晚辈用了些手段,让它交代了很多事。
据它所说,天渊乃是犼族的领地,而黑暗深处又是犼族的禁地,那里有犼族族长常年镇守。”
沐老眯着眼道:“犼族族长?什么实力?”
杨霄道:“肉身成神。”
嘶!
数百人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只知道黑暗深处可以出去,但杨霄从来没告诉过他们那里有一只神犼镇守。
人群进入短暂的寂静,变得嘈杂起来,他们是想要逃出天渊,但不是拿命搏。
“开什么玩笑,一位神犼,我们怎么可能逃出去。”
“我不去了,待在这里,我还可以活着,进入黑暗深处必杀无疑。”
“神犼,那可是世间最强的力量,没有人可以逃出去。”
……
“安静。”沐老沉声道,他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如雷霆炸响,如神灵低语,印入灵魂深处。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他们的表情有些难看,在杨霄面前,他们都没有反抗之力,更何况是沐老。
杨霄的脸色变得铁青,之前不说出来,就是怕发生这样的事,但如今沐老问了,他不得不说。
毕竟在一位神灵面前说谎,可是要承受很大的代价。
而且像沐老这样的人物,寿命比一些皇朝存在的历史还要长,见过的人和物更是数不胜数,在他面前说谎,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沐老缓缓闭上双眼,气定神闲道:“说下去。”
杨霄继续说道:“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情跟他们差不多,但后来,犼皓也就是这只贪生怕死的犼,说出另一个消息,犼族族长每隔百年就会沉睡一天,而最近的一次,正是七日后。”
沐老睁开双眼,道:“沉睡?的确是个好机会,我在天渊已经待了数百年,这枯寂无日的时光,早已待够,也不是不可以搏上一搏。”
杨霄皱了皱眉,难道还会有他不知道的情况发生?
看向犼皓,眼中露出凶芒,看来是他的手段太过仁慈,犼皓还有一些事情没有交代。
犼皓看到杨霄的眼神,眼前一黑,这个眼神它十分的熟悉,每次杨霄要折磨它之前,总是会露出这对深渊之眼。
突然,感觉自己的炼狱生活将再次重演。
沐老起身走到犼皓身边,枯瘦的手掌轻轻抚摸柔顺的毛发,低声道:“犼皓出了你这样一个后代,倒是我人族的大幸。
我腿脚不便,可否接你的犼代路。”
沐老看了过来,眼中露出询问之意,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做出夺人坐骑之事。
杨霄上前道:“能让前辈骑乘,是它的荣幸。”
一只犼而已,没有犼皓,他还有三只,只不过另外三只犼的性格比较刚烈。
沐老笑着坐了上去,在此期间,犼皓一动不动,别看沐老身体瘦弱,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倒的样子。
但对方发起威来,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戳死它。
犼皓仿佛变成一只性格温顺的猫,沐老不发话,它就不乱动。
沐老遥视远方,那是黑暗深处,光明也无法照到的地方,“出发吧。”
杨霄点了点头,雷翅展开,朝着黑暗深处前行。
身后传来两道破风声,紫然拉着紫天睿在他身后。
“哼!”
紫天睿轻哼一声,露出自己的不满,纵然杨霄给了他一对飞翔的翅膀,也改变不了对方让自己小姑失去听觉的事实。
杨霄笑了笑,低头看去,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走在黑暗中,最前面的是驮着沐老的犼皓。
这一刻,黑暗仿佛没有那么可怕,血神虱被他杀的只剩一个皇,犼族应该也不会硬干人族大部队。
半天过去,他们看到一处极其黑暗的地带,前方仿佛是浓墨建造的世界,黑暗的气息化作流水蠕动。
轰!
杨霄释放一道雷霆劈了进入,雷光只存在一瞬间,便被吞噬了。
短暂的雷光,照亮了一束场景,那是漆黑的夜空,黑暗的土地。
“我觉得还是天渊的环境比较舒服,我不想出去了。”一位少年脸色发白,双腿颤抖。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景象,跟里面比起来,外面简直就是温暖和煦的草原。
话音刚落,少年鼓起勇气,冲出队伍,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
踉跄的身影,一瘸一拐,粗心之下,左腿绊到右腿,少年跌坐在地上,浑身沾满灰尘。
他没有查看身上的伤势,立马从地上爬起,再次跑向黑暗。
随着少年的成功逃跑,上百人跟着跑出队伍,仅仅是外围的环境,已经让他们丧失了逃出天渊的勇气。
剩下的人冷眼看着这一幕,没有人出声阻止。
纵使是一直将他们当做免费探路人的杨霄,也没有开口,未战先怯,这样的人,纵然带进去,也只会拖他们的后退。
杨霄站立半空,雷翅挥动,风雷之声在众人头顶环绕,“还有没有想离开了,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不想进去,现在可以离开。
但丑话说在前面,一旦进入黑暗深处,就要服从我的命令,谁要是在中途动摇大家离开天渊的心,别怪我心狠手辣,将尔击毙。”
众人低头沉思,神情越大浓重,片刻后,上百人走出了队伍,放弃这唯一的逃生之路。
杨霄环顾人群,走的都是一些陌生面孔,像青山老道,陆惜雪等追随他多日的人,一个都没有离开。
剩下的人中,或是在星河大陆有牵挂的人,或是有未完成的事,他们都有离开天渊的理由。
杨霄嘴角露出微笑,走了两百多人,看似人多,其实在他的心里承受范围之内。
收回雷翅,落在仙王们面前,“劳烦各位前辈看护一下他们。”
免费探路人实力太低,一旦遇到危险,极有可能会遭到团灭。
在杨霄心中,他们要发挥在重要的地方,譬如前路出现不对劲之处。
十位仙王点了点头,握着各自的仙王兵,分散在人群之中。
若是遇到危险,先死的肯定是普通人,但仙王们可以及时出手,保住活人的性命。
杨霄取下弑神枪,看了眼沐老,双眼紧闭,座下犼皓丝毫不动。
他苦笑一声,这是请来一群大爷,都准备让他探路。
杨霄指向人群,“你你你……,出列。”
一下指了十人,都是身材魁梧的大汉,他们对视一眼,额头冒出冷汗。
这个时候被点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会有好事发生。
轰!
雷鸣炸响,劈打在人群边缘,十个被点到的人浑身一颤,他们的在杨霄的淫威下,不甘的站了出来。
杨霄道:“前方探路。”
“杨天骄。”一位大汉惨叫一声,眼尖流出泪水,“求你饶我一命,只要不让我走在最前面,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
杨霄脸色一沉,道:“没有人可以安享胜利的果实,你们包括我都会有探路的时刻,你要想好,现在只是刚进去,一般来说,危险不会太大,若是之后,再轮到你,说不定每一步都是生死一秒。”
大汉的表情再挣扎,犹豫了片刻,从地上站起,拎着灵器宝刀,第一个走进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