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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之中,一辆马车直奔前方,大路中间放着一块巨石,挡住道路。
若是凡间马车,按照现在的速度,不过片刻,定会车毁人亡。
老李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合在一块,用力抖动栓马绳,龙马一跃数十米,跃过大石头朝前飞去。
龙马车重重落在地上,却没有丝毫颠簸之感,坐在车中的杨霄和屠夫一点感觉都没有。
屠夫叹了口气,从打坐中醒来,看向车外,“来了。”
杨霄愣了一下,但下一刻,他反应过来,右手灵光一闪,斩仙剑出现在手中。
嘶!
马声悲鸣,栽倒在地,马车顺着路面滚飞出去,杨霄和屠夫破开马车飞了出来。
在不远处,他看到了老李和龙马,前者捂住手臂,鲜血顺着手掌滴落,后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马血流淌一地,已经没有生命气息。
杨霄握着斩仙剑,警惕四周,老李的实力他是知道的,生灵境修为,在屠天城也是副城主级别的存在。
这样一个高手,驾驶龙马车,不仅龙马死了,自身还受了伤,偷袭的敌人一定很强。
“侯爷,是个带着恶鬼面具的人,偷袭我的。”老李跑向他们,刚走两步,落叶中飞出一道身影,一把长枪直刺老李咽喉。
“老李!”杨霄大叫一声,来人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喊出一句关心的话。
“哼。”屠夫冷哼一声,一把杀猪刀出现在他手中,他从杨霄身旁消失,再出现十,手上提着一位带恶鬼面具的人。
屠夫扫视四方,挥刀砍下此人的头颅,扔在地上,冷声道:“什么时候,暗神殿之人,也帮朝廷做事。”
“天候这话说错了。”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只要雇主付得起报酬,暗神殿才不管对方是何人,雇主是何人,我们暗神殿只认钱,不认人。”
“是吗?”杨霄一步步走向屠夫,暗神殿杀手隐藏的太好了,他一点也察觉不到对方所在的地方,“那我要杀大周圣祖,你们也接。”
“报酬足够,别说大周圣祖,就算我们暗神殿内部人员的妻儿父母,一样可以杀。”声音依旧从四面八方传出,让人猜不到对方的所在。
和屠夫对视一眼,杨霄继续说道:“那我出一颗地脉晶,你们帮我杀了大周圣祖。”
双方都在试探,杨霄企图用话语找出对方的藏身之地,而对方静待屠夫露出破绽的一刻。
“一颗地脉晶,只够杀你……啊。”
屠夫身形一闪,再出现时,手上多了一颗头颅,他看向杨霄,摇了摇头。
杨霄心底一沉,刚才说话者,只有一人,但屠夫给出的反应却还有人藏在周围。
他继续试探道:“这就是号称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水准,跟城头卖菜的李大娘差不多,我实在不敢将任务交给你们,要不你们出来一个强点的,跟我比试比试,要是能赢我,我就出大价钱,让你去杀你父母妻儿。”
“黄口小儿,杀你何需一招。”暗中有人忍不住开口。
屠夫挥刀劈去,刀芒劈去一颗大树,一位带着恶鬼面具的人从中飞出,在天空分成两半。
看到屠夫接二连三得手,杨霄心底有了底气,叫嚣道:“还有没能打的,你们这实力,实在是令人堪忧。”
周围没了回音,他看向屠夫,见对方摇了摇头,心再次沉下去,看来杀手(们)变得聪明起来。
太阳渐渐落下,双方对持了一个白天,暗神殿的杀手没有动手,他们也没敢乱动,这种时候,谁先动谁死。
杨霄的脸色越发阴沉,黑夜是杀手的天下,若到了晚上,他们就更不好防御,更何况,对方很有可能是在等夜晚出手。
“屠叔,保护好我。”杨霄郑重交代,他等不急了,不能将优势交给对方,不然迎接他们的将是死亡。
“小少爷,你尽管出手,老奴就算拼了这条性命,都会保护好你。”先出口的是老李,老人家握住伤口,偷袭他的人不知道在兵器上抹了什么,老李受伤后,服用数种灵丹,都没有恢复过来,伤口还在一直流血。
此时,他的脸上毫无血色,要不是有一身修为撑着,恐怕早已倒下。
屠夫说道:“放心,不过是一群只敢躲在暗中的老鼠,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
他看向老李的神情,带着担忧。
杨霄取出赶山鞭,脚踩大地,沟通此山地脉之气,赶山鞭亮起淡淡黄芒,脚下的山林颤动不已。
“不好,他要毁山。”一道黑影从地上飞出,朝着山外逃去。
屠夫冷哼一声,挥刀劈出,刀芒直射千里。
逃出去的暗神殿杀手,在空中发出一声惨叫,跌落山间。
体内法力迅速消耗,大地颤抖,裂开一道道裂缝,满山树木朝大地裂缝中坠落。
“不能在等了,动手。”暗中,有人叫道。
顿时数道黑影从四面八方飞起,冲向屠夫,亦有两位黑衣人冲向他。
“剑出,斩仙。”
手中赶山鞭消失,斩仙剑出现在手中,杨霄拔剑而出,一道白练直冲天际,飞来的两道黑影看到,脸色一变,扭头向山外飞去。
“跑的了?”杨霄冷笑两声,白练扫过天际,两位暗神殿杀手的尸体从空中落下。
回身看去,屠夫收刀入鞘,脚下趴着四具尸体。
三人齐齐松了口气,正在这时,一杆长枪从虚空中出现,刺向屠夫。
敌人出现的太突然,正好在三人最放松的时候,屠夫下意识拔出杀猪刀,但暗神殿被称为天下第一杀手势力,出招的速度与光同行,转瞬即到。
“侯爷,老奴先去了。”关键时刻,老李潜力爆发,生机迅速消失,一把推开屠夫。
“老李。”屠夫倒在地上,愣了一下。
“该死的老东西。”暗神殿杀手骂了一句,身躯以飞快的速度变淡。
杨霄挥剑斩去,对方没有杀掉屠夫,想要重新融入虚无,他怎么可能让这个杀害老李的杀手逃掉。
斩仙剑与长枪碰撞,一股巨力顺着斩仙剑袭来,他重重的砸在地上。
此时他感觉五脏六腑巨石砸过,要不是他修炼过肉身,这一击就让他五脏俱焚。
仙……这是一位仙,杨霄心底骇然,幸亏对方一心想要逃跑,不然就不是简单的受伤了。
不过,下一刻,他笑了出来,经此一击,对方从虚无中重新出现,想要再次回到虚无,没有四五秒是不可能。
屠夫握紧杀猪刀,浑身青筋爆起,挥刀将再次想要融入虚无的暗神殿杀手打出来。
他一步步走向此人,“真魂境,暗神殿十八长老,你排第几。”
暗神殿杀手握着长枪,每当屠夫上前一步,他就退后一步,道:“老夫不才,暗神殿中排行十八,这次是我暗神殿眼拙了,没想到天候身边,不仅有一个地师,还有一位衷心老仆。”
此人声音苍老,听上去年纪很大了,不过他的脸,被恶鬼面具遮挡,让人看不见相貌。
屠夫挥刀砍去,刀芒映照整座山峰,刀芒散去,暗神殿十八长老半跪在地上,他的长枪掉在不远的落叶地中。
“老李他跟了我二十年。”屠夫一刀劈去,将暗神殿十八长老左臂砍下。
“我等虽名为主仆,但我当他是长辈。”屠夫再次挥刀,这次砍下的是他的右臂。
“他一生无儿无女,在我心里,我就是他儿子。”
“可是你却将他杀了。”
屠夫大声的吼了出来,连劈三刀,落在暗神殿十八长老的双腿和脖子上。
……
屠夫徒手挖出一座坟墓,杨霄想上前帮忙,被屠夫拒绝了,待挖好,屠夫手上沾满泥土和鲜血,他郑重的走到老李尸体旁,将老人家的尸身放在墓中,又将泥土填起,渐渐一座山林新坟形成。
屠夫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时,他的额头上流出鲜血,滴落在老李坟前。
杨霄跟在屠夫后面,磕了三个响头,屠夫没有用法力遮挡,他也没有,起身时,额头上沾染了些泥土。
他走向山林中,将暗神殿杀手的尸体聚集在一起,升起地脉之火,焚烧殆尽。
回到坟地,他手中拎着两坛酒,一壶水。
将水倒在老李坟前,“之前,你跟我说过,你不喝酒,所以我给你找来了山间泉水,以水代酒,一路走好。”
躺在屠夫身上,扔过去一坛酒,他自顾自的饮了起来。
一连三天,他们没有遭遇到危机,可第一次遭遇危机,老李就死了,此时,他们离皇都尚远,杨霄突然对此行没了信心,仅仅第一场,对方就出动了暗神殿一位长老,后面的路,很难想象。
“知道吗?”屠夫喝了口酒,说道:“我出生在一位屠夫家庭。”
杨霄看着月色,安静的听着屠夫诉说。
屠夫继续说道:“从小到大,我跟别人不一样,我天生能看到别人身上的两股气,以前说过别人听,他们都说我疯了。
后来我踏入了修行之道,有人告诉我,这是一种可以看到善恶的血脉。
起先我也觉得这是祖上流传下来的血脉,为此我专门寻找了很多关于血脉的典籍。
但典籍中从未看到我的这种血脉,渐渐我将此事忘在脑后。
可有一天,我成仙了,那时心底传出一道预感,到今日,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直到有一天,我救了老李,他告诉我,这是天赐予我的天赋。”
杨霄饮了口酒,道:“这世上有天?”
屠夫扫了眼老李,道:“有,虽然我从未见过,但我能感觉到,他就在我们身边。”
杨霄摇了摇头,作为穿越者,他从不信天,甚至在他那个世界,总有一群人喊着逆天改命。
他道:“我们还要去皇都?”
屠夫向东方看去,突然拔出杀猪刀,劈出一道刀芒,横贯东方天空,向着遥远的方向飞去。
“我这一生,如同刀芒,一但劈出,从不回头。”
杨霄顺着刀芒的飞向看去,道:“可是刀芒由灵气凝聚而成,此时看它飞的远,不过是你的法力深厚。
刀芒飞出,总有一刻,会重新化为灵气,消散一空。”
“那又如何?”屠夫说道,“至少,在消散之前,我映照了一方夜空,扫荡了一方黑暗。”
杨霄躺在树上,看着刀芒飞去的方向,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屠夫是个嫉恶如仇之人,这或许是他的天赋带来的。
一旁的屠夫,饮尽酒坛中的酒,看向老李的土包,久久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