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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答道:“我们寺庙香火旺盛,平日里进出的人很多,我在庙里还有别的执事,并不是整日都待在这屋子附近,所以我没留意到。”
陆风竹暗道:这个凶手懂得利用换掉铜葫芦里的丹药来毒杀四人,一定对他们每日要做的事十分清楚,看来得好好盘问一下秦智才是。
于是便道:“将这些尸体都运回行捕司,秦公公,麻烦你也随我一起回去,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
回到行捕司时已经是深更半夜,陆风竹深知这次案情严重,于是连夜审问秦智。
“秦公公,那黄金骷髅头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秦智此刻整个人有些发懵,陆风竹问到第三遍他才缓过神来:“陆捕头,秦恭他们,他们真的死了吗?”
陆风竹苦笑着点了点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杀他们的凶手。”
秦智道:“是,你问我那个黄金骷髅头是怎么来的?我想想,大概是一个月前,秦德带回来的,说是有人花了大价钱买下来送给他的,不,是送给我们五个人的。”
陆风竹问:“那个人是谁?”
秦智道:“秦德也不清楚那人的身份。那日他从赌坊输光了钱出来,迎面撞上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说什么都要替他算命,秦德觉得那段日子确实很倒霉,就算了一卦,算完卦,道士就拿出了那个黄金骷髅头,说这个黄金骷髅头可以帮人转运,得到它的人就可以心想事成,秦德当时就觉得一定是遇上了卖假货的骗子,正想离开,却被道士一把拽住,道士说只想将这件东西送给别人,因为他已经拥有黄金骷髅头一段日子了,也靠着它赚了不少钱,现在必须将它送给别人,否则厄运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秦德原本不相信这话,可是他仔细看了看,发现那骷髅头真的是用黄金制成的,且不论它是否真的能让人心想事成,光是这么重的黄金本身已经值不少钱了。”
陆风竹道:“既然知道是不吉利的东西,秦德为何要收下?”
秦智道:“那道士说秦德在思福公主身边待着,思福公主是九莲圣母转世,能够镇得住黄金骷髅头里的邪气。”
陆风竹问:“你们得了那黄金骷髅之后真的一直赢钱吗?”
秦智答道:“当然是真的,秦德说吉祥赌坊摆的是青龙吸水局,所以进去赌钱的人都是有输无赢,但是给他黄金骷髅的道士已经破了那个风水局,让我们每天去赌坊站在固定的位置前心中默念咒语,就能逢赌必赢,我们照着做了,果然灵验。道士说这黄金骷髅头需要每日祭拜才能显灵,所以我们才会杀蛇取血用来祭拜它。我们之所以会服用灵丹是因为害怕蛇血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陆风竹道:“这分明就是邪术,你们每日在寺庙里杀生难道真的不怕报应吗?”
秦智脸上露出了懊悔的表情,道:“我们早就听闻这黄金骷髅头会反噬主人,得到它的人不能拥有太久就要将它送走,我们也想过把它送人,可是秦恭和秦德两人总觉得可以靠着它再多赚一点银子。哎,也不能怪他两太贪,我们这些做太监的无儿无女也没有家,年轻时不多攒点钱,老了会很惨的。哪知最后真的会有这么厉害的反噬,真的是造孽啊!”
陆风竹道:“你们有了黄金骷髅头,并且靠着它赢了很多钱这件事有哪些人知道?”
秦智道:“这种事一旦被别人知道会有很多麻烦,宫里人心险恶我们也很清楚,所以我们约定绝不将这件事告诉给第六个人知道。”
陆风竹道:“街上随便遇到一个道士,他就将这么邪门的东西送给了你们,这件事怎么听都觉得蹊跷,这个道士除了秦德你们其他人见过吗?”
秦智道:“我们都没见过,秦德也就见过他那么一次。”
陆风竹陷入了沉思。
这样看起来,这个道士布局谋杀几名太监的可能性极大,可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肯定不是为了钱,否则换掉铜葫芦里的丹药时一定会把钱给一起拿走,难道是和几人有仇?
陆风竹问:“你们几个平日里多去赌坊赌钱,可曾有得罪过什么人?”
秦智抓了抓头,道:“赌坊里与人有争执很寻常,这样的人可就太多了,我一时也记不起来啊。”
陆风竹忽然又想到一点:“道士显然有意将这个黄金骷髅送给你们,他有没有让你们帮他办什么事?”
秦智答道:“没有啊。”
陆风竹道:“这个道士体貌上有什么特征?”
秦智道:“秦德没说过道士的样貌,只说他步伐轻盈,走路时很飘逸,确实像是个有道行的人。”
步伐轻盈,难不成这人会武功?
陆风竹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决定明天亲自去查证一番。
第二天下午陆风竹来到了吉祥赌坊,虽然时候还早,可依旧有许多人进出,看来生意还是和原来一样好。
他进到赌坊中,表明身份后要求见这里管事的,不一会申坤鹏就一脸堆笑的走了出来:“陆捕头大驾光临,真是难得。”
陆风竹道:“怎么这里如今是申堂主在当家?”
申坤鹏道:“我也是刚来这里不久,吉祥赌坊毕竟是天雄帮最赚钱的产业,罗三环死后这里萧条了一阵子,上官帮主便将我派来了。”
陆风竹道:“申堂主妙手回春,这里和以前一样生意兴隆。”
申坤鹏道:“陆捕头客气了,你专程来一定有事,去我屋里聊吧。”
两人来到后堂,分宾主坐定后,申坤鹏道:“陆捕头,你不会是为了冯谷明的事来的吧?他死在擂台上,与别人无干呀。而那之后我们也约束部属,没跟丐帮的人再起冲突。”
陆风竹道:“申堂主误会了,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冯谷明的事,而是为了几位公公。申堂主,你可认识秦恭,秦顺,秦良,秦德还有秦智这几位公公?”
申坤鹏道:“有点印象,他们是这里的常客吧。怎么了,陆捕头为何专门来问他们,是不是他们出事了?”
陆风竹道:“他们近来在你们这儿赢了好几万银子,我很好奇,为什么赌坊能让他们赢走这么多银子。”
申坤鹏笑了:“陆捕头,你说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我们赌坊打开门做生意,客人来赌钱全凭本事和运气,总不可能人家一赢钱我们就要擦人家怎么样,这样谁还会来玩,我...”
陆风竹挥手止住了他:“申堂主,场面话就不要说了,我只问你,这几个公公一个月在赌坊赢了这么多银子,你们为何什么都没做?”
“这个嘛,”申坤鹏尴尬一笑,“那几位公公运气好是事实呀,至于什么原因我也不得而知,运气这种事谁能讲的清楚。当然我之所以眼看他们赢走那么多钱什么都没干也是因为有求于他们。”
陆风竹问:“什么事?”
申坤鹏道:“不方便说,陆捕头你为何来查几位公公赢钱的事?是不是他们出事了?”
陆风竹道:“他们死了,被人毒死在隐林寺。”
他没有隐瞒这件事,说的时候还特意盯着申坤鹏的眼睛。
申坤鹏神色大变,道:“什么!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陆风竹道:“就是昨晚。”
申坤鹏沉默了一会,道:“没错,那几个太监每次来赢钱我们确实早就发现,之所以任凭他们赢是因为我有事需要他们帮忙。我想通过他们了解一下思福公主,比如公主殿下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等等。他们五人是公主的近侍,对公主的喜恶最是清楚。”
陆风竹不解:“难道申堂主也要去选驸马?”
申坤鹏道:“陆捕头说笑了,我早有家室怎么能去选驸马,是这样的,李慕儒李相国对天雄帮有恩,我得帮主的命令要帮他的侄儿李中谋去选驸马。”
陆风竹想起那日他跟着李中谋去赴桑五娘宴会的事,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可是,他们赢那么多钱真的是凭自己的本事吗?你有没有让手下放水给他们?”
申坤鹏道:“没有,我原本以为那几个家伙是从哪里学了出千的法门,结果仔细观察了许久,并没有发现他们有出千,看来真的只是运气好罢了。”
运气好到能不停赢?
陆风竹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好事,可自己也不能证明这是假的,在这件事上再纠结下去也是无益。
于是他起身道:“那几位公公平时在哪张台子赌钱,我想去看看。”
申坤鹏引着他来到一张赌牌九的台子前:“几位公公喜欢站在这里玩牌。”
陆风竹看了看这个台子的四周,发现台子后面有一扇窗户,他来到窗前发现窗户上方左右各破了一个小洞,他指着洞口问:“申堂主,这两个小洞是怎么回事?”
申坤鹏上前看了一眼,脸色大变,道:“谁?是谁干的?”
他转过身对管事的怒目而视,管事也吓了一跳,道:“我,我,我也不知道,一直没留意呀。”
申坤鹏骂道:“废物一个!今天要不是陆捕头来点名,你们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发现这么大的漏洞!赌坊不知要赔多少银子!”
看来赌坊有风水布局一事是真的。
陆风竹道:“申堂主,最近是否有道士经常到这里来赌钱?”
申坤鹏一愣,道:“道士?有啊,赌坊里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和尚道士更是常客,不知你问的是哪位道士?”
陆风竹道:“我也不知道,据那位秦智秦公公说,有一位道士告诉他们自己已经破了赌坊的青龙吸水局,让他们站在固定的位置下注,自然就能不停地赢钱。”
申坤鹏大怒,道:“居然有这种事!这是有人故意跟天雄帮过不去呀!陆捕头,我这就派人去把过去一段日子来过吉祥赌坊的道士都找来,到时候我们一起盘问。”
陆风竹心想这凶手行事如此缜密,怎么会等着被你抓?当然他嘴上依旧说:“这件事不宜大张旗鼓,若是有了线索还请申堂主及时告诉我,我这就告辞了。”
陆风竹回到行捕司,苏岸舟已经在等着他了,他是被请来看那几件宝物的。
陆风竹叫上柳茗泉和顾庭月,四个人一起来到库房,陆风竹将双龙宝剑,金色笛子,羊脂玉瓶,翡翠娃娃,以及昨晚刚搬进来的黄金骷髅头一起取出来,放在案子上。
看着眼前的五样宝物,柳茗泉道:“每样宝物背后都有人命,可见宝物不祥并非虚言。”
苏岸舟拿起那黄金骷髅头道:“想不到它真的能害死人,当初是我把它拿到九霄楼去卖的,这么算起来那几位公公的死我也有责任。”
顾庭月冷冷地道:“拉倒吧,你要是把这玩意留在身边,现在死的人就是你了,你该庆幸啊,把这祸害脱手了。”
陆风竹道:“几位,感慨的话就用不着说了。苏老板,你好好看看这几件东西,可看得出它们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
苏岸舟将每样东西都拿起来细看,看了足足有一刻钟,最后却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出来它们之间有何关联。”
陆风竹听后十分失望,道:“难道我们猜错了,这几个人的死都是独立的,彼此之间并不相关。”
顾庭月道:“木头你说什么呢?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每个人都是在获得宝物后实现了自己的心愿,然后就惨死了,一连发生五次,绝无可能,一定有凶手在幕后操控这一切。苏岸舟看不出来这几样东西之间的联系,不代表别人也看不出来。”
陆风竹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顾庭月道:“苏岸舟的师父,古老先生,他对古玩珍宝的认识可比苏老板强多了,苏老板,对吧?”
苏岸舟苦笑道:“那是当然,只是师父他人家眼下不在京城。”
顾庭月道:“苏老板,你就修书一封,将他请到京城来呗。”
苏岸舟道:“我可以写信,但是他来不来我可不敢保证。”
陆风竹道:“一定要快,这几件案子如此诡谲,外面已经闹的沸沸扬扬,我担心如果一直破不了案会引起恐慌。”
苏岸舟道:“信我可以现在就写。”他忽然又对柳茗泉说:“柳姑娘,昨天晚上你答应陪我去看戏的,今晚你有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