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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庭月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回衙门?”
柳茗泉道:“顾姑娘,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但你最好还是把事情说清楚,马上就要花魁大赛了,你也不想节外生枝吧?”
一听到花魁大赛,顾庭月立刻同意:“好,我跟你们回去。”
此刻衙门里的衙役都在聚福楼喝酒,陆风竹只得找来两名更夫将尸体抬了回去。
安放好尸体,陆风竹到偏厅找顾庭月问话。
“黄公公今天去韵珠楼找你了吧?”他问。
顾庭月道:“是的,他是傍晚时分来的,当时他喝多了,居然点了一杯二十两银子的上品好茶喝,我问他今天怎么出手如此阔气?他
说自己马上就要赚到一大笔钱,到时候买一条珍珠项链送给我,还说等他攒够了银子就替我赎身,还说要在京师里买套院子给我住。真可笑,他不过是个太监,还幻想着有老婆孩子呢。”
陆风竹道:“他没说是因为什么而赚大钱吗?”
顾庭月道:“他说自己有件宝物,只要把东西卖了就能发财,我问他是什么宝物?他却不肯说,说是这件宝物与寻常的物件不同,若是说出来就不值钱了,还会惹来杀身之祸。虽然他没说是什么东西,但是我猜也猜得到,一定是从宫里偷出来的宝物,太监们经常做这种勾当。”
陆风竹道:“他是几时离开的?”
顾庭月道:“戌时末左右,他说还有点事要办,改天再来。”
陆风竹道:“你跟了上去,为什么要跟着他?”
顾庭月道:“我知道他八成是要去与人交易,我好奇他和谁交易,卖的又是什么,于是就跟了上去。”
陆风竹道:“你看见凶手了吗?”
顾庭月道:“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当时黄公公拐进了那个小巷子,我不敢跟太近,他进去之后没多久我就听见了一声惨叫,我探出头看见一个黑衣人一闪而过,那人的身法极快,绝对是个高手。”
陆风竹道:“你说黄公公偷了宫里的宝物出来卖给别人,你又一路跟着他,他身上像是带着什么物件的样子吗?”
顾庭月道:“大的东西肯定没有,但若是珠宝之类的小玩意就不好说了。”
陆风竹道:“建安二十四,你从黄公公那里听过这句话吗?知道说的是什么吗?”
顾庭月摇了摇头,道:“从没听他提起过,其实我与他不是很熟,他是个太监,每次都巴巴地跑来,我看他挺可怜的,不忍心将他拒之门外,这才一直应付他。”
这时范鸿铭推门而入,道:“陆捕头,我刚回来就听说又有人死了.....”他看到顾庭月后愣了一会,“你怎么又把顾姑娘带回来了?早跟你说过,不关她的事…”
顾庭月道:“是我自己要来的,因为我刚好路过案发地。现在我已经回答完问题了,可以走了吧?”
范鸿铭道:“可以,当然可以。来人,用我的轿子送顾姑娘回韵珠楼。”
顾庭月道:“不用了,我可受不了酒臭味。”说完她扭头就走。
范鸿铭问陆风竹:“死的人是谁?”
陆风竹道:“黄公公,是宫里的太监。”
范鸿铭道:“麻烦!你说这些不男不女,又没家伙的东西整天往十里坊跑图个啥?对了,他是怎么死的?”
陆风竹道:“被人从背后刺了一刀,失血过多而死。凶手可能是为了抢劫财物而杀人。”
范鸿铭道:“这些死太监狗屁倒灶的事不少,嘴巴又臭,容易得罪人,被人做掉也不奇怪。不过呢明天宫里定会来人查问此事,到时候免不得要应付一番,唉。”
.......
第二天下午宫里来了一个胖胖的老太监,范鸿铭一点都不敢怠慢,穿上官服在正堂与他见面。
“福公公,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范鸿铭满脸堆笑。
福公公眯着眼,笑道:“范大人,又给你添麻烦了。”
范鸿铭道:“福公公说哪里话,是我们揖盗不利,黄公公遇害我们是有责的。”
福公公道:“范大人,最近十里坊确实不太平,就连圣上都知道了,你知道他老人家说了什么吗?”
范鸿铭一听这话吓得脸色都白了,当即站起,躬身道:“卑职未知圣训,还请公公转达玉音。”
福公公道:“圣上是这么说的:十里坊就在朕脚下,竟出如此凶案,看来是朕躬凉薄,未能教化万民所致。”
范鸿铭吓得立刻跪倒,道:“都是卑职无能,都是卑职无能。”
陆风竹站在一旁看着,心想:假如皇上真的说了这么重的话,京兆府的府尹大人早就会来训斥我们了,这个太监危言耸听,定是为了敲竹杠。
福公公道:“范大人,刚好咱家在皇上边上侍候着,你知道咱家是怎么和皇上说的吗?”
范鸿铭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道:“还请福公公示下。”
福公公道:“我说:十里坊那个地方每年都为朝廷纳税百万,钱越多的地方纷争越多,这也是常理。圣上听后,颔首微笑。”
范鸿铭道:“全赖福公公妙语,十里坊上下才得以保全,卑职真的感激不尽。”
说着他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到福公公手里,笑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给福公公拿回去赏人用。”
福公公将银票塞入衣袖,淡淡地道:“黄公公是怎么死的?”
范鸿铭道:“他是被歹人刺死的。”
福公公又问:“歹人?什么歹人?为什么要杀他?”
范鸿铭道:“这个嘛,尚未调查清楚。不过公公放心,假以时日,定能查清楚的。”
福公公叹了口气,道:“黄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伴读,而今出了事,皇上要是问起来,我跟范大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可就不大好办了。”
范鸿铭一听就知道他又要索贿。可是刚才已经送出去了一千两,自己身上没有多余的银票了。
陆风竹道:“黄公公很有可能从宫里偷了某样东西出来卖,结果被买家给杀了,请问福公公,最近宫里可有丢了什么宝物吗?”
福公公面色大变,道:“你说这话可有凭据?”
陆风竹道:“没有,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还有别的猜测,福公公想不想听一听?”
福公公道:“你倒是说说。”
陆风竹道:“黄公公到赌坊赌钱,结果输了许多银子,欠下高利贷无力偿还,在与债主的争执中被刺死。福公公,你觉得我猜的有没有道理?”
福公公道:“有道理,有道理。”
陆风竹道:“那么,就请福公公回去等我们的消息,我们一抓到凶手就会差人告诉你的。”
福公公道:“好,好,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呀?”
陆风竹道:“在下陆风竹,是十里坊的捕头。”
福公公阴恻恻地道:“范大人,你有这样能干的手下真的是可喜可贺啊!告辞了。”
说完他扭头就走,范鸿铭立刻追了上去,道:“福公公,我送你。”
两人出去后过了一刻钟,范鸿铭方才折回:“陆捕头,你刚才把这个老太监给得罪了,这种阉人最是记仇,我怕你后患无穷啊!”
陆风竹道:“这样的人你越是顺着他,他越是得寸进尺。范大人你放心,我以前在边关时候认得一位当监军的公公,他此刻应该还在内廷任职,而且职位可不低。”
范鸿铭眼睛一亮,道:“老弟果然深藏不漏啊!不知这位公公是谁啊?”
陆风竹道:“请恕我不便讲出他的名字。”
范鸿铭笑道:“是是,我懂。老弟,这件案子应该是个孤案,和以前那几起没有关联,对吧?”
陆风竹道:“目前看不出有什么关联,应该就是黑吃黑,销赃的为了银货两得而杀人。”
范鸿铭道:“好,这件案子你可以慢慢查访,一时找不到凶手也无妨,关键是别声张,花魁大赛临近,我不想节外生枝。”
陆风竹点了点头,退了出来,他回到善福寺找到正在房中睡觉的善喜,将他摇醒后问:“你知不知道京城里有没有一个地方,比如寺庙,或者巷子,叫建安的?”
善喜揉了揉眼睛,茫然道:“建安?京城里?”
陆风竹道:“是的,就是这么个发音,到底是哪两个字,我也不能确认,你熟知京城的大街小巷,知不知道有叫这个名字的地方?”
善喜抓了抓头发,道:“倒是有一条巷子叫建安巷,在京城西北,那里…”
陆风竹道:“快,你带我去。”
说着就将善喜从床上拖了起来,两人出了善福寺,直接往建安巷而去,来到巷子口,陆风竹瞧了一眼,这是一条不长的巷子,里头都是店铺。
建安巷找到了,那么二十四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指的是里面第二十四间铺子?若是的,又该从哪头开始数呢?
这是一条南北向的巷子,陆风竹先从南边走进去,一间间地数,数到第二十四间,发现这是一间茶铺,他摇了摇头,从北边出了巷子后,又掉头回去数了一遍,数到第二十四间,发现这是一家当铺。
他刚想走进去却发现自己身穿公服,这样贸然进去怕是会引起里头人的警觉,他将善喜叫到身边,递给了他一张银票,然后对着他耳语了一番,善喜点了点头,走进了当铺。
过了一刻钟,善喜出来,陆风竹道:“如何?问到了什么?”
善喜摇了摇头,道:“我和里面的伙计和老板都聊过了,他们说这是间小当铺,从没人来当过特别贵重的东西,我说我家主人有的是钱,只要是上品,尤其是宫里流出来的东西他都愿意出大价钱买,结果那个老板吓得脸都白了,立刻就将我赶了出来。”
陆风竹有点后悔,自己还是操之过急了,若这家当铺真有问题,自己这么做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就在这时一名赤膊汉子肩上搭着一件破旧衣衫走进了当铺当中,不一会就拿着一串铜钱走了出来,老板居然追到门口,笑道:“李爷,你慢走。”
陆风竹心想:看来应该不是这间当铺。
难道是自己听错,或者想错了?建安难道不是一个地名,而是一个人名?
他想了想,还是得先去查一下黄公公的人际关系,看看其中有什么与建安相关的人或者地方。
善喜问:“大哥,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他笑道:“真的不好意思,就这样把你叫了起来,还陪我跑这么远,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善喜道:“我想吃片儿汤,加牛肉和麻油的片儿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