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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双魁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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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主簿知道该岔开话题了,他笑道:“陆捕头,你此时到十里坊来真的是来对了时候。”

    陆风竹道:“哦?眼前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发生吗?”

    范鸿铭道;“三年一次的殿试即将举行,全国各地的举子们都汇聚京城期待着能够金榜题名大魁天下而十里坊也是每隔三年就会举行一次花魁大赛,跟考进士作诗、作骈文、作策论一场场考相同,姑娘们也要一场场比,比的东西还更多呢,除了琴棋书画,还要比歌舞、比品酒,到最后和放皇榜一样出一张花榜给各位佳丽排定名次,选出花魁。届时才子佳人、名流富贾齐聚,上演一场场盛宴,按照前人的话说:十里坊的红尘又要卷上天了!”

    他越说越亢奋,说到后来眼珠子都凸了出来。

    王主簿附和道:“没错,连许多外国人都慕名前来观看,当今圣上都曾说过三年一次的双魁遴选实是我朝的两大盛事。”

    范鸿铭道:“今晚我安排的宴会上就能见到好几双才子佳人呢。老弟,你下午先到客房休息,养精蓄锐,好应付晚上的宴会。”

    见陆风竹不解,王主簿笑道:“十里坊的姑娘们个个都是海量,陆捕头又是今晚的贵客,可要留神啦。”

    陆风竹哑然一笑,说起喝酒自己倒是不怕,毕竟在军中多年早就跟着张铮练出来了。

    ………………

    夜幕降临,十里坊渐渐热闹起来,路上马车和轿子川流不息,空中弥漫着浓浓的脂粉味,店家纷纷挂起了镶着金边的大红灯笼,将整条街都映的通红。

    街上的人物形形色色,身着薄衫妖娆的女妓,手执折扇的潇洒文人,挑着货架的小贩,还有打扮怪异、高鼻赤发的外邦胡人等等,构成了这幅十里坊浮世绘。

    范鸿铭一行人来到聚福楼,一个满头白发的干瘦老者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了,老者边上站着一位妙龄女子,只见她穿着一件青色水纹裙,头上插着黄金玉珠簪,神情冷峻,实是一位佳人。

    “陆捕头,这位便是聚福楼的老板刘振嵩,边上这位是他的如夫人李宝卿。刘老板,这位就是咱们十里坊新来的捕头陆风竹。”王主簿给两边做了介绍。

    刘振嵩笑道:“陆捕头以前是军中悍将,曾经擒杀了月奴国的左将军,年少有为,当真令人称羡啊!”

    范鸿铭讶道:“原来陆捕头还有这样的功绩啊!”

    刘振嵩道:“不错,老范你这个十里坊的里正虽然比外地的县令品级要高,可也不过只是从七品,这位陆捕头在军中可是正七品的轻车校卫,你做人家的上司岂不折煞了自己?”

    他能拿这件事开玩笑,可见他与范鸿铭关系非同一般。

    陆风竹赶忙说:“我已从军中除役,军中的职级已是过去的事了,而今我就是十里坊的一名捕头。”

    范鸿铭道:“老刘,你看人家陆捕头多么洒脱,再说我向来是把陆捕头当兄弟的,哪有什么上下级之分呢?”

    听了这话陆风竹暗自苦笑:我们今天才刚认识,怎么就成了兄弟了?又何来向来一说。

    刘振嵩道:“陆捕头,十里坊事情繁杂,还得多仰仗于你,尤其是眼下这个当口…”

    范鸿铭急忙打断他:“今天是给陆捕头接风洗尘的日子,你说些不相干的话做什么?对了,酒菜已经备好了吧?”

    刘振嵩道:“已经备好了,你最喜欢的海陆八珍一样不落。咱们这就进去,里头还有几位嘉宾在等着呢。”

    一行人由刘振嵩引着走进了大厅,李宝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眉头微蹙,面带愁容,似是有很重的心事。

    进得厅堂内便见到桌边站着的几位年轻公子。

    刘振嵩道:“范大人,陆捕头,这几位读书人都是将要参加本科殿试的举子,个个都是才高八斗的人物,老夫敢断定今科的状元就在他们几人之中呢。来,我给二位介绍一下,最左手边的这位恰好与老夫同姓,叫刘星衍,乃是东海人士,他善于作诗,文思敏捷,乃是当今诗坛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刘星衍身材修长,目如朗星,此刻他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作揖时双手也只是抬起了一半,显然是一个十分倨傲的人物。

    刘振嵩似乎熟悉他的为人,对他的失礼行径并未动气,而是继续介绍:“第二位李中鼐,乃是曹川人士,他精通音律,一笔行书也是写的飘逸潇洒,直追二王,京城中有许多达官显贵都以求得他的墨宝为荣。”

    李中鼐中等个头,一袭白衣,手执折扇,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莹白色的玉扳指,腰间佩着金丝织成的香囊,模样潇洒,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他向众人作揖之后便开始把玩玉扳指。

    刘振嵩继续介绍:“第三位张问陶,乃是萧县人士,擅长绘画,京师里许多寺庙的壁画都出自他的笔下,寺庙里只要有他的画,定能名声大噪,进而引来无数香客。”

    张问陶头发并未盘起,而是用一根绳子打了结绑住,他笑道:“今日起的很晚,来不及梳妆,各位莫要见怪。”

    刘振嵩接着道:“第四位赵锡麒,乃是吉安县人士,擅长作文,,他的文章文笔老练,议论精妙,老翰林读了都叹为观止。”

    赵锡麒五短身材,圆圆的脑袋上嵌着两只小眼睛,模样甚是滑稽,他笑道:“刘老板,你可真会夸人,其实翰林前辈们背地里对我的文章的评价是:非古非今,两头不靠,稀奇古怪,云山雾罩。意思就是说不知所云。”

    刘振嵩道:“赵老弟过谦啦。”

    赵锡麒道:“哪里哪里。哦,有一节要告知两位,我的名字锡麒二字,锡乃是九锡之锡,麒乃是麒麟之麒,并非稀奇古怪之稀奇。”

    刘振嵩问:“还有几位举子如杨芳灿、孙少詹等怎么还没到?”

    张问陶道:“杨兄和孙兄都是刻苦之人,眼下大比之期临近,他两人闭门谢客日夜苦读,是以就不来了。”

    刘星衍道:“他二人真是痴傻,像我辈人物四书五经早已烂熟于胸,诗词歌赋大家也都很难分出高下,而今要做的就是闻名天下,让主考大人知道我们的名字,他们躲在破庙当中,又有几人能够知道?”

    李中鼐道:“刘兄此言差矣,我辈读书人当然还是要以读书为主,若是能够金榜高中,自然能够闻名天下,切莫不可因果倒置了。”

    刘星衍道:“李兄,你这话我不敢苟同,须知陈志昂千金买琴,李太白投书荆州,不都是为了出名吗?本朝考试虽然也糊名字,可是阅卷主考们都知道卷子是谁的,若是无名之辈,想要高中怕是比登天还难吧。不过李兄不必担心,当今宰相李慕儒乃是李兄的远方堂叔,自然不用怕主考们不知道你的名字。”

    这话十分刺耳,李中鼐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应。

    赵锡麒道:“刘兄,而今你已经出名了,十里坊的佳丽们都以能得到你一首诗为荣,听说你昨天刚给广寒楼的头牌张逸卿做了一首咏梅诗,张逸卿读了当即痛哭流涕,说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还听说她得诗之后立刻将便笺烧了,说这首诗她要永远记在心里,将来带到棺材里去,自是不能再让第三人看到这首诗。我们都很好奇,诗里到底写了什么?”

    刘星衍脸上露出得色,巴不得立刻就将这首诗念出来,却还要故作矜持一番:“她既然已经把便笺烧了,我又如何能够泄露呢?哎,可惜了,那可真的是一首好诗啊!”

    “栽遍山中不记年,却于松竹有深缘。寒香和月来窗外,疏影因风到水边。细雨微蒙珠有泪,斜阳黯淡玉生烟。初无绿叶侵书幌,亦有红英入砚田。曾向罗浮寻旧约,会从姑射见余妍。千秋高洁凌瑶岛,一片空明漾碧川。玉貌瘦来骨更冷,冰魂断处梦初圆。心期澹静孤嫠节,标格清静处士禅。醉后漫将茶共嗅,吟余可与雪同咽。广寒桂树差堪侣,阆苑琼枝未是仙。楼上乍惊吹笛韵,囊中犹剩买花钱。呼僮折向幽房去,纸帐三更照独眠。”

    这时,一名身着白裙的女子一边念诗,一边盈盈走来,来人正是广寒宫的头牌姑娘张逸卿。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一时都无法移开。

    张逸卿肤色雪白,神色冷峻,双目露出寒光,从众人脸上扫视而过,众人都被她的气势所震慑,纷纷低下了头,只有陆风竹神色不变,眼睛依旧盯着她看。

    刘星衍迎了上去,道:“你不是着凉了身子不舒服嘛?怎么没把我送给你的那件狐裘披上?”

    张逸卿冷冷地道:“刘星衍,你这首诗我没背差吧?”

    刘星衍尴尬笑道:“不差,不差。”

    张逸卿道:“若是背差了也没关系,那张便笺还在我妆台前放着,等等我回去再好好背几遍就是了。”

    听了这话,众人心中都是一乐,张问陶更是‘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刘星衍羞的满脸通红,嗫喏道:“逸卿不是的,你听我解释,那些话不是我…”。

    张逸卿没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到陆风竹面前,道:“满座皆碌碌,唯有这位兄台特立独行是个人物,请问尊姓大名?”

    范鸿铭道:“逸卿,这位是十里坊新来的捕头陆风竹。”

    张逸卿点了点头,道:“十里坊的事情难办的很,陆兄可要小心。”

    陆风竹道:“都谢关照。”

    范鸿铭道:“逸卿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你的妈妈张素云呢?”

    张逸卿道:“妈妈她昨夜宿醉,今天睡到下午酉时方才醒过来,她梳妆打扮就得半个时辰,一时半会怕是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