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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因为此次兵发雁门关外的先锋指挥正是武卫将军杨坚,因此上水裳执意要随舅舅一起同行,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舅舅一意孤行的御驾亲征雁门关外,正是杨坚狼子野心暴露出来的一个绝好时机,但是没想到这一次宇文邕却断然下令姐姐姐夫在自己班师回朝之前一定要将水裳给死死关在慕容府中,不得私自放她离开长安城一步,水裳心急之余在慕容府中和父母大吵一架,最后却因为被母亲趁机在清茶中下迷药而在慕容府中整整昏睡不醒了三日有余,待到自己三日之后自香樟玉榻上醒来,舅舅已经率军离开长安城很远,虽然快马加鞭倒是可以尽早追赶上去,但是偏巧母亲这几日里头痛病发的厉害,父亲跪求她留在慕容府中照料母亲,水裳无奈只能按照父母意愿乖乖留在慕容府中,一心希望舅舅在半路上忽然改变心意下令几十万大军掉头回来长安城中,却没想到半月之后,等来的却是一代雄主建德帝在发兵突厥途中旧病复发轰然崩逝消息……
水裳在慕容府中得到舅舅病逝行军途中消息之后几乎在府中昏死过去,因为她心中料定舅舅在此时轰然病逝,几十万征讨突厥大军立时会成为一片混乱的群龙无首之势,武卫将军杨坚这时自会顺理成章的成为军中最为德高望重之人,众将士此时也必然皆愿暂时听从杨坚号令,杨坚很快就会以手中虎符得到这几十万大军的调遣之权,为了稳定军心,杨坚断然不会立刻起兵谋反,只会带着几十万大军不动声色的折返回来长安城中。
后续一切自然也是再没能逃过水裳的一早心中所料,此时宇文邕在行军途中轰然崩逝的消息早已经在长安城中大肆传扬开来,无德太子宇文赟还未等他父皇的龙体被葬入骊山皇陵就开始急不可耐的在太极殿中登基继位,杨坚的女儿也在宇文赟登基当日被立为当朝皇后,其实据军中将士隐秘传言,宇文邕在行军途中虽然是猝然病逝,但是在弥留之际曾经有过一段很清醒的回光返照,当时宇文邕本来挣扎着想要立下遗诏废掉太子宇文赟,将水裳给立为皇储,让她以女儿身登基为帝,掌礼大周皇朝万里江山,但是谁想到这道秘密遗诏在杨坚手中却变成要宇文赟立刻登基继位,清颜郡主慕容水裳入栖云寺中一生长伴青灯古佛……
……
……
水裳在慕容府中蓦然听到舅舅在行军途中骤然驾崩的消息之后本来正在难以相信的痛不欲生之中,却不想又很快听到宇文赟登基为帝的消息,她立时知道大周皇朝覆灭在即,她知道此时此刻整个大周皇朝只有二舅宇文宪一人可以一手回天,力挽狂澜,阻止大周皇朝被虎视眈眈的杨坚篡位覆灭,本想立刻前去二舅府中商讨计策,却没想到宇文赟已经因为听信杨坚谗言,而提早一步将自己二叔宇文宪给骗入宫中用弓弦勒死,水裳知道此时大周皇朝真的已经是大势已去,自己已经再无力回天,面对前来慕容府中接自己入栖云寺中剃头修行的几位掌事姑姑,水裳知道和她们说什么杨坚矫诏根本就是无用,只好暂时以要先前去皇陵中替舅舅守灵七七四十九天言语将几人打发回去栖云寺中,而在自己动身前去皇陵中替舅舅守灵之前,母亲特意自妆奁中取出来一块晶莹碧透的罗缨双鱼玉佩,告知水裳她当日本是怀中抱着这一只罗缨双鱼玉佩而生,此玉佩传说中本该是一对鱼儿才对,另一半玉佩传言中有人曾于三百年前在齐云山上的南华观中见过,兴许水裳注定今生与那里有缘,现下前去骊山皇陵中替舅舅守灵确是唯一能够助她只身逃出长安城去的绝好借口,若是能够顺利逃出长安城去,就再不要回头了,和栖云寺相比,兴许远在千里之外的齐云仙山,才是她此生一个最好归宿。
因为此时事态紧急,水裳自然是再也顾不上向母亲细问有关这只罗缨双鱼玉佩的详细传说来历,匆匆收拾行囊之后即急急只身逃出长安城中,先是去骊山皇陵下向舅舅最后告别,继而又一路上千里迢迢马不停蹄的向着齐云山方向快马加鞭疯狂而奔,而在她身后,却是长安城中一夕之间皇位易主,宇文赟下诏禅让,杨坚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大隋皇朝的惊天消息,随后就是江山易主,覆巢之下无完卵,宇文皇族族众全数被杨坚下令斩尽杀绝,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放过,水裳在一路南逃的马背上忿然冲天起誓,此生不覆灭大隋皇朝,将杨坚满门斩尽杀绝,替舅舅全族报仇雪恨,永沦恶道,誓不为人……
其实水裳私下里早就让长安城中玄清观里的玄尘道长替这个杨坚占卜过的,玄尘道长断言杨坚眉角间有帝王之相,这本来就是一个赐死他的最好借口,但是舅舅却一意养虎为患,找不到确凿证据坚决不滥杀朝中大将,但是舅舅却忘记了杨坚他本是大周皇朝柱国将军,柱国将军自拓拔魏朝开始即是祸乱朝政孽根,不然拓拔魏朝也不会断然留下来子贵母死这一残忍规矩,只要哪位皇子被立为太子,立刻赐死他的生母,为的就是避免外戚乱政这样祸事发生,毕竟能够在宫中成为皇后和贵妃的,都是诸位柱国将军之女,而位份低微的妃嫔美人生下来的皇子,也绝无可能被立为东宫太子……
……
……
只是眼下,显见的是一切已经为时已晚,虽然一个皇朝能够在一夜之间骤然建立起来就预示着日后也一定更加容易在一夜之间轰然覆灭,但是自己毕竟非是一个能够一身戎装杀伐决断的男儿之身,若是想要终有一日能够亲手覆灭大隋皇朝,现下唯一一个办法,兴许只有设法拜入那些修仙门派中修持仙法,或许日后可以借此拉拢收买那些名利心外露的门派弟子为自己所用,因为这个杨坚本来也算是个文韬武略的治世之才,治理天下手段自然了得,因此上想要彻底覆灭大隋皇朝,千万寻常兵马也未必能够抵得上这些身怀绝世法力的修仙门派弟子,他们虽然至今未能成功飞身天界,成仙成圣,但是其中的任何一个,在两军激战中都能够抵得过敌方千军万马。
但是水裳也自来心知,天下任何一个修仙门派其实都是从来不愿收那些身内即无灵根也无慧根的凡夫俗子入门的,因为这样的凡夫俗子本来就是什么也学不成的,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任何时间,但是凡事总有例外,那些修仙门派虽然一直不愿意收凡人弟子入门,不过若是只想要入门修习一些奇门遁甲和治世之道,倒是也可以勉强以俗家弟子身份入门一段时日,水裳心中算计的当然也只是这些,她此生之愿只是倾尽一切覆灭大隋皇朝,又非是想要成仙成道,以俗家弟子身份修习一些对覆灭大隋皇朝有用的东西即可,又碍不着那些修仙弟子飞身成仙的,入门本该没那么辛苦才对,但是若是自己这个前朝郡主身份暴露,齐云山料想也不会好心收留自己,甚至还会将自己给捆缚起来千里迢迢的送回去长安城中,那样自己可就连头上三尺青丝都未必能够保得住了,虽然都被称为姑子,但是尼姑,道姑,仙姑三个姑子比起来,水裳还是以为自己更加愿意留在齐云山上当个小仙姑的。
所以在千里迢迢的一路打听着寻到齐云山下之后,水裳自是没有立刻上山拜师,而是在齐云山下暂且盘桓观察了几日,打探到山上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年纪的小道童每日晌午之后都会提着木桶来山下水边浆洗道袍之后,看准机会在这个小道童的必经之路上衣衫单薄的昏倒在地……
(二)
因为既然是存心想要混上齐云山来,所以水裳此次做戏当真做了个十足,在假意昏倒之前就已经事先吃下一丸能够让人额间发烫的丹药,因此上后来才如愿在南华观中的一间清净禅房中醒来,她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身子真的因为之前那丸丹药给弄的微微有些虚亏不堪起来,因此上一醒来就急着转头看向床榻一旁的桌案上面有没有放着清茶点心。
少时,一个一身青衫的俊美少年自禅房外一脸淡然如水的轻轻冲水裳走来,他的手中小心托着一盏清茶,一眼看见水裳正在惶然无措的卧在床榻上四外张望,随即赶上前来将手中一盏清茶温柔端在水裳眼前:
“这位姑娘,你终于醒了,师父特意让我替你用梨花花瓣煮了这盏清茶,应该对你将养身子有些好处,”他说。
“哦,多谢好意,但是这里到底是哪里,你师父又是哪一方掌门仙长?”水裳没敢轻易伸手接过来俊美少年手中的那盏清香四溢的碧透清茶,而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从他嘴里问出来一些稍有价值的只言片语。
“姑娘多心了,这里是齐云山,南华观,姑娘你一心所念的修仙之地,所以应该没必要这样小心在下手中这盏清茶才是,”俊美少年忍不住微微谑笑的含眸看在水裳脸上。
“哦,是这样吗,难道之前即是你在山下将我救下?”水裳疑惑,“可是我怎么好像觉得你长得不像是之前去山下浆洗道袍那个道童,”他说。
“姑娘,那是新来的小师弟,看来莫不是姑娘你之前已经在山下仔细观察他多日了?”他问。
“哼,让新来的小师弟每日里那样辛苦的去山下浆洗道袍,你这个师兄倒是也真懒散的可以,”
“嗯,江湖规矩而已,姑娘你千万不要见外,但是若是新来的小师妹,倒是可以免除这等辛苦杂役,”他说话间忍不住无奈一笑,“姑娘你即是有心拜师,现下分管此项事宜的尘鸾师兄就在山上的梨花林深处煮茶,我可以悄悄带你过去。”
“哦,不必如此多礼,其实水裳本来也是一直有心拜师修仙的,现下既然机缘巧合来到这里,说不定也是上天牵引,敢问仙长尊姓大名?”她问,“水裳日后只怕是要劳烦仙长多多担待照料。”
“姑娘,拜师修仙可非一时冲动玩闹之举,姑娘你虽然骨骼清奇,资质出众,但是这样小小年纪就要入门修持,敢问你的父母家人可会同意?”少年微微有些疑虑的蹙眉问道,“而且南华一派不比那些寻常修仙门派,有一个隐情是必须要先行告知给姑娘你的,若姑娘不怕,还请先随清渊往这边梨花林中行来……”
这位道号清渊的小仙长说话间已经牵引着水裳一路上默然不语的来到南华观后山的一片漫天飞雪般的梨花林子深处,只见每一株梨花树下都有一位一身素衣的修仙弟子在闭目清修,但是及至走近,水裳才看见清楚,这些看似闭目清修的修仙弟子,每一个人的头上都牵连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梨花花苞,他们就像是从梨花苞中长出来的一样,而且现下看似还并没有真正孕化完成,还在等待最终花苞褪落,脱胎成人。
如此骇然场面在一时间确是让水裳有些惶恐惊惧的措手不及,步步后退,但是清渊却顷刻间一转身伸手拦在她身后:
“你先别怕,他们并非是被妖法控制,而是本来即是必须如此落胎化生才行,因为他们本是师父用这些梨花花苞孕化成形的,这些人前身其实俱是师父自三界中收拢来的门人弟子,只是因为生来即是妖胎,所以妖邪心性难改,一心想要叛出师门在三界中自立为王,按照门规,师父只得将他们处决,但是元神清洗净化之后,可以融入梨花花苞孕化成人,总好过沦入六道轮回,虽然如此强制改变他们天性有些不和顺其自然之意,但是在可以保留前尘记忆的情况下能够让他们乖乖留在齐云山上修行,清渊以为也当真并没有什么不可,”他说。
“所以,以后你的这些师弟们就全都是这样一群从树上长出来的梨花精了?”水裳忍不住一脸骇然的看着他问,“你师父怎么敢确保一定能够控制住这些从新脱胎换骨一次的精怪心性,不让他们去人间为非作歹,为祸尘世?”她问。
“哎,姑娘可曾听过一句话,妖精永远都是妖精,人有时候可不一定是人,”清渊忍不住微笑看在她脸上,“就像在下,虽然一介凡身,但是出生时克死祖父,七岁时克死家父,十四岁时克死家母,被整个家族嫌弃之下,只得前来齐云山上修行。”
“哦,是很可怜,但是即是如此,也只是单独将你应得那份家产划分出来让你单独自立门户即可,将你赶上齐云山来修行,莫不是存心想要贪下你应得那份家产?”水裳疑惑。
“姑娘有所不知,在下俗家姓李,单字名渊,祖父是西魏柱国大将李虎,父亲是大周柱国将军李昞,家父病逝之后,在下袭了家父的唐国公爵位,但是十四岁受封谯州,陇州,岐州三州刺史时,家母又偏巧病逝,二姨因为和母亲姐妹情深,因此而分外嫌弃在下,一道懿旨喝令在下随意寻个什么地方出家修行,不要再继续祸害族中亲众,在下觉得齐云山上是个好地方,就只身一人投奔上来。”
“啊,你父亲是李昞,那你二姨岂不是当今的独孤皇后……”
水裳话音未落,已经被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其实你早已知道本宫身份,可对?”
“郡主不必如此,俗话说,一表三千里,在下和姨夫杨坚自幼即不甚亲近,更何况郡主你若是自幼随父姓,本该姓窦才对,窦姓不在宇文一族九族之内,郡主你大可放心留在齐云山上,”他说。
“哼,这样的规矩自然不必你来提醒,杨坚那个奸恶之徒是怎样对待宇文一族的,水裳一生一世都不会忘却,但是奇怪,你师父若是特意吩咐你来接待本宫,那本宫的身世现下岂不是已经在齐云山上尽人皆知了?”她问。
“所以姑娘你终于承认自己想要拜师修仙的心中算计了?”清渊忍不住一瞬之间蹙眉含眸在她脸上,“其实不瞒姑娘,师父确是早已断定姑娘你日后必定会是一个祸乱天下,覆灭大隋皇朝的祸世妖孽,”他说。
“哼,如此说来,你们是打算将本郡主永世禁在齐云山上了?”水裳忍不住一脸气急败坏的忿然看在清渊脸上,“只是你们确信当真能够禁住本郡主几日的吗?”她问。
“姑娘你先不要如此气急,师父只是眼见得杨坚着实是个能够将整个中原大地大一统之人,姑娘你想必还不知道,就在你被带回来齐云山上之后昏迷不醒的几日里,杨坚已经派数十万大军攻下了偏安江浙一隅的陈朝,活捉后主陈叔宝,现在中原百姓都在为大一统之下的衣食无忧安居乐业而欢呼雀跃,姑娘你又何必为了宇文一族私怨,而一心想要将天下百姓再次卷入痛苦无边的烽烟战乱之中……”
(三)
因为南华上仙现下正在齐云山后山中的卷云洞中闭关清修,现下南华观中一切凡俗杂务尽数是被清渊口中这位看起来一副安分守己模样的尘鸾师兄接管,这位尘鸾师兄本来即是南华观中最好说话的一位,所以水裳提出来要先跟随在清渊师兄身边修行一段时日的要求很快即得到这位尘鸾师兄恩准,只是当这位尘鸾师兄无意间看见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着的一只罗缨双鱼玉佩时,水裳感觉到他明显是之前曾经亲眼见过这只玉佩一样,甚至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一些重要言语,但是最终却还是让水裳失望的硬生生强忍下来,因为清渊私下里告知过水裳这位尘鸾师兄本体是上古妖族风鸾一族中的一只身内生有水灵根的水鸾异类,所以水裳以为他即是在三百年前当真在齐云山上见过另一只罗缨双鱼玉佩,现下也未必能够对自己有任何价值,因为像是怀抱玉佩而生这样的天生异象本来就一定是牵涉到一些前世今生渊源的,但是水裳现下还哪里有心思去查考这些前世姻缘的虚无缥缈缘分,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设法覆灭大隋皇朝,灭尽杨坚一族,至于什么前世今生至死不渝,那简直是太奇谭了,因为她现下已经认定了一个这一辈子非嫁不可的如意夫君,那就是眼前这个一身青衣素袍的清渊仙长,因为眼下唯有这个唐国公李渊,能够成为自己向杨坚报仇的一把最锋刃利剑,既然杨坚他当日能够以柱国将军身份篡夺大周江山,篡夺宇文家皇位,那二十年后,另一位柱国将军李渊,也必定会在自己的一手操控下一夜之间篡夺掉大隋江山和杨家皇位,当然,以杨坚的文韬武略,自己眼下还远远不是对手,但是不要紧,凭自己对独孤皇后的认识,水裳料定这位传言中独步天下的独孤皇后,一定能够替杨坚多多生养出来几个祸及整个大隋江山的废物儿子。
自此之后水裳就安心留在齐云山上跟随清渊修习南华一脉道法,如此朝夕相处之下,清渊自然是日渐被她给媚惑的神魂颠倒,意乱情迷,这一切虽然到底也是逃不过尘鸾师兄一双法眼,但是尘鸾师兄自认为这是天下百姓劫数如此,自然也就一味的对二人之间私下里这样不堪入目的私情爱欲充耳不闻,放任不管。
这一日,因为青蝶山上的清欢太子无端跑来齐云山管辖范围内的滁州城中大开杀戒,将滁州城里最声名远扬的一座软香楼中一百多个接客姑娘给杀个干净,尘鸾一怒之下即刻决定下山来滁州城中将这个祸乱人间的清欢太子斩杀除祸,清渊见状急急表示自己愿意跟随师兄下山历练,水裳因为在山上待得久了,也想趁此机会去滁州城中闲散游逛一番,自然也好言央求着清渊一定要将她也给一起带上,尘鸾以为二人趁此机会跟随自己下山历练一下也好,随即答应二人要求,三人随意收拾了一下就立时动身下山急急赶来滁州城中,那时软香楼中血案已经将整个滁州城给震惊的天翻地覆的,待到尘鸾三人匆匆赶来软香楼中时,却见到内中只余四条人影在二楼过廊上刀剑相对,其中三人分别是玉蝶山上的清拂,青蝶山上的清欢和清音,另外一人却是大隋新近册立的太子杨广,之前的太子杨勇本来仁德纯善,品性良好,却不知为何忽然被废,现今新册立的这位太子杨广,在朝中上下本来就很不得人心,天下百姓也以为他品性远不及废太子杨勇,但是尘鸾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在大隋皇朝满朝文武和千万凡夫百姓中的口碑不甚太好也就算了,竟然还暗中勾结邪祟妖孽,这才当真是大隋皇朝中一个最大祸害隐患,就只不知现下这样情形到底内中蹊跷到底如何,但是尘鸾料定他暗中勾结邪祟妖孽,必是因为和人间历朝皇族中人一般迷恋长生不老丹药所致,因为民间一些偏邪道术之中确是时常以女子精血炼制长生不老丹药,若是遇上一个荒淫残暴天子,在宫中活剐三千宫女炼药之事也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事情。
但是既然杨广现下已经和这几个妖族孽障私相勾结在一起,现下这三男一女四人之间却为何又是剑拔弩张,刀剑相向,难不成是内讧,正当尘鸾心中对眼前怪异情形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没想到四人中神色最为激忿不已的清欢,一眼见到尘鸾身上这一身素白色仙炮之后反而是第一个向他发话道:
“连齐云山都惊动了,看来凡人的命就是值钱,”
“如此说来,软香楼中这一百多条人命,当真是你所为?”尘鸾气忿,“虽说是青楼女子,但是在本座眼中,你也一样是死罪难逃。”
“闭嘴,你这只落地山鸡,哥哥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是这一百多个死婆娘将本公主给堵在软香楼里不得脱身,本公主虽然好心不想伤及她们性命,但是她们一再得寸进尺,欺负本公主,哥哥一气之下将她们杀了,是替天行道,”清音在一旁比划着指尖一支森寒锋利的小小青玉匕首,“而且哥哥只是出手杀了这些无耻婆娘,那边躺着的一堆龟公和老鸨子,可和我们一点关系没有。”
“哼,在深山老林里妖精当的好好的,无事跑来滁州城中作甚?”尘鸾气急,“还暗中勾结当朝太子,是准备在滁州城里私抓童男童女给这位太子爷炼长生不老药的嘛?”他问。
“这都是清拂这个混账妖王的主意,我们可从没掺和,清拂他和杨广一样喜欢在人间微服浪荡,偶然熟识之后就开始狼狈勾搭,竟然以留在玉蝶山上的几个皇族幼子性命威胁父皇母后将本公主给送来这个软香楼中供他二人玩乐,哥哥听说父皇母后为了几个幼弟将本公主出卖,才一怒之下跑来滁州城中血洗软香楼的,哥哥他只是气忿杀人,可从没掺和炼药的事情,而且你也知道,想要用邪法炼制长生不老药,至少也该是用那些一尘不染的童男童女才行,哪里有用这些接客无数的青楼女子的,你可不要这样明目张胆的瞪眼血口喷人,小心本公主将你那点骚包底细全都抖落给你身后这二位师弟师妹,”清音一把小匕首在尘鸾眼前晃来晃去的,一番言语挑衅让尘鸾登时间忍不住心中一阵无名火起,暗中早已施法将眼前四人困在道法束缚之中不得脱身,之后一个手起剑落之下,清欢清音二人登时间被一剑封喉,杨广因为是个凡人,一个不小心竟将体内苦胆吓破身亡,只剩下清拂一人在尘鸾剑下一个劲的抖腿求饶,因为这个清拂毕竟是玉蝶山上的妖王,尘鸾心中正在犹豫要不要立时将他给斩落剑下,却听见身后的水裳当机立断的脱口而出一言:
“且慢,那个当朝太子杨广刚刚吐苦胆殁了,杨坚也不是个好说话的,日后说不定会找上齐云山来问罪,不如废物利用一下,将这个清拂魂魄给塞进杨广尸身里面,将此事给好歹应付过去,杨坚现下已经年近六十,也在长安城里蹦跶不了几年了,等这个老贼一死,假杨广登基继位之后也算是真杨广了,只要以道法禁锁,清拂魂魄在杨广尸身里也使不出任何妖法,不会影响天道运行,此举定然可以替齐云山上省去不少麻烦,”她说。
“此法却倒是眼下一个最为可行之法,只是强行将魂魄自妖体中剥离出来,其惨痛可是堪比活牛剥皮,如此是不是有些……”
“喂,你不要忘记,他之前可是想要抓滁州城中童男童女活生生扔进丹炉中炼长生不老药的,如此心思歹毒之妖,你还管他剥皮抽筋,还不赶快动手,待到一个时辰之后杨广尸身僵硬,就不好使了,”她说。
“哎,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了,”尘鸾说话间已经拈指将一捻三昧真火加在清拂身上,任凭清拂在自己眼前鬼哭狼嚎,待到三昧真火将他身上妖力给焚烧的差不多时立刻施法将魂魄自残躯中取出,趁着杨广尸身还未僵硬时将魂魄强塞进尸身之中,之后又将清拂残躯内尚且完好的胆囊给取出来换在杨广尸身里面,如此作为之后清拂残躯已经完全被三昧真火化灭,为了灭消痕迹,尘鸾随即出手将清欢清音二人妖身也给一并以三昧真火化灭,整个软香楼中尸横遍地,却只有杨广一人生气尚存,尘鸾迫不得已做下此事之后即匆匆带着清渊和水裳二人自滁州城中回来齐云山上,三人对待杨广之事自然是自此之后再也绝口不提,只是继续一如往日的在南华观中精进修行,等待南华上仙闭关清修结束……
(四)
南华观四外的千万梨花长开不败,在这样的梨花林中待上一日,人间仿佛已经过了千年,虽然齐云山上的时间流逝和人间尘世一模一样,但是现下人间尘世的时间流逝早已经从建德年号变成了开皇年号,所以人间今后的时间,不管怎样流逝,水裳都以为好像是已经和自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虽然在开皇的年号下,父母和慕容府中众人至今为止还算是一切安好,但是舅舅全族,却已经在长安城中再也寻不得一丝踪迹。
自己真的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翻云覆雨,覆灭大隋皇朝,诛杀杨坚满门吗,十几岁的年纪本来就是一个痴心妄想最为强烈的嚣张年纪,也许在齐云山上一众师兄弟眼里,自己的私念本来就是非常张狂可笑的,因为当初杨坚这个老贼也是在老谋深算的隐忍了几十年后才终于寻得了舅舅的骤然而逝这个千载难逢的篡权夺位机会,不然以舅舅的聪慧才思和杀伐决断,断然不至于被那个杨坚如此轻易暗算得逞,舅舅的铁腕手段水裳自幼就曾一次一次骇然见识,水裳眼中的舅舅一直是那样让人望尘莫及的雄才霸业,不可一世,执掌江山,睥睨天下,若非那个杨坚充分利用了舅舅不会无端滥杀朝中将臣的慈悲良善,大周皇朝又怎可能如此猝不及防的一朝倾灭,万劫不复。
但是若是这个一心奉行天道轮转,真心以为杨坚是真龙天子下凡尘的南华上仙当真以为能够自此将她给永世禁在齐云山上,那也是太没将她这个一介凡女给放在眼里,他为什么要在梨花林中孕化那些梨花精弟子,自然是因为他当初虽然将那些个生来即是妖胎的孽障弟子给收拢来了自己门下,但是却还是未能自幼散除掉他们身为妖胎生来自带的七情六欲,这些修仙门派掌门在挑选门人弟子时大多只注重他们身内天赋灵根,但是偏偏身内天赋灵根的弟子又大多都是妖胎孽障转世,所以他们后来大多公然背叛他了,虽然他为了威吓其他门人弟子,在这些反叛弟子身上施下了残忍酷刑,让他们在极端痛苦中被处决正法,但是只要是诱惑足够,再严酷的刑罚又能威吓人几时,凡间意欲谋反之人连千刀万剐和满门抄斩都不惧怕,料想一个修仙弟子的胆量还不至于比一个寻常凡人要怯弱上许多。
所以水裳心知这个南华上仙其实一直就是在心中非常惧怕被身边亲信之人起心背叛的,只有那些元神已经被清洗净化的干干净净的梨花精才能给他足够的忠心和安全感,而他既然会如此惧怕身边亲信之人背叛,自然是因为他自来不知该如何让身边之人对他忠心耿耿至死不渝,既然如此,水裳当然以为自己日后也是可以依靠足够的诱惑让清渊义无反顾的背叛他,和自己一起私奔下山,助力自己覆灭大隋皇朝,替宇文一族报仇了恨。
心中打定主意之下,水裳开始一步一步的精心计划着在齐云山上的蛰伏忍耐,左右那个杨广现下已经被清拂魂魄附体,而这个清拂既然本来是妖,以当朝太子身份回去长安城中之后,欺男霸女,胡作非为,荒淫享乐,无恶不作是再不会在话下的,常言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杨坚当初对舅舅和宇文一族做出来的事情,迟早一天会如数还报在他自己身上,水裳自以为因为当日慕容府本来就曾经苦心训练过大量细作眼线派去大齐皇朝,所以在打探情报这样的事情上自己本来应该很擅长和熟悉才对,不过自己昔日的诸多对手毕竟只是那些在长安城中暗中潜伏多年的大齐细作,他们其实都只是一些和自己一样的凡夫俗子,而自己现下需要处心积虑隐忍蛰伏的齐云山上,却全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修仙之人,甚至他们之中大多数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真正的超脱凡尘之外的神仙妖精,而自己在这些神仙妖精眼中,却不过只是一个可以像木偶一般任意消遣操*弄的寻常凡人,而且还是人间千万凡夫俗子中最为落魄不堪的一个,说到底,自己现下只是一个山河破灭的前朝郡主,连活着都有些多余……
……
……
一转眼,水裳在齐云山上修习道法已经十几年有余,而这十几年来在齐云山上的隐忍蛰伏却也是并未当真耽误她覆灭大隋皇朝的逆天大计,因为平日里经常要跟随清渊一起下山去人间料理一些斩妖除魔的凡尘任务,水裳自然是在每次下山出任务时都有法子说服清渊对那些在人间作恶有限的妖魔鬼怪从轻发落,清渊本来也只是齐云山上一个位份低微的俗家弟子,自然未必需要时时恪守齐云山上的清规戒律,因此上水裳只要向他开口言道这些妖魔鬼怪对她用处甚大,也就很见机的顺手做下人情,饶过他们性命,而水裳对这些妖魔鬼怪却是也从来没有什么太大要求,只需要他们设法变作寻常宫娥內监混入杨广所在东宫之内,极尽全力的引诱这个杨广弑父篡位,本来现在这个杨广就是清拂借尸还魂,杨坚又不是他亲爹,动起手来自然是毫不犹豫,所以在开皇十九年,趁着杨坚在宫中卧病在榻机会,杨广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即刻登基继位,毕竟虽然清拂是个妖精,但是魂魄被以道法禁锁在杨广身体里面,使不出来一点妖力,也只能是尽快以杨广的身体成为人间帝王,才能随心所欲的过几十年呼风唤雨的舒服日子。
本来因为自从滁州城里回来长安城中之后,杨广为了不让杨坚怀疑自己并非真正的杨广,已经在东宫内中规中矩的忍耐了十几年之久,现下好容易等到杨坚生了大病,当然等不及要立刻登基继位,但是谁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大意,将杨坚原本写给自己的圣旨误会为写给废太子杨勇的,急不可耐的设计矫诏继位,但是却因为自己私下写给心腹杨素的一封商议矫诏事宜的密信被阴差阳错的误送去了杨坚手中,因此被杨坚察觉到了他的不轨意图,无奈之下只能亲手弑父杀兄,登基为帝,之后又立刻动手除掉其余几位皇子,大肆诛杀朝中反对自己的文臣武将,以绝后患,自此之后大隋皇朝年号从开皇变成了大业,朝廷上下虽然都知道杨广这个皇位是弑父杀兄篡夺而来,但是事已至此,也无人能够轻易改变,因为杨坚现在已经只剩下了杨广这一个嫡出皇子,按照朝廷律法现下的大隋皇帝也只能是他。
但是在杨广在长安城中一夜之间登基继位之后,当日那些被水裳暗中收买过来的妖魔鬼怪还是继续以宫女內监身份混迹在他身边,极尽挑唆引诱之能事,也是因为杨坚在位这些年来大隋一直是谷仓丰满,百姓安居,所以在杨坚登基为帝之后,开始在宫中肆无忌惮的纵情享乐,后宫之中三千美人还不够他荒淫享受,竟然公然在宫中强行非礼了自己的几位异母妹妹,而且还分外狂妄的叫嚣什么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余下无不可,杨氏皇族中数百未出阁女子因此而无一幸免。
但是杨广却一直不知,他现下在长安城中的一举一动时时都在千里之外齐云山上的水裳手中被掌控的一清二楚,滴水不漏,水裳心知这个杨广再如此荒淫无度的为所欲为下去势必会引起朝中一片混乱,而一旦长安城中开始乱了,整个大隋皇朝即会渐渐开始叛乱四起,动荡不安起来,只是千万要步步紧逼,万不能给大隋皇朝留下任何一个稍作喘息的中兴机会,毕竟之前将近二十年间大隋皇朝已经被杨坚打下了一个很坚实的盛世基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中间只要有一个稍作喘息机会,就会让自己覆灭大隋皇朝的深远大计满盘皆输,付诸东流,因而水裳现下是一刻也不敢多加耽搁,破釜沉舟之下,她很快怀有身孕,并且公然在齐云山上将她和清渊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来,取名建成,虽然此举让尘鸾师兄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的很,但是因为她和清渊毕竟只是齐云山上两个挂名弟子,所以此举也着实算不上是有违门规,但是尘鸾后来还是在和南华上仙仔细商议之后,先暂时将孩子给送去了千里之外的昙华山上寄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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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杨广在长安城中的一再纵情享乐和荒淫无度,整个大隋皇朝境内也开始渐渐的妖孽横行,混乱不堪起来,尘鸾因此上下山去人间斩妖除魔护佑苍生的次数越来越多,而台州城外一个叫做福禄镇的地方,却是近来妖孽作乱十分频繁,尘鸾接到福禄镇内的清风观主飞书求援之后当即匆匆下山来到福禄镇内的清风观中,观主清平道长急忙向尘鸾详细告知了福禄镇现下情形,其实连清平道长自己都觉得奇怪,虽然说近日来福禄镇内却是有不少妖孽作怪迹象,但是却并未伤及多少无辜人命,这些妖孽似乎只是因为性子顽劣而让福禄镇内百姓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始疯癫怪异起来,男子越来越喜爱穿女子衣衫,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专心针线女红,女子却开始越来越喜爱穿着男子衣衫三五成群的在街边酒肆中痛饮划拳,整个福禄镇几乎开始阴阳颠倒,男女不分起来,这样下去自然是个很大麻烦,因为男子本来就不会生孩子,却一个一个的上赶着去药铺子里抓安胎药喝,女子日日在外三五成群的饮酒作乐不归家,自然也没办法受孕,如此阴阳颠倒上个三五十年,福禄镇中也就会因为无新生婴孩而自行消灭了,但是不管清平道长用什么办法,就是没办法让整个福禄镇上男女恢复如常,因此上才特意千里飞书去齐云山上,请南华一派仙长下凡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尘鸾因为在齐云山上修行日久,听闻清平道长此言之后立时断定问题一定出在福禄镇内百姓日常用来煮茶煮饭的井水之内,虽然清平道长言道他观中弟子日夜监视之下并未抓到任何趁夜在福禄镇内水井中下毒之人,但是尘鸾却知道因为天下水系相通,因此上想要在福禄镇内井水中做手脚,可未必需要直接从井口上动手,他依着福禄镇左近江流水文规律仔细溯源之下,很快追查来象山地界,果然追查到了象山中一支平日里甚少和外界联系的夜摩一族族众头上,关于夜摩一族来历,尘鸾曾经在师尊南华上仙口中略知一二,知道完全是昙华山上那个执念深重的昙华圣尊一念私心所为,师尊和沐水尘劫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未曾多加理会,但是却没想到因为昙华圣尊平日里的疏于管教,这些夜摩族人近来竟然也开始似那些寻常凡间妖孽一般频繁去人间为恶作孽,祸乱百姓,当真是让人气忿之极。
但是即是如此,看在昙华圣尊颜面上,尘鸾此次来象山上造访也只是一心想要夜摩一族交出福禄镇内百姓的异状解药,其余一切他现下可以暂不计较。
但是却没想到现下在夜摩界中当家做主的是一位年仅二百来岁的夜摩天女盈水若初,这位名叫盈水若初的天女在夜摩殿中冲着尘鸾一副趾高气扬的嚣张娇肆模样,直言福禄镇内一切事情只是自己受一位好姐妹所托,解药也在她手里不在自己手里,尘鸾要想讨取解药,只能去天台山上讨取,此事和象山半毛关系没有,千万不要想着能从自己这里得到一文银钱赔偿。
尘鸾乍一听到天台山三字,心中登时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日逝水尘徽在帝皇山上惨败之后,天荒之境倒是着实安静了一段时日,未曾有任何妖魔鬼怪私下跑来人间作乱,但是算算日子,当日逝水尘徽在帝皇山上所受重伤现下也该稍稍将养好了几分才是,只是因为当日他那个尚且只是一颗胎珠的孩子滑胎流产掉了,魔妃夕颜据说也因为失去贞洁被他自天台山上赶走,所以他身上伤势此生根本就不可能有痊愈如初机会,最多只是依靠天地间的罗傛灵源苟延续命而已,但是没想到现下身上伤势才刚刚好转上几分,就又开始肆无忌惮的纵容手下来人间为祸作孽,但是,等等……
尘鸾在心中气忿逝水尘徽在天台山上的所作所为时,眉心却忍不住猛然间深深一蹙,因为刚才这位夜摩天女亲口言道此事是受她的一位好姐妹所托,虽然因象山和天台山相距不远,夜摩族和天荒之境相互之间私交往来本是平常之事,但是以眼前这位夜摩天女年岁和尊位,天台山上现下能够和她以姐妹相称之人,莫非是,翦水花裳……
尘鸾虽然知道花裳长年留在天荒之境之中心性必然会越来越像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顽劣妖女,但是却没想到竟然会在福禄镇中因为心性顽劣而行下如此为祸作孽之事,如此一来自己眼下少不得又要去天台山上一趟,只是自己此时就算是亲身去到天台山上,也未必能够如愿将解药自花裳手中讨来,毕竟自己现下和她是站在仙妖对敌立场上,她不趁机使性子好好刁难羞辱自己一顿才怪。
所以无奈之下,尘鸾只得急急自象山返回来齐云山上,请水裳和清渊代替自己速速去天台山上走上一遭,向一位名叫翦水花裳的妖精公主讨取福禄镇上百姓急需解药,却没想到此举后来却成为葬送掉大隋皇朝盛世基业的最致命一击,当真是天意不可违逆之至。
因为当日虽然水裳和清渊一起奉命去天台山上向天荒之境交涉福禄镇上百姓解药之事,却很出人意料的发现这位翦水花裳公主身上竟然也有一只和水裳身上所携一模一样的罗缨双鱼玉佩,此玉佩据花裳说是自她母亲手中得来,二人虽然并不知道这一对罗缨双鱼玉佩和自己身世到底有何渊源羁绊,却也因此而感觉二人之间十分投缘,随即也一样是以姐妹相称,全然不知按照亲缘天伦,花裳本该算是水裳的外孙女才对。
因为水裳当时已经接到消息杨广现下正身在扬州城里,而且恨不得将扬州城里所有未嫁之女全数收在行宫中荒淫享乐,随即请花裳帮她寻找鲛族中一位姿色尚可的妖媚女子,将此女借给自己几日,花裳随即在鲛族中挑选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少女交给水裳,至于福禄镇上那些百姓,只不过是稍稍受了一些三清山中梦貘一族的术法迷惑,此事自己稍后自有办法处治,不需要那位尘鸾仙长费心记挂多少时日。
水裳好心提醒花裳齐云山上那些梨花精弟子隐秘,叮嘱她万不可轻易招惹到那个一脸假正经的尘鸾师兄,不然齐云山上的梨花林中可就又要多一个头戴花苞的母梨花精了,但是花裳却一脸骄横的将几根纤纤玉指拍在自己的小心口上,扬言自己阿娘敢让那个尘鸾仙长在自己跟前跪算盘珠子和碎瓷片子。
虽然花裳此言让水裳心中微微有些怀疑到她和尘鸾师兄关系,但是这一切好像还当真不关自己任何事情,水裳随后很快将那位自天荒之境中带出来的鲛族少女送来扬州城中,这位鲛族少女本名灵瑶,只是鲛族中一个寻常鲛女,此次前来替水裳当差也只是为了花裳公主答应的那一笔金银赏赐,水裳答应她事成之后自然不会亏待于她,而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半夜设法进入杨广现下安歇的扬州行宫之中,以极尽媚惑之姿将这个杨广给迷惑的神魂颠倒,利令智昏,然后再悄然自他眼前消失一段时日,待到他恨不得将整个扬州城给掀翻也要将她给寻找回来时,再一脸娇嗔委屈的出现在他眼前,告诉他自己自来只喜爱在钱塘湖中玩乐,只要杨广愿意自余杭开始替她开凿出来一条直通长安城外的大运河,自己自然愿意和他长年在长安城中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