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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果然,不待片刻之后,这个素女小妖精就沉不住性子在左右丫鬟的陪侍下上前一步分开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主动相邀三人进入许府吃杯喜酒沾沾喜气,花颜和云沧自是没有立即推脱,尘翊也对此闭口默然,三人随即被府内家丁带去客室中歇息吃茶,因为酒筵需要等到晚上才开,三人现下也只好是在客室中喝几盏清茶,吃几碟子青梅蜜饯。
云沧和尘翊仔细查探过清茶中并没有任何问题之后顺势端起茶壶来一人斟了一杯喝下,至于花水风颜,方才在街边摊子上已经吃过很多酥酪和金橘汁子了,也就没人以为他现在还想要喝茶,桌上几碟子青梅蜜饯也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并没有被下药,但是看来花水风颜也未必喜欢这些女孩子家的特供甜食。
就在此时,窗外忽然闪过一道诡异人影,云水尘翊见状随即自客室中一跃而出急急追赶那道诡异人影而去,风颜和云沧见状也随即一起顺着尘翊行迹在后面急急追赶而去。
只见那道人影在前面三晃两晃之后,好似是隐身到了花园假山之后,云水尘翊见状当即追至假山之后查探,风颜和云沧紧随其后,待到闪身来到假山之后,却惊见骇人一幕,只见一条蛊蛇狠狠缠绕在地上痛苦蜷缩扭动着的一个少年男子脖子上面,憋的他满脸涨红,几乎就要喘不出气来。
而站在一旁以术法操*弄这条蛊蛇的却正是这个素女小妖精,方才在客室窗前一晃而过的诡异人影,果然是她。
事已至此,云水尘翊以为自己现下也没必要再在这位素女姑娘眼前掩饰自己真身,当即开口问她帝皇山上定光珠失窃一事到底是不是她在背后操控,在凡间以蛊蛇残害无辜,简直是天怒人怨,其罪当诛。
“哼,蛊蛇是本小姐养的宠物,那又怎样,看见地上躺的这个男人了嘛,他叫徐文,本来是柳家庄中的奴才,本小姐只是将蛊蛇交给柳金山那只山猪精代为寄养几天,谁想到柳金山他竟然将本小姐的宝贝蛊蛇交给徐文这个奴才伺候,而且还将操*弄蛊蛇咒语教他,然后你们也知道了,这个徐文骗了他大伯家的傻小子徐元跟着柳金山去帝皇山上偷定光珠,事后为了讨好柳金山,竟然用蛊蛇将自己全家灭口,他这样忠心耿耿的目的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跟着柳金山一起成仙,长生不老,他可不知道当初带着徐元一起去帝皇山上潜伏的柳金山可是本小姐从秀华山中的几百只山猪中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只资质极其智慧的山猪精啊,这只山猪精果然最后倒是真的将定光珠给从帝皇山上偷出来了,只是谁想到本小姐当初一念之善,将这只山猪精的老爹魂魄给附在了柳老爷身内,结果那只柳老山猪贪图成仙,想要私吞定光珠,这只柳山猪又非常孝顺,竟然胆敢违逆本小姐命令,想要将定光珠孝敬给他老爹,所以……”素女忍不住挑衅似的冲着眼前的三人冷冷笑笑,“能让一只山猪在帝皇山上当这许久时日的后厨掌礼,本小姐倒是看你们那个仙华掌门也比只猪头聪明不了多少,”她说。
“哼,小妖女,本座虽不知你如此费尽心机的抢夺定光珠到底是有何用,但是只单凭你私自豢养蛊蛇为祸这一条,帝皇山上的斩妖台,也一样有你好受,”云水尘翊眼中忍不住冷冷泄露出来一丝幸灾乐祸般的淡然笑意,“这么漂亮的小脑袋在斩妖台上一刀咔嚓下去,倒当真是有些暴殄天物的很呢,”他说。
“哼,想让本小姐上斩妖台,你这个帝皇山上的小奴才也要有这个本事,”
“好啊,如此嚣张跋扈,看来这一次还当真留你这个祸患不得……”
云水尘翊本来为了定光珠,当即想要将这个素女小妖精给就地斩杀掉,但是没想到蓦然间,却看见这个素女小妖精身上的一块白玉玉佩上镌刻着的正是白蛇图腾,此玉佩只有青城山上的青女宗才会人手一块,因为青女宗和仙华派掌门沐水尘劫之间的公认关系,所以即是帝皇山上的女娲一脉弟子,见到此玉佩也一样要礼让三分。
……
……
虽然心中为了这个素女小妖精在柳家庄和许府中的所作所为忍不住激忿至极,但是青女宗的情面却真心是不得不给,因此上,带着心中一丝惊诧疑惑,云水尘翊自然也是再未曾理会过方才已经被蛊蛇给缠绕的气绝身亡的徐文,只是想要让眼前这位素女姑娘对定光珠一事对自己有个交代即可。
“姑娘你也不必多心,我们弟兄几个本来也是没那么在意像徐文这样的人间恶徒死活的,”尘水云沧似乎是已经隐隐察觉出来眼前这位素女姑娘心中那一点小心思,无奈宽慰她说,“姑娘你即是青女宗之人,柳家庄一事,咱们似乎可以只当做是一例寻常江湖惨案处治,”他说。
“好啊,就知道是你们几个暗中捣鬼,”素女看起来一副娇嗔气急样子,“你们几个帝皇山上的小奴才,知不知道那柳家庄本来就是个邪祟窝子,隗水世家自从绝地天通之后就再也修仙无能,登仙无门了,甚至连能在凡间活个千八百岁的散仙都修不成,所以这么些年以来,这一族人都是依靠强行夺舍别人身躯延命,在淮安城里寻到哪个命格相似的就夺舍哪个,这本来也和本小姐无关,但是谁想到他们后来竟然夺舍夺到了嘉兴城里来,本小姐是断不许他们动许府中人一根汗毛的,尤其是这个许山人,所以本小姐才赌气将那一窝子蠢货全都给变成山猪专门用来让人下汤锅的,谁想到你们几个却这样快将这一窝山猪砍杀,简直是存心败坏本小姐兴致,”她瞪眼冲三人大吼大叫,“没错,那个杨九安是本小姐给糊弄去帝皇山上伺机盗取定光珠的,不然许山人他现在身体弱成这个样子,不靠定光珠续命,还能有几年阳寿……”
“哦,原来是动凡心了,”花水风颜听了之后忍不住戏谑笑笑,“只是这个文弱书生哪里值得一个青女宗仙子如此另眼相看,”他说,“交出定光珠,本少爷可以认定徐家满门全是被那个没良心的徐文杀的,而且那个当初将许府少爷给弄的疯疯癫癫的人,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就只一样,许少爷他到底得罪了你什么,都疯成这样了,还非要将两只山猪嫁他?”他问。
“哼,帝皇山上的人都这样山猪一样蠢笨迟钝的嘛,”素女忍不住跺脚暴跳着冲花水风颜大吼,“没看见那个许山人他印堂发黑,得了绝症病入膏肓的嘛,现在不给他娶亲,许府香火怎办,但是良家女子又有哪个肯嫁给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少爷,青楼女子也未必肯啊,本小姐不用两只山猪魂魄附在那两个青楼女子身上,她们肯嫁,好歹本小姐也不是个只会忘恩负义的畜生,怎会那样心安理得的在许府中这样许久的白吃白住?”她问。
“呵,自己动了凡心却不愿下嫁,反而弄来两只山猪糊弄,这个许少爷还不知道是怎么疯的呢,只是现在既然抓不住你的狐狸尾巴,也只能任凭你一张嘴胡哄乱骗的了,现在,只将定光珠交出即可,其他的事情,本座也懒怠管,”云水尘翊在一旁忽然之间急急言道。
“哦,果然也是冲着定光珠来的,师兄弟三人各怀鬼胎,其实本小姐刚才已经试过用定光珠替这个许山人延命了,只是他的命格和定光珠相克,无甚大用,本小姐也只能替他认命,所以这颗烂珠子本小姐现在留着本来也是没什么用了,只是不知道现下,本小姐却倒是该将这颗烂珠子交给你们三人中的哪一个?”她问。
……
……
显然,不管是花水风颜还是尘水云沧,此时都知道不能在云水尘翊眼皮子底下主动伸手自素女姑娘手中将定光珠接过,但是若是让素女将定光珠给交在云水尘翊手中,二人却又是断断不会点头同意,所以别无他法之下,花水风颜只能提议让素女亲自揣着定光珠和三人一起回帝皇山上一趟,此定光珠还是请素女姑娘亲自交在掌门手上才好。
不过在自嘉兴城回去帝皇山上的这一路上,花水风颜早已在心中盘算好该如何在一个最绝好时机里将定光珠给顺利自云水尘翊手中夺来,因为云水尘翊毕竟是比自己先投在仙华一派门下,这样一来,沐水尘劫势必会让云水尘翊将定光珠给自娲皇殿中护送去紫皇峰上的藏经阁中,只是因为之前云水尘翊的千里传音,沐水尘劫定然会对杨九安多有怀疑,如此在将定光珠送去紫皇峰上时定然会相比平日里多多加派人手护送,自己只要和云沧一起设法争取到这个护送差事就行,就算是不能如愿在紫皇峰上将定光珠夺来,也可以趁机寻得藏经阁前的诛邪阵法封印破绽,最好是因为杨九安的内奸身份致使帝皇山上一片混乱,这才是自己能够顺利得手的绝好机会。
但是即是如此,眼看着天将近晌午,花水风颜还是没有忘记顺路去帝皇山下的左近村镇中的街边摊子上采买上了两大罐子蟹黄酥酪,一罐留给自己,一罐好心送给这个素女小妖精分享,只是谁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待到在山下左近村镇中的街边摊子上采买蟹黄酥酪回来,却发现那个素女小妖精早已不见踪影,定光珠也已经在这个素女小妖精逃走之前被拱手交在云水尘翊手中,花水风颜忍不住一时间在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因为刚才若是自己开口挑唆云沧去采买蟹黄酥酪,定光珠现下说不定已经被交在自己手里。
所以在一路自山下回来娲皇殿中时,花水风颜心中早已急急盘算好了在抢夺定光珠时会发生的任何棘手麻烦,但是他可没想到自己一步踏进娲皇殿中之后,竟然瞪眼只看见沐水尘劫掌门此时正一脸阴沉的稳稳端坐在殿中玉座上面,玉座前数十弟子俯首跪拜在地,口口声声的替自己分辩着平日里和那个杨九安师兄并无太多私交……
花水风颜和尘水云沧显然也是在看见娲皇殿中一幕时一念之间为此惊诧错愕良久,甚至在惊诧错愕之间都忘记了俯首跪拜掌门,沐水尘劫看起来也确是没有什么想要厉声责怪他们之意,只是冷冷清清的告诉他们那个杨九安日前已经自帝皇山上逃走,没想到一个人间凡夫,竟然也有胆子敢觊觎定光珠这样的三界至宝,……
云水尘翊听了之后随即急急跑来掌门座下跪拜请罪,要掌门下令责罚他失察之罪,沐水尘劫知道这本来却也怪不得他,因为那个杨九安本来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间凡夫,连自己这个当掌门的都想不到防备他,云水尘翊平日里又怎会平白无故的特意提防到他。
因此上,很快,沐水尘劫就叮嘱三人先行将已经寻回的定光珠给送回去紫皇峰上的藏经阁中,然后再来仔细回报此次的淮安城之行详情,并且当即让手捧定光珠的云水尘翊上前来在自己身前,将穿过诛邪阵法封印之法秘密传授给他,因为此秘法在通过阵法时可以被自己在娲皇殿中感知,因此上倒也不怕云水尘翊日后对定光珠心生什么不轨之念,云水尘翊听得掌门口谕之后即刻转身携着定光珠出去娲皇殿中,花水风颜和尘水云沧见状自然是也紧追其后的随着云水尘翊一起出来,云水尘翊因为自从自素女手中接过定光珠来收在自己身上之后,自山下回来娲皇殿中这一路上就总隐隐感觉到这颗定光珠上面残留着的那个素女小妖精气息其中哪里有些不对,似乎隐隐和掌门身上气息有些相似,所以在护送定光珠去紫皇峰上的藏经阁中时,他竟然因为一时为了手中定光珠异样而莫名失神,一路上都没察觉到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的花水风颜和尘水云沧二人身上隐隐泄露出来的丝丝异样之气,待三人来到紫皇峰上的诛邪阵法封印前时,云水尘翊一时失神之间,竟然忘记该如何以掌门刚才所传秘法通过脚下诛邪阵法,尘水云沧本以为既然上次陪同掌门一起前来藏经阁时已经暗中将阵法破绽窥破,待几日之后自己即可独自一人悄悄潜上紫皇峰来盗取定光珠,但是花水风颜却以为何必如此拖延时日,现在紫皇峰上就只有云水尘翊一人手捧定光珠,自己和云沧一起出手,还怕打架打不过他不成,因此上未及云沧阻拦就当即自云水尘翊背后一剑刺来,云水尘翊此时虽然因为手捧定光珠而一时之间神识恍惚混乱不堪,但是却半点不阻碍他凭着一身精深法力察觉到身后狠厉而来的剑锋,因此上及时闪身躲过了花水风颜方才自身后的一剑偷袭,因为担心手中定光珠有失,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飞身向紫皇峰上最耸然入云的一处千仞悬崖绝壁上急急奔去,打算着万不得已将定光珠自断崖抛下,掌门他自然能够在娲皇殿中施法将定光珠收回。
此时尘水云沧见事已至此,无奈之下也只得在跟随着云水尘翊一起急奔到紫皇峰上的千仞断崖边上时一转身向云水尘翊拔剑相向,直言自己本是花水风颜好友,此次就是遵照花水风颜之意以拜师为名潜上帝皇山来,伺机替他夺取定光宝珠。
花水风颜紧随其后急急追赶上千仞断崖上来,和尘水云沧一左一右剑指在云水尘翊身上,直言此次定光珠自己是势在必得。
但是谁想到,云水尘翊此时却在一时因为花水风颜和尘水云沧的忽然背叛而措手不及之下,失手将掌中定光珠摔落在地,只听得“咣”的一声清脆声响,本该是三界稀世罕见奇珍的定光宝珠竟然一瞬之间在云水尘翊脚下被摔的粉碎,三人一时惊诧错愕之间,才登时间恍然惊醒过来,敢则之前在紫皇峰上藏经阁中珍藏着的这颗定光宝珠,竟然并非真正的定光宝珠,只是一颗寻常东海宝珠,和民间碾碎之后用来做珍珠粉的寻常珍珠其实自来即并没什么两样……
(二)
花水风颜和尘水云沧眼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定光宝珠竟然顷刻间在云水尘翊脚下化作一团寻常珍珠霜粉,心知此定光珠本来即是以寻常东海宝珠伪造,二人都以为自己定然是上了沐水尘劫圈套,情急之下只想要立时自帝皇山上逃跑,再设法追查真正的定光珠下落,但是云水尘翊却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提醒二人若是现下冒然逃下帝皇山去,只怕是未必能够顺利逃回去花水山庄,因为师父自来即是一个对在人间祸乱妖孽严惩不贷之人,这二人现下都已经闹到帝皇山上来了,又怎可能在师父盛怒之下全身而退,因此上好言劝告他们若是愿意继续留在帝皇山上,他可以当方才之事自来没有发生,左右既然这颗定光珠本是假的,现下三人捧着地上这一堆珍珠粉回去娲皇殿中向师父复命,也未必能够露出什么破绽。
尘水云沧因为心想着左右帝皇山上定然也不是个能够让自己和风颜来去自如之地,眼下云水尘翊口中之言也确是现下自己和风颜唯一可行之计,而且他以为自己和风颜眼下也着实是有必要试探清楚此次云水尘翊亲身上来帝皇山上拜师的真正缘由,因为云水世家本就是三界闻名的修仙世家,世代只跪拜西方白帝少昊,本就是不太可能让云水尘翊这个嫡长少爷主动跑来娲皇一脉拜师的,虽然少昊母族也确是当年女娲在若水河畔亲手用泥土所造。
因此上在仔细权衡利弊之下,尘水云沧还是主动劝说风颜不妨先行依照云水尘翊所言行事,毕竟若是能够得以继续待在帝皇山上,探查真正的定光珠下落总也是要比在江湖上四处打探容易上很多。
花水风颜虽然心中未必很愿意接受云水尘翊在自己跟前如此慈悲为怀的好心施舍,但是眼下也确是探查真正的定光珠下落才是紧要,因此上也只得一路上低头跟随在云水尘翊身后自紫皇峰上急急回来娲皇殿中,任凭云水尘翊在沐水尘劫跟前捧着一把珍珠粉满嘴胡说是因为自己一个不小心,将他手中的定光珠碰落在地,才发现这颗定光珠竟然是个假的……
沐水尘劫在娲皇殿玉座上听了云水尘翊口中所言之后,看起来倒是一点也没意外,他眼下是连一副登时间大为震惊模样都懒怠在三人眼前故意伪装出来的,因为,事已至此,一切虚伪掩饰都已经再也不必要了:
“怎么,定光珠是假的,你们和失望吗?”他向三人直言问道,“若非如此,你们三人现下只怕是早已经在紫皇峰上杀的你死我活了才对,”他说。
“哦,如此说,真正的定光珠,早已经被掌门你暗中给藏起来了?”花水风颜听闻此言后感觉到自己这样长久时间以来竟然一直在帝皇山上被沐水尘劫给攥在手心里耍弄,登时间怒气冲天的冲沐水尘劫疾言厉吼道,“你今日若是执意不愿将定光珠交出,本少爷也不管那个刘秀死活了,大不了砍了你脑袋,拎去长安城里替他祭灵,”他说。
“哈,定光珠若是能让你如此轻易带走,本少爷也就没脸再回去太华山下了,”云水尘翊此时此刻方才在一旁冷冷言道,“天时将至,王莽登基为帝已成定局,刘氏一族大势已去,花水世家难道还要如此执意顽固下去不可?”他问。
“果然,你也是为了定光珠来的,你料定东华帝君会将此事托付给花水世家,也知道本少爷若是想要得到定光珠,只有亲自上帝皇山上来拜师这一个捷径,所以你抢先一步来帝皇山上拜师,想要趁机神鬼不知的将定光珠盗走,只要耗至刘秀毒入心脉,即可算是大功告成,云水世家到时再向白帝少昊邀功不迟,”花水风颜忿然怒道,“咱们二人既然也算是各为其主,那就最好将真本事抖落出来,看本少爷今日能不能饶你活命,”
花水风颜说话间已然将斩云剑紧紧攥在手中,只等着云水尘翊那把穿云剑上手,立刻就要在娲皇大殿中血拼出个你死我活。
正在此刻,却只听见沐水尘劫在玉座上冷然发话道,“花水风颜,既然是东华帝君托付,定光珠本座自然会让你及时送去长安城中,待刘秀解毒之后即刻将定光珠带回来帝皇山上即可,至于云水尘翊,你眼下就先留在帝皇山上几日,待到此事了结,再做其他打算不迟,”他说。
沐水尘劫说话间果然自怀中将真正的定光珠取出来交给花水风颜,花水风颜在领受沐水尘劫谕令之后,立刻就要带着定光珠下山赶回去长安城中,云水尘翊见事已至此,也只能无奈留在娲皇殿中,尘水云沧此时自然也很见机的主动提出来要跟随着花水风颜一起下山,因为定光珠自来被三界中众多妖邪魔怪觊觎,花水风颜独自一人千里迢迢的携着定光珠赶回去长安城中,还是需要有人陪着他一起前去长安城中一趟才可稳妥,沐水尘劫低头微微思忖之后默然点头同意,因为他也知道这个尘水云沧分明是在趁机找借口下山,左右也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邪心妖孽,趁势将他给自帝皇山上打发出去,也可省下日后不少隐患麻烦……
……
……
(三)
时下长安城中已然是一片大乱,大司马王莽先前在刘欣驾崩之后一手拥立刘箕子为帝,又将自己女儿嫁给刘箕子当皇后,借此独揽朝政大权,朝中文武百官都已经在心中知晓王莽篡位野心,但是因为王莽数十年来的礼贤下士和积德行善,现下天下百姓都心向王莽,满朝文武对此也只能是无可奈何,更何况现下长安城中守军已经全数被王莽掌控在手,所以即是王莽眼下在朝廷中如何一手遮天飞扬跋扈,众臣为求活命也只能顺应天意,委曲求全,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王莽现在已经渐渐开始对之前在玄清观中看到的卜辞放松警戒,不相信刘秀一个平平无奇的黄毛小儿会是什么天选之子,因此上花水风颜和尘水云沧此时千里迢迢的自帝皇山上赶回来长安城中之后,很轻易的就进来刘秀王府之中以定光珠之力灌入他身内替他解除身内所中剧毒,之后又悄悄护送着刘秀自长安城中逃出,前去长江边上的南阳郡投奔其兄长刘演。
待到将刘秀平安护送来南阳郡之后,花水风颜却没有立即起身回去帝皇山上,而是顺势将定光珠交给了尘水云沧,因为尘水云沧即是当年定光圣皇伏诛之后,千妤皇后独自潜逃进鸢花花境之后生下来的遗腹子,后来鸢花花境因为蛊蛇之祸被西天佛祖封印,尘水云沧随即前去妖皇山上暂时安身,其间因为妖皇山和花水山庄之间的交易往来,而渐渐和花水风颜熟识起来,此次协助花水风颜前去帝皇山上盗取定光珠,自然也是因为定光珠本是自己父皇所留之物,自己势必要将定光珠寻回,而花水风颜既然本是自己好友,那自然可以先将定光珠借给他医治刘秀身内所中奇毒。
尘水云沧自花水风颜手中接过定光珠之后忽然之间微微的感觉到这颗定光珠好似和二人之前用来医治刘秀的那颗定光珠隐隐有些不大一样,花水风颜警觉之下蓦然想起来当时二人因为急于要将刘秀给连夜秘密送出长安城来,未免定光珠在自己身上大放异彩而引来长安城中的巡夜官兵,所以先行施法将定光珠给封在一只玉椟中掩人耳目,这只玉椟后来是被随意收藏在了刘秀随身带出来的一箱子金银珠宝之中,直到出来长安城中之后才自玉椟中取出,因那一箱子金银珠宝一直是被藏匿在马车轿厢后面,一时疏忽大意之下,确是极有可能被暗中尾随的妖魔鬼怪趁机施法盗走。
“这可未必,不要一出什么事情就全都一股子赖在妖魔鬼怪身上,”尘水云沧将手中这颗假定光珠在掌心中仔细掂量之后,断言此事非是三界中任何一个妖魔鬼怪所为。
“不是妖魔鬼怪,还能是天庭上的神仙?”花水风颜疑惑,“这玩意哪个神仙看得上眼?”他问。
“但是眼下能知道定光珠在你手中的,却只能是那些天庭上的神仙,因为三界之中,能够追踪到定光珠气息的,只有以定光圣皇蚌壳所制成的九色玉蚌手串才成,当初定光圣皇在东海岸边被诛杀之后,元始天尊将定光珠交给腾蛇将军处治,南华上仙却觉得定光圣皇那两扇玉蚌壳子就这样扔在东海岸边有些暴殄天物,随即将这两扇玉蚌壳子施法雕琢成几百串九色玉蚌手串,分赠给三界中各路神佛仙圣,当初东皇一脉神明中只有云中君手中有东华帝君转赠给他的一串九色玉蚌手串,其他人并没分到,而眼下,也只有这个云中君在三界中杳无踪迹,生死不明,定光珠之力可以医治被天庭兵将手中神兵利刃和诛邪法器创伤,所以若是眼下这个云中君还活着,身上之伤也已经是拖了数百年之久,确是非常需要定光珠及时医治,”尘水云沧无奈断言,“此时定光珠一定是在那个落魄神明云中君手中,可真是落地凤凰不如鸡,一个昔日如此尊贵的云雨之神,现今为了活命,都干起来如此鸡鸣狗盗勾当,”他说。
“喂,话不要说的这样难听,虽然知道九色玉蚌手串的事情让你很不高兴,但是你既然是定光圣皇的遗腹子,九色玉蚌一族现今唯一一条漏网之鱼,难道没办法追踪那串九色玉蚌手串下落?”花水风颜疑惑问道,“更何况云中君若当真是拖着数百年伤体在人间隐匿,应该也不难擒获才对,”
“怎么,你想将他给擒上帝皇山去向沐水尘劫邀功?”
“不然呢,定光珠现在丢在咱们手里,就这样空手回去帝皇山上,是准备一起上斩妖台被切成鱼片的吗?”
“你放心,定光珠既然是父皇所留之物,我是一定会找回来的,所以帝皇山上我这辈子是不会再回去了,至于你,回去之后只要将一切责任推脱在我身上,应该最多只是被罚去紫皇峰上打扫几个月藏经阁的,”他说。
(四)
二人就这样自南阳郡中分道扬镳,花水风颜回去帝皇山上之后果然被罚去紫皇峰上打扫了几个月藏经阁,本以为几个月的打扫任务完成之后就可以下山回去花水山庄之中继续当他的大少爷,却没想到非但是他,连云水尘翊也被沐水尘劫一并扣在了帝皇山上,二人在娲皇殿中被沐水尘劫强逼着磕头拜师,因为二人身内都是天生的冰灵根,而且灵根至真至纯,沐水尘劫已然看出花水风颜是湘君转世,云水尘翊是大司命转世,因此上是断然不会就这样放他二人下山回家去的,但是二人自己却是对此一无所知的,所以花水风颜眼见得下山无望,在娲皇殿中大闹一场之后,向沐水尘劫提出来拜师可以,但是必须要让自己当仙华派的大师兄,因为至少是在生辰上,他也比云水尘翊要大上一个多月。
虽然当日确是云水尘翊比花水风颜要先入门,但是对云水尘翊来说,现在争夺定光珠的任务已经失败,天选之子刘秀未曾毒发身死,云水世家这一下算是彻底辜负了白帝太昊委托,自己现今又被扣在帝皇山上难以脱身,大师兄二师兄的名分对他还有何实在意义,花水风颜愿意当大师兄就让他去当好了,左右也不过只是一个囚俘编号。
其实沐水尘劫也知道现下二人的情绪一定很不稳定,强行将二人给留在帝皇山上也未必是件稳妥事情,但是因为沐水尘劫自身法力现下是根本无法毁掉二人身内冰灵根的,所以也只能暂时以拜师为名将二人给滞留在帝皇山上,至少可以设法阻止二人日后随着功力精进而日渐觉醒前世记忆,毕竟现下二人身内都已经结丹,凭二人天赋资质,怕是不出三年即是金丹圆满之期,若是不在这三年中横加干涉,只怕金丹圆满之日,即是二人恢复前世记忆之时,这显然是沐水尘劫眼下最为担心的一件事情,因为若是此事自己处治不力,天帝必然会去中皇山上找女娲大神麻烦。
所以自此之后,花水风颜和云水尘翊就成为了娲皇殿中的大师兄和二师兄,二人也日渐自敌对关系转为同门关系,这当然也多少和前世渊源有些牵连,不过眼下花水风颜心中最为担心的,还是尘水云沧现下情况到底怎样,因为当初回来帝皇山上时他只说定光珠在长安城中不小心为妖孽所盗,半句未提云中君之事,若是这个尘水云沧在追寻定光珠时一不小心惹出什么大祸,被沐水尘劫亲自出手擒住,云中君之事也会被顺势抖落出来,到时自己可是非要被押上斩妖台去生切鱼片不可。
但是花水风颜可不知道其实当日自南阳郡中分道扬镳之后,尘水云沧并未急于去四处追寻定光珠下落,他本来即和云中君无冤无仇,自然不会在这样时刻亲自前去找云中君兴师问罪,向天庭暴露云中君行踪,所以虽然心知那串混合着定光珠气息的九色玉蚌手串最后的下落定然是在灵渺山中,也一直没有亲身前去灵渺山中探查一二,而是自南阳郡中和花水风颜分开之后即急急赶回来妖皇山上,因为他知道妖皇山上眼下还另有一件紧要事情尚未顺利解决。
当日天帝所派十万天兵天将和东皇一脉在清风,清净,离恨三层天宫上殊死决战,虽然决战中被杀的东皇一脉神明和数万妖兵魂魄尽数被封灵剑收去,但是其中却出现了青狐一族这个变数。
妖皇山当日确是派鸢水尘封和鸢水尘迹二位皇子率数万狐族兵将去清净天上助战东皇一脉,但是鸢水尘封和鸢水尘迹在出站前几日里就已经设法自东华帝君府中盗来一只可封印魂魄的封魂玉壶,在双方决战时,青狐一族战死兵将魂魄被及时收在了封魂玉壶之中,未曾被封灵剑收去,因为鸢水尘封和鸢水尘迹二人幼年时曾经在妖皇山上大病一场,致使魂魄曾经离体归入地府半日,在这半日里二人亲眼见得十八层地狱惨状,后来还是父皇亲自去求了东岳大帝,二人魂魄才得以自地府回归阳世,魂魄回归妖身之后二人自然很快病愈,但是因为东岳大帝疏忽,并未及时消去二人这半日里在地府之中所见记忆,二人自此之后对十八层地狱惊恐至极,因此上在此次出战清净天上之前,才特意设法找来封魂玉壶,就是为了将决战中战死兵将魂魄全数收在封魂玉壶之中,避免他们被送去十八层地狱之中受罪。
但是青狐一族虽然是上古十大妖族之一,却毕竟是妖不是仙,并没有任何可以送人魂魄去投胎转世法力,所以这些魂魄后来就只能一直待在封魂玉壶中,无法被释放出来,但是东华帝君是迟早会发现府中封魂玉壶被盗的,所以玉壶中这些魂魄必然要尽快设法找到其他办法处治,后来二人在妖皇山上一处千仞悬崖绝壁之上发现了一株数十丈之高的千年雪松,此雪松所凝结成的松脂胶颜色白皙,坚忍柔韧,却倒是很好的造身材料,二人随即将这些被千年雪松孕化出来的松脂胶全数收拢起来,一块一块的雕琢成人形,再将封魂玉壶中所封魂魄尽数释放出来,以千劫雪松的松脂胶替他们造身,却没想到众妖兵魂魄和松脂胶所造之身不能完全融合,只能暂时以花水山庄中的流花渡水锦缎将魂魄封在松胶之身中,之后二人翻遍妖皇殿中所藏古籍,终于在一本上古秘籍中得知东海中的舟山岛上有一处灵脉源泉,此灵脉源泉本为鲛族所有,灵泉中遗留着天地初开时一股至纯天地灵炁,此天地灵炁为三界罕见的回阳灵炁,有塑身重生的回阳渡命之效,鲛族之人若是重伤重病,喝了此灵脉源泉中的泉水之后即会塑身痊愈,即是已经断气之人,若是可以在半个时辰之内将此泉水灌入身内,也可回阳复生,因为半个时辰之内魂魄还在阳世游荡,未曾归入地府。
若是当真如此,只要喝下此灵脉源泉之水,众妖兵的魂魄即可与雪松之身彻底融合,自此才可以脱去身上的流花渡水锦缎,真正回阳复生,二人随即动身前去舟山岛上寻找此灵脉源泉,却偏巧在舟山岛上遇见少司命正在被东华帝君府中两名仙童追杀,二人出手打退这两个追杀仙童,得知少司命当日在齐云山中的倚云峰上被自己的祭司神侍鸢水花颜一掌打下千仞悬崖之后落在悬崖下一汪碧水深潭之中,随即隐隐现出鱼尾真身,少司命那时来不及多想,只知道天下水系相通,因此上拼命向潭水最深处潜游下去,果然顺着水流潜入到长江之中,她在长江之中也不敢耽搁,拼命潜游进东海之中,才在东海之中渐渐回忆起来之前被父亲施法封印住的,自己出生时的一切记忆,也知道当初自己生辰时,鸢水花颜为何要特意将他随身佩饰的那块罗缨玉佩赠给自己当生辰贺礼,此玉佩本为双鱼罗缨玉佩,依照鸢水花颜心性,定然知道自己的母亲当初还有一线生机,此双鱼罗缨玉佩必然是当做日后母女相认信物,但是已经数千年了,少司命也不知自己现下到底该去哪里找寻自己生母,而早在上古黄帝和蚩尤大战之后,鲛族就被封印在了天台山上的天荒之境中,东海之中的舟山岛上,现下已经再寻不到自己母族踪迹,少司命一时间在东海中心慌意乱,不觉中却已经潜游到了东瀛岛地界海域,偏巧这时东华帝君府中两个仙童在一条小船上消遣垂钓,少司命无意间躲在船底下听见二位仙童口中言道当初清风天上那场大战之后,被收进封灵剑中的那些魂魄已经被天帝下令送去了浮图山下的亘河溺水之中……
其实二位仙童后来还想说东华帝君违背天帝谕令一事,但是此言还未及出口,已经被少司命在暴怒之下一巴掌将小船打翻,二位仙童随即在水中开始和少司命狠命撕打起来,少司命因为当时有伤在身,又受到封灵剑一事刺激,自然不是二位仙童对手,被二位仙童在东海之中一路追杀着逃来舟山岛上,偏巧被来此寻找灵脉源泉的鸢水尘封和鸢水尘迹所救,二人虽然知道少司命本是东皇一脉神明中的漏网之鱼,但是因为她的母族是鲛族,说不定能够知道灵脉源泉下落,随即将她认为义妹,并且随着二人的姓名为她取名为鸢水蒹葭,将她带回来妖皇山上栖身,鸢水蒹葭后来因为血泪之蛊一事被罚去齐云山上修道,却是三人私下里的有心策划,因为鸢水蒹葭料到鸢水花颜现在一定已经被南华上仙给关在了南华观中,自己若是想要知道母亲的确切下落,非要设法去南华观中见鸢水花颜不可,而且封灵剑既然是南华上仙所有,自然该找机会混进南华观去杀他报仇,父亲当初在清风天上战场殒命,魂魄自然被收在了封灵剑中,而亘河溺水却是可以让三界中任何一个芸芸众生魂魄被化灭殆尽的,即是东皇一脉神明也不能例外……
所以在前去齐云山上之前,鸢水蒹葭先施法封印住自己真身,如此即是南华上仙开天眼,也只会当自己是条寻常鲤鱼成精,因为当初在清风天上时自己就从未与南华上仙见面,后来在倚云峰上时自己曾经以青纱掩面,又有鸢水花颜挡在自己身前,南华上仙未必能够认出来自己样貌,所以鸢水蒹葭以为此次自己趁机混上齐云山去本该是万无一失的才对,所以才和二位义兄有意策划了此次血泪之蛊事件,虽然本意上还是为了对付后宫中那个不怀好意的渝妃,但是也未曾想到竟然会连花水山庄中的大少爷也被无故牵连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