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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名顶替进王府
明争暗斗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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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方丈,出得门来,已是黄昏日落。
未见妹妹,何来有些心焦,四处寻找未果。慕容嫣虽天性活泼好动,但绝不至如此顽皮,莫不是出了事情?想到此,他更是心急如焚,细细找寻一番,将整个五台山翻了个遍,却始终不见人影。
“雪儿妹妹!雪儿妹妹……”声嘶力竭的呐喊久久在空气中回荡,却闻不着半丝回音。
精疲力尽的他不得不稍作休息,同时冷静反思。过程不难揣测,慕容嫣送还包袱后杳无音讯,显然,这个落下包袱的人很可能是故意而为之,如今不见她的尸体,证明她还活着,多半是被掳了去,而掳走她的人,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强盗土匪。再想,若是明抢,慕容嫣少有对手,可若是暗夺,才十一岁的她怕是难以招架。
已经冷静下来的何来经过反复思量,把重点放在当天的达官贵人之上。他明察暗访,范围逐渐缩小,最终,落在了一个叫做吕彦的胖子身上。经过详查,这个吕彦,是国公吕颐浩的侄子,身世显赫,那天,他是陪着妻子上山拜佛求子的,谁知中途却带人离开,匆忙之下,一个包袱都落下了。包袱内,有黄金白银各数百两和一封书信。
信是写给临安府伊王创世的。其大意是说,皇上有意在临安建造行宫,命王府伊确保周遭安全,今特命侄儿吕彦前来相助,务必配合协作。
这个吕彦也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雪儿妹妹如何能被掳了去,而他哪是去配合协作的,多半是去寻欢作乐的。
何来撇撇嘴,看到信的最后有这样一行字:恐府伊不识,特书此信。
他突然眼前灵光一闪!看来这个王创世不识得吕彦,为何不自己冒充吕彦本人?如果能够先于吕彦到达之前接洽王创世,那这个吕彦便有冒名顶替之罪,恐怕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最关键的是,可以趁机救出慕容嫣。
他被自己这个疯狂的主意吓了一大跳,可若是要从吕彦手里抢人,怕是别无他法,虽然冒险,但必须一试。主意打定,他提了包袱,别了方丈,将张择端所托之事办妥。
听闻慕容嫣出了事,张择端很是着急,念在悉心照料一年有余,感恩之下,他从箱底摸索出一本已经泛黄的小册子,小册子上四个字依稀可辨:影流剑谱。翻开首页,一首五言绝句赫然在目: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阳合一阴,一剑一江湖。
“这是老夫逃亡途中于一山洞内偶遇隐居高人,只知此人姓古,弥留之际他将这本剑谱送我,原本想练上几招以作防身之用,无奈资质愚钝实非练武之料,况且这本剑谱需要一阴一阳两人同时修炼方可大成。原本想着等你俩回来送于你们,谁曾想雪儿下落不明,但相信我佛慈悲,好人必然有好报,一定要找到雪儿。”说到此处,张择端又拿了几本书出来,嘱咐他一定好好读书。
“待我找到雪儿,定当拜谢!若他日能够科举中第,定然将爷爷接回去,好生侍奉!”何来跪地叩谢,别了张择端,买了匹健壮的马直奔临安。
怕耽误了时间,他不敢留宿,星夜兼程,翻山越岭,独自行了数日,人困马乏,好在安全到达临安,找一路人打听到王创世府邸,水也未及喝一口他便直奔过去。守门的两个阍人手臂一横拦住去路,其中一个恶狠狠的说道:“擅闯王府者死!”
何来心想,国公吕颐浩权高位重,其侄子也应当嚣张跋扈,于是便挺起了胸膛,大声说道:“我找王创世王府伊,让他出来见我!”
“大胆刁民!竟敢直呼府伊名讳!”
阍人大怒,正要擒拿,何来早已预料,高举书信,趾高气昂的喊道:“国公写给府伊的书信在此,谁敢妄动!我叫吕彦,尔等速速通报,若耽误了大事,怕是你两个小卒吃罪不起!”
果然,两个阍人被吓着了,不敢怠慢,火速转告管家,管家见是国公的书信,赶紧敲开了正在睡午觉的王府伊的门。
王创世睡得正酣,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很是不悦,破口大骂:“哪个混账东西,活腻了不成,扰我好梦!”
“老爷,吕彦到了。”
“不认得!叫他快些滚蛋!”
“吕相公的侄子……”
王府伊一愣:“可是那吕颐浩吕相公的侄子么?”
“正是。”
王府伊惊的差点从床上翻滚下来,赶紧重整装束出门迎接。见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张开双臂,满面笑容,就像见着了亲爹似的,热情的迎了上去。
“啊呀呀!原是吕公子大驾光临,未曾选迎,恕罪恕罪!”
“老爷……老爷……”管家见到门口站着的却是一个歇脚的行夫,赶紧快步追上去拉住王府伊。
王府伊这才知晓认错了人,恼羞成怒,立刻赏了他一巴掌。
管家大感委屈,又不能还手,只好将这怒火转嫁到守门的两个阍人身上,上前二话不说每人赏了一巴掌:“吕公子人在何处?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俩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阍人指了指坐在旁边石阶上的何来,摸了摸火辣辣的脸,一脸委屈的说道:“喏!吕公子好端端的坐着呢。”
王创世怒道:“如何让吕公子坐在此处,若是受了风寒你俩担当的起么?真是该打!”
管家应了声,张开五指又赏了两个阍人各一巴掌,而后弯腰欲将何来扶起,王府伊一把推开他,堆着笑,小心翼翼的扶起何来。
“吕公子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快快请进!”
“我累了。”
王府伊一听,马上命管家打扫出一间房间供何来歇息。
“我脏了。”
话音未落,王府伊由马上命管家放好热水供何来洗浴。
“我饿了。”
王府伊低头哈腰,一边怪罪自己照顾不周,一边命管家即刻准备丰盛的菜肴。
“去花楼叫两个姑娘来,陪我吃酒!”
“听到没有?快去春香楼喊几个颇有姿色的来陪吕公子吃酒作乐,费用照旧!”
王府伊突然乐了。这个吕公子既然爱好这套,那便放心了。
“美不美?”
“今天刚来一个姑娘叫雪儿,上属完璧,就等着吕公子宠幸呢。”
“王府伊果然名不虚传!人在家中坐,耳闻八方事。既然如此,甚好!甚好!”
何来呵呵一笑,这个王创世是何种人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也不作声,双手负后,大摇大摆的随着他去了前厅,只是心里却盘算开了。这个叫雪儿的姑娘会不会就是慕容嫣?她究竟遭遇到怎样的不幸竟然沦落风尘!
美味佳肴很快上齐,果然是满桌的山珍海味,因是炎炎夏日,还有两个婢女分站左右为其摇扇伺候。这是何来自从来到宋朝之后吃到的第一顿如此丰盛午餐。当下也顾不得多想,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看着他这副吃相,管家眉头一皱,按理说吕公子什么美味佳肴没尝过,不应该像个饿死鬼投胎,这般想着,心思活泛起来,借故上茅厕走开,躲在暗处偷看一会,越想越觉可疑,便让找了个由头让一个婢女将王府伊喊了出来。
“这等屁事你去打理便是!如今再大的事都不及陪好吕公子,懂不懂!”王创世满脸不悦,冲着管家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管家也不见怪,王府伊的性子脾气他早已司空见惯了,一边点头称是,一边附耳低语一番。王创世先是一愣,继而恼怒,然后皱眉,最后沉默。
“你说他冒名顶替?可那书信却是真的无疑,这作何解释?”
管家沉思道:“会不会他路遇吕公子趁夜盗取书信?”
王创世踱着方步走了两圈,忽而站定:“所言不无道理。但倘若他是真的吕公子,你我这般猜疑,乌沙非但不保,小命恐怕也休矣!此事事关体大,还需细细斟酌。”
管家点点头,道:“府伊不妨……”说到这里,倏地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面授机宜,王创世听得连连点头。
回到宴席,王府伊热情的为何来斟酒,何来只顾吃菜,却是滴酒不沾。他不是不能喝酒,只是如今冒名顶替,不敢饮酒,这万一不小心喝多了只怕会露出马脚。但王府伊看上去热情异常,实在推脱不过的何来把酒杯一摔,怒道:“府伊办事实在不利索,春香楼的雪儿姑娘为何不见人影?”
王创世虽然对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半信半疑,却也不敢怠慢,喝令手下赶紧去催,何来突然指向管家,怒道:“你给我去看看,若是再不来,看我一把火烧了春香楼!”
管家愣了愣,目光看向王府伊,见他挥挥手,这才应声而去。
何来暗暗松了口气,这个管家身材矮小,却生得一双贼眼,从他一进门,那眼珠子就未曾从他身上离开,刚才借故与王创世在角落里低声耳语,想必是对自己起了疑心,这万一露出马脚,那就是死罪一条。他忽然对自己冒名顶替感到有些后悔,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趟了这趟浑水,那就只有硬着头皮装下去,直到救出慕容嫣为止。
他脑子里想象着古代的富家子弟嚣张跋扈的模样,见王府伊又要倒酒,把酒杯一扣,大声道:“雪儿不来,喝酒实在无趣!”
王府伊哈着腰陪着笑:“吕公子稍待,雪儿姑娘马上就来。”
他热情的往何来碗里夹菜,同时责怪两个婢女照顾不周,都把吕公子热出汗来了,若是因此生了病,你俩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婢女吓坏了,尽管已经手臂酸软,咬着牙使劲扇。
“你俩倒是有那么几分姿色,叫什么名字?”
那两个婢女哪敢搭话,直到王府伊发话了,她俩这才一前一后的介绍。
“回吕公子话,奴婢小兰。”
“回吕公子话,奴婢小翠。”
何来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随口问道:“你俩何时进的王府啊?”
两个婢女又不敢回话,何来一瞪眼,把手里的鸡腿往地上一摔,怒道:“既然不给爷面子,留你俩何用?拖出去杀了!”
小兰和小翠吓得面如土色,当即跪倒,连连求饶。王府伊暗叹一口气,这吕相公的侄子脾气暴躁的紧,有些话还是莫问的好,免得惹他生气,待日后找机会再说不迟,遂将适才与管家密商计划暂时抛诸脑后。
小兰哭着介绍说她和小翠是亲姐妹,爹爹早已亡故,是娘亲含辛茹苦将两人拉扯成人,如今娘亲年迈体弱,卧病在床无钱医治不得已才卖进王府做婢女,刚来才十天,不知娘亲身体如何,十分牵挂,这才分了神照顾不周,还请吕公子见谅。
这姐妹俩果然刚来不久,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呆久了,好人都会发霉的,何不如乘机解救她俩?何来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突然猛拍桌子:“此等孝心,天地可鉴!府伊,拿钱来!”说罢,手一伸。
“这……”王府伊笑容有些僵硬,显出一副颇为难的样子。
何来眼珠一瞪:“真是小家子气!”说罢,他从包袱里随手取了两个五十两给了小兰和小翠,喝令她俩赶紧回家看望老娘,同时大声吆喝一声,谁若是为难她俩,就是不给我吕某面子,我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小兰和小翠跪谢后一步三回首的离去,时至今日她俩仍然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大好人,走至门口,姐妹俩忽而站定,朝着何来深深一鞠躬。
何来头也没抬的挥挥手,抛出一句话:“若是不想回,便别回了!自己谋生也可,找个好人家嫁了也可,自行定夺!”
然后他转头冲着王府伊一拍桌子:“府伊,你可有意见?”
“没、没有……”王府伊堆着笑连连摆手,直夸他做得好。自然这些话语皆言不由衷,何来也不作计较,取了文房四宝来,写下:小兰小翠各赏银五十两,任其回家,不得刁难拦阻。而后让王创世签字画押,那王创世苦着脸不敢不从,只得乖乖签字,盖上府衙大印。
何来将写好的承诺书亲自交到两姐妹手里,姐妹俩感激涕零,磕头跪谢。何来哈哈笑道:“既如此,你俩当如何报答我?”
小兰道:“任公子差遣。”
何来又是哈哈大笑,却不说话,轻轻拍了拍小翠手里的承诺书,嘱咐一定要看仔细了,好好收藏。说罢,转身回到饭桌上埋头一顿狠吃。小翠感到疑惑,到了一个巷口打开一看,在最下方竟另有一行小字,只有短短六个字:何来找慕容嫣。
姐妹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并非吕彦,然而,正是何来这番举动,才有了后来他侥幸脱险免遭一死的故事,自然这是后话,暂且略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