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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呀!你还怪起我来了,那是谁说这制作竹席好赚钱,而且工序也简单,要不是因为你这话,我会跟刘星这小财神爷闹僵?”张艳厉声回道,那指手画脚的样子,很明显就是想跟吵架,发泄心中这些天来的郁闷。
然而耿老林根本就不想跟张艳吵架,因为他知道吵不过,在冷哼一声后,就低头默默的抽起烟来,任由张艳在一旁怎么说,他都不坑一声。
这是他对付张艳的办法,也算是无声的抗议。
要不是这些年张艳赚钱的手段还行,他真的想离了不过了,因为张艳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以前刚结婚的时候,他家只有数万之资,但那时却是过的很快乐。
甚至跟张艳有聊不完的话题。
但随着利民百货商店的开张,这种日子就没了。
在他的生活中只有赚钱,似乎这个张艳为了赚钱,什么都可以不顾,孩子他可以不要,就连父母也可以不孝敬,到现在……连他都快看不上了。
这样下去,他知道迟早会出问题。
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也有错。
不该将家里面的权利都让出去,现在好了,好的全都是张艳的,而坏的全都是他的。
这其中的苦又有谁知道,只怕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想到这,耿老林扔掉烟头正要出去透透气,在老林篾制品作坊做事的手艺人老赵,却是一脸殷勤的来找他们夫妻了。
“什么事情快说!”张艳因为在气头上,对于这个老赵自然是没有好脾气。
当然了,这个老赵在老林篾制品作坊也是老实人一个,谁都能给他脸色看,所以张艳才不怕老赵对他蹬鼻子上脸。
然而今天这老赵,却是道出了让张艳惊讶的事情,那就是要求涨薪,不在满足三块钱一天的工钱。
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提出来,那是因为看到了刘星篾制品作坊的招聘启事,当然了,更多的是因为张艳很不地道。
在给其他手艺人工钱的时候,都是十几块,或者二十块钱一天,但唯独他这个老林篾制品作坊的老人,才只有三块钱一天。
这不是他手艺不行的问题,而是张艳很会拿捏人的性格,看人老实,她开出的工钱就会少很多,反之则是工钱要高很多,这在老林篾制品作坊已经不是秘密了,但奇怪的是,却是没有人提出任何意义。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刘星那边明着出价五十块钱一天工钱招人,他要是不要求张艳涨薪,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94年什么东西都在涨,要是他这三块钱一天的工钱再不涨,那他一家老小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然而张艳在明白老赵的心思后,第一句话就是滚。
喊老赵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个时候来烦他。
老赵见既然将张艳给彻底的得罪了,当下挺直了腰杆道:“要我滚可以,我在老林篾制品作坊做了29天了,你把工钱结了我就滚,要不然我哪里也不去。”
“哎呀!你还跟我横起来了,信不信我抽死了!”张艳卷起了衣袖,那愤怒的样子,很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一旁的耿老林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瞪着张艳吼道:“够了!人要脸,树要皮,你以前在我家打工的时候,我要是苛刻你的工钱,你会怎么样?别有钱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这是耿老林有史以来第一次朝张艳发脾气,也是最严厉的一次,张艳虽然平时嚣张惯了,但这次却是发憷了,在怏怏然的缩了缩脖子后,只得带着老赵去结工钱。
只是在老赵走之前,还扣了人家十块钱的所谓床铺费。
这事情耿老林是不知道的,也不知道张艳现在这样抠了,下午四点多钟他从外面接待客户回来,才发现老林篾制品作坊有些不对劲,除了大门口打扫卫生的阿姨,里面竟然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耿老林知道有些不对劲,当下连忙跑到了办公室去找张艳,问老林篾制品作坊的情况。
谁知道张艳竟然一问三不知,他还以为耿老林开玩笑的。
等跑到老林篾制品作坊看到了空荡荡的一幕,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里面做事的人呢?”张艳在回过神来后,哭丧着脸问一旁打扫卫生的阿姨。
现在老林篾制品作坊可不能没有人,因为她已经跟好多外地老板签订了竹席买卖的合同,这要是不能按期交货,那损失可就大了。
“具体的我可不清楚,好像是那个老赵带着所有人走的,老赵说你苛刻工钱,干一个月才给八十块不到,之前说的十几二十块钱一天,那都是骗人的!”扫地阿姨一愣之下如实回道。
“这个该死的老赵!!!”张艳闻言那是气的咬牙切齿。
“够了!你还好意思骂老赵,这个时候就不该好好反省一下,你为什么要苛刻人家老赵的工钱吗?”耿老林怒喝道。
“我……我……”张艳很想破口大骂跟耿老林对着干,但不知道为什么,卡在喉咙间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她对老赵的所作所为,真的很不占理,更加没有勇气反驳了。
他真是想不到,这个老实的老赵,在最后竟然狠狠的摆了她一道,要想反击,竟然无从下手。
“唉!这集市我是没脸呆了,等下我就回去,至于老林篾制品作坊,你自己看着办,是关门大吉,还是继续营业,我都不管了,我也管不了!”耿老林在轻叹一声后,就钻进了停在路边的小车,一脚油门就消失在集市的街道上。
“老林……”张艳追了上去,那要强的眼泪终于在这时忍不住流了出来。
但那有怎么样,她跟耿老林之间的感情裂缝,只怕再也修复不好了。
……
四点钟左右。
刘星骑着摩托车从学校回来了。
在将小花生送到了皮蛋早餐店后院,他就去了篾制品作坊,没有办法,这次他让祝秀青贴的高薪招聘启事,竟然招到了好多手艺很厉害的人。
按照祝秀青的意思,那就是想真正的留下这些手艺人,毕竟就算是五十块钱一天的工钱那也不高,但又怕刘星说,所以只能让刘星亲自来一趟篾制品作坊了。
篾制品作坊,大门口那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至少有上百号人在围着祝秀青说话。
刘星看到这一幕不由摇头,当下拨开了挡在了前面的几个看热闹的路人后,就径直走到了祝秀青的身边:“姐,你说哪几个人手艺不错啊?”
“就他,还有这几个!”祝秀青伸手指了指。
刘星看去,第一个是背着大板斧的黑脸外地人。
这黑脸外地人满脸的络腮胡子,虎背熊腰,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不过身上的衣服却是破烂不堪,一看就知道是从外地流浪到集市上来的。
至于其他几个人,都穿着同样的麻布青衣,身上背着造型古怪的工具袋,好像是少数民族,但具体是哪个民族,刘星看不出来。
不过他却是知道,这几个人只怕有些不简单。
因为他们的双手虎口的位置,都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这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出现的,而是长年累月的劳动才能有的特征。
眼见这些人都盯着他看,当下讪笑一声道:“大家都静一静,本来这招聘是需要一步步来的,但我姐说今天有几个很厉害的手艺人来应聘,所以我就过来现场试试他们的手艺。”
“谁先来?”刘星扫视了所有人一眼。
“我来!”黑脸外地人站了出来。
“好!你会什么手艺?”刘星笑道。
“木匠的手艺我大部分都会,还会做棺材!”黑脸外地人回道。
这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很快就被黑脸外地人给瞪回去了,毕竟这黑脸外地人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霸道的气息,可不是任何一个普通人能有的。
刘星却是没有被吓到,他从身后的篾制品作坊拿出来了一根两米长,腰围在十五公分左右的杉木递给了黑脸外地人:“我要你在十分钟之内将这杉木劈成十成十的方料,达到‘清水方料’的要求,能做到吗?”
清水方料。
是木工的术语。
一般人根本就听不懂。
它的意思就是将一根杉木用斧头劈成四面平直的正方形方料,这方料不需要用木工刨加工,就能达到使用的要求。
别看这说的简单,但要是没有三五年的木工基础,只怕连斧头都拿不动。
谁知道这黑脸外地人竟然笑着就接过了杉木,再将背后的大板斧给取下来后,抡起就砍了起来。
咔嚓咔嚓几声下去,两米长的杉木竟然有一面就被砍成了平面。
总所周知,杉木的质地很松,加工起来很容易。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是能用大板斧随便加工的。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不可能加工的很平直。
这需要很高的技术。
然而在黑脸外地人的大板斧下。
就好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随着大板斧的快速挥动,这根两米长的杉木四面不但砍成了平面,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直,眼尖的甚至都能发现,在杉木的平面上看不到一丝大板斧的刃痕,这可不是一般木匠能够做到,而是只有大师级别的木匠才能拥有的手艺。
刘星看着在心中小小的吃了一惊,他见黑脸外地人要找人去拿卷尺,丈量一下加工出来杉木料的尺寸,当下连道:“不用去找卷尺了,你已经通过我的考核了,要是可以的话,明天就可以来我的篾制品作坊上班。”
“那工钱呢?”黑脸外地人收起了大板斧,一脸认真的看向刘星。
“每天五十,包吃包住,等熟悉了篾制品作坊的活,我再给你调整工资,保证你每天不低于一百块钱一天!”刘星知道这黑脸外地人是一个直爽的人,当下也毫不忌讳的将篾制品作坊的待遇给说了出来。
“你这话要是骗我的怎么办?”黑脸外地人说道。
“呵呵……”刘星没有直接回答黑脸外地人,而是让一旁的高大壮拿出来一堆破好的篾,当着所有人的面,利用七星破篾手法编织起来了黄金礼篮。
这个黄金礼篮的编织速度非常的快。
快到了常人就是不眨眼都跟不上编织的速度。
黑脸外地人虽然不懂篾匠手艺,但却是知道刘星这双手很不简单,至少不是他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能够看穿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黄金礼篮的逐渐成型,他的眼睛慢慢的瞪大了,呼吸开始为之急促了起来。
周围其他人也是懵逼的站在原地不敢作声,愣愣的看着刘星手上越来越精致的黄金礼篮,有好多人甚至在心中暗叹,要是他们也有这样一双巧手,那只怕根本就不愁赚不到钱了。
刘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在将黄金礼篮给编织完成了后,就递给了黑脸外地人:“知道它的单价在去年过年的时候能卖多少钱吗?”
黑脸外地人摇头。
刘星说道:“我当初定价在十块钱一个,但后来供不应求,涨价卖到了二十块钱一个,至于商家则是卖到了五十块钱一个,市区更是卖到了一百块钱一个。我现在有这样赚钱的能力,你说我会为了那几十块钱一天骗你吗?”
黑脸外地人缓缓点头:“我懂了,你的话令我信服,但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算是请求吧!我是从外地流浪到这里的,要是明天上班,只怕没有地方住,所以……”
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星给打断了:“那你现在就跟秀青姐去住的地方歇息吧!有时间还可以熟悉一下我篾制品作坊的环境!”
“秀青姐!”刘星喊道。
“在呢!”祝秀青开心的应道。
“带这位……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刘星看向黑脸外地人。
“李虎,冀州人!”黑脸外地人憨笑回道。
“我叫刘星,跟秀青姐去住的地方吧!”刘星跟着笑了。
“好!”李虎连点头,在祝秀青的带领下,离开了篾制品作坊。
周围准备应聘的手艺人,看到这一幕,那是一个个羡慕的要死,眼见天还没有黑,当下连忙将刘星给围住了应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