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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屹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和孙嘉遇说话。
但是照片上的少年始终笑意盈盈,却再也无法回应他一句。
陆承屹狠狠抽了一口烟,随即吐出一个烟圈,声音更暗哑了几分,自嘲一般:“你要我照顾她,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啊?”
说完这句话,他一向深不见底的黑眸多了一丝落寞。
“她说,要离婚。”陆承屹提到这件事,眸子里有着一丝阴戾。
他猛然将烟蒂扔在脚下,用落满了雪花的黑色皮鞋狠狠碾着,脸上带着近乎疯狂的偏执:“她这辈子都只能冠上陆二太太的称呼!除非……”
陆承屹唇角掀起,眸底带着猩红:“我死了!”
孙嘉遇依旧是一张笑脸,只有呜咽的风声在回应他。
但是陆承屹不在意,他挪了挪身子,索性半靠在孙嘉遇的墓上,红着眸子半回忆半诉说道:“为了她,我可以不要命,但是她呢?叶黎笙……叶黎笙!”
“你说让我相信她,那她又何曾信过我!”
“呵……”
不远处的墓园入口,叶黎笙一进来就看到了孙嘉遇墓前的人影。
男人随意地靠着孙嘉遇的墓,懒散也萧条。
天空太暗,风声太大,只看得到他唇瓣在动,但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叶黎笙地脚步滞了一下,那双清透的剪水眸迅速有了波澜,被星星点点的厌恶和恨意侵染,随即步伐加快。
跟在她身后的江一帆也愣了一下。
昨天她刚看到陆承屹的车子在楼下,今天就又在孙嘉遇的目墓地看到了他。
他这是……想干什么?
江一帆蹙着眉,下意识用余光扫了一眼身侧的薄少司。
这两个人,到底想要干嘛?
而这边,陆承屹正自说自话着,乍然听闻脚步声,缓缓抬眸,却正对上叶黎笙蕴含怒意的眸子。
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忪,很快眼底有不易察觉的笑意扩散:“笙……”
“滚!”
陆承屹眼角的笑意凝住。
叶黎笙抬手指着出口的方向,一脸的冷漠:“马上离开,阿遇不想看见你!”
不过是两天没见,陆承屹觉得她似乎是又瘦了,大衣裹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他撑在石板地上的那只手逐渐加重力道,掌下的雪迅速融化,湿漉漉的贴着掌心。
陆承屹坐着,叶黎笙站着,自然就显得她居高临下,气势也更足:“陆承屹,马上走!”
这不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他的名字,但这次却比哪一次都听起来陌生沁凉。
陆承屹的手指抖了一下,随即压下眼睑,扯了扯唇角,不甚在意的起身拍了拍雪。
然而,这一起身,被叶黎笙挡住的视野变得开阔,她身后跟着过来的薄少司也立马进入了陆承屹的视线。
他原本带着两分落寞的笑意,瞬间成了讥讽:“怪不得赶我走!”
薄少司挑着眉看他,目光隐含挑衅。
江一帆却是觉得他们半路遇到薄少司太巧了,薄少司的笑总是给人一种别有深意,毛骨悚然的感觉。
反观陆承屹虽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至少不会给她这种感觉。
她盯着陆承屹肩膀湿了的那一片,下意识蹙着秀眉开口:“我们刚刚才……”
“一帆,不用和他多说!”
叶黎笙清冷的眸光从陆承屹身上掠过,随即落再那束白菊上,凉凉道:“这里没人欢迎你,带着你的花,马上消失!”
“你站在阿遇墓前,只会脏了他的眼,以后也不要出现了!”
陆承屹唇角的笑意不断扩大,星眸里染上了寒光,直勾勾地望着薄少司,薄唇轻启:“脏了他的眼?还是你们的眼?不愿意看到我?”
他嗤笑,眼底的阴寒更甚:“倒是很愿意看到他!?”
叶黎笙脸色冷的厉害,凝视着陆承屹的黑眸,声音没有起伏道:“我的事情,不劳陆二少操心!”
三年夫妻,情分早已被耗光。
他有什么资格来管她!
“我没有资格,他有?”
陆承屹阴沉着一张脸,似乎遇到了叶黎笙的事,越来越难以克制心底的躁动,看到她和薄少司一起出现,就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而薄少司却是用惯了这种手段去刺激陆承屹,且乐此不疲。
他说:“阿承,你不要激动。”
陆承屹攥紧了拳头,尽量不去看薄少司那张见一次就想打一次的表情。
他默念:她最不喜欢他打架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压下动手打人的念头。
是的,叶黎笙不喜欢他动手。
在他十八岁那年,将一个在公交车上对试图对叶黎笙动手动脚的男人,生生给拧断了手臂,打掉了门牙。
但他的手骨,也裂了。
陆承屹当时只知道叶黎笙很生气,所以他知道了叶黎笙不喜欢他打架。
可是,陆承屹似乎一直都没有明白。
叶黎笙,只是不喜欢他打架时跟着受伤而已。
“陆承屹,除了那张结婚证,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叶黎笙的话,就是在变相的说:陆承屹,你就是没有资格管我!
陆承屹望着叶黎笙,眸底的失望一闪而过,冷笑连连:“好一个没有关系!”
叶黎笙却是不愿意和他再争吵,漠视他黑沉的脸,从地上捡起来那束花,递到他面前,淡漠无比:“你的花还要吗?”
陆承屹睨着一步之遥的叶黎笙,还未开口,叶黎笙却笑了。
她的笑意并不达眼底,唇角的弧度更像是讽刺:“既然陆二少不要了,那我就送给垃圾桶了。”
叶黎笙举步朝十米开外的垃圾桶走去。
她的步伐不急不慢,脊背挺得很直,墨发翻飞,脖颈间的灰色围巾也被吹得乱舞。
固执而骄傲。
陆承屹蓦地就想到了那天,叶黎笙在大雪中折了自己的傲骨,屈膝要对他下跪的模样。
他自认从不是一个会产生“后悔”这种无用情绪的人,但是这一刻,他的心脏针扎般痛了一下。
叶黎笙毫不犹豫的将花束扔进了垃圾桶中,眸带讥讽。
陆承屹给的,她通通都不要了!
只要他,离她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