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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正事吧。”邵四想要拉回话题, 目光却还留在她那里。
喻三有些郁闷地看向邵四, 小声问:“你此时真的就没有一句话想要替自己说的吗?”
“你不是都替我说完了吗?一定口干舌燥吧, 我给你倒杯水去。”邵四说完,还真的起身去倒水。
茶具刚好放在静姝身旁。静姝赶紧放下书说:“我来吧。”
也不知道是自己快了一步还是他慢了一步,两只手刚好就碰到了一起。两个人相视着,轻轻笑了下, 指尖的温度好像已迅速蔓延向四肢百骸,目光黏到一处, 恨不得融为一体。
不久, 喻三和邵四又开始说起了“正事。”
静姝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他们先议论了那个付先生的为人。在那位付先生的眼里, 除了利益竟再无其他, 生平为了商业竞争,暗里毁人家庭、伤人性命之类的伤天害理之事可没少做,喻太太的车祸说不定也与他脱不掉干系。这次, 他明明知道喻家和邵家是世交,却依然找上邵四,一方面是以为在自己的坚持下,只要给的好处足够多,邵四一定能为财色利益打动,选择与自己合作;另一方面, 如果邵四选择暗里和他合作,因着邵喻两家世交的关系,喻家更不会有所防备。
当然, 邵四不可能选择与他合作,即便没有现在和静姝的这层关系,邵四也不会选择与他合作,但邵四明白,直接拒绝,付先生一定会不死心地去找其他人并可能报复自己,最好的办法还是将计就计,先假意答应……
接下来的时日里,付先生再次找上了邵四,邵四告诉他:为了进一步取得喻家的信任,回上海后,他会娶喻家的六小姐。付先生听罢,丝毫没有怀疑邵四和自己合作的诚意,因为喻六小姐和邵四之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只是好奇地问了邵四一句:“似乎很久没有听到关于喻家那位六小姐的消息了。”
邵四则面不改色地回答:“六小姐几年前得了场怪病,好不容易治得差不多却又在两年前复发了,被喻三悄悄送到香港治疗了几个月,后来又从香港转到英国去治疗,病情才得到控制,今年年初秘密回的国,喻家只对外宣称是学习去了。”
付先生对此说法深信不疑。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来那夜与邵四一度春/宵的“女学生”,竟然就是喻家的六小姐,而她和邵四的关系,又哪里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
虽然没有引起付先生怀疑,但静姝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则是尽量避免抛头露面。
轮船靠岸日,邵四陪同付先生先下船离开了。
静姝一行三人等乘客陆续都下船后,才拎着行李下了船,离开码头那日的画面和这两年之间变化刹间那扑面而来,静姝还没来得细看,只听皎皎在一边喊:“六小姐,好像是接我们的车来了。”
喻三走得最快,人已在车前,正弯着腰和司机在说话,随即冲着她们两个挥手召她们过去。
接他们的人并不是喻家的司机,为了不引人注目,喻三找了有些交情的帮会里的朋友帮忙。
车子在上海市内绕了一圈,才向喻公馆驰去。
前面的路越来越熟悉。仿佛有座小钟,在静姝心底一声一声地敲着,颇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滋味。
记得那年夏日,自己刚从喻六小姐的身体里苏醒,见到喻公馆的第一感觉说叹为观止都不为过。如今重新回到这个家,却发现这里好像没有了往日那样的富丽辉煌,踏进门槛时,里面的一切是那样安静。
等他们踏上游廊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呀!六小姐,是六小姐!六小姐回来了!”
家里的人陆陆续续地都跑出来迎接。
静姝一眼看见人群里的静秋,两年不见,静秋脸上的稚气褪去了不少,已然成了婷婷玉立的小姑娘,脸上的调皮也不见了,变得比以前腼腆了些,见了静姝只是开心地笑,等她快要走近时才激动地上前扑到她怀里:“六姐!”
姐妹俩好不容易分开,静姝迅速抹掉脸上的泪,一抬头又看见夏恩从屋子里出来,手里牵了个小男娃,那男娃眉眼之间都是她四哥的模样。
“思成,这是六姑姑,快喊。”夏恩蹲下身,盈盈笑着对那小男孩说。
与邵元彦截然不同,喻思成十分腼腆,咧开小嘴不停地笑,却就是开不了口,马上躲去夏恩身后求抱。静姝上前抱他他却死活不肯。
接着,三位姨太太一起出来迎接了。
静姝赶紧上前先打了招呼,四姨太风华依旧,一见面就夸静姝道:“哟,千盼万盼可把我们老六盼回来了,大家可是都想着你念着你呢,在外面读了几年书,这见识广了,越来越漂亮、成了仙女不说,整个人的气质愈发出众了。”
三姨太也还是往日的气色,赶忙接着四姨太的话和蔼道:“是啊是啊,在外面一定遇到了许多新鲜有趣的事情,有空的时候说与我们都听听。”
相较之下,还是二姨太瞧着比以前老了些,她看着静姝,嘴角翘了一翘,没说话。
静姝同几位三四两位姨太太聊了两句,没见到静思和喻太太的影子,心想:五姐白日常约了朋友出门交际,不在家里十分正常,于是便准备赶去见喻太太,不料刚刚没说话的二姨太这时又突然发话绊住她。“老六还知道回来呀?太太出事被拉去急救那阵子,大家忙前忙后,始终没见到你一个人的影子,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这次是奔着什么回来的这样突然呢?”还不待静姝回上话,二姨太又继续道:“这次应该回来不走了吧,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收收心考虑结婚的事了。”旁边的三姨太扯她衣袖,“好不容易一家人团圆,说这些干什么呢?”
二姨太无视三姨太的提醒,更加起兴道:“你上次离开家,谁能想到你不回来呀?谁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五姐有一阵子天天哭,因为你,太太无心也不想操办她的婚事。”
“没有的事。静姝,这不关你的事,你五姐已经嫁人了。是这样的,那阵子,家里生意忙,林家又想要他们尽快结婚……”三姨太赶紧解释,“哦对了,我们光顾着拉着你在这里说话,你还没去见过太太,你现在赶快去见太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