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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四听罢虽然不信, 但心底里却是有个疑问。那日, 自己和静姝一起去狱中探望邵四, 邵四为何会让静姝去找高云生,而后来静姝瞒着家人私下里偷偷约见了高云生,不久之后,邵四就出狱了, 邵四这刚出来没有多久,高家就出事了, 未免也太巧合了些。喻四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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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日, 关乎邵四的这类传言越来越多, 很快传到了静姝的耳朵里, 静姝心里生了同样的疑惑, 只是自那次发热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佳,她想:或许是喻六小姐的这具身体开始在不断地排斥她这颗灵魂。最近夜里噩梦连连, 总是重复着前世被□□的场景,前世被□□的时候她是毫无知觉的,可是在梦里的感觉是那样痛苦,对方就是一只禽兽,只管发泄着身体的欲望,她的哭喊和挣扎换来的都是粗暴的殴打, 反抗都是徒劳的。
醒来时,想起何秀苑以前跟她说过的话,她越来越怀疑那人就是邵四, 因而将所有的恨都转嫁到他的身上,现在她一点都不想看见他,不想再听见任何关于他的事情,所有关于他的消息已经都不重要了。
连日来她一直呆在房间里,哪里也没有去。当皎皎开心地跟她提起邵四,告诉她邵四升迁的消息时,她表情冷漠,不仅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喜悦的神色,反而非常不耐烦地打断她,这让皎皎困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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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邵公馆最近门庭若市,而作为邵家的世交,喻家一直没有任何表示,这么久一来,喻之原没有要去上门拜访的意思,甚至连一封祝贺信也不曾派人送,喻太太心里很是急切,三番五次地找到喻之原说起这件事情。
喻之原却只是数落她:“从前也不见你对邵家的事如此上心,怎么现在豫棠升迁了,你对邵家就这样上心了?”
喻太太被噎得有些无地自容,仍旧是厚着脸皮道:“那我的女儿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娶的是不是?总要配得起她,从前是他配不起,今时不是不同往日了吗?”
喻之原哼道:”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从前觉得人家配不上你女儿,如今如果别人觉得你女儿配不起人家了呢?“
喻太太并不回答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还不着急呢?从前你不是一心希望女儿嫁给他的吗?怎么现在一点都不着急了呢?”
喻之原道:“你哪里看出我不急?急就要马上上门去拜访人家吗?那岂不是显得咱们太趋炎附势了。”
喻太太问:“那该怎么办呢?”
喻之原则信誓旦旦:“邵四如今功成名就,也早到了结婚的年龄,若是真心对待咱们女儿,自然很快就会有所表示的。”
“他若是没有表示呢?”
“没有,那就当是我看错他了,静姝不嫁给他也罢。“
喻太太心里觉得不妥,正还要说话,喻之原已经转身离开不想再理会她了。
喻太太又想自作主张送些什么东西去邵家,可思来想去也想不出送什么好,想了又想,老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节骨眼送东西过去,岂不是把自身放得太低了让人不齿?还是作罢。
又过了一个礼拜,不见邵家有任何表示,喻太太已经心乱如麻,心想:一直以来都是静姝锲而不舍地追求他,他怕对静姝没有那么喜欢,从前送她那些首饰也许只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喻太太到底不肯甘心,又想:怕什么呢,只要他一日不结婚,静姝不就还有希望么?眼下是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女婿人选了。何况,静姝又那么喜欢他。无论如何,一定要让静姝嫁给他。他不愿意,那就从邵太太那里入手。
于是,喻太太又开始动起联络邵太太的心思。
只是喻太太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准备通过朋友去探邵太太口风的时候,邵豫棠竟亲自来了喻公馆。
喻太太喜出望外,和喻之原一起接见了他,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邵家的司机王川。
虽然邵四对他们夫妇的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毕恭毕敬的,没有一丝官架子。但喻太太的态度却像是接待初次见面的高官一样,见了他,竟非常尊敬地喊他“邵长官。”喻之原倒还好,瞪了喻太太一眼,直接称呼他豫棠。
邵豫棠诧异地笑了下,望着喻太太道:“伯母不必这样叫我。”
喻太太连连致歉,又道:”是的,都是一家人,你邵家的姑侄都是我喻家人,我这么叫你,确实是生分了。“说罢连忙吩咐下人上茶,又命厨子做菜,一副唯恐招呼不周的神色。
邵豫棠婉拒道:”我是专程来送请帖的,已经吃过午饭了,下午还有急事,坐一坐便走。“
”请帖?什么请帖?“喻之原诧异问。
邵豫棠身边的王川这时拿出了三份请帖,呈了过去。特意交代喻之原:”两份请帖是给老爷和太太的,还有一份请帖是给令爱的。“
喻太太已经好奇地要忍不住拆开看看了,被身边的喻之原碰了碰胳膊,才又忍住了。
邵豫棠道:“记得邵家最困难的时候,只有喻家肯帮助我们。这份恩情,我们邵家一直记着。送这请帖,是想请伯父伯母还有……令爱一起吃顿饭。”
只请自己、老爷和静姝三人,他的胞姐玉芳竟不在邀请之列。喻太太心想:谈婚论嫁八九不离十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客套道:“这……还要劳你送。”
喻之原也客套地回了几句。
只是这请帖送完了,邵豫棠却还没有坐一坐便走的意思,只是自己又不好开口,身边的王川则替他说道:“令爱最近可还好?”
喻之原正要回答,已听见喻太太一声长叹,邵四皱眉:“生病了?”
“这可怜的孩子,前几天莫名其妙发热,那症状就跟夏天那次生病一样,可吓死我了。后来好不容易退了热,这几日还是精神恹恹的,饭也吃不下,人都损了一圈了。”
邵四沉默了下,又问:“现在方便去探望吗?”
喻太太一惊,马上喊王妈领他去看静姝。
邵四很快跟着王妈上了楼。王妈将他带到静姝门外就先离开了。他站在门外徘徊着,几次伸手欲去敲门,仔细想想觉得这样闯她香闺实在不妥。踌躇间,听见屋子里她的丫鬟跟她说话:”六小姐,该喝药了。“
片刻后又听见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先放着吧……”
邵四转身下了楼,心仿佛被一只沉沉的铁钩子紧紧钩住了。没走多远,碰见了喻之原。
“我有几句话。”喻之原看着他道。
邵四点了点头,跟着他往花园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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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小姐,该喝药了,再不喝,药都要凉了。”霜如说。
静姝这才端起药碗喝得一干二净。
喻太太忽然闯进门来,笑容满面地望着她道:“老是闷在屋子里怎么行呢?快出去晒晒日头。“伸手便拉开了窗帘。
静姝浑身无力,并不想动弹,喻太太已将她拉了起来往门外推,“霜如,带六小姐去花园里走走,老是闷在屋子里也要闷出病来。”
霜如应声,跑过来扶着她。
日光照进屋子里,暖洋洋的,静姝见天气这样好,便由霜如扶着出了门。
外面的积雪在日光下开始一点点融化,空气却好像比下雪的时候更冷了三分。
静姝的病初愈,本来怕冷,一走到花园,花园里的草木上还裹着雪,垂着冰挂,静姝实在忍不住,搓着双臂口里直呼着冷。
霜如见状,四下望望,见那白色的秋千是被打扫过的,上面还放了个棉垫,说道:“六小姐,我扶你先去秋千上坐坐,我去屋里给你拿件斗篷披上。"
静姝点头,便走到秋千上坐下,秋千前面还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地上躺着静秋的布娃娃,静姝捡起来,拿在手中看,心想:这么冷的天,静秋这丫头竟然不怕冷。
正巧,邵豫棠和喻之原从秋千后的小路过来,一眼望见了她,单看那背影,就知道她清减了不少。
喻之原笑了笑道:“去看看她吧,你在狱中的时候,我这傻女儿,每天都魂不守舍的。”
邵四提起步子,轻轻朝她走去。
她是背对着他的,丝毫没有察觉,直到有人从背后将斗篷披在她身上,她还以为是霜如,边扯着斗篷边回头问:“你从哪里给我拿了件黑色——”这下子和他的视线撞上了。
她立即转身要站起来,被他按着双肩又坐了回去。“干什么看着我就跑?”
本来那两个地方上次就被他摁得泛青,这又被他一摁,旧伤加新伤,她感觉两条胳膊要废了,双眼平视着前方,假装没看见他。
他从秋千后绕过来,与她并肩而坐。
她侧脸的弧度在白雪的映衬下越发迷人,只是双颊没有一丝血色,像雪一样苍白,然而这副生病的模样,俨然更加楚楚动人,更加激发了他心头的怜惜。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捧她的脸颊使她看向自己,谁知她又扭了回去。
难道还是在为着上次的事情生我的气。他靠近了一些,伸手揽住她的腰往怀里拉了拉,这个时候才发现喻太太所言不虚,她真是清减了一圈,那腰身纤细的,仿佛他一手就能握住,而且全是骨架,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