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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彦洲笑了一笑，“从前这里战火纷飞，直到这两年才终于停歇了，想发展也没那么容易不是？没关系，见不到至少我们还能听听对方的声音，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p>
“也对，总比之前只能发信息好，而且，信息还滞后，现在我们能听到对方声音，就已经相当满足了。黎彦洲，你现在是休息了吗？”</p>
“嗯。”</p>
“你们有多长的休息时间啊？”</p>
“呃……不 一定。有时候长，有时候会短一些。”</p>
他们的休息时间，全凭病人决定。</p>
若一切稳定，他们可能还能睡个六七个小时，可若是遇到了突发情况，可能三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都难有。</p>
难得今儿晚上这么安静。</p>
“哎呀，那我不能跟你聊太久，不能耽误你休息时间。”</p>
“没事，难得有信号，就多说几句吧！明儿又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信号呢！”</p>
“哎，你那可真是破地方。”</p>
黎彦洲听她吐槽，只是笑。</p>
“你呢？这几天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认真上课？”</p>
“有，都有。”</p>
乔西说到这，瘪瘪嘴，“唯一不好的就是，太想你了。你还得多久才能回啊？如果是两个月的话，这才过去五天，还有五十五天……”</p>
“啊！好煎熬啊！”</p>
乔西说着，在床上打了个滚，“黎彦洲，我真的特别想你。”</p>
黎彦洲笑。</p>
刚刚这番话，她已经说过一遍了。</p>
“我也真的特别想你。”</p>
黎彦洲说的是实话。</p>
怎么说呢？</p>
可能是因为到了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越发的思念自己的家乡，越发的想念身边的人了。</p>
尤其听着她的声音，那感觉，就像一只馋虫，在他的心里隐隐勾动着，惹他更加思念。</p>
这和平日里她住宿时的感觉又不一样。</p>
虽然也是五天时间，可那样的五天是在期待中过去的，至少知道五天后他们就可以见面了。</p>
可现在的五天，却截然不同。</p>
因为过了这五天，还有五天。</p>
过了这十天，还有十天。</p>
熬了这个月，还有一个月，甚至可能两个月，三个月……</p>
“彦洲，外面都快零下十度了，你蹲那干嘛？小心别感冒了啊！”</p>
忽而，后头传来同事们的唤声。</p>
黎彦洲赶忙捂住了手机话筒。</p>
回头，同同事招了招手，示意他马上回来。</p>
偏偏，话质该清楚地时候，它不清楚，这会儿，同事的话，乔西倒是每一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了。</p>
“你那边现在这么冷？”</p>
“还行，这边气候干燥，没那么冷。”</p>
“你还在外面蹲着？”</p>
乔西因为忧心，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团，“黎彦洲，你怎么不进屋啊？你快进去吧！”</p>
“一会就进去。”</p>
“你干嘛？真要把自己冻成冰棍人啊？不行，不行，我现在以女朋友的身份命令你，立刻马上进屋去！你要感冒了，我会心疼的。”</p>
黎彦洲好笑，“我要进去了，电话就会自动被挂断。”</p>
“啊？为什么？”</p>
“因为进去了就没有信号了啊！现在只有这个点，能够收到一点点信号，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信号就会被别人截去。”</p>
乔西眨眨眼，“还能这样？”</p>
“怎么？长见识了？这证明你年轻，年纪小，没经历过信息弱的时代。”</p>
“听明白了，又开始倚老卖老了。”</p>
“……”</p>
“那我不跟你聊了，你赶紧回去吧！可别冻坏了。”</p>
“我穿得多。”</p>
说话间，一口白汽化成了霜。</p>
显然，比他刚刚出来时，温度更低了。</p>
黎彦洲拿着手机的手，已经冻僵了。</p>
露在外面的脸，也已经冻得通红。</p>
还好，他该庆幸，这儿发不出视频。</p>
他可不想被乔西见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p>
“不行，穿得多我也不要聊了，黎彦洲，我要挂电话了。”</p>
“乔西……”</p>
“我真的要挂电话了。”</p>
乔西其实哪里舍得挂啊！</p>
她只是害怕冻着了他而已。</p>
所以，连说了两句要挂电话，可那手指却始终没舍得落上挂机键。</p>
“好吧。”</p>
黎彦洲只得让步，“乔西，我很想你。”</p>
乔西心里动容，泛起圈圈涟漪来，“我也是。”</p>
黎彦洲又放松了脸上的表情，“我会尽早回去的。”</p>
“好，我等你！这回我可真要挂电话了。”</p>
“嗯，晚安。”</p>
“晚安。”</p>
乔西说完，等黎彦洲那头断线。</p>
可黎彦洲没动。</p>
手机贴在耳边，听着她的呼吸声，没舍得挂电话。</p>
“记得，我回去的时候，要亲自来机场接我。”</p>
“当然记得。”</p>
“还有……”</p>
“我知道，我知道！”</p>
当众表白嘛！</p>
“放心，我说到做到。”</p>
黎彦洲欣慰一笑，“好，等你。”</p>
“嗯！”</p>
“那真的晚安了？”</p>
“嗯，晚安。快点进去，别冻坏自己了，我挂了哦！”</p>
“好。”</p>
乔西虽然恋恋不舍，但她还是狠下心来挂上了电话。</p>
她抱着手机，兴奋地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p>
终于，她又听到黎彦洲的声音了。</p>
呜呜呜呜……</p>
可想死他了！</p>
“乔西，你电话打完没有？别发浪了，赶紧给我滚回来！”</p>
靠！</p>
盛川这厮，是在她这装了摄像头吗？</p>
乔西翻身而起。</p>
走去电脑桌前，重新坐下来。</p>
才发现，自己上一局真的被自己队友盛川这厮给举报了。</p>
乔西气不能把他拉黑。</p>
但一想到刚刚黎彦洲打来的电话，她心情不错，所以，就原谅他了。</p>
手指在键盘上跃动了几下，敲出一排字：姑奶奶我回来了！</p>
黎彦洲在小土丘上蹲着，冻得几乎快要直不起身来了。</p>
真冷！</p>
他哆嗦着，跑回了他们临时搭建的帐篷里。</p>
帐篷里自然没什么暖气可言，但里面烧着火，比外头暖和多了。</p>
他一进去，双眉上的冰霜顷刻间融化成水，一颗颗滴了下来。</p>
同事李家顿连忙拿了条干毛巾给他，“赶紧把冰水擦擦，可别一会感冒了。”</p>
“谢谢。”</p>
黎彦洲接过，擦了擦冻僵的脸，以及沾了湿气的头发。</p>
“你刚在外头打电话呢？”</p>
“嗯。”</p>
“找着信号了。”</p>
“一点点。”</p>
“哎，这鬼地方真是太难了。我想过这儿比较落后，但我没想过，居然会这么落后！”</p>
李家顿抱怨着，又问道：“外头不冷啊，你待那么久。”</p>
“冷。”</p>
“……给女朋友讲电话呢？”</p>
“嗯。”</p>
听人提起自己女朋友，黎彦洲脸上表情这才又柔和了许多。</p>
李家顿躺在床上，手枕着脑袋，“我就不给我女朋友打电话了，能把短信发出去我就已经千恩万谢了，这外头实在太冷了，别说跟你一样在外面杵10分钟，你让我在外头待一分钟，我都能变成冰棍，我一南方人，还真是扛不住。”</p>
黎彦洲难得笑了一笑，“我女朋友年纪小，我要不打电话过去，她可能会担心得几天几夜睡不好觉。”</p>
“哎呀呀！我怎么听出了一股子秀恩爱的味道啊！”</p>
黎彦洲不再理他，把毛巾往架上一搭，“睡觉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起来。”</p>
“哎，是啊！这苦日子啥时候到头啊！”</p>
“快了……”</p>
黎彦洲褪掉外套，躺了下来。</p>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p>
而他们，也会很快就能回去的。</p>
这天晚上，黎彦洲做了个梦。</p>
梦到他回家了。</p>
他在机场。</p>
乔西举着大喇叭在人群里，冲他大喊着。</p>
可不知怎的，明明她喊得那么大声，偏偏，他却一个字都听不清楚。</p>
明明他们离得距离并不远，可黎彦洲就是看不清楚她的脸。</p>
这天晚上，黎彦洲睡得浑浑噩噩的。</p>
直到，被同事们拍醒。</p>
“彦洲！快，出事了！起来，起来……”</p>
黎彦洲睁眼，“什么情况？”</p>
“有个病人忽然大出血，现在病危了，得立刻输血。”</p>
黎彦洲皱眉。</p>
起身，裹了件外套，就匆匆跟着大部队往医院里跑。</p>
一路上，黎彦洲都在叮嘱李家顿，“一会手术的时候不要马虎，务必保护好自己。”</p>
因为，谁都知道，HID不是一个能够轻松治愈的疾病。</p>
就算幸运被医治好，活了下来，但也不见得你真的就从磨难中逃离出来了，往后那些后遗症，并发症等等，一样能够随时要了你的命，又或者说，比要命还更煎熬，更绝望。</p>
“我明白，你也小心。”</p>
“我会。”</p>
几人匆匆就往不远的医院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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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西打从那天接到黎彦洲的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电话了。</p>
收到的信息，也是微乎其微的。</p>
可能早上会收到一个前天晚上发的‘晚安’，又或者，晚上收到早上发送过来的‘早安’。</p>
信息迟缓，乔西早有心理准备。</p>
不过，让她郁闷的是，黎彦洲连信息内容都变得越来越简短了。</p>
不但简短，还枯燥。</p>
不是‘早安’就是‘晚安’。</p>
看久了之后，就麻木了，麻木了后，就觉得这四个字越看越讨厌，越看越没有感情。</p>
当然，乔西也试着给黎彦洲打过电话。</p>
但通常，都是无法接通。</p>
有一次，就那么一次，居然打通了，可没想到，直接被那头的人给挂了。</p>
再打，就再也没有接通过了。</p>
乔西知道，他可能是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