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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莫名的压抑。</p>
迷迭知道他的为难。</p>
现在最难办的人，就是他吧！</p>
穆译炀沉哑道：“哥以后可能只能和轮椅相伴了。”</p>
他声音响起的时候，手机那头传来一阵萧萧索索的风声，把他的声音衬得更加萧条。</p>
迷迭不露痕迹的深呼吸了口气，转而又轻松问道：“回家吗？”</p>
“回。”</p>
穆译炀感觉到了这丫头语气里的不对劲。</p>
她听起来太轻松了。</p>
越是轻松，反而越让他觉得难受。</p>
“那就回吧！我现在也准备往家里回了。”</p>
“好，慢点开车，如果你先到，就乖乖在家等我，如果我先到，那就换我等你。”</p>
“OK！”</p>
迷迭想，大概是他这句话太煽情了，才让她居然没来由就红了眼眶。</p>
穆译炀提醒她：“注意安全。”</p>
“你也是。”</p>
挂上电话，迷迭低头，看手里的推荐信。</p>
上面的文字，变得越来越模糊。</p>
最后，眼泪跟断线的金豆子般，滚落而出。</p>
坠落在纸上，把上面的字迹都侵染了开来。</p>
大概，这就是天意吧！</p>
一切，可能都是最好的安排。</p>
迷迭收好推荐信，驱车，往家里回。</p>
一路上，她车开得很慢。</p>
城市里，冬天的夜景，显得无比萧条，从她的眼里掠过，一点一点往后倒退着。</p>
她的记忆也开始跟着这些萧条的景象，一点点往回退。</p>
记得他捧着自己，告诉她，以身相许的报恩，是因为爱。</p>
记得他娶自己的那天，脸有多臭。</p>
也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他，将他拦在路上，他一脸怔忡又愕然的模样。</p>
还记得那个小小的他，蹲在黑黑的房子里，偷偷抹眼泪的模样……</p>
记忆的长河不断开着倒车，最后，模糊了她眼前所有的景象。</p>
直到，车在家门口停下。</p>
车灯扫过去，一束身穿风衣的长影，正立在门口等着。</p>
见她回来，他一直紧绷的面上难得多了一丝笑，然后几个快步朝她迎了上去。</p>
穆译炀替她拉开了车门。</p>
他俯下身，看她，目光很温柔，开口的话也温暖到了极致，“下来吧，我来停车。”</p>
“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去啊？”</p>
迷迭下车来。</p>
“等你。”</p>
穆译炀坐进车里，“进去吧！”</p>
迷迭心里暖融融的，点了点头。</p>
转身，准备上台阶。</p>
手却被穆译炀又给捉住了。</p>
迷迭错愕的看着他，“怎么了？”</p>
“哭过？”</p>
“嗯？”</p>
迷迭一愣，连忙摇头，“没有啊！”</p>
她有些心虚，却又故作淡然，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哭？”</p>
穆译炀没有回答她。</p>
只是冰凉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小手。</p>
她的手，比他还要凉。</p>
穆译炀皱了皱眉，“进去吧，别冻着了。”</p>
“……嗯。”</p>
穆译炀将车开进了车库。</p>
迷迭进了别墅里去。</p>
屋子里开着暖气，很舒服的温度。</p>
一进来，就把冰冰冷冷的她，裹得暖暖的。</p>
迷迭抬头，看了眼这幢房子。</p>
不知道，今儿过后，自己是不是还能再在这里继续住下去……</p>
搬进来第一天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仿佛刚发生一般。</p>
可现在……</p>
“愣在这干什么？”</p>
穆译炀刚停完车回来，就见到了还杵在门口的迷迭。</p>
迷迭回过神。</p>
回头，看他。</p>
两人四目堪堪对上。</p>
不知怎的，迷迭忽然又不自觉红了眼眶。</p>
为了不被他发现，她匆匆别开了眼去，“我累了，先去洗澡。”</p>
说完，她就“噔噔噔——”的跑上了楼去。</p>
穆译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越渐深沉，晦暗。</p>
为什么他有种感觉，好像这个丫头就是自己手上的风筝，会随时离他而去似的。</p>
***</p>
迷迭正在浴室里洗澡。</p>
忽而，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p>
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抓过衣架上的浴袍裹在了自己的胸前。</p>
见到来人是穆译炀后，她又羞又恼。</p>
脸蛋在雾气下，被染得通红，“你……干嘛？”</p>
“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聊聊的？”</p>
穆译炀是迫不及待的想跟她聊聊哥哥穆臣河的事情。</p>
可她不说，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p>
迷迭气结，“要聊天，你也得等我洗完澡吧？”</p>
穆译炀一手拉过她，把她抱紧在自己怀里，“你会不会反悔？”</p>
迷迭心里一惊。</p>
那儿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隐隐作疼。</p>
“反悔什么？”</p>
“……没什么！”</p>
穆译炀抱紧她，“你不会，我相信你。”</p>
他低头，在她的唇上深深地烙了个吻……</p>
浴室里，氤氲的雾气，将他们裹覆。</p>
温度逐渐攀升……</p>
这一夜，两人几乎没睡。</p>
穆译炀似唯恐会失去她一般，拼命地想要把自己深深地刻印在她的身体里，她的心尖上。</p>
从未真正跟她明明白白说过一句‘我爱你’的他，却在这天晚上，覆在她的耳边，跟她说了一整晚。</p>
直到接近清晨，早上四点，穆译炀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去。</p>
可迷迭却完全睡不着。</p>
她趴在他的胸口上，用手指一点一点描绘着他的五官，他的轮廓。</p>
即使，他们想方设法的忽略横在他们俩之间的穆臣河，可只要明天太阳升起，他们就比谁都清楚，有些责任是逃不开去的。</p>
而有些关系，也无法再继续。</p>
她不想让穆译炀因为她而背负着这种痛苦和内疚。</p>
只有她主动做出选择，他们三才会解脱……</p>
他才会解脱！</p>
清晨——</p>
第一缕阳光投射进房间里来的时候，迷迭已经拨通了主编的电话，告诉她，自己接受了她的推荐，一周后，去日本进修。</p>
电话才一挂断，穆译炀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p>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旁边的床位。</p>
空着，没有人。</p>
穆译炀睁开眼。</p>
见到窗前被阳光笼罩的迷迭后，他长松了口气，“怎么醒这么早？”</p>
迷迭回过身看他。</p>
阳光里的她，被光照着，像是谪仙一般。</p>
脸，白得透光。</p>
却不知怎的，泛着一层清冷之意。</p>
她看着床上的穆译炀，隔了半晌，才慢慢悠悠的开口，“穆译炀，我们离婚吧！”</p>
穆译炀一愣。</p>
下一秒，眉头拧成了一个团。</p>
面上如同结上了一层寒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