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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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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每次派人去传唐胤唐祯兄弟,只有唐祯会来,唐胤总以读书枯燥乏味为由,从不进书房半步。

    “我没有资格跟着您修习剑法。”

    不是的,每次修习剑法,唐胤总是以习剑术无用为由不学。

    “就连爹您赏赐的仙剑都是一柄挑剩下的断剑。”

    不是的,唐胤唐祯兄弟的剑都是唐家收藏的先天灵宝,怎么会是断剑?

    唐松心里的种种疑惑翻江倒海般一涌而来,久久不能平复,唐胤离家出走,只道他是年少不羁,轻狂无状,却不知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父子隔阂。

    唐松膝下只此二子,一个浪荡不羁,一个久病体赢,宗主继承人之位唐家众多旁支旁系虎视眈眈。

    规矩使然,唐家家主历来不论嫡长,贤者居之,唐胤终究是长子,纵然他无意继承家业,但唐祯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作继任人选,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唐胤的心收回。

    凌筠踏着晨光回到桃源谷,凌勋正在院中翻看医书,如同一只饥饿的牛犊闯进嫩绿的芳草地,双手捧着书本两侧,目不转睛地看着。

    凌勋听到开门声,转过头见是凌筠游猎回来,道:“姐,你怎么去了一夜才回来?”

    凌筠道:“走的有点远了。”

    凌勋放下书走向她,道:“下次你再出去游猎,能不能……带上我?”

    凌筠笑道:“你想去?”

    凌勋认真的点点头:“嗯!”

    凌筠伸出食指轻轻刮一下他的鼻头,道:“行,下次带你一起去!”

    凌勋欣喜若狂,开心的跳起:“太好了!谢谢姐!”

    凌筠突然严肃起来,道:“别高兴太早,今天该练的剑练了吗?该晒的药材晒了吗?”

    凌勋道:“早就练了看了,就等你回来了,我好去采药。”

    凌筠倍感意外,凌勋这么自觉,道:“今天你去乌椎滩,那里河边生着一种开紫色小花的地丁草,去采一些回来。”

    凌勋两眼放光,一口骄傲的语气道:“嗯,地丁草,我认得,味苦、辛,性寒;归心、肝经;具有清热解毒、凉血消肿等作用;适用于疔疮肿毒,痈疽发背,丹毒,毒蛇咬伤等症;内服、外用均可。”

    凌筠点点头,笑道:“不错呀,记得一点不差。”

    “那是!”说罢,凌勋去到后院取来背篓、药锄,背上求索剑,道:“我都准备好了,我去了。”

    凌筠微笑道:“乌椎滩挺远的,你带些干粮和水。”

    凌勋道:“知道了,都准备好了!”说罢,抖了抖手中的背篓。

    凌筠看着他出门的背影,欣慰的笑了,此时的凌勋学会了独立自主,这样的他会成为生活的强者。

    凌勋出了城,半路蹭了一辆忙着去春耕的牛车,赶车的是个中年男子,车上放着一应农耕用的农具,麻袋里装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种子。

    凌勋枕着手,翘着二郎腿躺在车上,嘴里悠闲的哼着小调,有牛车代步,他能省点力气,想到这,心里美滋滋的。

    “哎,小老弟,乌椎滩到了!”

    “哦!”凌勋闻言赶紧爬起来,背上剑和背篓,道:“谢谢阿叔。”

    百里灵渠,江滩相连,灵渠的一个河湾,河滩上的一片乌椎树林,那便是乌椎滩,每年春夏滩头正涨水,绿林中白鹭飞翔,到了秋冬之际的乌椎滩最能体现它的魅力,江流逶迤,江滩如火,如一抹绛红的云霞飘浮在江州上。

    紫花地丁的花期每年的三月到五月,这个花期应该是在植物中开花较早的,河滩上石头有的身上有青苔、斑点,颜色不同,奇形怪状,石头夹缝中、路基旁边,随处可见它的身影,并不难寻。

    凌勋轻轻松松就采了半篓,正午的阳光和煦温暖,凌勋脱了鞋子,挽起裤脚,拔剑出鞘,下河摸鱼。

    清澈纯净的水,伸脚下水,一股清凉从脚底直涌上头,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求索掷下,哪有逃脱得了的鱼,掷中了鱼鳞,惋惜锦绣被刺碎,掷中鱼眼,又惊讶于明珠销亡,剑尖掷中一条巴掌大的鲫鱼,摇着尾在波浪中垂死跳跃。

    “劝君莫食三月鲫,万千鱼子在腹中!”

    身后一个苍老的男人声音传来,官话夹杂着方言显得十分蹩足。

    凌勋回头望向向河滩,并未见到说话之人,上了岸,极目眺望,更远处也没有见到有人,望着手中的鱼,疑惑的挠挠头,也许是听差了吧。

    反正鱼都叉到了,不能辜负一番美味,凌勋捡来干树枝,取出火折子点燃柴火烤起鱼来。

    “小兔崽子,造孽呀,三月的鲫鱼正产子,你这一口吃掉几万条小鱼哟!”

    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吓了凌勋一跳,四下寻找又不见人,凌勋大声喊道:“是谁在鬼鬼祟祟的,出……出来?”

    “啊哈!”只听见那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路基下缓缓伸出一只拳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来的鬼祟?”

    凌勋握着剑,壮了壮胆,走过去,只见一衣衫褴褛的老乞丐睡在路基下的沟里,见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乞丐,蓬头散发看不清面容,想来不会对他不利,收剑入鞘,继续摆弄起他的鱼。

    老乞丐从沟里爬起来,拍掉身上的尘灰草屑,拨开脸前的乱发,乍一看,这正是天香楼门口说书的刘疯子!

    刘疯子在路基上寻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手中把玩着一根细竹竿,道:“小兔崽子,你的剑不错,拿来叉鱼可惜了!”

    凌勋回头望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想吃鱼,我分你一半。”

    刘疯子哈哈笑道:“你自己吃吧,造孽啊!”

    凌勋诧异,还有不要吃食的乞丐,道:“你这老乞丐真奇怪,给你吃的还不要。”说罢从背篓里掏出城里买的两个包子,递给刘疯子一个。

    刘疯子这回不客气了,接过包子道:“包子可以吃!”大咬一口,赞叹道:“嗯!肉包子,香!”

    “嘿嘿!”凌勋见他吃得香,竟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剩下的一个也塞到刘疯子手里,道:“这个也给你,我吃鱼!”

    刘疯子连连道谢,道:“多谢多谢,你真是个好人啵!”

    凌勋看着眼前的衣衫褴褛的乞丐,有他过去的影子,发自真心的想给他一点帮助,哪怕只有两个包子,那段艰苦岁月他没有忘,看到刘疯子的时候仍有当年自己流落街头的感觉,这一幕,像极了莫家庄那个好心人给他的馒头。

    凌勋呆愣着,陷入了沉思。

    刘疯子忽然指着火堆大喊道:“鱼,鱼,鱼臭焦了。”

    “哦!”凌勋飞到九宵云外的思绪被拉了回来,闻言立即给鱼翻了个面,暗道可惜了,都焦成黑炭了。

    刘疯子扒开酒壶,灌了一口酒,盯着凌勋背上的求索剑,道:“你这剑不错,会用咩?”

    凌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当然会,我姐姐教过我剑术的。”

    刘疯子道:“来一段助兴如何?”

    “好香!”烤鱼的滋味让凌勋直流口水,哪还会给他舞剑助兴,道:“鱼烤好了,你真的不吃吗?”

    刘疯子摇摇头,道:“要不要来一口酒,美酒配烤鱼!”

    凌勋道:“我不喝酒。”

    刘疯子闻言哈哈大笑,待凌勋吃完了那条鱼,他竟还不忘要看凌勋的剑术如何,道:“将你所学剑法展示一番,如何?”

    凌勋爽快答应,挑了个稍微平坦的地段,拔剑出鞘。

    起势,立正站立,左手反手持剑,右手为剑指,目光向前平视,然左臂直臂经左前方向右摆至右肩前,左前臂内旋使左手心转向下,右臂屈肘将右手移至右腰侧,手心向上,再左臂屈肘继续向右下摆至右胸腹处,右手手指伸开,手心向上,与左手心上下相对,由下向上接触剑把交剑。

    “好!”刘疯子仰头猛灌一口酒,喝彩起来:“好剑法!”

    一套剑法练完,凌勋擦了擦脸上豆大汗珠,收剑入鞘,道:“时间不早了,我得抓紧采药回家。”

    刘疯子问道:“诶,小兔崽子,明天你还来不来?”

    凌勋道:“不知道,怎么了?”

    刘疯子晃了晃手中葫芦,厚着脸皮道:“没酒了,嘿嘿!明天你要是还来,可否带一壶?”

    凌勋微笑道:“好,我明天再来!”他抬头看了看天上太阳,又道:“不过,我真的得采药去了,明天,我还在这个地方,等你。”

    刘疯子点点头,吃饱喝足,倒地睡在路基上,哈哈笑道:“记得要天香楼的琼浆玉露!嘿嘿嘿!”

    凌勋与刘疯子约定好明日再见,背上背篓药锄继续往河滩更远处去,待采满了一篓就可以回去了。

    次日,凌勋果然背了两坛子天香楼最好的琼浆玉露赴约,不过,还带了他的伙伴球球。

    “前辈,前辈,你在吗?”凌勋四处张望,却不见刘疯子的身影,心中暗骂骗子,转念一想,算了,不来就不来吧,把两只酒坛子往路基下的沟一放,权当自己已经履行诺言了。

    “球球,我们走。”说罢,朝另一边还没去过的河滩走去。

    “吮玉液兮止渴,啮芝华兮疗饥。”

    凌勋身后忽然传来刘疯子的声音,闻言驻足,转身欣喜笑道:“前辈,你在这呀?”

    “闻着了这琼浆玉露的香味来咧!”说罢拆了坛盖猛灌了几口道:“有点上头,嘿嘿嘿!”

    “汪汪汪汪”球球忽然奔向刘疯子,冲着他龇牙咧嘴叫唤,甚至扑咬。

    “球球,回来!”凌勋焦急跳脚,球球像是着魔般,不听他的话。

    刘疯子酒后头晕晕乎乎的,眼前仿佛有三五只灵犬一般,只见他右手握着酒坛,左手握竿,晃晃悠悠躲避眼前的球球,又灌了一口酒,球球逮住良机,一跃而起扑过去,他双膝微屈向后半倒,球球径直从他脸上跃过,巧妙的躲开,连续几次球球都扑空。

    “球球,快回来!球球!”凌勋惊愕不已,球球这是失控了?

    刘疯子灌了一口酒,轻轻往路基下的沟里一抛,酒坛稳稳当当落在地上,球球龇牙咧嘴再扑,刘疯子一个旋踢,双手背后交竿,右手握竿如剑,歪歪扭扭跌跌撞撞,开始掌握主动攻击,把酒临风,形醉意不醉,飘忽不定。

    刘疯子竿竿打在球球身上,球球那原本凶狠的嘶吼瞬间变成乞怜求饶的“嘤嘤”低吟。

    凌勋焦急喊道:“球球,前辈别打,球球回来。”球球许是被打怕了,撒腿就跑,撤回凌勋身后。

    刘疯子收了竿,身形一晃,坐到路基上,举起酒坛灌了一口酒,道:“好酒!”

    凌勋上前,满眼钦佩之情,道:“前辈,想不到你也会武功呀!”

    刘疯子问道:“想不想学?”

    凌勋坚定的点点头。

    刘疯子哈哈大笑,递过酒坛道:“来,喝一口!”

    凌勋谨记凌筠的话不许喝酒,连连拒绝,道:“我不能喝酒。”

    刘疯子道:“你不喝怎么学?要学此功,必先喝酒!”

    凌勋半信半疑,心中纠结,不敢不听话,又想学武功,纠结半晌,最终心一横,捧过酒坛猛灌一口,烈酒入喉,辛辣、火热,入口时甘醇,尾劲却绵柔,如温火炙胸。凌勋难受得满脸通红,狠狠咳嗽几声,欲将酒再咳出来。

    刘疯子见他样子狼狈,哈哈大笑道:“上不上头?”

    凌勋怔了怔,摸了摸火热的胸口,又摸了摸头,认真感受一番后,醉醺醺笑着道:“呵呵,上头!”话音刚落,直直向前一扑,醉倒了。

    夜色笼罩大地,凌筠一人出城游猎,来到一处偏僻村口,已是夜幕降临,看着眼前稀稀落落的房屋心生诧异,此时正是晚饭时间,却不见烟囱有炊烟飘出,也未听到话语声,带着疑惑,凌筠小心翼翼迈步进了村子。

    来到村内,凌筠大吃一惊,傍晚的天还未全黑,路上竟无行人,家家户户房门紧闭,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向屋内,漆黑一片,却不见掌灯,像是已经歇息,屋内偶尔又有窃窃私语声。

    凌筠心中多了一丝谨慎,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因,手握雪痕剑时刻准备出鞘,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凌筠猛然转身,雪痕剑已出鞘三分,身后的房门半开,一位老丈连连摆手焦急道:“别杀我别杀我。”

    凌筠见是个村民打扮的老丈,松了一口气,收剑入鞘,道:“老丈,为何村里这么奇怪,没有人?”

    老丈冲她招手道:“姑娘,外面危险,快进屋!”

    凌筠闪身进屋,屋内漆黑一片,她感到不适应如临黑洞,问道:“老丈,为什么不点灯?”

    老丈轻轻关上门,长叹一声,低声道:“哎……不敢点灯,这村里不太平。”

    凌筠凝神渐渐适应屋里环境,一张八仙桌,几条长凳,坐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稚童,头上扎了一个冲天小辫,怀里紧紧搂着一纸花老虎布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