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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三叔知道大哥的话不容辩驳，帮穆敏说了几句话后才犹犹豫豫地离开。</p>
临走前他还不放心地叮嘱穆敏：“敏敏听三叔的话，别和你爹犟。你爹不容易……”</p>
穆梓走到石桌前坐下，把木剑放在桌上，对穆敏勾勾手：“过来。”</p>
穆敏看了一眼小萝卜，后者脸色木然。</p>
她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委屈，膝行上前。</p>
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却偏偏都被小萝卜看在眼里。</p>
而且……他无动于衷。</p>
她说不出来，是脸上更痛还是心里更难过。</p>
穆梓看着穆敏：“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p>
穆敏咽了一口血水，道：“因为我私自外出，又私自带了外人进来，还安顿在自己家里，没有向爹禀告。”</p>
“所以，打得你冤不冤？”</p>
“不冤，请爹责罚。”穆敏叩首。</p>
“去把我挂在墙上的鞭子拿出来。”穆梓冷冷地道。</p>
他现在对小萝卜恍若未闻。</p>
“是。”</p>
穆敏站起身来，又看了一眼小萝卜——他面色冷凝，但是没有开口的意向，快步走了进去。</p>
“穆前辈。”小萝卜缓缓开口。</p>
“我教训女儿，轮得到你说话了？”穆梓声音淬了冰一样。</p>
“不敢。”小萝卜道，“您说得都对，我也确实认为穆敏应该受罚。”</p>
别的不说，对外男没有警惕心这一条，说起来就很需要长记性。</p>
穆敏从屋里出来就听到这句，挨打的时候都强忍着没掉的眼泪，这时候忍不住夺眶而出。</p>
她抬起袖子擦了一把，不让自己的狼狈为人所见，快步走过来跪到穆梓面前，双手把鞭子呈上。</p>
穆梓没接，她就一直那般举着。</p>
“听到了没有？”穆梓问穆敏。</p>
穆敏咬着牙不肯开口。</p>
她是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泪奔，也怕心里的绝望倾泻而出。</p>
她喜欢的人啊，她都那么信誓旦旦地和他保证，一定会护着他性命，他在自己父亲面前，却不敢替自己说一个字，甚至还落井下石。</p>
她是错了，可是不该让他来定罪啊！</p>
“不说话是不服气的意思？”穆梓冷冷地问。</p>
穆敏还是不说话。</p>
“是我把你惯坏了。”穆梓冷笑一声，拿起了鞭子。</p>
鞭子被他高高举起，撕裂空气，“啪——”的一声打下来。</p>
穆敏闭上眼睛低下头，背部绷紧，默默承受。</p>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她被拥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p>
穆敏猛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后的小萝卜。</p>
小萝卜在笑，他说：“记住教训了没？真的挺疼的。”</p>
他在笑，可是额头上的汗已经下来了，可见这一鞭有多重。</p>
穆敏几乎是脱口而出：“爹，你要打死我吗？”</p>
小萝卜伸手捂住她的嘴，穆梓的鞭子就像毒蛇一般准确无误地打在他手背上。</p>
小萝卜吃痛，却没有松手，等穆梓的鞭子收回后才慢慢放下手，道：“是晚辈孟浪了。只是女孩子花容月貌，即使前辈手下有数，也不敢冒险。”</p>
穆敏看着他手背血流如注，不由哽咽：“爹！”</p>
“闭嘴！”穆梓口气很重。</p>
小萝卜看着穆梓，口气恳切：“前辈，穆敏该罚，可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应该代她受罚。我想这般，她也能记住教训了。敏敏，你说呢？”</p>
穆敏哭着道：“记住了，我知错了。爹，您饶过我这次，让我替秦昭包扎一下伤口吧。”</p>
这个傻瓜，谁用他帮她挡鞭子的。</p>
如果是她自己，爹肯定不舍得下这样的重手的。</p>
小萝卜的功夫在爹面前不够看，他能冲上来，爹就能下重手。</p>
“流这点血，死不了人。”穆梓道，任由女儿哭得鼻涕眼泪一把。</p>
穆敏挨打都没记恨父亲，现在却真的生气了。</p>
“爹，这件事情和秦昭有什么关系？做错事情的是我……”</p>
“敏敏，我不疼。”小萝卜道，“就是有点口渴，你帮我倒杯茶来可好？”</p>
穆敏用手帕包住他的手，看着血迹渗透帕子，泪啪嗒啪嗒往下掉。</p>
“我这就去。”她心里也有气，不看穆梓，站起身来就进屋去。</p>
小萝卜等她进去，才慢慢撑着站起来。</p>
穆梓这一下划开了他后背的皮肉，他用了很大意志力才站直了腰，后背挺直。</p>
纵使流血，男人也该伟岸如松。</p>
他拱手行礼道：“穆前辈。”</p>
“你叫秦昭？”穆梓看着他，眼神冰凉。</p>
“是，晚辈秦昭。”</p>
“你和秦放什么关系？”</p>
穆梓竟然知道爹？</p>
小萝卜愣了一下才道：“是。不知前辈如何知晓……”</p>
“你以为我困在这山谷之中，就真的是井底之蛙了吗？”穆梓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p>
“不敢。”小萝卜道，“只是晚辈确实也很惊讶，您竟然听说过家父。”</p>
“威震天下的战神，就生出你这么个儿子？”穆梓冷哼一声道。</p>
小萝卜不卑不亢道：“晚辈确实惭愧，不如家父之万一，然并不敢因此而懈怠。”</p>
穆梓又问了他一些家里的情形，小萝卜都一一作答。</p>
穆梓问：“你有什么打算？”</p>
小萝卜也如实地道：“父母担忧，晚辈想尽快回去。但是也不想给贵族带来困扰，所以还等着和您商量，此事应该如何处置最好。”</p>
他现在对穆梓的心情有些理解，因为陆弃花式宠爱女儿，他都看在眼里。</p>
穆梓那一巴掌下去，其实已经再也下不了手了。</p>
他就在等自己挡上去，所以下手真的没有留情，隐含着一个父亲的愤愤不平——你这个臭小子，如何能配得上我的女儿？</p>
小萝卜身上很疼，但是却没有什么抱怨。</p>
穆梓是在替穆敏试探自己，包括之后的审查家世，目的都是一样的。</p>
穆梓，大概是想成全居多了。</p>
想到这里，小萝卜主动开口：“除了父母兄弟姐妹，恐怕未过门的妻子也会担忧。”</p>
“你定过亲了？”穆梓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双目中有风暴酝酿。</p>
“是。”小萝卜沉重地点了点头。</p>
穆梓一脚把他踹到了西厢房的门上，后背的血在门框上留下深深的痕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