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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女原本就不同。三纲五常，三从四德……”说书先生显然有一大堆话等着苏清欢。</p>
苏清欢冷笑一声，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p>
“你跟我说男女不同？那秦大姑娘上阵杀敌的时候，难道她刀下的亡魂，和男人刀下的亡魂还要走不同的路？难道你们就没听过，巾帼不让须眉？”</p>
苏清欢觉得心中十分委屈。</p>
她的女儿，热血赤诚，为了这方土地和其上的百姓，冒着生命危险，这刀光剑影之中游走，结果却还要被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是坏的典型。</p>
“你们不要忘了，”苏清欢凌厉的视线扫过全场的人，“从前她不上战场抵御外侮，可能就意味着你们中间的某些人，现在还不能平安坐在这里；现在她不平定叛乱，那就意味着内乱可能重新席卷你们，更没有现在你们吃饱了在这里听这些有的没的诋毁！”</p>
“如果今日秦妩所做的这一切换成一个男人，哪怕只是世子手下一个普通将领，你们大部分人也要赞他行事果断有魄力，可是换到秦妩身上，便成了不可饶恕的罪过。”</p>
“你们扪心自问，秦妩对这天下，究竟是有功还是有过！”</p>
苏清欢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众人鸦雀无声。</p>
“我以为，”苏清欢道，“消遣的时候听听书，听听江湖演义，奇闻异事没什么；但是如果要诋毁一个为这天下抛洒热血的人，只因为她是女子，你们太过分了。”</p>
“是，你们说得对。秦放当年屠城，他的女儿今日灭门。你们以他们的‘残暴’做谈资，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没有秦放当年浴血奋战，边疆如何能如此安稳？如果没有秦妩辅佐世子，出生入死，天下如何能够大定？”</p>
“秦妩是战神的女儿，可她也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你们恶意诋毁她的时候，想过她也是她父母眼中的孩子吗？”苏清欢情绪有些激动，“我把我的女儿教得勇敢真诚、热血爱国、悲天悯人，教她爱人，不是为了被你们如此轻视的！”</p>
“苏夫人，”燕寒开口，“请您息怒，不值得为这些市井愚民生气。”</p>
苏清欢看着全场的人，神情平静，眼神幽深。</p>
“是，不值当生气，但是我作为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女儿鸣不平。即使秦妩在这件事情上处理得不得当，我也想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替她说一句公道话。”</p>
“她是一个女人，是要三从四德；可是她也是一个将军。卖命的时候你们没记住她，现在就要对她如此苛刻？狡兔死，走狗烹，在座的各位，不觉得自己内心实在有些凉薄了吗？”</p>
说完这些，苏清欢又居高临下地扫视了周围，道：“打扰各位听书兴致实在抱歉，你们继续。”</p>
回到房间，苏清欢缓了好一阵才缓和过来。</p>
是她激动了，但是她不后悔。</p>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好久了，今日终于说出来，心中也畅快了很多。</p>
燕寒默默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p>
苏清欢笑了笑：“我失态，让燕将军看笑话了。”</p>
燕寒道：“夫人谦虚了。我对夫人所说，深以为然。即使在我们大蒙，如果能有秦姑娘这般有本事的女人，也会为人敬重，而不是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p>
苏清欢笑了笑：“其实也是我过激了。只是不吐不快，还是得说。”</p>
“我之前以为，”燕寒道，“夫人宅心仁厚，悲天悯人，听说这件事情也会觉得杀孽太重，责怪大姑娘的。”</p>
“对别人，甚至将军我都可能如此，但是对于阿妩，我不会。”</p>
“她是我的女儿，我会成全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阿妩从小的理想就是做一个女将军，我为她感到骄傲。”</p>
“燕寒你不懂，无论多么睿智理智的人，看自己孩子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孩子是天下最好的。”</p>
“为了她，我也可以自欺欺人，不去看那些不想看到的，不去想那些不想去想的。我只知道，上官家谋反，大逆不道，天理不容，她是替天行道。”</p>
至于其中有无辜之人，她就要想，这是牺牲一小部分人，成全更多的人。</p>
上官家不斩草除根，假以时日卷土重来，无辜死难的黎民百姓，难道就不无辜吗？</p>
苏清欢自己不会做出这么决绝的决定，但是也不会在女儿做决定后拖她后腿。</p>
她长在红旗下，阿妩长在皇权下；她吃吃喝喝念念书，长大了做个技术工种；阿妩摸爬滚打带兵打仗，长大了是女将军是皇后。</p>
阿妩是小老虎，是百兽之王，和她这只呦呦而鸣，与世无争的小鹿，原本就不是一个品种。</p>
在更早之前，苏清欢就已经告诉自己，给阿妩爱、理解和基本的是非底线教育就行，而不是把她教成自己这般。</p>
慷慨激昂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其实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极其消耗的事情。</p>
苏清欢对燕寒道：“你去帮忙照顾燕念和燕淙，我休息一会儿。”</p>
她刚才冲动暴露身份，约莫着给燕寒他们也能带来一些护卫上的麻烦。</p>
好在现在离京城不远了，所以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事。</p>
谁让她女儿能干，把蠢蠢欲动的人直接都拍死了呢？</p>
燕寒出去后，苏清欢靠在床头想了一会儿，露出会心的笑容。</p>
就要见到陆弃和孩子们了，真好。</p>
“说好了休息，还不休息？”</p>
听到这句话，苏清欢大喜过望，坐直身子看过去。</p>
站在窗外的陆弃把窗户推开一个大缝，灵活地钻了进来。</p>
苏清欢又惊又喜，见状笑骂道：“你以为你是皮皮啊！多大的人了，还好意思学人家爬窗户。”</p>
春寒料峭，他也不嫌冷。</p>
“想给你一个惊喜，高兴吗？”陆弃不仅不嫌冷，还进来就把外面被冻透染了寒气的大衣裳脱了扔到一边，上前抱住苏清欢。</p>
“惊是惊了，喜就……唔唔唔，陆……唔唔唔……松……开，隔壁……人……”</p>
陆弃把她压倒在床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