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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十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想起杜景说过，无论姑娘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许反驳，立刻点头道：“是。”</p>
苏清欢对要抬步跟上来的白苏、白芷道：“你们两个也别进来，不太合适你们看。”</p>
“事关姑娘安危，没什么不合适的。”白苏坚决地道。</p>
白芷也点头附和。</p>
书童却不肯让她们进去。</p>
“没事，放心，把围观的这些人都撵走。”苏清欢对白苏摇摇头，又对书童道，“你关门。”</p>
门被关上，杜十一震惊地看着床上趴着的面无血色的男子，不敢置信地道：“他？他这是被人？”</p>
“是。”苏清欢点点头，面色严肃，说话间上前掀开盖在男子后身，却已经被鲜血浸透的棉布。</p>
男子身形一览无余。</p>
“姑娘——”杜十一很是尴尬，这种情形下，他觉得不该听她的。</p>
书童“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道：“大夫，苏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青士给你磕头了！”</p>
“青士，你起来，过来帮忙，救人要紧。还有你，十一！”苏清欢斩钉截铁地道。</p>
杜十一咬咬牙道：“姑娘，您要做什么告诉我，我来动手。”</p>
若是杜景知道了她要给男人看病，还是那处，估计要疯，连带自己也要受罚。</p>
“你托着他的小腹，让他跪趴着……”</p>
杜十一想想那姿势就觉得自己没什么活的希望了。</p>
然而等他那般做了之后，苏清欢还不满意，“把他的腿分开些，我要看清楚。青士，你来帮忙，手放在这里……”</p>
杜十一发誓，这等诡异的场景，他这辈子都绝对不想再遇到第二次。</p>
苏清欢面色严肃而认真，从药箱里拿出她的器材，凑上前来检查。</p>
“重度撕裂，失血过多，当务之急是止血。”她似是自言自语，“需要缝合，十一你别动，青石你也要稳住。”</p>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色已经渐暗，苏清欢把染血的器具扔到铁盘子中，道：“把他放下，轻轻的，趴着的姿势。”</p>
杜十一依言放下那男子，这才觉得腰背和胳膊都酸痛不止——刚才那么长的时间里，他刚开始是尴尬，后来是好奇，最后就是敬佩，完全忘了重量。</p>
苏清欢从始至终都严肃而认真，双手翻飞，动作快到令人眼花缭乱。</p>
她态度从容，动作娴熟，让十一都忘了，她在做一件多么令人尴尬的事情。</p>
青石替昏睡的男子拉上被子，跪下仰头道：“苏大夫，我家公子这是救回来了吗？”</p>
苏清欢点头，眼中却有些苦涩，救了他的命，能改了他的命运吗？</p>
这等奇耻大辱，哪个直男受得了？</p>
而且看样子，被侮辱这男子像是读书人，自尊心尤强。</p>
“多谢苏大夫，多谢苏大夫。”青石眼中迸出惊喜之色，磕头如捣蒜。</p>
“起来。我开个药方，你去给他熬药喂药，他后面的伤口，我过两日还要来给他换药。”苏清欢道。</p>
说话间，她看到案上的文房四宝，便走上去自己研墨，提笔写着药方。</p>
“好，好，好，苏大夫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青石又磕了三个头才慢慢起身。</p>
“青石，你方便告诉我，到底是谁，敢对你家公子下此毒手吗？”苏清欢停笔蹙眉问道。</p>
养娈童是几千年来屡见不鲜的事情，但是床上之人分明是受了强;暴，这无论在何种社会形态中，都是不可饶恕的暴行。</p>
青石抽抽搭搭地道：“我家公子也算名门之后，只是崔家家大业大，几辈人下来，我们离嫡枝越来越远，所以家道中落。可是公子自幼读书好，去年我家夫人变卖了嫁妆，支持公子来京中拜访名师。可是，可是……”</p>
“我明白，当世大儒没有那么容易收徒。”苏清欢了然地道。</p>
这些人，爱惜羽毛，极少收徒；即使收，收的要么是贵族子弟，要么就是资质极佳之人，而且后者的数量要远远小于前者。</p>
也就是说，必须要用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于别人的天赋努力，才可能被当世大儒看上。</p>
可是，很多人，根本连见到大儒的机会的都没有，比如眼前的崔公子。</p>
“岂止是不收徒，投的拜帖都石沉大海。我们赁房子，衣食用度，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可是连名师的门都进不去，我家公子心急如焚。”青石说话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p>
“十一，把药方拿给白苏，让她回去抓药，十副。”苏清欢把药方吹干递给杜十一。</p>
青石忙去要去翻找银子，被苏清欢制止。</p>
“我那里有现成的药，不用银子。你继续说——”</p>
“不，苏大夫来帮忙，已经是极大的情分，不能让您贴银子。公子如果醒来知道，肯定也不依，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能如此。”</p>
青石虽然年纪小，但是颇有几分骨气。</p>
杜十一忍不住赞道：“是个有志气的。”</p>
“你把银子给白苏，让她去抓药。”苏清欢道。</p>
是她思虑不周，没有想到读书人的清高和自尊。不过从青石的言行举止上，她基本知道，这崔公子应该也是个坚强刚烈之人。</p>
也不知道，他要如何面对……</p>
白苏进来，苏清欢亲自嘱咐她，又道：“让庆余堂的掌柜便宜些，这些药加起来，一分银子也差不多了。”</p>
白苏早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知道苏清欢是在暗示自己贴补银子，心领神会道：“奴婢知道了。”</p>
“青石，你继续说。”</p>
“前几日，公子去茶楼想撞撞运气，那里书生多，看能否能遇到贵人帮忙引荐，结果……”青石脸上露出极度的愤恨绝望之色，“结果遇到了八王府世子，他骗公子说可以帮忙引荐，公子欣喜若狂，当天还破例让我买了半斤猪头肉回来吃。结果没想到，他是个禽兽，原来是觊觎公子，满脑子龌龊之事！”</p>
青石说到这里，泣不成声。</p>
“楚逍遥？”苏清欢震惊了，“是楚逍遥干的？”</p>
“是他！”青石眼中有深深的憎恨闪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