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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摊丁入亩、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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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把主意打到皇帝身上了!

    “臣据各州县上报田亩数推测,此次清丈大约能增加4万顷田亩,即使如此,将15万役银摊入后,相当于增加了三成田赋,若是再算上两成火耗,田赋会增加一半。”

    算上皇庄减轻百姓负担,朱由检表示理解:“朕知道,可这关皇店什么事?”

    “陛下,皇店名为店,实乃收取商税之处,商税归属刚才已经商定,皇店自然要归于地方。”

    朱由检倒不是不舍的,宝和六店每年上交五六万两银子,不是很重要。

    而他也不是守财奴。

    何况这几个店每年收税货物数量惊人,貂皮万张、狐皮六万张、布百万匹、玉五千斤...,其中弊端就不用说了。

    只是他需要保留些店铺自用,交出去可不行。

    皇庄几次裁撤清退,现在只余供养仁寿宫等处太后太妃的1.6万顷,分布在直隶八府。

    听起来很多,实际上皇庄是按照官府税赋收取地租的,交到宫里也就三四万两银子。

    也不能交出去,交出去也是被士绅变着法子给瓜分了,还不如留着。

    最多照章纳税就是了。

    何廷枢也不言语,大明百余年来,皇帝与大臣为了皇庄、皇店的归属是争执不休,他已经做好与皇帝打口水仗的准备。

    琢磨一会,还是要留着店。

    “朕非小气之人,顺天府皇庄先生尽管清丈就是,以后就按照民田照章纳税。

    皇店朕还有用,也不能交给顺天府,不过朕会令皇店将税赋移交给先生,以后先生可派人驻店收取。”

    何廷枢很吃惊。

    田地、皇店都没划给顺天府,很好理解,可这么简单就交出来就很意外了。

    “朕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以支持先生,先生还有什么要求?”

    何廷枢感觉有些尴尬。

    “宫里太监的庄田?”

    “一体纳粮。”

    “还有是否将全部徭役都摊入田亩一事。”

    “全部摊入。”

    张居正的摊丁入亩是阉割版,只是部分徭役摊入田亩,何廷枢犹豫不决的就是这个。

    全部摊入有个好处,以后地方官再也不能借口徭役合法的增加田赋。

    当然,非法的就没法说了。

    “最后一事,对花洒该如何处理,对宛平四个乡绅该如何处置?”

    将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这四人都牵扯到隐瞒田地、逋赋、诡寄等不法事,如果按照律法严格执行,只怕会杀得人头滚滚。

    也不敢自作主张,因为这是首例针对士绅的判决,对以后此类事情的判罚有重要的示范作用。

    朱由检也很为难,严格执行律法是不可能的,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不能。

    “先生的意思呢?”

    “臣以为,追缴逋赋,对诡寄与隐瞒、花洒追缴今年税赋。”

    “太轻。”朱由检摇头。

    考虑一会道:“对此类事情,有功名者革去功名发为民户,家中有人为官者降三级,为吏者开革。

    逋赋追缴,诡寄与隐瞒田地者追缴两年赋税,对花洒追缴三年赋税。

    缴纳完之前,将人押进牢里,限一个月内,逾期将田地没为官田。”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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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事情就没有能一帆风顺的。

    28日,大兴县衙役在下乡抓捕一名逋赋的乡绅时遭到阻挠,双方有些冲突,乡绅妻子惧怕之下悬梁自尽。

    29日,主持大兴县事务的通判于允锋亲自下乡调查此事,却被乡绅亲族用木棍与石块围攻。

    衙役也知道事态不好,没敢动武,只是拼命护着通判退出村子。

    幸好于允锋没事。

    29日,顺义县县令梁炳奉亲自带衙役下乡清丈时,同样发生骚乱,愤怒的村民一顿乱棍后,衙役人人带伤。

    村民将他堵在了土地庙中后,推选数个耆老要求与梁知县对话。

    几句话过后,梁知县有些傻眼。

    随行的衙役里居然有两个是喇虎!

    正月时,这俩人在恰巧在城外得以侥幸逃脱,风头过后动用银子和关系混入了衙役。

    人证有很多,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抢劫。

    这就尴尬了。

    最后梁知县当场将两人拿下,并保证会秉公审理,这才得以脱身。

    这在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这些村民没有通过正常手段解决问题,而是采取了暴力。

    这在任何朝代都是难以容忍的事。

    30日。

    房山县发生了更为严重的事情。

    有乡民在发现工学学员使用的步弓小于规定尺寸时,在有心人的挑唆下,迅速变成一场波及数里的骚乱。

    愤怒的乡民将学员及衙役一顿殴打后,押着这些人赶到县城围住了县衙。

    县令震惊之余迅速调用数十快手镇压,随即爆发大规模冲突,村民与衙役各有数人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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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日,李正泉将宛平四个乡绅的案子判决完毕。

    也没什么好审的,事情早已摸得清清楚楚,乡绅们也知道这次怕是撞到枪口上了。

    因此他们在衙役去抓捕时花了点银子,乖乖的自己去了县衙。

    等到李正泉判决后,又当场交上了银子。

    随后,衙役就将四人事迹登上了申明亭内黑漆牌匾上。

    四人自知这次丢人丢大了,不久后就举家搬迁到邻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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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检仍旧上午处理些事务,下午泡在外校场与侍卫们习武、练习骑术。

    还不错,现在他勉强算个合格的骑兵了。

    魏忠贤来禀告这些时,他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这些事,田尔耕每日早间呈送的情报里都有。

    只不过他不可能事事都亲自出面,因此也只是密切的关注着。

    何况,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琢磨,那就是如何保证政策能持续下去,而不是几年后就恢复旧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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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廷枢则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

    大兴县的事,可大可小,可如何安抚百姓却是个难题。

    与后世一样,一旦事情闹大了又出了人命,总归要有个倒霉的。

    可是这风口上,又无法也不能示弱。

    顺义县的事情简单,将两个喇虎一顿板子打了个半死,随即判决秋后问斩。

    再调动快手与民壮,将当日参与围攻的村民抓捕后每人打四十大板——其间自然有些幕后的商谈。

    房山县的事情最为棘手。

    现在,他的案几上就摆着引发事端的步弓。

    这个步弓并不是步兵使用的弓箭,而是一种测量田地的工具,呈三角形,略微有些像弓。

    大明规定五尺一步,步弓两个角之间就是五尺。

    但是这个弓却只有四尺七寸。

    审问学员,学员一口咬死这就是府里下发的步弓,自从发下后,白日使用,晚上就放在屋内。

    同行衙役也证明,他们同吃同住,从未见学员单独出去,可以排除私下换弓的可能。

    再命人将府里的步弓拿来比较,几乎一摸一样——除了尺寸。

    这就麻烦了。

    不得已,何廷枢求助于魏忠贤。

    魏忠贤听完之后,又仔细研究了一会步弓,微微一笑:“何府尹,这点小事也要东厂来做,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何廷枢有些尴尬:“厂公,事情倒是很小,也不是多少复杂,可下官信不过顺天府的人。”

    魏忠贤颔首:“咱家倒忘了这茬了。

    将步弓留在这里,快则两日慢则三日,咱家就给你结果。”

    “谢厂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