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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耀明市第一人民医院手术室内的灯渐渐熄灭,浓重的血腥味儿和消毒水的气味在手术室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才慢慢散去,众人悬了一天的心随着手术的结束也渐渐放下了些。
宋卿卿望着被推走的病床愣了愣神,搭在身旁的双手紧握成拳,额头的青筋依旧很明显,思绪还未从那场手术的惊险中走出来。
从手术室内出来后,所有的医生都去洗清身上的污渍,只有宋卿卿还站在原地未动。
“宋医生,下班了,你还不走吗?”一个女医生从更衣室走出来,见宋卿卿还站在原地才客套的张口问了一句。
听到声音的宋卿卿“啊?”了一声,似是刚回过神的模样,她摇摇头:“不走,我今天值班。”
“啊?刚做完手术还加班?”说话的人一晚上连续做了两场手术了,几乎每一场手术都在宋卿卿的身旁,听到宋卿卿说加班,她着实有些惊讶。
地震的时候宋卿卿帮着疏散病人,疏散完病人以后立马主动请缨去了急救现场,晚上的这两场手术又是她亲自操刀,作为同事,她光看着都觉得累和心疼:“宋医生,要不然今天找人替一下班吧?你早上那么忙,今天晚上连续同时做了两场手术,在手术台上一站就是六个小时,身体会吃不消的。”
“而且上个月来医院做手术的那个病人,他不就是因为睡的太少导致脑出血才被送进医院来的吗?”
“宋医生,听我一句劝,还是回家休息吧。”
“……”
“李医生,谢谢你关心我。”宋卿卿张口打断了李医生接下来的话,她扯下手套,将其塞进手术服的兜内。
李医生说的话很有道理,她也知道李医生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但宋卿卿依旧没有找人换她的班,她抬头对着女医生笑了笑,继续说:“我今天晚上必须要守在这里,我是他们的主治医生,我应当为他们负责。而且今天本就是我值班,强推给别人,对他们也不好。”
李医生听着宋卿卿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宋卿卿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再这么劝下去宋卿卿非得跟她黑脸不可。
她知道自己劝不过她,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只留下一句:“我晚上住宿舍,你要是坚持不住了就给我打电话,我起来替你。”
宋卿卿很轻地“嗯”了一声,随后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李医生走后,宋卿卿才进去梳洗。
梳洗完后的宋卿卿并没有去休息,而是立马投入到了接下来的查房工作当中,路过护士站的时候还会顺便帮病人取一下东西。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后,宋卿卿并没有回办公室内休息,而是走到了病房走廊的尽头。
走到尽头的宋卿卿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步走到右手边的病房,她低着头,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将手掌搭在门把手上,缓缓推开。
…
三天前的尚林风苑。
凌晨三点,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进室内,恰好落到了在床上僵持不下的两个人身上。
“既然你不想睡,那我就睡了你!”
宋卿卿跨坐在许南归面前,胳膊抵着他的脖颈,一双漂亮的杏眼似乎要将他瞪出花来,逐渐加重的语气不由得让许南归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笑!”宋卿卿被他这声笑搞得有些恼了,她抵着许南归脖颈的手臂加重了几分力气,威胁道:“你睡不睡!你再不睡,我就真的睡了你!”
许南归有严重的失眠症,吃安眠药也只能睡两个小时,每天的日常就是像个铁人一样的围着实验室转。
两个小时睡眠根本不能供给他一整天的工作能量。就算短时间可以,时间长了他的身体必然会出问题。
毕竟铁人总会有倒下的一天。
要不是上次生病沦落到了宋卿卿手里,宋卿卿都不知道许南归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为了让许南归好好睡觉,宋卿卿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可却一丁点儿用都没有。
他就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望着毫无睡意的许南归,宋卿卿的心沉了沉,慢慢抽开了压在许南归脖颈处的胳膊,耷拉着那颗小脑袋默默等待着许南归的回应。
刚刚声称要睡许南归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说话的语气也变成了恳求:“许南归,听我的,哪怕是真的睡不着,你闭上眼睛,将自己彻底的打开,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做,就那么躺着,可以吗?”
许南归盯着她的小脸看了会儿,然后慢慢的闭上眼睛,特别听话的将身体展开,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说:“来,睡吧。”
“……”
“叮——”
白大褂内的手机提示音响起,瞬间将宋卿卿从那场思绪拉了出来。
听到声音的宋卿卿将抓在右手的手套腾到左手,收回望着窗外的细雨的目光,低头将装在兜内的手机掏出来,然后打开。
地震过后必有暴雨,这个定律亘古不变。
宋卿卿一垂眸便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信息,窗外的朦胧细雨突然加大。
“红色暴雨预警,三小时内降雨量将达一百毫米以上或者已达一百毫米以上,暴雨将持续,可能或者已经对交通和农牧业造成较大影响,各部门应立即做好抗洪准备。”
天气预报小助手提醒您:“红色暴雨预警,今日宜在家休息。”
看着手机上弹出来的消息,宋卿卿抬手按了按眉心,而后回头看向了正躺在病床上熟睡的男人。
只有手术打了麻药的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乖的人。
宋卿卿收起手机,走到他的身旁,端起一旁的水壶倒了一杯水,而后从床头的抽屉里抽出了几根棉签,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嘴唇。
一边擦,一边在他的耳旁碎碎念:“你看看你,刚出院一个星期,就又进来了。两场手术还都是我做的,你浑身上下,甚至里外我都看光了,你说你衰不衰?”
“虽然你这样很痛苦,我的心里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往另一个方面想想的话,我居然还挺沾光。”宋卿卿将棉签扔进垃圾桶,坐到他的身旁,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面,盯着他的侧脸,眨了眨她那略显疲惫的杏眼,威胁正因打了麻药而昏迷的许南归:“我都把你看光了,要不你就娶了我吧。而且你都三十四岁了,做人不能那么挑,知道吗?”
“许南归,我今天可没有哭鼻子。”她弯腰趴在他的病床边,一想到想到上午听到的消息,她的鼻头再次涌上一抹酸涩的感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欲要夺眶而出,但她就是硬憋着。
她硬憋着泪,说话的声音闷闷的,一副求夸赞的模样看向了昏迷着的人:“许南归,你看我厉不厉害,我这次居然没有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