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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上课了,席萌萌来我们宿舍喊我和林秋喜。
这学期,我们三个常常同进出。同坐一排听课。
我们刚走到栅栏那里,席萌萌推我:“你看,不是许钺吗?好像许钺啊!”
我望过去,隔着栅栏,穿着拖鞋的许钺正在对面的小商店买东西。
“咦?他不去食堂下面的超市买东西,为啥绕学校一大圈去外面买东西?”
“你怎么知道他是绕学校一大圈?而不是他翻墙出去的?”
“什么?翻墙?!不可能,不可能,你看这栅栏多高啊!”我还在比划着栅栏,就看见许钺往道路两边看了看有没有车,然后一个箭步“噌”地踹了栅栏一脚就翻过来,落在了校园里面。
我都看呆了。
许钺可还是穿着拖鞋哪!
这也能行?!
我震惊无比地看着他。
林秋喜和席萌萌好笑地看着我——“怎么样,你相信了吧,我就说了男生肯定能翻过这个栅栏的。”“我之前看见好多男生都这么翻栅栏进出校园的……”
许钺翻过来,落地。
一抬头看见我在呆看着他。
呆了一秒,向我走来,他把他手里的饮料给我一瓶:“给你喝。”
“那你喝啥?”
“你没看我给兄弟们买这么多的吗?”他潇洒地走远。
我一边去上课,一边跟席萌萌和林秋喜争辩:“天哪,他穿着拖鞋都能几步翻墙,真的太强了!”
许钺嬉皮笑脸的表象,其实不全是幽默风趣。
他是一个认真对待科研的人,因为教他中医药信息检索的孙灵芝老师说过一句话“蕴一颗灵机之心,研几则意趣学问”。所以他对自己说,他也想了解学问是如何形成,新的科研问题如何影响习以为常的中医观点,更主要的是他想掌握技术,大一除了社会活动之外,基本上都会积极参加实验研究。
所以,当他知道我也想参加实验课题后,也跟我说:“你确定你喜欢的是实验,还是想要提高实验动手能力?”
他说他那边的课题可以带我,但是我自己方向的实验室,还是要自己想一想,到底是什么方向。
许钺参加实验之余,写了一篇小文章,这篇文章获得了全省大学生二等奖,我在后面,虽然排名在后面,但好歹也算是一个奖状。
许钺说要去展演,给我分配了做海报设计的活。
我做完后,他夸奖设计得有模有样,打印出来很有范儿。然后借机对我说,希望核心组员的我,能一起去。
我本不想去,因为潜意识以为这又是一场秀。我跟他说:“我不是核心组员啊!”
许钺骂我笨蛋,说“有了这个奖,和这个课题经历,到时候你自己去找实验室,哪个课题组缺人你不就进去了?”
拜许钺吉言,因为这个奖,我被推荐进了一个博士生师姐的组里做课题。
第一次进正式的课题组,我有点紧张。刚开始也没做什么活,就是切切药,喂喂小白鼠,洗洗瓶子……
我开始学着她们的样子,不再喊学长学姐,开始喊师兄师姐,很亲切地拉近距离。
在实验室,我认识了研一的蔡映和师姐,映和师姐并不是我们实验室的,但她天性乐观,实验室的生活单调而无趣,除了守柱子,其他的时间就是等待柱子跑出来的内容物,这就是书上的四个字“提取、分离”,而这四个字所要干的活儿,往往要花掉一个月的时间。于是在漫长的实验等待之余,映和师姐总会来找我们聊。
很快熟稔之后,另一个博士生姐姐找我问我班上还有谁比较喜欢做实验,让我介绍给她,我把林秋喜推荐给了她。
我们宿舍更安静了,大家白天各上各的课,晚上各去各的实验室,寝室只有十点后才有人。
大学生奋斗的样子吓不吓人?白天努力学习专业知识,晚上在实验室学习实验技能。我听说,之前组里有个师兄,考研考上了北京大学,这在龙城的学生心里,也是一个大事件了。大家本来安之若素,好好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但偏偏有人不相信高考的一考定终身,还要再次改写自己的命运。这种执念,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我,很多年之后,我考博离开了龙城,也感想这种要跳出舒适圈的执念,这种对已知领域不安分的想象在当时鼓舞了我。
当然,我永远怀念龙城的朋友们。
陈鸿斐是校团委办公室的,她找许钺要我们参赛的照片,去做展板进行宣传。
我看着展板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是我给许钺的照片,展板上几乎都是许钺的个人特写,没有我,或者只有半个身子的我,只当是路人甲。我问许钺:“是不是你给的照片不对!”
“不可能啊,我给的几乎都是我们在一起的照片啊,我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和你合影的机会呢。我研究研究啊……”,许钺盯着展板上的照片研究了半响,告诉我,“这些照片不是我给她的,估计是别人拍的吧。不行,我找陈鸿斐问个明白去。”
“不必了。”我好笑地说,“不必了,既然展板已经展出来了,再改要经过老师审批的,到时候惹的事更多,算了。”
是啊,算了。不仅仅没有我的相片,连我的名字,她都故意弄错,展板上“许钺”旁边的名字,分明是“丁辛年”。
许钺还是给陈鸿斐打了电话,挂了电话他告诉我说:“陈鸿斐说拷照片的时候那个人不小心把盘给格式化了,而老师还催得紧,正好她那里有几张展演现场的照片,所以就拿那些照片做了。你的名字也是那个做展板的人做错了,等拿到手一看想改也没来得及改。”
果然,陈鸿斐是要处处卡我。哪怕并不威胁到她,她还是要未雨绸缪,确保万无一失。而且比以前更有智商了,她开始懂得把责任推给别人,看起来没有她的一点事。
果真没有你的一点事吗,陈鸿斐,你从来不害怕会伤害到我。因为你笃信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敢跟你争。
可是,你太关注于自己的高度了,陈鸿斐。你没有看到我,是因为我从没有在你一样的视野里飞翔,我飞的高度和见到的景色,和你是不一样的。
其实你也可以飞这么高,只是你当时的注意力并不在于此。
席萌萌最近和外班的一个女生走得特别近。
那个女生听说席萌萌宿舍有一张空床铺,还来睡过几次,她特别想搬到席萌萌宿舍。
席萌萌最近没有和我、林秋喜一起玩了,所以我们十分好奇她的新朋友。
席萌萌说,她是专升本的。
专升本,很不容易啊!我心里想。心里很佩服那个女生,觉得她从大专到本科生,要抵抗住多大的诱惑,和向下的拉扯力跳出来,真的太不容易了。
然而有一天,我们听见宿舍外面吵吵嚷嚷的。抬头往窗外一看,是席萌萌的那个朋友,在和另一个女生打架。
宿管被惊动了,也赶出去拉架。
席萌萌的朋友哭着说:“阿姨你看,我根本和她住不到一起,我俩在一起老打架,求你帮我换宿舍吧!”
阿姨说:“你说的是席萌萌宿舍吗?她们班也是临时宿舍,在这过度一学期,你看新盖的那个大楼了吗,那个大楼盖好后她们就全搬进去了。你们学院的不搬,所以真的搬不了。”
我问席萌萌后来怎么样了,席萌萌说她家亲戚在龙城,所以这一段时间去亲戚家住了。
席萌萌说,她也无能为力。
她的那个朋友,因为好学而引起了宿舍的嫉妒,所以故意把插排放在离她脑袋最近的地方,晚上插电充手机。她抗议对她睡眠有影响,她们就一致地嘲笑她,说她小题大做。她的朋友,父母都是当地中学的老师,她中学的朋友,也都是书香门第热爱学习的人,她因为高考腹泻发烧没发挥好,只能上了大专。在大专她很努力,就是希望能考出来,考到本科,她真的把本科当做是自己求知的地方,而室友却嘲笑她想找个学历高的男朋友好嫁。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哭泣,绝望,直到在图书馆遇到席萌萌,因为她找书找不见,是席萌萌告诉她怎么利用“中图分类法”来查找书,是席萌萌告诉她怎么去看图书馆的馆藏目录数据库,包括古籍书目库的使用。
席萌萌知识好多啊!再加上席萌萌的父母也是老师,她们一起聊了好久。她好羡慕席萌萌拥有的正常的大学生活。
她把席萌萌当做自己的稻草,抱着哭了好久。席萌萌又安慰她,带她回宿舍睡过觉,可终归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专升本的学生,我也见过一些,但终归见得也比较少。他们有一个一致的特点,就是感觉拼命而紧张。拼命,仿佛是要弥补过去高考的失误;紧张,是因为一直要在一个传闻中学风不太正的地方保持住自己,很不容易。不过,专生本,然后又读研究生,又读了博士,慢慢地这种紧张感就消失了。又回到了正常人的状态里。
很多时候,不是专科生不行,而是专科生相信自己不行,于是就这么相信了。
其实,人活着,就是要不断突破自己。过去一次失误,就真的决定自己“不行”的一生了吗?不会!请一定要给自己尝试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