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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前,红喜已经将韩杨指定的药包买了回来,路过火棘树,被连古叫住了。
“红喜。”连古的声音极具辨识度。
红喜循着声音找去,发现连古正倚在树后的格子窗里朝他打招呼。
“连先生?”红喜有些喜出望外,提着药包凑近了窗口,“福叔给您开了这间房啊,这间好,先生也喜欢这间房。”
是因为这棵树吧,连古心想。
瞥眼红喜手中的药包,连古皱眉问:“这是什么药?”
“韩医生给我家先生开的行气补血的药。”红喜提了提鼓鼓的十包药。
“有药方吗?我看下。”
红喜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揉得有些皱的纸:“韩医生写了一个方子,但药铺的人奇奇怪怪的,看我的眼神就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连古接过药方,仔细地看了起来。
红喜回想了下,挠了挠头说:“我也不清楚,就是感觉很奇怪,可韩医生开的药方子哪里会出问题。”
方子上的药名粗略估计,拢共二十余味,其中熟地黄、山药、山萸肉、茯苓、牡丹皮、泽泻、肉苁蓉、仙灵脾和仙茅,这几味药尤为熟悉。
连古一下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唇角噙着笑意,将药方还回红喜:“韩医生开的药方子没错,药铺的人少见多怪了。”
“我就说嘛,韩医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开错药。”
“等会晚饭不用叫我,我习惯不吃晚饭。”
“啊是这样吗?福叔还准备得挺丰盛的。”红喜觉得有些可惜,但还是尊重连先生的习惯,心里不住地想:有钱人的生活还这么自律吗?说不定连先生的好身材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
“如果你家先生醒了问起我的话,就说我在休息,晚点需要对接工作,明早再跟他谈正事。”
听说海外存在时间差,有些地方还是日夜颠倒,红喜算是长见识了。
“好的,连先生您就休息吧,我保证不会有人来打扰您休息。”
连古客气地道了声谢,把红喜都整得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我看你的身手还不错,有没有兴趣再深造一下?”连古故意压低了声音问。
红喜倏地瞪大了双眼,自从上次遂道追车后,红宅的人就知道连家特卫队所向无敌,连先生说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想给他一个进修的机会吧?!
红喜难掩激动,目光中满是期待:“当然有!那连先生的意思是……”
“你可以跟着褚卫学,我让他做你的私教,怎么样?”连古双手很随意地一抱臂,健硕的手臂肌肉线条在贴身衬衫的勾勒下,完美地呈现出来。
红喜一脸受宠若惊,难以置信地用眼神求证,得到连古的点头肯定之后,更是紧张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事虽然是我的意思,但必须要征求你家先生的同意才行。”连古点醒了红喜。
红喜点头说:“这个我知道,我等会就去求先生答应。”如果能得到先生的支持,那么终究也能像褚大哥那样厉害,更能像连先生这般仪态挺拔。
“你家先生可能不会答应。”连古毫无预兆地泼了一盆冷水。
“为什么?”
“你不能说是我的意思,一定要说是你自己的想法。”连古再次提醒。
红喜茫然地看着连古,那双深邃眸子里蕴藏着的睿智光芒,让他一时无法领会。
“换个意思说,我叫他的人来向我的人学习,说明什么?”连古十分有耐心地步步引导。
“说明我家的技不如人,”红喜脑袋转得快,“但这是事实啊。”
连古被他的实诚逗笑了,随即又恢复了正经,再问:“我来提这事,在外人看来是不是就有些瞧不起你们家先生了?”
红喜拧着眉头想了下,确实会有这种误会。
“所以,虽然是我发起的邀请,但要你家先生主动来提会更好,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红喜恍然大悟,“谢谢连先生!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红喜边道谢,边往后厨的方向去:“那我先去煎药了。”
连古看着红喜蹦着跳着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出了神般。
红官一觉无梦,醒来精神状态都好多了,一听说连古在红宅住下就有些气结,同一屋檐下早不见晚见、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来者是客,作为主人,不能连基本的礼遇都丢失。
可他不想在同一张桌上看到那副嘴脸,刚要借口不去吃晚饭,就被告知连古没有晚饭的习惯,于是,当晚的饭菜格外的香。
“先生啊,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红喜给红官倒了杯茶,又利索地给他按摩腿脚和肩膀。
突然的殷勤,让红官有些奇怪:“怎么?计医生又找你麻烦了?”
按理,计承这人虽然有时口无遮拦,但有一点好的就是说到做到,这段时间以来,他不仅没有上门,连个电话都少打,也许是倔强在作祟,也许是真的伤透了心,需要时间去疗愈。
“没有的事。”红喜随即否认,然后嗫嚅着说,“是我……想跟褚大哥进修历练。”
红官原本还懒洋洋靠着椅背,听这话就瞬间坐直了身体,转过头追问:“是褚卫吗?”
“是啊。除了他能教我,还能是谁?”
红喜从第一眼看到褚卫开始,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凭他的体格,就知道其力量有多强大,撇开别的不说,褚卫能够成为连氏集团董事的私人助理,就足以证明其有超人的才智和过硬的本事,要是能跟他学习,那是求之不得。
红官没有立马表态,而是缓缓靠回椅背,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这事先缓缓吧。”
红喜听这话,心凉了半截,旋即追问:“先生是不同意吗?为什么啊?”
他从来很少追问“为什么”,看来这次是真的在意了。
红官脑壳有些疼,他自己跟连家人不清不楚实在是无奈之举,不想连红宅的人也牵扯进来,到时候关系会越扯越乱,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
可他不知道的是,从连古踏入红宅那刻开始,他,乃至整个红宅都将和连家纠缠不清。
“你真的想跟褚卫学习?”红官想再次确认红喜的决心,他青春正当时,要是能接受好的教导,必定比在红宅干些有的没的粗重活得到的历练多。
是苍鹰就该翱翔于天际,不该困在一方天地。
红喜斩钉截铁地说:“想啊。上次是我技不如人,才让解家的人将您带走,如果我能再厉害一些就好了。”只有真正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红官垂眸沉思,红喜言语中多有自责之意,但这事分明不怪他。
或许真不该因为自己和解家的恩怨,就把所有人的翅膀都折断了。
红喜那双闪着精光的黑眸,里面有愧疚、不安,也有期盼,红官看着不忍拒绝,于是点了点头问:
“你要跟他学习,问过他的意思没有?人家毕竟是连先生的私人助理,哪有那么多时间来教你?这事你跟连先生提过吗?有征求过他的同意吗?”
红官的一连串追问,全部在连先生的意料之中,红喜心中暗喜,面上还是为难摇头说:“所以,我才来求先生出面帮我,可以吗先生?”
难得红喜这般斗志昂扬,实在不应该打击他的上进心。红官沉默了,像在思考应对的策略,又像在权衡利弊得失。
红喜耐着性子,乖巧地等在一旁,眼巴巴地注视着红官,只要红官稍稍一皱眉,这事就没戏。
“哥,”红喜把称呼一换,准备软磨硬泡了,“我这个身份实在不好意思向连先生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没规矩没教养呢。”
红喜误打误撞地撞在他伤口上,让红官有些疼,眼睛也跟着微微发胀,他的母亲当年倍受解家嫌弃,离不开“教养”与“规矩”的说辞,后来不管他有没有离开解家,都方方面面受此影响。
缓和了下,他说:“好,我帮你问问看。”
红喜欣喜若狂,激动地抓住红官的手,咧嘴笑着说:“谢谢先生支持!”
“那先生打算什么时候跟连先生提这个事,可以先告诉我吗?让我心里有个底。”
这是变相施压了,红官有些郁结,眼睛更疼了。
睡前,红官给祖师爷上了三炷香后,背手在后,长衫笔挺地静伫在祖师爷的牌位前。
这个香堂只供着关煞将的开山鼻祖,无他,红官最佩服的就是第一代关煞将。
这么些年来,他的满腹心事和瞒天过海的行为就只有祖师爷知道,有什么想不通的,他都会来上上香,哪怕祖师爷从没回应过他。
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多,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万千思绪交缠在一起,理都理不清,但只要站在香案前,注视着香炉上冉冉升起的烟,他就能迅速沉静下来。
堂外树下躺椅上的连古,就这么偏过头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也许是连古的目光太过炽热,红官鬼使神差般地转过脸来,两人视线一下撞到了一起,红官的神情一僵,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连带着双眼都迸射出寒光来。
还没找对方算账,倒先来堵枪口?
不待红官进一步发作,连古就自觉地站起身来,本以为会过来解释昨晚的事,谁知他只是朝红官深看了一眼,眼底的情绪不明,却没有说任何话,甚至连个动作都没有,就转头回了房。
连古正要关门,忽然被一只手抵住。
红官双目微微发红,目光冷厉中藏有杀意:“你就是这样敢做不敢当?”
连古神色一动,松开了手:“什么?”
红官拳头紧握,长衫衣摆一甩,径直逼了进来,扫了一眼室内,褚卫冯陈都不在。
身后吧嗒的一声,门关上了,红官回转身就看到连古将门上了锁。
“你想干什么?”他蓦地全身一紧,压抑着火气,冷声逼问。
这人已经明目张胆放肆到这种地步了?
连古苦笑:“这是你家,你觉得我会干什么?”
“……”红官眉头陡然一跳,一把揪住连古的衣襟,气得嘴唇发颤,“是你自找的!”
红官的刀和他的话一同输出,不偏不倚就扎在他的心口上,还是那天晚上的同一位置。
他的动作来得迅猛,让连古猝不及防。
连古长睫轻颤,心口位置突然一热,嘴巴张了张,没有说话,嗓子眼呼出的气却是游丝的声音,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
“打电话给你的医生,快的话还能救你一命。”红官的声音比刀还要冷,暴露杀气的双眼逼视着连古,似要从那两潭黑池里挖出些悔意和羞愧。
红官用力甩开拽他衣襟的手,正要转身离开,一个始料未及反被连古扯了回来。
“你!”红官怒骂的话音消失了,被连古抵在门上,用手捂住了嘴。
红官刚想反抗,门就被敲响了,随即响起了褚卫的声音:“少爷……”
红官一怔,随后红福的声音也传了进来:“连先生,我家先生是不是在里面?”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连古胸膛剧烈起伏着,插刀的伤口鲜血不住地往外涌。
他没法做深呼吸提高音量,只得简洁应了句:“在。”
“需不需要我给你们准备夜宵?”红福问。
“不用。”连古注视着红官双眼,补充了一句,“谢谢。”
“那好,有什么事随时吩咐。”
“少爷……”褚卫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不是让你先回去了吗?”连古沉下了声音。
红福连忙打圆场:“是我们的车开出去半路抛锚了,拜托褚卫帮忙拉回来,不好意思啊连先生,打扰你们谈事了。”
连古皱紧眉头,额上渗出了不少的汗,压制红官的劲正在慢慢卸掉,却还捂着他的嘴不松手。
红官微眯了眯眼,下颌一松,忽地张开嘴咬住了连古的大拇指,迫使他完全松了手,然后偏过脸对门冷冷说了句:“没什么事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和连先生还有正事要谈。”
后半句对着连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