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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昂北走。
至敖仓,敖仓门紧闭。
曹昂勒住战马,示意众人将人头抛上。
“即刻开城,只诛叛逆贼党。”
“敢有抵抗,全族尽诛,家小一概杀尽!”
敖仓人惧,乃开城降。
门开时,道路两侧跪着二百余人,都是主动领死的。
曹昂没有客气,冲着新加入的人招手:“过来,正好练手。”
“是!”
这些人或是见过血的,或是没见过血的。
几乎每个人都领到了一个命令,持刀负责斩首。
头颅更多了,便只能用车装载。
敖仓西北角便是广武城,两处相距极近。
战时,敖仓为粮仓,而广武多负责渡口来往作战。
闻曹公子至,广武叛贼企图借船出逃。
广武百姓出手截击,于河道出口处点起火来,阻塞河道。
被阻挡的叛贼大怒,便将船靠岸,冲杀两岸百姓。
曹昂抵达,大槊一招,所骑便冲了上来。
叛贼哪是对手?
一个照面,丢下数十具尸体,匆匆逃回船上,无人敢再靠岸。
河道出口是狭窄的,箭矢能从这边射到河对岸。
曹昂命人群发火矢,点燃行舟。
又找来快船,驾船靠近,向叛贼船上投掷火油。
如此片刻,船上火焰张天。
叛贼只敢躲在舱内,但凡冒头,便被弓弩点射而死。
火焰滚滚时,当中哀嚎一片。
剩下人慌张逃出,在船上磕头不止,向曹昂求饶。
曹昂一概不准!
有逃上岸、跳下水被拿下的,曹昂没有给他痛快,而是让人临河刀刮。
船上人吓得胆裂,哪还敢靠岸?
或投大火、或自刎船上,最终全数死去,一人未留。
曹昂又得到数百颗烧焦的头颅。
这下倒好,头颅烧焦了,一时不会腐烂,更容易报仇,盐硝都省地放了。
曹昂在此停留一夜,抄没叛贼家财,用以补贴广武军民。
广武之民海呼万岁——广武光复。
曹昂在此停留一夜,次日走西北,再往陇城、管城。
两城或内部厮杀,或叛贼出逃,先后光复。
第三日,曹昂回走,去京县一带。
后队几番扩充,已多了六百余众。
牛骡驽马众多,拉着百余车,除了人头便是钱货。
人还没到京县,消息便传到了:
“曹公子至虎牢,单骑惊退张稚叔。”
“又走荥阳、广武之地,所到皆降,叛贼被屠戮一空!”
“起先在荥阳,叛贼们不过是领了一刀,到了广武便是火烧,在管城俱是用的千刀之刑!”
京县县令闻而生畏。
在曹昂抵达之前,便先手刃家人,又自尽府内。
曹昂到时,京县畏惧自杀者竟有数十人。
如此,三日之内,曹昂走马而过,七城皆复。
消息传开,两河之士,尽为其折服。
曹昂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名声的大作用。
几乎在同一时间,吕范在许都发出的大义之言也传到附近。
起初,士人们将信将疑。
虽说曹昂去年一年战绩彪炳,可以说夺了上一辈人所有的风头,成为过去一年的完全主角。
但,毕竟他战在荆州、扬州、豫州、徐州。
司隶河北之地,人们只遥闻其声,却未真正见识过他的能力。
可此番突至虎牢关——单骑退万军,走马复七城,却是彻底打动了他们。
以至于极为荒唐的事情发生:曹昂刚回虎牢关,便有十数人在门口候着。
郝昭快步走来,抱拳:“主公,这些都是渡河而来的士子,是来投靠您的。”
曹昂本人都惊住了,赶紧翻身下马,向众人行礼,又邀请众人入关一叙。
他心里乐开了花。
光复各地,虽军事上有人镇守,但治政还需士人来。
自己如果长时间没有合适的人选——到时候,难道真要等荀文若安排人来不成?
如今,初到此处,便有大批士子来投,简直是大大的美事!
来的人愈多,可挑选的范围便愈大。
诸多士人,对于曹昂,也甚是客气。
其中有一人,却是最为怪异。
其人身高七尺五寸,身材瘦削笔挺,腰间挂着一柄长剑。
一袭蓝衫飘逸,头戴一斗笠,望之似文人,又似游侠儿。
他来访最晚,曹昂都已接见完众人,准备去歇息了。
他的衣衫颇有湿气,目光大胆,直视曹昂:“这便是名震天下的曹公子么?”
“曹公子确实是的,但名震天下与否,却是不敢当。”曹昂笑道:“敢问足下姓名?”
“在下颍川人,曾居荆州,年关之前,去河北走了一遭。”他只这样说,却不通名:“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有意回荆州继续游学,却忽闻公子大名,便赶来相见。”
“哦?”曹昂面露讶异色:“足下既往河北,当是去见袁本初的?”
对方自嘲一笑:“如我这般出身,哪里见得着袁本初呢?”
曹昂点头笑道:“看来是大失所望了。”
“是的,很是失望!”他点头,道:“袁本初看似势大,却必败无疑。”
曹昂笑问:“何有此言?”
“其人出身贵胄,起点极高,这是天大的好事。”
“他手下之人,不是世家,便是豪强。”
“拉帮结派,势必难免。这般形势,自当擢用寒门,引为心腹,以平衡多方。”
“然则其人非但不引寒门,反而用人全看出身。”
“世家固然多人杰,但寒门便全是庸才么?”
说到这,他嗤笑摇头:“派系斗争愈演愈烈,袁氏能取胜于外尚好说,若是不能,必亡于内斗!”
曹昂眼中神光大振。
若只有之前那番话,他会觉得这人就是纯溜须拍马套近乎。
但最后这番分析,可谓是直指要害的。
这是一个有真货的人!
曹昂当即道:“先生高见,可愿通名呢?”
“本是无名之辈,通名又有何用?”来人摇头,道:“就是不知,不通姓名,能否在曹公子这赚到一碗饭吃呢?”
“玲绮。”曹昂直接开口。
吕玲绮迈着长腿上前。
“去我私库,盛一盘黄金,送给这位先生。”曹昂大手一挥。
吕玲绮美目一转,凑到他耳边嘀咕道:“他连名字都没通,别让他骗了钱哦~”
“就凭刚才那番话,便值得了。”曹昂笑道。
很快,吕玲绮取来一盘蹄金。
对方也不客气,悉数笑纳,却也问道:“公子不担心我是河北的细作么?”
“身为细作,还要引我耳目主意,那先生这个细作倒是做的失败。”曹昂道。
对方大笑。
等他笑声停下,曹昂反问:“在我手下,可主掌一方、也可领一军、能拿到田地俸禄,但说到底,是没有朝廷的官职显爵的。”
“先生虽未完全投我,但毕竟收了我的礼,轻易要走那也不行,您可想好了?”
对方回道:“从董卓之乱到如今,诸侯纷起,拥强兵广地者不尽其数。”
“这些人野心勃勃,无不想扯一面汉室大旗裹住自己,巴不得官职越高越好。”
“公子却反其道而行之,看似毫无野心,实则野心最大!”
“既然如此,投效公子者,只担心功业成与不成,又何须忧心虚职呢?”
这话,相当敏感。
曹昂眼神闪烁:“先生这话,落到旁人耳中,只怕会招来杀生之祸。”
“旁人鼠胆,如何能与公子比较?”他拱手道。
不再多言,曹昂即刻让人替他安排住宿。
此人虽是颍川人,但颍川人也是分档次的。
如荀、陈、钟、韩为第一档;
次一等的世家为第二档;
破落寒门但有名气、能结交大家的人,如郭嘉为第三档;
面前这位,属于比郭嘉出身还差的,连个大族关系网都没有。
沉思片刻,曹昂吩咐傅肜:“去把奉孝请来……”
“哦,对了!”
那人走到门口,突然驻足,笑道:“公子不必问郭奉孝,我认得他,他却不认得我啊!”
曹昂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