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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秦初都是五点十分才给安岑打电话的,头三天安岑还没觉得有什么,第四天的时候,安岑留心看了下手表,分针指在2上,刚好又是10分钟。
秦初是个很守时间观的人,他以前说了5点,那就是5点,绝对不会早点晚点,为什么现在天天晚了10分钟呢?这十分钟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安岑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实际上她的心又很细,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最近阿希好像跟秦初走得有点密切,每次阿希跟安岑说话的时候,话里行间全是问秦初的事情,诸如他小时候的事情,他父母,他家里,他的性格等等……
安岑真是把阿希当姐妹了,阿希这人一碰到感情就傻得要命,所以安岑觉得自己得照顾着她一点,也没有怀疑她,就连阿希叫自己给秦初传纸条,她也传了,秦初还给阿希的纸条回了话,安岑看得清清楚楚的,但两人是当着她的面传的,不至于敢干什么吧?
这几天,两人之间的神态看起来有些奇怪。
虽然说相爱的两个人不该怀疑彼此,可女人的第六感向来是最准的,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第五天的时候,安岑突然半夜惊醒,心底深处传来一阵闷痛,她梦见秦初跟阿希在一起了。
她大口大口呼吸,额间布满了细汗。
一看手表才4点20分,但她一点睡意都没有,盯着床顶发呆,直到5点一到,闹钟响了起来。
她按掉闹钟。
手伸到床头柜上的大哥大,给秦初拨去了个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她背脊一僵,握着大哥大的手指,已在风中凉透。
浅瞳缩了缩又缩,安岑不死心地再次拨打,整整五分钟,秦初的电话都打不通。
她放下电话。
想了下,又拨了阿希的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她面无表情,立马挂掉又拨了秦初的电话,还是在通话中。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
安岑爬起床。
窗帘只拉开了一点点,一道光芒透进来,将室内划出一条明暗分界线。
她站在窗帘的暗处,手脚冰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左手上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她举起右手看了下时间,五点十分。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在雨里显得出奇的寂静。
“岑,你醒了吗?”
“嗯,你等我一下。”还没等秦初回话,安岑挂掉了电话,她重新拨打阿希的电话。
她的手指颤抖僵冷。
电话通了。
阿希甜美的声音传来,“小岑吗?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呢?”
“哦,我打错了。”她这样说,心中翻滚着一阵抽痛。
秦初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她没有接。
孤独的站着窗帘的阴影里,唇色毫无血色。
良久,她拨通了秦初的电话,彼端的声音有些着急,“岑,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都不接电话?”
安岑眼神冰冷,嘴上却故作轻松地说:“秦秦,我刚才去洗脸了,对了,我今天很早就起来啦,刚才五点想给你打个电话的,然后打不通,你在跟谁讲电话啊?”
回应她的是一室的沉寂。
然后对方笑着说:“噢,电话没挂好吧,我才醒呢。”
“这样啊。”安岑心中的痛渐渐加剧,更有一丝绝望和委屈在心里浮起,她微微张了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压住内心的怒火,对他甜甜道:“那你好了吗?好了就老地方见吧。”
“我已经好了,那我出门了,等下见。”
一整天,安岑都保持着快乐无忧的模样,直到阿希叫她帮秦初传纸条,安岑的脸色微微一变,看了那张纸条许久。
她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于是压下心中抽痛,将那张纸条递给了秦初,并且甜甜对秦初说:“秦秦,明天是星期六,但是我这两天没休息好,明天我不想去图书馆了,想在家里休息,可以吗?”
不同以往的是,这次秦初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看了阿希一眼,笑着说:“好。”
安岑留了个心眼,顺着秦初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阿希目光隐着甜蜜的笑意。
安岑在心里冷笑,这对狗男女。
对于秦初的习惯和作息,安岑已经太了解了,星期六下午两点一到,她就穿戴整齐,朝他们平时喜欢去的图书馆走去。
图书馆里的空调凉得惊人。
一排排书架隔着视线,她带着墨镜,尽量避人耳目的低着头,直往她和秦初平时喜欢坐的方向走去。
方形长桌前,一个女孩正在叠手工玫瑰,她的手是那么巧,一会叠叠一会用胶水黏黏,不一会,一张粉色的硬纸就被她叠成了一朵粉色的玫瑰。
她叠了一朵又一朵,长发飘飘的,不是阿希又是谁?
而旁边的少年将她叠好的玫瑰一朵朵放进一个精致的木盒中,嘴角的笑容温柔。
那身影明月珠辉般,正是秦初。
安岑眼神一暗,胸口剧痛。
她心中乱成一团,没有走上去,僵硬着身体靠在书柜上。
自己的姐妹和自己最爱的男人搞在一起了,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可叹她平时胆子大得无法无天,现在却怎么也不敢走上去。
她的脚步好像被定住了,半步都挪不动。
晚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翻身坐起。
不行,她要调查清楚。
她从客厅接了一个座机进来,又拿着自己的大哥大,她先把大哥大放在桌上,拿座机给阿希打了个电话。
很快,阿希的电话就接通了,阿希困惑地问,“岑,找我有事吗?”
“阿希,我有点事问你,方便么?”
阿希沉默了下,“好,你问。”
“阿希,刚才晚上秦初找我出去,他说他喜欢上了你,要跟我分手,他说,最近早上你们都在聊电话,周六日也经常一起去图书馆,他说他发现他更喜欢你,这是真的吗?”
阿希久久都没有说话,安岑眼神冰冷,但语气却异常温柔:“阿希,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如果秦初真的喜欢你,你也喜欢他,那我会成全你们的。”
“安岑。”阿希咬着牙,豁出去一般说:“安岑,你跟秦初分手吧,我会好好和他在一起的。”
“好。”安岑压住心口翻起的血腥气息说:“我先去下厕所,等下聊。”
她收了线。
又用大哥大拨通秦初的电话,秦初似乎在睡觉,声音迷迷糊糊的,“岑,吃晚饭了吗?”
“秦初,我问你个事。”她的声音冰冷,唤得也是他的全名。
秦初已听出了不对,迷茫的脑袋一顿,霎时清醒。
“岑,怎么了?”他霍地一下坐了起来,声音担忧。
安岑冷笑,“秦初,刚才阿希给我打电话,她说要我跟你分手,她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最近早上天天聊电话,假日也老一起上图书馆,这是真的吗?你们在一起了?”
“她在胡说什么啊?”秦初揉着发昏的太阳穴,神智尚未完全清醒。
“秦初,你不用瞒着我的,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如果你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就告诉我吧,我会成全你们的。”安岑的眼神寒极,就算抓奸在床,也要证据确凿,她一句话一句话套着他们两说出实话。
阿希那边已经说出实话了,她果然是暗恋着秦初。
“我瞒你什么了?安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话,但是我没有做过,我没有跟她在一起,我也不打算跟她在一起。”
“你没有做过?那为什么阿希要那么说,她刚才打电话来求我,你知道她哭得多么可怜吗?秦初,如果你是个男人,就要敢做敢认,别畏手畏脚的,丢人!”
一室的沉默。
大哥大里只有沙沙的声音。
良久良久,久到安岑以为秦初不会回话了,他凉淡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传来,“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相信了,可是你做到了吗?”安岑冷嘲地说,“背着我跟阿希搞暧昧?你可真会享福,同时搞人家两姐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怎么样?是你先勾搭她?还是她先勾引你啊……”
她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嘟一声断了。
秦初挂掉了电话。
安岑的心楸痛成一团。
她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绝望在心里翻搅着。
安岑痛得蹲下身子。
她捂住自己沉重压抑的心脏,心里痛得得快不能呼吸了。
没多久,阿希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安岑犹豫了片刻,接起电话。
“安岑,你跟秦初说了什么?你不是说他要跟你分手么?为什么他打电话来质问我跟你说了什么?”
尽管心口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安岑还是冷冷地勾起唇,“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没说什么,他就是问我跟你说了什么,我就说了你刚才的话,他就把电话挂了。”
话到此处,秦初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安岑挂断。
秦初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反复几次后,安岑接通了大哥大,却也没挂掉座机,让秦初听到她与阿希的聊天对话。
安岑左耳贴着大哥大,右耳贴着座机,笑着问阿希,“怎么样阿希?勾引姐妹的男朋友好玩吗?成功了吗?”
阿希倒吸一口气,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安岑,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阿希,我早就知道你跟秦初在搞暧昧了,我之所以一直不说出来,就是想找到证据在揭穿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
秦初没有说话,似乎想先听完她和阿希的对话。
阿希也来脾气了,冷笑道:“没错,我就是勾引秦初怎么样?结婚的都能离婚,况且你跟他连婚都没结,别以为他是你的,还有,就算你去他面前说我,他也不会相信的。”
“是吗?你就这么自信?”安岑反唇相讥。
阿希避开问题,强硬着口气说:“安岑,你跟秦初分手吧,你们性格都太强势了,不适合的,在一起不会有幸福,如果是我跟他在一起,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的,只有我这种小女人才适合他。”
“阿希,原来是你在挑拨我和岑之间的感情。”这回的声音并不是安岑的,而是大哥大中秦初发出的,他的声音冰冷得近乎残酷,“你这个恶心的女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安岑就挂掉了秦初的电话,只留下座机,她冷冷勾起唇角,对电话那头的阿希说:“贱货,你以为只有你会玩心眼么?呵呵,我安岑要是得不到的东西,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
“你可真够歹毒的。”阿希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味道。
“歹毒?我拿你当姐妹,你在背地里想抢我的秦秦?你他妈心思比我恶心千百倍。”
手中的电话被挂断。
安岑握着座机,眼角眉梢带着几分残忍的快意。
秦初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安岑慢悠悠接起,秦初立马劈头盖脸道:“你他妈敢在挂一次,我永远不会在给你打电话!”
安岑眼神一暗。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按下挂断键!
她拔掉了电话插头。
空旷的房间死一般寂静。
她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
此时她是没有理智的,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报复完,心里只剩一片空荡荡的痛。
电话那头。
秦初一头倒在床上,眼神深处,燃烧着痛苦的火焰。
夜凉如水。
那晚,秦初没有盖被子,他发了很重很重的高烧。
卧室的落地窗大开,夜风混着雨水吹进来,窗边的地毯被雨水打湿,濡湿的,冰冷的,浸满了雨水的地毯有种暗色,就像窗外漆黑的夜。
秦初高烧着躺在床上。
他昏迷着,浑身滚烫滚烫,身体却在静静地,恍如停住了呼吸……
这件事,不管是阿希一厢情愿,还是秦初跟她两情相悦,都已经伤害了安岑,就算她还跟秦初在一起,她也抹不去心里的痛楚,引起秦初,确实瞒着自己跟阿希亲近了。
而病愈后的秦初,脸色变回了一贯的凉淡,他生病的时候,托人叫了几次安岑来看他,她一直没有来。
他坐在安岑隔壁,苍白的面容带着凛冽的寒意。
阿希已经转学了,安岑也在计划着离开尖子班,她现在越发顽劣,又恢复了劣生的模样。
秦初坐在她隔壁,恍如是不认识她的,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这件事本不是他的错,他却还是低声下气去跟她解释,电话被挂了一次又一次,生病了让她来看他,她不来。
她做到如此绝情,如果他在去求她,那他就太没尊严了。
两人之间彻底无话,位置中间直隔了一条狭窄的过道,却又似隔了一光年那么远。
不久,安岑离开了尖子班。
她过上了她想要的自由的生活,打架化妆辱骂老师样样参合。
听说她一天只上一两节课,其他时间都在逃课,成绩烂得一塌糊涂,经常参与女生之间的恩怨打架。
听说一个女生得罪了她的朋友,被她威胁得站在全班面前对她得朋友道歉。
听说她在走廊上骂一班的班主任是矮冬瓜,气得班主去抓她,她到处逃窜。
听说有一对情侣分手,她上赶着去恭喜人家,惹得那个女生当场哭了出来。
她现在的行为已经不止是顽劣了,而是讨人嫌了,到哪都被人谈论,名气大得很,几乎全校都是她的朋友,三教九流,到哪都有人跟她打招呼,给她买饮料零食。
高三后,秦初越发冷漠,他的眼珠,凉淡得像是空的。
秦初安静地学习,闭频了一切关于她的消息,当一个人不在稀罕你的爱时,千万别乞怜,秦初每天醒来,都这样告诉自己,只有告诉自己别犯贱,他才能熬过那丝几欲穿透他的胸膛的痛苦。
爱不需要表现出来,不需要说出来,但如果对方不要了,那么就好好的隐藏起来,与沉默做老朋友。
他将心思全神贯注在学习上。
距离高考只剩60天,尖子班陷进了空前的压抑。
整个尖子班笼罩在高考的压抑气氛中,连空气都仿佛被凝固了,放眼望去,一片黑乎乎的脑袋,不管是午饭还是晚饭,基本都是由家长送来,尖子班的学生几乎没离开过教室。
同学们有的低头沉思,有的奋笔疾书,耳朵里容不下任何八卦新闻,只有学习,他们双眼放光地啃着书,教室里听不到一点声音。
听到的,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所有人眼前都摆着一沓高高的复习资料,练习册,练习卷,秦初轻松地做完一张张练习卷。
他和安岑的恋情也随着感情破碎那天,在校园里烟消云散了,各科老师反而放心下来,他们对秦初的期望太高了,眼下他不谈恋爱了,反而能好好学习。
秦初安静地仿佛是不会说话的,他填完志愿表,神情有些恍惚。
他填了北京大学。
不知道安岑会去哪里。
他们已经一年没联系了,秦初叹了口气,拿起随身杯去走廊的尽头接水。
远远地。
一个女孩向一个男孩递了一封信,那封信是粉色的,什么字都没有写,却透着暧昧神秘的气息。
那个男孩叫周舟,他有着一头棕色的卷发,浅瞳细长。
而那个女孩,笑容妖娆,正是安岑。
秦初一怔,呆呆地站在走廊上,斜飘而来的雨丝打湿了他的头发和面容,他恍若未觉,失魂落魄地立在过道上。
他的影子斜斜地映在地面上。
长长的。
孤伶伶的。
手中的随身杯跌落在地上。
雨水很冷。
他的面容渐渐变得苍白,胸口的血液一点一点凝冻……
安岑从远处走来,看见来人是秦初,他的眼像是漆黑的深洞,就像永无光明的寒冷。
她怔了一下。
见他如此失魂落魄,见他如此苍白的面孔,安岑的心骤然一疼,她下意识停在他面前,她不想再坚持下去,她想秦秦了,想回到他身边,跟他好好在一起。
一年的时间,足够她想明白很多事情,一开始她怎么也无法放下那个疙瘩,后来她终于忍不住,跑去问了兰仲文,让他指点一下自己,兰仲文一直聪颖得可怕,他懂的道理,看事情的方向,永远比别人高明。
兰仲文抿了口茶,眼波淡漠地说,“这些事,以他最后的态度来判断,应该是你错了,一个人要是厌倦你了,不爱你了,是不会多次找你解释的。”
“可是他们背着我打电话见面。”
“那也许他有原因呢?你听解释了吗?”
安岑没说话。
兰仲文淡淡瞥了她一眼,已明白了,他凝着眼问:“他和你分手后,有找女朋友么?或者,他有跟哪个女生关系比较好吗?”
“没有,听说他一心学习,几乎没朋友。”
“所以我才说这件事是你的错。当初那个阿希承认了喜欢他,如果他真是你想的那种人,跟阿希玩暧昧,脚踩两条船,那么在你们分手后,他应该会选择跟阿希在一起,或者跟别的女孩交往,可是这么久了,他单身一人,你说这是为什么?”
安岑仍然没说话,但心中早已翻起一层滔天巨浪。
兰仲文讲的话,句句直击心房,他跟秦初是完全不同的,兰仲文擅长掌控人心,每个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可以凭着自己缜密的思维判断出来。
而秦初不擅表达自己,起初他会试着去解释,如果对方不给他机会,他就会选择沉默。
而就算秦初讲的话和兰仲文一样有道理,安岑也不会听的,因为兰仲文是局外人,也是一家人,所以安岑会相信他。
“安岑,以他的条件,想找一个优秀的女朋友并不难,如果这个人真的花心,他是不会为了你放弃整片森林的。”
“可是,我心里放不下这个疙瘩。”每当想起,她就难受得不能呼吸,她不知道怎么办,她还喜欢他,却无法做到原谅他。
兰仲文微微一笑,“很多复杂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如果你还喜欢他,就不要问缘由了,你就问问自己的心,现在在你眼前有两条路,第一是和好,这件事情无论怎么发生的,它以后就是过去,别在提起。第二是分别,以后将来未来,无论你有多么爱他,你都要放下,再也不跟他联系,安岑,你选哪个?”
安岑咬着唇,本来她说她要选第二,可是张开嘴巴的时候,她却说不下去了。
于是那天,她什么都没有回答。
坐在庭院里,呆呆地看着天空。
后来她想了想,终于妥协了一步,她想,如果秦秦来找她,向她解释,她就原谅他。
虽然错的是她,但骄傲的她是觉得不会去向他解释的。
想到这,安岑回过神来。
秦初还站在她面前。
她鼓起勇气,漂亮的眼珠定定地凝视着秦初,就像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一样。
天空飘着雨丝。
秦初站在走廊上,黑发上有淡淡的光泽,肌肤细致如美瓷,就像远古洪荒里的妖姬,美得惊心动魄。
等秦秦高考后,也许他们就各奔东西了,这辈子不会再有牵连。
安岑今天是来替兰仲文来给周舟送信的,这封信是以陈心栾的名义写的,目的就是解开陈心栾和周舟之间的误会,让他们看清辛旋这个小人。
安岑最近正在替九九摆平麻烦,有点小忙。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秦初了,很久没仔细地看过他的脸了,听说尖子班学习得昏天暗地,几乎每天都在喝咖啡,吃营养品,睡都睡不够。
一想到高考的重要性,安岑微微张开的嘴又合上了,还是等高考后再找他吧,他现在好好的,暂时别打扰他了。
然后。
她转过了身。
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秦初看着她的背影,心脏像是坠进了永无止境的深渊里。
她给别人写情书了。
她终究还是离他而去了。
他低下头,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凉隐。
高考后,秦初不负众望,夺得省状元,顺利考上了北京大学,则安岑留在广州。
放假的时间,安岑曾鼓起勇气去秦初家找过他,他二叔说他出国游学去了,2个月后会直接去北京上大学,以后也不会在回广州了。
安岑脑袋隆一声炸开了,霎时,像被抽去了灵魂,眼睛是空茫的漆黑,面容雪白雪白,恍若忽然失明了,什么都看不见,她寂静的立在门口,脑子里有种空洞洞的回音,就像她空洞洞的眼睛。
这一别,就是2年。
秦初是深圳人,上了大学后,就不会再来广州了,节假日就算回家,也是回深圳。
2年后,广州发生轻微的地震,学校停电,安岑和吕玫从宿舍里跑出来,空旷的操场攒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头,都趁着月色跟有大哥大的同学借电话向家人报平安。
操场一片嘈杂。
安岑不知道是哪根经搭错,在两年后,她突然忆起了秦初的大哥大号码,她试着拨了一下,居然拨通了。
没一会,电话通了,对方凉淡的声音传来,“你好,请问你是?”
安岑没有说话,她已经换了号码了,当初跟秦初分手后,为了不让秦初找到她,她擅自换了电话号码。
她久久都没有说话。
“是你吗?”仿佛是有感应般,秦初的声音染上了一丝苦涩。
安岑的眼圈突然就红了,她轻轻嗯了一下,不敢让他听出她狠重的哭腔。
“你过得还好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安岑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她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处的颤抖,“我很好,你还好吗?”
“不好。”他这样说:“和你分开后,我一直过得不好。”
安岑突然就忍不住了,哭出了声音,她不敢让他知道,于是挂断了电话。
秦初心下一惊,面容苍白得可怕,他给安岑回电,却怎么也打不进去了,她那边地震,干扰了信号。
他跑出了宿舍,拿着大哥大,跑了大半个京城,一直不断地拨打着她的电话,希望信号可以接通。
那天晚上,他一直拨打到凌晨三点,一直打不通。
他瘫坐在马路上,如石雕一般看着大哥大发呆。
他的眼神黑洞洞的。
骨髓深处,蔓延着绝望的恐惧。
于是大半夜的,他拦了辆计程车到机场,穿着背心短裤,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搭了第一班航班到广州。
他是下午一点到广州的,随手在品牌店里买了套衣服,就直奔安岑的家里。
昨晚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找到了安岑的家里,她妈妈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告诉了他安岑学校的地址,秦初一路赶去,找到安岑的时候,她正在食堂里吃小炒。
她的刘海留长了,黑发飘飘,面容妩媚,端坐在食堂里,美得令万物失色。
他的呼吸突然紧张了起来。
他慢慢地走了过去。
恰好这时,安岑抬起了头。
就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她慢慢抬起了眼,雾气萦绕地眼底,装满了不可置信。
“秦初?”
------题外话------
到这里就讲完了,见面后的事情后期见到秦初才会浮现,别骂我嘿嘿,其中提到的粉色硬纸玫瑰,大家可以猜猜,那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