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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二太太拿来红印泥,她知道九九现在精神不太好,也不用顾虑她了,用力抓着她的手按在红印泥上,“来,在文件上按个指纹。”
只要这个指纹按下去,九九就是她的女儿了,她以后要她怎么样,她就得怎么样,就算她把九九关起来,说她精神有问题,怕她吓着人,也没人敢说什么。
她的笑容渐渐变得狰狞,强行抓紧九九的手,就要按在文件上……
千钧一发之际,九九心底里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那个声音,足以控制她的大脑,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意识,用力推开萧二太太。
萧二太太被九九推得踉跄了一下,后退两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九九。
怎么回事?她不是精神不好吗?
与此同时,玻璃门突然被人踢开,易珈蓝和兰仲文走了进来,两人皆穿黑衣墨镜,易珈蓝走快两步,抽走了萧二太太手中的文件,萧二太太有点愕然,尙未反应过来,手中的文件已经到易珈蓝手里去了。
易珈蓝仔细浏览,拿下墨镜,性感的烈焰红唇讥讽勾起,“过继?就凭你?每个月领着萧亦娄给家庭生活费的可怜女人?”
萧二太太没说话,朝旁边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个老妈子跑出去替她出头,“你怎么说话的?今日是小少爷的出殡仪式,你们带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还有,九小姐的精神不太正常,我们二太太这是好心呢,要接她回去照顾。”
站在易珈蓝身边的阿力二话没说,一巴掌打在那个老妈子脸上。
老妈子捂着老脸,眼神恨不得活刮了阿力,“你!你凭什么打我?”
“凭你敢跟蓝姐这么说话,就够你死几百次的了,还有,蓝姐来祭拜亲姐干你屁事?要你在这里叽叽歪歪?”阿力还真是个人才,自动把易珈嘉叫成亲姐,嗯,十分自来熟。
但他这份自来熟却不惹人讨厌,相反,很是亲切。
“这里是萧家,就容不得你放肆!”萧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上来,头发斑白,面容憔悴,想必萧亦娄的事,也让她伤透了心。
萧二太太站在一旁,笑容得体,仿佛对阿力的话恍若未闻。
她聪明就是这点,她从来不主动出来挡子弹,而是让别人替她挡,骂她几句她倒无所谓,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而且说出去了,也是易珈蓝他们理亏,跑来欺负她这个柔弱妇人算什么本事?易珈蓝仇人这么多,自有恶人出来收拾她。
一看萧老太太出来说话了,萧二太太立马上前抚着老太太的心口,“婆婆,你身体不好,不要动气。”
可不,一副婆慈媳孝的模样,就是被记者拍到了,那也只是赞扬她,这几十年来,她也算尽心尽孝了,对老太太的任何媳妇都要好。
“人家都欺负到我儿子的灵堂上来,欺人太甚!”老太太气得手中的拐杖一坤,用力敲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嗒’的声音。
“易珈蓝,你是看我们家九妹神经不太对劲,想来骗遗嘱吧?”老太太前两天就知道萧九九不太对劲了,打电话骂她的时候一个劲叫爸爸妈妈,除了重复这句话外,她好像不会说别的。
不过她精神有问题也是活该,天煞孤星,早死早超生吧,免得祸乱整个萧氏,偌大家业毁于一夕之间。
“你们家的九妹?老太太,我没听错吧?我前两天才听说你要把九妹从族谱中除名啊?怎么今天就要九妹过继了?”易珈蓝明媚微笑,面对越仇恨的对手,易珈蓝就笑得越是欢快,输人不输阵。
她把手中的文件随手一抛,被阿力接住,阿力顺手撕了,附带一个大大的笑容。
萧二太太见了,脸色难看。
这易珈蓝,狐假虎威!她迟早要端了她!
易珈蓝走到老太太身前,身穿12公分高跟鞋的她,比身材嶙峋的萧老太太高了一个头,她的笑容甜美,却达不进冰冷的眼底,“还有,欺人太甚的好像是你们吧?九妹是姐姐和姐夫的亲生女儿,父母过世,女儿祭拜天经地义,何来的签合约?而且,还是一份监护合约,试问一个丈夫烂赌,女人又毫无经济能力的家庭,就是去孤儿院领养孩子,都是没有资格的,又何来的过继家境超优越的孩子?这不是不安好心是什么?”
“哼,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心疼,九小姐的精神状况不好,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老妈子见有老太太撑腰,又壮起了胆子顶撞易珈蓝。
“现在知道了。”易珈蓝转了个身,犀利的眼神直逼老太太,“我还知道,萧老太太两天前特意打电话去骚扰九妹,目的就是干扰九妹的精神状况。”
她说到精神状况四字,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你胡说,老太太这几天身体一直不好,怎么可能去做那种无聊的事情?”
“她刚好就是这么无聊呢。”易珈蓝拿出兰仲文给她的电话号码,“刚好老太太腿脚不方便,只能在自己房间打电话啊,通话时长1小时,内容我想肯定很精彩吧?你说是吗?老太太。”
萧老太太脸色一凝,一时之间,竟没有话可以反驳。
她微微喘了口气,下逐客令,“这是我们萧家的家事,跟你无关,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那边斗得热火朝天,而这边,目光呆滞的九九已悄声无息靠近灵台,她用力把灵台上祭拜的东西都扫到地上,举起其中一块灵牌,用力砸在高台桌角上。
瞬间,灵牌断成两截。
场面顿时混乱,老太太怒不可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这个扫把星在干什么?拆了亲生父母的灵台,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她气得差点昏过去。
易珈蓝也吓了一跳,都想不到九九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九九把墨镜拿下来,空洞的眼神看着人群中的兰仲文,好像在祈求什么。
兰仲文一愣,举手大喊,“全砸了,尸首都还没找到,出什么殡!”
他这话一出,感觉到九九暗淡的眼珠亮了一下,这就是通往九九心魔的线索了。
九九僵硬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发现,她渐渐可以跟兰仲文沟通了。
不是言语上,而是心灵上的。
就算她被所有人误认为有精神疾病,无法沟通,他也能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兰仲文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拿起另一块牌位,空手折断,“没有尸首你们拜什么?拜空棺?呵呵,要出殡,那就等找到尸首在说!”
所有人俱是一怔,老太太突然也安静了下来,她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只是杜心毓告诉她轿车爆炸,尸毁车亡,尸首和轿车都炸掉成碎块了,能去哪去找?
她浑浊的眼里慢慢有了湿润感,悲恸沧桑。
二太太心道不妙,要是不出殡,遗嘱的事又要拖着了。
她朝身后在超度的道士使了个眼色,叫那道士去给老太太灌点迷汤,就说今天是什么什么好日子,错过今天,就要再等六十年了。
易珈蓝站在人群里,看到杜心毓对那名道士使了个眼色,她心道不好,立刻举手,“砸!全给砸了,今天不准办出殡!”
身后几个保镖听到她的命令,发狠似的将灵台拆了,又把花圈一个个撕掉,场面顿时乱得一塌糊涂。
老太太气得喘不过气,当场昏迷。
“婆婆,婆婆。”杜心毓轻轻拍打老太太的脸,心里怒喊:快起来啊老太婆,你别在关键时候昏倒啊,要昏也先把殡出完在昏迷。
奈何大势已去,老太太昏迷不醒,灵台被砸得一片狼藉,她是打碎了一口银牙往肚里吞。
五指掐在掌心,连出血了也浑然不觉。
杜心毓咬紧牙关,兰仲文,你给等我着。
就算今天不能出殡,还有明天,明天不行,还有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大大大后天,你看你能阻止到什么时候!
况且,九妹今天恍惚的样子已经被拍下来了,回头,咱们就法庭上走着瞧。
出殡仪馆的时候,易珈蓝用黑色丝巾把九九的头包住,在带上墨镜,轻声嘱咐她,别被记者拍到了。
九九没有表情,还是兰仲文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才轻轻点头,易珈蓝见了,又是一阵难受。
九九这个样子,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恢复正常。
几人整理好情绪,殡仪馆门口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前脚才踏出门口,一窝蜂记者就涌上来。
“萧小姐,请问这次的遗嘱事件你怎么看……”
“萧小姐,对于这次事故世间,有传闻说是你命太硬克死了双亲……”
“萧小姐,听说你的神经状况最近有问题,请问是真的吗……”
兰仲文原本把九九护在怀里,听见这句话,他停住脚步,转身,冰冷含威的声音自胸腔里传出,“是真的。”
全场哗然,举着话筒继续追问,易嘉蓝走在前面,身体猛然僵住,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被记者包围的兰仲文,他这是要做什么?
兰仲文把自己的墨镜取下来,一张惑人心神的俊脸让人呼吸一窒,真是太惊艳了。
众记者不禁感慨,他又将九九的墨镜取下来,萧九九面无表情,面对广大记者,双目失焦,看起来明显不太正常。
机会难得,众记者顿时狂按快门,拍下这爆炸性瞬间,萧九九精神失常,遗嘱案件扑所迷离,越来越有趣了。
“那么萧小姐的继承权是否会受到影响?”
“萧小姐得的是什么病呢?请问是家族遗传史吗?”
“若萧小姐精神方面状态不好,将来遗嘱宣判,是否考虑不让萧小姐上庭呢?”
兰仲文站在拥堵的记者堆中,他的表情淡淡的,却像俯视众生,浑身盛放出凛冽冷漠的气息,“承蒙各位关心,萧小姐确实因父母亡故伤心过度,继而引发轻微的压抑症,考虑到萧小姐的健康问题,我们决定向法院提交遗嘱冻结申请,一切遗嘱问题,将等到萧小姐精神健康后,再开庭宣判。”
一句话掷地有声。
全场哗然。
遗嘱冻结,也就是将萧亦娄名下所有流动产和不动产全部冻结,所有人,包括血亲,朋友,都休想花萧亦娄一分钱,包括萧九九自己本人。
易珈蓝原本凝重的脸色突然一柔,弯起一抹弧度,这招高明啊,要是九妹恢复不了精神问题,这个遗嘱案件就永远要拖着,不能审讯。
管他们那群牛鬼蛇神怎么疯传九妹的精神问题,只要九妹不恢复身心健康,所有人都休想判萧亦娄的遗嘱,呵呵,想分家产,都耗着吧。
原本九九的精神问题并没有那么严重,但以防这群记者不断骚扰九九,又以防老太太或萧二太太经常打电话来影响九九的情绪,兰仲文想,干脆来一招狠的,一次断了这些想趁九九精神状况不好趁火打劫的人的念头。
萧二太太不是喜欢给萧亦娄和易珈嘉出殡造势么?那她就去出殡个够好了,她把葬礼办得那么隆重,又不让九九出席,目的就是为了让全港人民知道九九有多么不孝,连亲生父母亡故都不戴孝守灵,让全港人民唾骂九九这个不孝女。
遗嘱案件即将开庭,如果九九受到全港人民唾骂,在加上精神失常,她的继承权就会大大削弱,甚至被剥夺。
杜心毓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她还不止预备了一条选择,一是要九九过继给她,这样,九九的财产就顺利变成她的,而万一九九不肯过继,那就是二,剥夺九九的继承权,要是遗嘱落入萧老太太手里,她尙有能力骗来,人老了,心也糊涂了,总是比年轻人好对付。
今天他把九九的精神问题爆出来,就是要告诉全港人民,九九不是不披麻戴孝,而是得了压抑症,沟通和精神都出现了障碍。
一瞬间,所有人又开始同情九九,父母一夜之间亡故,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就这么孤苦无依了,又精神失常,还要被萧家人扬言剔除祖籍资格,真是太惨绝人寰了。
只要把遗嘱冻结了,将来找到萧爸萧妈尸首了,在进行出殡仪式,就一切都没问题了,而且从今天开始,九九的精神一天不好,那群牛鬼蛇神就妄想分遗嘱的事情。
还有,就算萧二太太逼她签过继文件也没用,只要医生证明九九精神状况不好,她所签的文件就会作废。
晚上新闻播报的时候,杜心毓气得砸了手里的录影带,她辛辛苦苦拍下来的,就这么废掉了。
录影带摔在地面上,四分五裂。
可以冻结遗嘱资格的,只有萧亦娄的发妻和孩子。
她紧紧闭起眼睛,兰仲文,这个大陆仔,为什么懂那么多法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一下心中厚积薄发的怒火,你我之仇,从今日开始,不共戴天。
兰仲文公寓这边,酒杯碰撞,发出了欢快的声音。
“你小子,深藏不露啊。”阿力敬兰仲文一杯,一口闷到底。
兰仲文笑容浅浅,望了九九一眼,把酒杯放下,“酒我就不喝了,以茶代酒吧。”
“唉。”阿力眯着眼,举起手中的筷子指他,“你这样就不上道了,蓝姐不喝,你又不喝,我跟谁喝去?”
“最近实在是不方便,等将来有机会了,一定向你赔罪。”说完从火锅里夹了块涮羊肉到碗里,吹了吹,又沾了羊肉酱,送到九九嘴边,“九九,吃饭饭咯。”
他对九九,就像哄小孩一样,让人看得心中温暖,原本他就很优秀,并且所有人都相信,他和九九在一起,并不是为了萧家的家业。
本身他也是个集富贵于一身的人,可以说九九跟他在一起,是沾了他的光。
如今,九九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他不仅没有离开九九,还尽全力照顾她,疼惜她,尽管她语言有障碍,兰仲文依然能一眼清楚她心中所想,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啊。
连压抑症前兆的病人,他也能走进她的内心里,不得不说,有两把刷子。
那张俊美如铸的脸,看着九九时,是那么的温柔,宛如身周拢一层溺死人的温柔。
阿力本来还想说他,见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嘴角的笑容突然隐去,“小侄女现在就一直这样了?”
“嗯。”兰仲文点头,摸了摸九九的头发,她表情木讷,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但面容恬淡,兰仲文知道,她心情还不错。
九九灵台上的意识越来越清晰了,兰仲文在想,有时间他得去查查心理方面的书,可以帮助九九早日脱离心魔。
阿力欲言又止,放下酒杯,惆怅地说:“吃菜吃菜。”
火锅氤氲中,易珈蓝看着兰仲文,表情沉静,“今天这事,谢谢你了。”
除了感谢他猜出九九的心声外,还要感谢他急中生智,对着记者说出九九的病情,让那群牛鬼蛇神知难而退。
兰仲文微笑,“不用谢我,九九是我的未婚妻,这是我应该做的。”
易珈蓝沉吟,“你父母那边对这件事有说什么吗?”
毕竟九九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一般家庭的父母,都抗拒有精神病史的媳妇,因为这种病很可能会遗传给下一代。
“我没有说。”兰仲文的声音很轻,“不过我相信我爸妈不会反对的,很久之前,我爸妈曾说过,我的婚姻可以自己做主。”
“嗯,如果有问题,你可以找我,这种事情,我作为长辈,还是比较有能力可以解决的。”易珈蓝见到兰仲文不过两次,但这两次,已经足够易珈蓝了解他。
这个男孩,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优秀,几乎是万能的,样貌,家世,能力,智慧,哪一样都是一等一的优秀。
九九将来嫁给他,易珈蓝也就放心了,兰仲文这人看似谦逊儒雅,实则冷漠疏离,性格偏向阴暗,并且睚眦必报,欺负九九的人,将来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好。”对于争端问题,兰仲文一直持先同意态度,这种事情,不用太绝对地拒绝,说不定将来就用得上了。
他脑子好使就是因为,他从来都懂得如何妥善利用所有有利资源,让自己在无形之中,慢慢壮大。
易珈蓝点了点头,“至于九妹,最近就拜托你照顾她了,我明天需要去华盛顿一趟,需要什么不?我帮你们带回来。”
“蓝姐,我要买……”阿力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
“你闭嘴。”易珈蓝打断他,“酒少喝点,老花钱买那些破玩意,别买了。”
阿力是个酒鬼,几乎所有积蓄都买了酒,被易珈蓝这么说,讪讪收住笑脸,“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啊,多好,爱喝酒就喝酒,天天活神仙。”
“你也老大不小了,看见适合的女孩,就带回来我看看吧。”易珈蓝一副家长的口吻,语重心长。
“切。”阿力懒得理她,又闷了杯酒,旁边的大哥大响了起来,他接通,讲了几句,对易珈蓝说,“蓝姐,少爷让我们回去了,说晚了。”
“噢,就回去了,还有别的事没?”
“少爷说他想你了,这算不算事?”阿力打趣。
易珈蓝面色一红,恼羞成怒道:“我先回去了,你把碗洗了再走,兰花还要照顾九九,你要是有空,顺便把地板拖了在离开。”
阿力的脸瞬间垮了,卖萌,“蓝姐……”
“没得商量,个个都那么忙,就你这单身汉最清闲,把家务做完再走,不然扣你工资。”说完披上自己的长款西装,拎包离开。
阿力目送易珈蓝的身影离开,扭头看着兰仲文,可怜巴巴的。
兰仲文假装没看到,拿着餐巾给九九抹了抹嘴,牵起她的小手,“走,九九,我们去洗澡。”
自从头七这天后,兰仲文每天最喜欢的环节就是给九九洗澡,虽然看得到吃不到是挺憋屈的,但看得到总比看不到好吧,反正九九是他未来媳妇儿,优先使用窥视权,争取点福利嘛。
兰仲文把浴缸里的水放满,加上沐浴露,顿时,水上浮了一层泡沫。
九九生活不能自理,兰仲文要从她的起居饮食,吃喝拉撒,一手包办,他把她的衣服一件件脱掉,九九身上的肌肤的如初生婴儿般,白白嫩嫩的。
手指一放上去,一按,立刻起了个粉色的手指印。
皮肤还真有弹性啊。
兰仲文感慨,把九九的内衣也脱了下来,嗯,对于九九那两团肉,虽然目测小了点,不过可以将就啦。
接下来的少儿不宜,就不提了。
他把浑身光裸的九九抱进水里,自己也被溅湿了半身,无奈,只好脱了自己的衣服一起洗,一家人,无所谓嘛。
高大的身体坐进浴缸里,瞬间占了不少空间,九九面无表情,他怕九九无聊,放了两个小黄鸭在水里漂着。
虽然他知道九九不会看的。
正因为九九现在意识薄弱,她根本不懂得害羞这个词是怎么写的,睁着空茫的大眼看他。
她的眼珠乌黑,看起来懒懒的,十分性感。
但在性感兰仲文也不会往那方面想,九九现在就是个小孩子,他要是占她便宜,可不算什么男人,而且这也不是他的作风,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九九,所以现在嘛,能饱饱眼福就够了。
他倒了洗发水在手里,搓出泡沫,先给九九洗了个头,然后又倒了些泡沫在自己手里,这样一来,洗澡也不费劲了,就是同时洗两个人的而已,一小时绝对搞定。
要不是怕皮肤在水里泡久,会皱皮,他还可以洗更久了,九九的身体软软的,抱起来特别舒服。
他给九九和自己买了一套情侣睡衣,九九的是裙子,他的是短裤,从前,他是不喜欢这种卡通图案的,但是他知道九九喜欢,于是无论买什么,都是按着九九的眼光挑的。
夏天来了,兰仲文始终学不会盘头发,于是一个午后,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给九九剪头发,不然九九就要长痱子啦。
他让九九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九九开始能讲话了,但她讲的话一直是,“妈。”
只要她喊兰仲文,都会张开嘴,发出一声,“妈。”
兰仲文查过资料,资料上说九九现在意识错乱,她的思维里,认为自己是只小鸭子,而认为兰仲文是她的妈妈。
有思维了是好事,但九九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是一只小鸭子呢?兰仲文搞不懂,难道是洗澡天天看见小黄鸭,以为小黄鸭是她的兄弟姐妹?
这么一想,他又楞了下,有了个新的发现。
九九是有记忆里的,如果真是因为小黄鸭,她才认为自己是只鸭子,那么她就是有记忆的,记得住发生过的事情。
他欣喜若狂,虽然九九现在意识混沌,甚至可能是思维错乱,但他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只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就能猜出九九的心理活动。
每天相拥而醒,每晚相拥而眠。
兰仲文的内心涨涨酸酸的,这一刻,他才真的确定,自己是了解九九的,就算她不能言,不能听,甚至记不住他,他都可以懂她所有的心里活动。
他也不担心九九,眼见她日渐开始转换思维,慢慢会讲第一个字,会微笑,他知道,被困在意识里的九九,一定和他一样,一定也在努力战胜心魔,他看到了九九的努力,他也坚信,从前那个活蹦乱跳的萧九九,很快就会回来。
“九九,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他拿着把电动剃刀,伏在九九耳边,轻声问她。
九九轻轻点头,嘴角的浅笑耀眼明媚。
“嗯,那我们开始咯。”兰仲文将一块不用的床单披在九九身上,学着美发沙龙的人一样,将一把夹子夹在床单上固定。
身旁的头发一丝丝落下来,九九面无表情,在阳光下,面容却不冰冷,相反,极其温暖。
少年眼中蕴着浅浅的笑意,身影挺拔,站在夕阳的余晖中,似乎连时空都停住了。
连夕阳都溺爱着他呢。
目光呆滞的九九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火光似乎又亮了一分。
这个画面,在几年后,曾无数次浮上九九的心头,她不记得这件事,可闭上眼睛的时候,总感觉少年微凉的手指游走在自己发间,慢慢剪去了她的头发,恍如一只轻盈的蝴蝶停在她头上,那么轻的触感,却令她一生难忘。
他的一切,在往后漫长的年月里,成了她生命长河里最珍贵的回忆,要是没有这些回忆,她甚至撑不过那段孤独的日子,想忘记他,除非百年之后,随着她的骨灰化为虚有吧。
剪好头发,兰仲文将镜子耸在九九眼前,让她看看自己的新发型怎么样。
镜子中的女孩,短发齐耳,衬得她的文艺范更盛,清雅脱俗,目光淡静如海,无论看着什么东西,都是淡淡的,似乎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兰仲文被惊艳了一把,他笑着说,“九九,你真漂亮。”
九九也笑,微微张嘴,“妈。”
兰仲文的笑容更盛了,摸了摸她的头,没想到短发更适合她,让那张原本睿智的轮廓,美得惊心动魄。
旧年代的房子里少有空调,兰仲文租的这间公寓不外乎也是,但好在这里是生活区,楼下商店饭馆应有尽有,热闹方便。
他是特意选在这个地段的,平时他要上课,只有九九一个人在家,若是住在郊区,出了什么事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而这里,他们住在第三层,万一有什么事情,只要九九大喊,路上的行人千千万,怎么也不至于被困住。
为了九九的安全问题,向来疏离的兰仲文开始对保安邻居打起招呼,对他们友好点头,还给了他们发了九九的近照,说明九九的情况,若是看见九九跑出家门,一定要及时阻止她,也请邻居保安们多多照顾九九。
他去上课的时候都是反锁门的,但以防家里破水管漏煤气什么的,还是要打好招呼。
这里的邻居都是老香港人,很热情,见兰仲文不仅样貌好,家教好,还对自己精神状态欠佳的女友百般呵护,都十分感慨,拍着胸脯保证会好好看着九九。
那段时间,是兰仲文一生中,最忙碌的日子,九九的精神状况虽逐渐转好,可以自己吃饭,说出简单的字,但是整体上,她还是一个不能自理的人。
兰仲文除了要按时上课外,还要处理公司的事情,万事开头难,刚成立不久的公司,很多东西都不成熟,需要他时时刻刻盯紧着。
有时候还要受顾客的气,互联网刚刚成立,很多人都不看好,甚至冷嘲热讽,把他当猴耍,没事就叫他跑去一趟,讲解完对未来的规划就说在考虑吧,或者说先试用几年几年,好用了在说。
有一次,他在给九九炸鸡翅膀吃,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他宁愿自己忙碌一点,给九九做饭,也不想她吃外卖。
放鸡翅膀的时候,电话响起了,兰仲文着急接电话,盘子一倾,几只鸡翅膀滑进锅里,溅了他一手油,那油热得正是时候,一溅到手上,立马起了几个小泡。
他一心听电话,没顾着手上的泡泡,因为电话里,有一家公司说看重他的互联网创意规划,希望他到公司洽谈。
兰仲文询问对方能否明天商谈,对方说他们是大公司,时间没有那么多,若不现在谈,就要等2个月以后。
那天,兰仲文没来得急给九九做饭,他关了火,叫九九等他回家,他说马上就回来。
他火急火燎去了那家公司,原来人家不是要跟他合作,而是要买他的创意和专利,兰仲文不同意,那家公司说那就先试用几年吧,等好用了在说吧。
兰仲文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下午3点多了,九九还没吃午饭,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紧紧抱紧九九,他第一次发现,脱离家庭依靠的自己,如此窝囊,商场如战场,每个人都虎视眈眈,伺机吞掉你。
兰仲文把头埋在九九肩膀上,声音闷闷地,从胸腔里传出,带着百折不挠的坚毅,“九九,我发誓,我一定要成功,然后站在金字塔的尖端,将那些看轻我的人,都狠狠踩在脚下。”
他从起步,规划,资金,创业,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甚至连创业资金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赚来的,既然他有这样的能力,他就不信他在香港没有立足之地。
那群商场老油条,不过是看在他年轻,仅仅20岁出头,妄想吞了他。
“好。”九九没什么表情,手伸到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那段时间,他几乎是靠着和九九互相依靠,渡过了彼此最难捱的人生大关,九九父母事故的大关,兰仲文事业雄起的大关,都挤在同一个时间。
但尽管忙得昏天暗地,每天累得像条狗一样,兰仲文却觉得是开心的,跟九九住在80来平方的公寓里,生活平凡,感情甜蜜,邻居热情,那是兰仲文年少里,永远不可能在复制出来的记忆。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兰仲文的潜力全部被开发出来,没有遇到最艰难的时刻,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强悍。
少年的心,在艰难的奋斗史中,在忙碌的生活磨砺中,在家庭责任的驱策下,逐渐变幻成一颗成熟男人的心,他的心上住着一个人,他的肩上扛着一个未来,他要让心爱的女人可以无忧无虑地依靠他。
渐渐的,他的臂弯比从前坚实,为九九筑起一个铜墙铁壁的港湾,任狂风巨浪,他自刀枪不入。
人都说,在校四年,抵不过社会一年,这话确实没错,兰仲文天生比别人优秀,可进入社会,他照样是菜鸟一只,要凭着自己的能力力争上游,建立自己的名誉,威望。
他的眼睛,慢慢的,变得像海底一样的沉静,深沉,难辨,不显山,不露水,无论什么情绪,都潜伏在眼膜底下,探不出深浅。
暑假悄然而至,三伏天的毒太阳把地面都烤得快冒出烟来,九九和兰仲文都惧热,兰仲文买了个现在奢侈得天打雷劈的空调装在公寓里,一打开,冰凉的冷气吹得人一阵舒坦。
九九烦闷的眉也平缓了下来,显然,她也觉得舒服了。
但空调刚开,得走下气,他把窗户都打开,怕九九太热,把房顶上的老吊扇打开。
做好一切好,他累得躺在沙发上,九九从厨房游荡出来,白皙的手指着冰箱,轻轻道:“妈。”
兰仲文知道她指的是冰淇淋,昨晚刚买的,九九昨晚只吃了几口,现在虎视眈眈,早期盼着下午的甜食时刻了。
九九现在三餐规律,什么时候就做什么事情,慢慢的,她也能记得到了什么时间,就该干什么。
有时候到吃饭时间了,她还会主动去拿碗筷,这让兰仲文欣慰,不过洗碗可就不敢恭维了,她分不清洗洁精是什么,闻着味道香香了,以为是吃的,她就按了吃了。
她吃过洗洁精和香皂,从此,家里的洗洁精和香皂都被兰仲文收到柜子里了,吃下这些东西吐出来就没事了,不至于致命,可有时候他也会不在家里,比如去买菜买生活用品的时候,要是九九把整瓶吃下去,那还得了。
现在,虽然放暑假了,但是公司的事情他还是要忙的,简单的事就在家里办公了,而重要的事情,他会把九九一起带去公司,兰仲文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设了个内室,弄了张床,基本上,他会叫九九在那里睡一觉,等九九睡醒了,他就办完事情了。
“你想吃吗?”兰仲文扭头看她,眼中的笑意狡黠。
九九慢慢点头。
“那你就亲我一下。”兰仲文指着自己的脸,他知道九九听得懂,之前为了训练她这个习惯,他可是花了很多心血和零食,才让她记住了这句话的意思。
九九二话不说,走过来啄了兰仲文的脸一下。
兰仲文忍俊不禁,指着自己的额头,“还不够,这里还没亲。”
九九又亲了一下,她本人压根就不知道在做什么,只觉心中有一团火,想吃下那盒凉凉的冰淇淋,来浇灭那团烦躁的火。
“还有这里,鼻子还没有亲。”
九九大声啵了一口。
兰仲文哈哈大笑,得寸进尺地指着自己的嘴巴,“这里也要亲。”
九九只好低下头,每当这时候,兰仲文就会按住她的脑袋,与她来一个长达十分钟的舌吻。
吻完后,兰仲文心情甚好,摸了摸她的头,到厨房里把冰淇淋打开,放进汤匙,拿给她,“你只能吃十口。”
兰仲文用两只手比了个十,这盒冰淇淋跟脸盘一样大,要是全吃进去了,准闹肚子。
九九没什么表情,舀了冰淇淋就吃,不知道是听到了装没听到,还是真的没听到,反正十口到了,他就要把冰淇淋收起来。
盛夏的午后,闷热令人困倦,九九吃过饭后冰淇淋,躺在兰仲文腿上睡午觉,头顶的风扇习习,兰仲文翻着手里的心理学资料书,一边查阅九九的身体健康报告,然后对照书上的病情,看看她的心理变化到哪里了。
而空出来的那只手,摸着她柔软的短发,哄她入睡。
九九喜欢别人抚摸她的头发,这是兰仲文自己发现的,每当他摸她的头,她就会缓缓闭上眼睛,然后安然入睡。
这代表着,这个动作让她觉得舒服,轻松。
所以每个午后,他都会摸着九九的短发哄她入睡,有时候会给她唱我只在乎你,有时候静静地看着她,有时候跟她随意讲几句话,日子过得惬意自在。
兰仲文有时候想,也许这就是永恒了,这就是他心中想要的,平淡而温馨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