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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仲文没在说什么,一言不发地写作业。
气氛一下变得沉默起来。
我转了一会,觉得无聊,就脱了鞋子去鹅软小路上踩踩,做晨运的老奶奶告诉我,这鹅软石是可以按摩脚底的,促进血液循环。
冰冷的鹅软石刺痛我的脚心,我咋咋呼呼,龇牙咧嘴。
兰仲文从几何册中抬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昔日那双惑人的笑眼落寞无神,“萧九九,你高中真的不上尖子班了?”
“在看吧。”我边踩边说,不一会,脚底的刺痛就没那么难以忍受了,变得有些酸酸酥酥的,通体舒适。
兰仲文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写作业。
凌晨一点,我的蛀牙突然疼了起来,牙疼不是病,一疼起来要人命,我睡也睡不着,哭也哭没用,牙周都肿了,口中的肉被顶着合不上,一个劲流口水。
我痛得翻来滚去,把手指垫在蛀牙的地方,咬着手指分散痛楚,好不容易熬到瞌睡虫袭来,昏昏沉沉入梦。
一晚上都是半梦半醒的,第二天天刚亮,我就马上爬起来,脸肿肿的,但是没昨晚那么痛了。
刷了牙,洗了脸,然后捂着肿胀的右脸去找老妈,老妈老爸都不在房里,我只好爬到三楼的保姆房去问保姆,保姆告诉我夜里香港来了电话,奶奶中风入院了,老爸和老妈都赶去看奶奶了。
为什么那么赶巧啊?
偏偏是这个时候。
蛀牙疼死了,我心烦意乱,一张嘴,口水就哗啦啦往外流,只好闭嘴不说了,但是病痛刻不容缓,我等不到他们回来的时候了。
只好回房里翻书包,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浮出的第一个求助对象总是兰仲文,可能我真的太信任他了吧?找到电话,我急忙拨过去,手指紧张得微微发抖,铃声响了两声,接着熟悉的声音自彼端传来,带着阳春三月的温暖,“喂。”
据说这是他房间的专线电话。
我口齿不清,拣最简洁的话说,“兰花儿,你快来我家,我出事了,快点!”
彼端呼吸一凝,立马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来了。
在这期间,我拿了张纸把我的症状写在上面,嘴巴不方便,越说话口水流得越多,而且说得越多,脸就越肿,我知道这是发炎的症状,把情况写在纸上转达给他。
不到二十分钟,楼下就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
我套上鞋子冲下旋梯,一打开门,就见兰仲文风尘仆仆站在门外,白色毛衣,灰色长裤,神情焦虑,凝视着我。
我把手中的纸条塞进他手里,指了指,叫他看。
兰仲文翻开纸条快速浏览,瞬间一楞,哭笑不得的抬头打量我,看我的右脸真的肿了,才笑着的说,“还真的肿了呢。”
我瞪着他。
他笑意不减,透着几分趣味,“走吧,我带你去诊所吧。”
一路上我都沉默不语,主要是因为我现在不能说话,而他本来话就不多,于是两人都默默的发呆。
有人说,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可以沉默却不觉得无聊,觉得对方不是沉闷而是陪伴,这就是爱了。
我现在就觉得,他是在陪伴我,不沉闷,也不乏味。
这么想着,心里就溢出了丝甜蜜来。
路过一个豆浆油条摊,兰仲文刹住车,转头问我,“九九,你吃早餐了吗?”
我摇头。
他看了看摊上的东西,有豆浆,油条,葱饼,肉包子和馒头,他大致看了看,又看了看我的脸,现在不能吃上火的,于是买了两个包子,又细心问道:“九九,你要喝豆浆吗?”
我点了点头,围上去,指了指油条,吃豆浆不配油条怎么行?
“不行,你现在不能吃上火的,老板,再来一份豆浆,打包的。”兰仲文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斩钉截铁。
我瞪着他。
小摊老板是对四十多岁的夫妻,设了几张桌椅在树下供人进食,今天是星期日,人比较多,所以他们的女儿也来帮忙了。
小女孩大概有十岁的样子,怪异的看着我,低声问她妈妈,“妈妈,这个姐姐好奇怪,她是不是哑巴的?”
兰仲文耳尖,率先听到了,弯着惑人的眸伏到我耳边说,“九九,你老不说话指来指去的,小女孩以为你是哑巴呢。”
我一囧,正想开口说句什么,就听小女孩说,“妈妈,这个姐姐好可怜,先煮她的豆浆吧。”
这摊上的豆浆都是鲜榨的,需要呈到一个锅里煮熟才可以喝,所以小摊的名声很盛,买豆浆的人每天大排长龙。
我一听小女孩这么说,乐得眼睛都找不到了。原来被误解也是好事啊,可以不排队咯。
兰仲文想开口帮我解释,被我及时拽住手,挑眉瞪他。
他好笑的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包子拿给我,我拿出一个,用力一啃,牙齿又疼死了,我不敢嚼,憋红了一双眼睛。
“笨死了。”兰仲文叹了口气,把手掌伸到我嘴下摊开,“吐出来吧,你咬那么大口干嘛?慢慢吃就好了。”
我依言把包子吐在他手掌中,他没有嫌脏,拿去路旁的垃圾桶扔掉。
“姐姐你的豆浆。”小女孩把豆浆递给我,见我愣神的看着远处丢垃圾的兰仲文,她慧黠地笑了,“那位哥哥对你真好。”
我回过神来,接住豆浆,心里滋生出一股满足来,想就这样看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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