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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溃变（五）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始终都没有想通，我相信很多人一辈子都想不通。
来到古代的世界，已经足足有十四年了。我和朱苓成为夫妻，也有了半年的时间。这半年的时间里，我虽然担任要职，但没有工作。朝中之事，现在都是由一个人把持，那就是朱元璋。
原本三大文臣主持朝堂的局面，瞬间就被打破。
自从大明王朝建立，胡惟庸担任右丞相，在丞相的位置上，胡惟庸整整做了七年，在胡惟庸任期之内，胡惟庸在朝中培植党羽，开始党同伐异。
洪武十三年，朱元璋逮捕了胡惟庸等一干人等，就连开过元勋刘伯温也在其中。
当然，其中的缘故我略知一二。不过我一来，不能改变历史。二来我不愿意卷入政治的漩涡中。
就算是为了自保，我每天不上朝，不理事，就是吃、喝、玩、乐。
每天必须做的就是早上进宫给皇后请安。我带着来冠、还有我的两位哥哥，陪着皇后聊天。我在现在的一些稀奇、好玩又安全的东西，带给马皇后欢乐，这就足以。
到了下午，自然就会去太子宫给太子朱标上课。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交给太子的。无非就是跟太子聊聊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朱元璋和马皇后就是那么喜欢我。我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我没有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竟然还会组成家庭。家庭的这种感觉，再一次让我感受到，人生的追求，或许没必要那么多。
如果我不是现代人。我身居高官、娶了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是人生赢家。这样的我，还能有什么追求呢？
毕竟我是现代人，我知道这一切都必将会发生改变。
“驸马爷！驸马爷！”
我正坐在书房里喝茶、看书，跟查理霸、常明等人在聊天。
突然间门外传来了来冠的声音。来冠满头大汗的跑进了书房。
我看着来冠问道：“怎么回事？”
来冠回道：“驸马爷，李公公传旨，吩咐您和十公主马上进宫。”
“进宫？”我诧异道。
因为我刚从皇宫里回来，也就是有一个多小时。怎么又让我进宫呢。
“快叫李公公进来。”
我的话音刚落，李公公也是一头大汗，跑进了我的书房。
我还未等说话，李公公连忙叫道：“驸马爷，公主！两位快随我进宫。”
看到李公公焦急的样子，我反问道：“李公公，何事如此慌张？”
“皇后、皇后她！哎！总之皇后命我快点叫我来找你和公主。叫你们快点进宫。”
我心里暗道：什么事呢？
不过很快我就想到了。我的脸色也变的极为凝重。
古代人就是这么麻烦，要进宫，要见皇帝和皇后，都必须要穿正规的衣服。但这一次不一样，李公公根本也没有给我和公主换衣服的时间。而是马上带着我和朱苓上了马车赶往皇宫。
一进入到皇宫的宫殿外，我就已经感觉到有一些不妙。
我心里暗道：难道皇后要死了？
在宫殿外，跪着一排太医。还有几个皇子。就连李善长等人，也都跪在宫殿外。
当守门的太监看到是我之后，都快速的跑到了我的身边。
“驸马爷，您快点进去吧。皇帝和皇后就等着你们呢。”
我心里暗道不好。
我和朱苓进入到皇后的宫殿里，果不其然马皇后倒在床榻之上，眼神开始睁不开，而且呼吸也非常的急促。整个身体非常的僵硬。朱元璋就坐在塌边，眼角含着泪水。
而朱标和他的妃子、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宫女抱着还是婴孩的朱允炆。跪在床榻之前。
朱元璋看见我和朱苓到了。朱元璋连忙冲着马皇后说道：“皇后，老三和苓儿来了。”
一听到我的名字，马皇后勉强睁大了眼睛。由于身体没有气力，不过眼神不断的朝着我这瞧看。
我此时也明白，为什么李公公会这么焦急的要带着我和朱苓进宫。
我快速的跑到床榻前，跪在马皇后的身边。
“母后！”我恭敬的称呼道。
马皇后气喘吁吁好半天，看着我说道：“老三啊，我已经不行了。”
“母后，不要这么说。您一定。”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让马皇后打断。
“老、老三！好好的对待苓儿。”
“这是当然！”
“我儿朱标就、就交给你了。我、我知道你向来喜欢自由、但！但！你要是在标儿的身边。标儿才会向你所讲，成为一代明君、千古一帝。所、所以。”
看到马皇后气喘吁吁的，濒临死亡。想的依旧是如何朱标和日后的大明王朝。
我一瞬间不知道在说什么好。这段时间里，每一天我都会和朱苓早上来给皇后请安。而且一来就是一上午。这半年来，都已经成为了习惯。
毕竟人和人之间都是有感情的。面对着一个老年女人。我并没有感觉到，马皇后是一位权力极重的人，相反的，马皇后就好似一个长辈一样，我们只是陪在一个长辈身边的孩子。
我点头说道：“母后，你放心！太子一定会是一位有道明君。必定会创大明盛世。而大明也一定会有万世之基业。”
马皇后看着我嘴角微微一笑，实在是讲不出话来。
早在十多年前，在三教堂的时候，我在现代的一些学术观点，都是会对常明等人讲。所以现代的一些理念，不由自主的就传到了朱元璋和马皇后的耳朵里。
所以久而久之，在一起见面的时候，或多或少我都会无意的讲出一些。
马皇后也知道，我所讲的话，无非就是安慰她。
不过马皇后用尽了全力，从朱元璋的手里摆脱了。马皇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老、老三啊！一切都交给你了。”
“皇后！皇后！”“母后！”“母后！”“母后！”
马皇后似乎是一口气没有上来，吓得朱元璋和朱标、朱苓等人一惊。不断的呼唤着马皇后。
朱元璋朝着身边的太监说道：“叫其它人都进来吧。”
一声令下，跪在殿外的那些皇子，大臣、太医都进入到殿内。
马皇后嘱咐了几个皇子之后，马皇后看着朱元璋说道：“陛下，大明的江山是从马上打天下而得。不可、不可杀伐功、功！”
马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头一歪，油尽灯枯而亡。
朱元璋大声的叫喊道：“皇后！”瞬间一把抱起了马皇后。
而以朱标等极为皇子，顿时大声哭道：“母后！”
“马皇后宾天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太监大声叫喊，顿时殿内哭声一片。
确实这些日子马皇后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过上午我们还见过马皇后，虽然依旧是不能下榻，不过来冠给马皇后讲笑话，还逗的马皇后十分的开心。
也就是仅仅四个多小时的时间，马皇后竟然病重。由此可见，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权力至高无上、武功天下第一。也逃离不了生老病死。而且死亡就在一瞬间之间，很有可能前一秒，你们还在一起说话，后一秒这个人就死了。
要说我不难受，那是假的。毕竟我不是一个禽兽。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我早就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习惯。也可以说，我被这种美好的生活，完全的堕落进去。
洪武十五年八月，马皇后病逝。享年五十一岁。马皇后是元末起义军郭子兴的养女。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朱元璋。马皇后为人宽厚，待人以诚。是朱元璋的贤内助。虽然贵为皇后，可是我从来没有看到马皇后有一丝的皇后架子。
就连朱苓不是马皇后的亲生女儿。可是马皇后和朱苓相处的有如亲生母女。
在洪武十六年的一月，马皇后葬于明孝陵，谥号孝慈皇后。
这场葬礼极为隆重。我本以为一向冷血的朱元璋，就在马皇后病逝的这几个月里，朱元璋也病倒了。朝政全部由太子朱标监国。由此可见，朱元璋对马皇后的感情，并非就是当初的政治联姻。
直到葬礼见到朱元璋的时候，朱元璋的精神状态也并不是很好。
洪武十六年，二月十一。长江一带暴雨连连。从二月份开始，几乎每一天都在下雨。甚至有连续三天暴雨。一直到三月初八，大雨才渐渐停歇。不过现在每隔一到两天，就会开始下雨。
所以长江下游这一代，都为洪水大患。周边的庄稼都被这场大雨牵连。
也正是因为大雨，朱元璋也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上朝。
很多人都在私下议论，前一年的时间，朱元璋诛杀了胡惟庸的九族。后半年的时间里，马皇后的身体每况日下。现在马皇后死亡，应天就开始连连下雨。
这就是老天爷在惩罚朱元璋，而大明王朝起了凶兆。
朱元璋本身就是一个强君，如果有人背后议论皇帝、议论政事。朱元璋都会细细打听。
这一日，朱元璋上完了早朝之后，把我跟朱标叫到了身边。
在来之前，我就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你们来了。”
我和朱标连忙下跪，施礼道：“拜见父皇。”
“你们都起来吧。”
朱元璋的精神头似乎有一些萎靡。
“应天连连下雨，朕听闻在应天周边的好几座土地都因暴雨导致无法耕种。”
朱标连忙回道：“启禀父皇，儿臣调查之下，确有此事。不过父皇不比担心。儿臣以跟户部等多位大臣谈论过。现在应天粮仓还足以维持三年。虽然这一次的水灾，让应天周边的农民无法耕种。不过情况还再可控之内。父皇不必担心。”
朱元璋看着朱标点头说道：“标儿！你有信心能做好？”
“儿臣有信心！”朱标立刻回道。
“好！标儿，那就全都交给你了。”
“多谢！父皇！”
朱元璋看了看我说道：“驸马。”
“臣，在！”
朱元璋看着我说道：“朕听闻一件事。”
我心头就是一惊。毕竟这些年都在大明皇室内部混。我甚至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万一说错一句话，我的下场一定非常的惨。
我就站在原地，准备聆听朱元璋到底要对我讲什么。
朱元璋看着我说道：“朕听闻，金陵此次龙脉以破。所以在金陵建国，势必早亡。当年，吴国被晋所灭。国祚仅有六十三年，乱世之中，但凡在金陵建国的王朝，都不会超过五十年。”
“陛下，您的意思是？”我反问道。
朱元璋看着我说道：“驸马，你才华横溢。经过这几日，朕的思考。朕决定迁都。”
“迁都？”我诧异道。
我还未等说话，朱标连忙说道：“父皇，当初父皇以应天为根基，父皇一生的心血都在应天。如果一旦迁都，会动摇国之根本。忘父皇三思。”
朱元璋听到朱标的话，瞬间就是一皱眉。不过朱元璋的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心里暗道：我的妈呀。
国家大事，我哪有本事做决定。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是在天师驸马府里不出来。不上朝、不参政。可以说乐的自在。怎么今天朱元璋会找我谈论迁都的问题。
我瞬间就是一愣，朱元璋问道：“驸马有何提议？”
我沉思了许久，然后施礼道：“陛下，太子所言极是。今年应天各地，下雨连连。不过也仅仅半月有余。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恢复正常。长江水患，一定会水到渠成。至于迁都？太子所言应天乃是陛下之根基、国之根本，一旦贸然迁都，势必犹如太子所言，动摇国之根本。”
朱元璋眉头紧锁，看着我和朱标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而我的观察之下，我已经了解。朱元璋的心里就是打算迁都。
看来有人私下引论的话题，已经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从胡惟庸案开始，到马皇后的离世，再到现在大雨连连。有心之人都开始以鬼神传至。
朱元璋是马上皇帝，打出来的天下，朱元璋遇到那么多危险和生死抉择，朱元璋都没有爬过。
现在朱元璋守天下，就算是没有人暴动、没有造反。仅仅就是一个自然现象。就让朱元璋考虑颇多。再加上有人恶意传播消息，朱元璋更加是慌上加慌。
我心里清楚，这里有人恶意传播，这背后之人，一定是有预谋的要做一些事。
本来我要去调查，义无反顾。但是我不能那么做。因为此时的我深深的感觉到，自从我娶了朱苓之后，我就好似一个放在铁板上的鱼。随时随地就会死亡。
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多言，一直都是站在太子朱标的身边。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看到朱元璋叹气的样子，我隐隐的感觉到。此时此刻的朱元璋内心是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