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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召唤那么多的兽灵,方易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我没有召唤过那么多灵体,不一定能成功。”方易跟重明鸟说。
重明鸟点点头:“没觉得你能成功。”
方易:“……给点鼓励呗?”
重明鸟:“哈。听不懂。”
它高傲地转过了头。方易默默看它,觉得这只鸟有点别扭。
他站在山崖边上,面对四围沉静默然的群山,开始回忆自己召唤兽灵的感受。
然而最先涌进他脑海里的,是章子晗和小詹羽对峙时候发生的事情。
千万束银色流光从山头窜起,在高处回转,朝着章子晗所在的地方降落。
那个场景对方易来说太过震撼,他甚至可以忽略詹羽的存在,和那些银色光流汇聚的原因,只记着被映亮的天空和山脉。
方易朝着最靠近自己的那座山张开了手。
“喂,不对,不止一座山,我说的是这一片山头……”重明鸟在他身后说。
叶寒弯腰把那只山鸡抓了起来,卡着它脖子:“嘘。你没说过必须要同时召唤,那一个个地方来,也是符合要求的吧。”
重明鸟怒了,羽毛一挣,正要攻击这个抓着自己的人类,突然感受到他身体里衰弱的生命力,顿时愣了。
它看看叶寒,又看看方易的背影,心里有点明白。
“他找我,是为了想让我救你?”重明鸟笑着小声说,“我不行的。你是人类,生死是自然规律,我可没有办法。”
“噢。没关系。”叶寒不太在意,把重明鸟放开了。
这时方易面对着的那座山头已经有隐约的银光飞窜而出。
白春水第一次见到方易召唤那么多的灵体,呆呆地看着藏蓝色天穹上一道接一道地掠过银色光流。光流落在地上,凝成一只只小兽的模样,兔子,松鼠,各种鸟儿雀儿,全都仰望着方易。
被这些银色的生灵仰望着,方易仿佛一位安静的神。
然而光流依旧不停。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甚至越来越庞大。
白春水下意识地护着大福走到叶寒和重明鸟身边。叶寒很平静,重明鸟眼睛乱转,盯着地上的兽灵看了又看。
出现的东西越来越多,长蛇,猴子,野猪……方易收手的时候,他身后的平地上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兽灵,山壁上更是无法下脚,无数双无瞳的银色眼睛注视着将它们召唤出来的人。
叫出来了……其实也就是叫出来而已,并没有特别需要它们去做的事情。
方易顿时觉得有点对不起它们。
他低头问重明鸟:“这些算是完整的灵体么?”
重明鸟哼了一声。
他们都能看出来,这些灵体极其完整,银光莹然。
“算吧。”它说,“也没什么了不起。才一座山而已。”
方易点点头:“算就好,那我继续。”
重明鸟眼睛转了又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见那些刚刚聚集起来还没有多久的灵体又纷纷化作银光跃起,回归山中。月光单薄,山间却明亮无比,全是兽灵们灵体散发出的光亮。
“下一座。”方易说,深吸一口气,面向另一座山。
第二天早上白春水打着呵欠醒来,看到方易已经窝在叶寒怀里睡着了。
白春水没有看到最后,他困极了。不断汹涌而来的兽灵令他气息不稳,他花了很多力气维持自己灵魂的稳定,结果半途因为太过困倦,就这样睡了过去。
他顾不上找大福,走过去拉了拉叶寒的衣袖。叶寒被他弄醒,眼里带着点儿怒气。
“什么事?”
“结束了吗?”怕吵醒方易,白春水低声问,“怎么样?”
叶寒动了动脚,脚下一团灰扑扑的东西咕咕叫几声,跳了起来。
白春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只灰不溜秋的山鸡。
“重明鸟?”
“嗯。”叶寒点点头,用脚把山鸡拨到一边去,手臂紧了紧,将方易牢牢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重明鸟显然不想跟白春水交流,扭头撅着肥屁股跑了。
具体的经过,白春水是在大福那里得知的。
方易并没有依照约定召唤完“这一片山头”的所有兽灵,是重明鸟喊了停。停下的时候方易浑身冒汗,整个人都虚脱了。
“我还可以继续的,你让我歇一歇。”方易说。
重明鸟在地上走了几圈,说算了,行吧,我认可你,别做了。
方易嗷地大叫一声,栽在叶寒身上,拼命用他的衣服擦汗。
重明鸟却说自己并未答应做方易的兽灵,它还需要考核。方易说不了,不用你做我的兽灵,你可以继续自由自在地生活。
方易的要求是,希望重明鸟告诉他,怎么才能治好叶寒的身体。
“上古神兽中肯定有谁有驱邪祛病的能力。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找它。你只要告诉我找的方法就可以了。”
重明鸟不太高兴。它被章子晗拒绝了,现在又被方易告知“不用你做我的兽灵”,深感自尊心受挫,鸟嘴张张合合,咯咯哒哒地响。
大福靠在白春水脖子上,在他耳边窸窸窣窣地说话,白春水耳朵有点儿痒。
“然后呢?”白春水问。
“它答应了。”大福说,“它会带方易他们去找玄武。”
白春水不解:“找玄武有什么用?玄武会治病?”
“叶寒这又不是病,是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问题。玄武不会治病,但它是司命之神,应当有办法。”大福说。
白春水觉得略有道理。
一人一蛇没事可做,于是去捉鱼捉鸟,准备这一天的吃食。捕猎回来的时候叶寒和方易都醒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说话,就光在那里发呆。
“看够了没有?”白春水说,手里放下几条破了肚、已经清洗干净的鱼,“来做饭。”
这顿早饭吃完,重明鸟才拖着个硕大身躯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是只肥鸡。”方易毫不给它面子,笑得鱼刺都喷了出来。
他因为太累,重明鸟说玄武的事情时就趴在叶寒腿上睡着了。后来的事情还是刚刚醒了之后叶寒跟他讲的。
重明鸟钻进灌木里,屁股冲着他们,一声不吭。
白春水看他们吃得差不多了,便问何时启程。
“今天。”方易擦净嘴说,“越快越好。”
白春水有些舍不得。和大福一起在山里生活其实很快乐,大福能和他说话,和他做一些不方便描写的事情,他还可以期待大福化成人形之后是多么风流倜傥,再继续做不能描写的事。
但这些和有朋友共度的日子是不一样的。他和叶寒小时候就一直生活在一起,虽然叶寒是个没什么热情的性格,但两人知根知底,方易也和他相处得很好。在他们来之前,白春水甚至想过要不要在这山里找一个平坦的地方,起两个房子,拢一处院子,他和大福住一间,叶寒和方易住一间,然后一起生活,直到彼此分别老去。
和章子晗一样,他是个走过许多地方,已经很疲倦的缚灵师。
而方易不是。他的目的不是停留。即便叶寒在未来的时日已经不多,他也要尽所有的努力去寻找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并将它实现。
白春水有点羡慕叶寒,又有点羡慕方易。他把大福抓在手里,在大福莫名其妙的眼神里摸了摸它光溜溜的蛇头。
玄武所在的地方重明鸟也说不确切,但它知道怎么寻找,答应带着方易和叶寒一起去寻。
离别的时候白春水抱着叶寒不松手,叶寒木了半天,拍拍他背脊。
“我没死。”他说。
白春水心想万一呢。别以为我看不到,你手臂上被树枝划伤的地方都那么久了,还在渗血。可他没有说,也不敢说,好像说出来了就成真了。
“你们要回来找我啊。”白春水跟方易说,“你知道怎么找我的。”
方易:“怎么找?”
白春水怒了:“做小雀儿找!”
满脑子都是玄武的方易连忙点头,点完头又垂首研究三百六十五夜里关于玄武的记载。白春水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有不舍得方易的情绪了。
“我和大福都在这座山里,我们会定居下来的。”白春水说,“它很喜欢这里,我也一样。方易,我不想再走了,这世界那么大,我走不完,恶灵太多了,我也净化不完。你看我这段时间没用那些召唤兽灵的药粉,头发也长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方易说嗯。
“所以你们想找个什么地方定居的话,记得来这里。”白春水大手一挥,仿佛把这一片山川都囊入怀中,“看中哪座山,跟我说,我给你们!”
方易哈哈大笑,说你是地主么。
“老白啊。”他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缚灵师了。我会想你的。”
一句话把白春水差点又弄哭了。
下山走远了,耳边突然听到有鸟雀鸣叫的声音。方易和叶寒抬头时看到头顶树梢上站着一只金色的麻雀。
“老白的凤凰。”方易说。他总算给了白春水一个面子。
“嗯。”叶寒点点头。
重明鸟趴在方易的登山包上,气愤不已:“你们两个脑子里装的是水吗!这是麻雀。”
无人理会它的纠正,那只小小的金色麻雀在树梢轻快地鸣叫起来,音调欢乐,像是一首歌。
但调子变得太厉害,没人听出是什么歌。
“是白春水亲自教的。”叶寒说,“他是个音痴。”
方易又笑了,牵着叶寒的手往前走。那只唱完了歌的金色麻雀在树梢远远冲他们低头鞠躬,随即噗的一声化成了烟。
重明鸟在登山包上趴得太舒服,快要睡着的时候看到方易没拉好的链子里露出那本三百六十五夜的一角。它用鸡嘴扯了扯,从书里扯出一张照片。
是方易出生时的那张照片,背后有章子晗写的字。
重明鸟不认得这些字,看了一会又塞了回去,帮方易把链子拉好。
方易回头看到它的动作,倒也没理会。走了一会之后,叶寒突然手上用力,将他的手握得很紧,骨头与骨头摩擦,有些不适。
“怎么了?”方易问,“不舒服吗?”
他看着叶寒手臂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做了些简单的处理,但细长的伤口偶尔仍然会渗血,一直不能愈合。
“对不起。”叶寒的呼吸有些急促,眼里带着很深的愧疚,“我无法让你一生免受颠沛流离。对不起。”
“噢,没事。”方易拉着他的手吻了吻瘦削突出的骨节,“你说过你会做好第二点的。”
“是的,我会做好。”叶寒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方易突然有些难过。他和叶寒身上都有负重,想抱他都变得困难。
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他无声地注视着叶寒,良久才慢吞吞说了一句:“我也会做好的。”
对于颠沛流离,他并没有章子晗那么强烈的抗拒。何谓颠沛流离?方易心里总觉得,这个词不适合现在的自己。他不觉得和叶寒这样寻找一个活命的机会就是颠沛流离。
在他前面的是希望,是他可以和叶寒一起完成后半生所有愿望的可能性。
“我爱你。”方易亲吻着他的手,“所以我不怕。”
叶寒嘴唇轻颤,最终什么都无法说出,只是靠近方易,吻了他的额头。
重明鸟在背后轻轻咕了几声。山间密林间隙里漏下的阳光虽然不多,但足够将前路照亮,一直延伸,往更深、更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