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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荣华的思绪在前世今生穿梭了数趟,终于定了位,她清醒了。她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就闭着眼睛装昏,她要好好想想错漏的细节,排除潜在危险之后再睁开眼。千防万防还吃了亏,这说明对手很高明,需要她打起全部心神应对。
“啪——”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沈荣华抬起手,正好打在那人脸上。
“她、她、她打我,她昏迷还能打人,她……”
“哈哈哈哈……”
“丧木神,你早知道她醒了?你太不仗义了,我救了你媳妇,你还调理我。”
沈荣华听到熟悉的笑声,赶紧睁开眼,看到连成骏正笑意吟吟看她。萧冲在一旁捂着脸,正呲牙咧嘴,手里还端着一杯茶,准备往沈荣华脸上泼。
“醒了?”连成骏挑了挑眼角,关切隐于嘻笑之中,令沈荣华释然轻松。
“我被人算计了。”沈荣华扑到连成骏怀里,脸上写满委屈与愤恨。
“哎呀呀!非礼勿视,非视勿视。”萧冲举着茶杯冲连成骏比划。
“现在没事了。”连成骏扶沈荣华坐到椅子上,问:“还记得是怎么回事吗?”
“我记得我是在慈宁宫被人算计的。”沈荣华跟连成骏讲述她到慈宁宫之后发生的事,又问:“我是不是中毒了?要不就是邪术或蛊术,这是哪里?”
在慈宁宫,她险些和靳莲撞到一起,说了几句话。许嬷嬷来了,说端宁公主正在玉兰苑等她,让她过去赏花。靳莲也想去玉兰苑赏花,就一同去了。之后她眼瞅许嬷嬷倒下,下人也昏倒了,她进了一个禁闭的空间,就昏倒了。
当时跟她接触过的人就是许嬷嬷和靳莲,许嬷嬷伺候端宁公主多年,嫌疑极小。靳莲和她今日初见,萍水相逢,给她留下的印象不错,仔细一想,却有许多怪异之处。难道是靳莲谋害她?她被算计时,山竹、山芋和山药在哪里?
“这是北宫,也就是冷宫,离慈宁宫远着呢。”没等连成骏说话,萧冲就嚷嚷开了,“我正追一只翠鸟,就看你踉踉跄跄朝御湖走,身边连下人都没有。到了御湖边上,你就摔倒了,然后就有两名女子跑上前,要把你扔到湖里,被人惊跑了。我就带了两随从,怕有人算计你,我应付不了,就把你带到北宫了。”
把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引到御湖边,再扔进御湖里,这不是要她的命吗?还好她命大,碰到了萧冲,萧冲救了她,害她的人察觉了。不管是谁是主谋,现在不是全力善后,掩盖痕迹,就是想再次出手,跟她拼一个你死我活。
不管怎么说,反正现在她活着,她就有斗下去的资本。久经磨练,沈荣华已被打造成一个斗志昂扬的人,有人出招,不管是接招还是反击,她都精神抖擞。
想害死她不成,那就等着受死吧!沈荣华离开连成骏的怀抱,恨恨咬牙。
连成骏寻思了一会儿,说:“不是毒,也不蛊术,照你说的情况,这应该是奇幻阵法,邪术的一种。据说奇幻阵法在前朝就失传了,没想到还有传人,真是江湖有高人。山竹、雁鸣、山芋和山药都同你一起进了慈宁宫,你在打听端宁公主时,她们就在你身旁,可眨眼功夫,就不见你的踪影了。这说明你们主仆都入了奇幻阵,人家要算计的是你一个人,只是给丫头们使了障眼法。”
“这么说靳莲不只人美,心也美,要是碰上狠毒的,早把你们都拘到湖里淹死了。”萧冲死性不改,听说靳莲是个美人,已把黑白抛到一边,两眼都放光了。
“小舅,恐怕你是吃不上天鹅肉了,人家靳莲的目标是皇上。”沈荣华回想从进宫伊始发生的事,确信是靳莲害她。因为她其他的对手没那么高的道行,估计吴太后都不知道靳莲的手段,否则也不会把潜在的威胁放在皇上身边。
“你被丧木神传染了,哼!没你们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萧冲对沈荣华非常不满,起身要走,又对连成骏说:“这是后宫,你赶紧滚出去,别自找麻烦。”
沈荣华赶紧换了一张笑脸,“多谢小舅提醒,多谢小舅救命之恩,小舅走好。”
萧冲听到沈荣华叫他叫得那么响亮,撒腿就跑。他要有一点办法,决不当沈荣华的舅舅,他要是有一点点办法,决不要连成骏这个便宜的外甥女婿。
蛇影和蛇心进来,冲沈荣华抱了抱拳,又跟连成骏低语了几句。连成骏沉思了一会儿,给他们引荐了宫里的暗线,又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分头行事。
“查到了什么?”沈荣华扯平衣服,又整理发髻妆容。
连成骏摇摇头,“慈宁宫的眼线说靳莲自进了慈宁宫就没离开过,他们看到你和她打了照面,没听到你们说话。他们没特意盯着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不见的,还以为你有事出去了。直到你的丫头们到处找你,他们意识到事态严重,才给我发了消息。对手狡诈强大,我们又不能暴露,目前还没查到有价值的消息。”
“不急。”沈荣华轻哼冷笑,没因为又有了新的对手而倍感沉重,反而因对手过早出招而兴奋,“不管我们防备得多么仔细,有心之人若想钻空子总能找到机会。这些日子事事做得顺手,难免大意,这一次的闷棍又何尝不是警钟呢?”
“我的娘子不只是娘子,还是我的贤内助,多才善谋的女中诸葛。”连成骏轻叹一声,双手揽住沈荣华的肩膀,“荣华,我没能护你周全,总是于心不安。”
沈荣华摇头一笑,说:“娘子不只是娘子,这名话绕了弯子,说得真奇怪。”
“那我不绕弯子了,我直说。”连成骏眨了眨眼,脸上流露出促狭,“我的娘子床上是娘子,床下是贤内助,不管床上床下,都是女中诸葛。”
“你……”沈荣华要抱着连成骏捶打,山竹却很不是时候地撞进来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山竹转身要往外走,被连成骏叫住了。
“什么事?”
“太后娘娘传姑娘到慈宁宫说话,端宁公主说你到御花园赏花了,正替你顶着询问呢。她怕自己顶不住,会冲撞了吴太后,让奴婢来看看。你要是没事,就去慈宁宫,先编好应对之辞。山药姐姐让奴婢传话,说白雨和佟嬷嬷都按姑娘的意思布置好了,就等蠢鱼上钩呢。白雨说和妃娘娘的意思是两条蠢鱼一起捉,别留下后患。奴婢想着要是两条一起抓,还要另做布置,怕是时间就来不得了。”
沈荣华思虑片刻,摇头说:“先抓一条,另一条还有用。”
“我认为也该两条一起抓,不该留后患。”连成骏赞同冯白玥的想法。
“奇幻阵法是邪术,与蛊术是一宗两支,既相似又相克。我刚才险些被奇幻阵法所害,靳莲等人以为我不同,我应该给她们一个教训,找补回来。沈荣瑾肯定得了刘姨娘真传,我要留着她,就是不能回击靳莲,也要给她们造成一个假象。”
连成骏微微点头,“我又赞同娘子的想法了,跟沈荣瑾打交道一定要小心。”
“你放心,至少是现在,她很听我的话。具家阴毒的蛊术蛊毒不少,可现在朝廷清剿得厉害,她没有可用之人,也折腾不开。她要想成事,还要倚仗我,就不敢在我面前造次。我想着等用完了她,就把她当一颗有毒的钉子埋起来,有朝一日还会为我所用。”沈荣华顿了顿,对连成骏努了努嘴,说:“这里是内宫,今天又人多眼杂,你还是尽快出宫去,千万别被人发现,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不要紧,我自有良招,不会让人发现。”连成骏取出一张薄薄的皮膜,贴到脸上,他那张脸轮廓深刻的脸,变得柔和俊美,“我现在是你的丫头山……”
“山药蛋,哈哈哈哈……”
山竹从门外探头近来,说:“姑娘,山药姐姐肯定不同意,这个蛋……”
“滚——”
“是。”山竹见连成骏板起脸,立马一溜烟跑了。
沈荣华笑得浑身发软肚子疼,若不是连成骏抱住她,她都要倒地了。有连成骏在身边,她心里有了底,因误中奇幻阵法的担忧和疲累也烟消云散了。她让山竹找来贴身伺候的丫头,简单梳洗,又换了衣服,才去慈宁宫见吴太后。
她们今天进宫得早,折腾了一场,耽误了半个多时辰,又回到慈宁宫,来参加赏春宴的人才差不多到齐了。慈宁宫内外站满了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主子下人都挤到了一处。一路走来,沈荣华脸上应付式的微笑都定格了。
“哎哟,芳华县主,你可来了。”许嬷嬷迎上来,要扶沈荣华。
沈荣华吓了一跳,手臂赶紧躲开,倒令许嬷嬷尴尬起来。山竹赶紧扶过许嬷嬷,低语了几句,又问起端宁公主。听说端宁公主在正殿陪太后等人说话,一切如常,沈荣华就去了正殿门口,无须通报,就有太监直接引着她进去了。
吴太后端坐在正殿正中,顾皇后带几名妃嫔在后面伺候。谨亲王妃、北宁王妃和南平王妃等品级较高的王妃和公主在吴太后两侧就坐,旁边还有许多年纪较大的贵妇坐到脚凳上,一群贵妇贵女站立伺候,取代的下人的位置。大殿内珠环翠绕,香风氤氲,说笑声、恭维声、讨喜声充溢殿堂,好一副繁华盛景。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臣妇同津州内阁大学士府的姑娘们还有两位公主都如同亲姐妹一般,相处最是融洽。刚到京城,听说端悦公主的事,臣妇一直寝食不安,恨不得……”孟兴华正跪在吴太后脚下说话,说到动情处,都快哭出声了。
沈荣华进到正殿,给吴太后及顾皇后等人一一请安,又别有意味地扫了孟兴华和南平王妃一眼。众人见到沈荣华,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又听了孟兴华刚才一番话,就都安静下来了,多数人都流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怎么都不说话了?太后娘娘闷了这些日子,就等着听热闹呢,你们可千万别冷了场。”谨亲王妃有意给沈荣华解围,又问:“华丫头,你怎么这才来?”
“她可是早来了,就是因为眼里没有太后娘娘,才不来见驾。”孟兴华冲沈荣华撇了撇嘴,一副兴灾乐祸的神情,巴不得把在场的人都动员起来打击沈荣华。
孟兴华不愧是沈老太太的嫡亲外孙女,颇得真传,说阴话、算计人就是有些小手段也粗浅直接。蠢人就是蠢人,把爱恶喜怒都写在脸上,只怕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不过,这类人很容易讨吴太后的欢心,大概就是惺惺相惜吧!
吴太后脸上流露出一悦,“哀家想跟你说说话,你早来了,怎么不来看哀家?”
“回太后娘娘,妾身刚进宫就来过了,看到有许多人伺候太后,妾身就想躲懒,到御花园赏花了。刚到玉兰苑门口,就见妾身的小舅捉到了一只翠鸟。那只翠鸟羽毛鲜艳华丽,又乖巧可爱,叫声也清越悠扬。妾身很喜欢,就逗弄翠鸟玩耍了一阵子,没想到耽误了时间,匆匆忙忙赶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也就迟了。”
沈荣华这番话出口,立刻引来诸多不满的目光,当然,也有兴奋的目光。吴太后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沈荣华为逗弄一只翠鸟,忘记了给她请安,这是在讽刺她连鸟都不如吗?扫视到众人各色的目光,吴太后更加生气,脸也沉下来了。
“哼!你这是躲懒吗?我看是你心里没有太后娘娘吧?难不成在你心中太后娘娘连只鸟都不如?”孟兴华也是快言快语之人,说出的话也很给力。
经沈贤妃和五皇子运作,孟兴华现在是唐璥的侧妃了,南平王府也上了请封的折子。今天南平王妃进宫请安,竟然带她来了,想必她正奋斗在荣升正妃的大路上。自认有后台,又有侧妃的名分和肖想正妃的野心,她就压不住阵脚了。刚才还说和沈家的姑娘们情同姐妹,现在又明刀明枪挑拨,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南平王妃狠狠瞪了孟兴华一眼,不便多说,又朝沈荣华投去歉意的目光。她看好沈荣华,不只因为沈荣华的背景,也因为沈荣华精明。听说沈荣华被沈贤妃等人设计,孟兴华替嫁到南平王府做侧妃,她差点没昏过去,对孟兴华自是百般不喜。沈贤妃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饵,衡量利弊得失,她才勉强接受了孟兴华。
沈荣华笑意吟吟不说话,看到靳莲躲在人群后面,她脸上笑容更灿烂。她仔细观察吴太后的表情,确信吴太后不知靳莲害她的事,她心里安定了一些。吴太没参与,光凭靳莲一个人,就是再精通邪术,布置再周全,也会被她所制。
“敢问芳华县主的小舅是谁?”北宁王妃打破僵局,随口问了一句。
“谨亲王世子。”沈荣华回答得也很直接。
众人听到沈荣华叫萧冲小舅,想想也合适,江阳县主给沈恺做了继室,她的兄弟都是沈荣华的舅舅。可沈荣华当着这么多人说萧冲在玩鸟,而孟兴华又说吴太后不如鸟。要是把这些话连在一起,再让人一想,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王婶,你该管管冲儿才是。”说话的人是茂王妃,一个很聪明的人,仁和帝也该称她为嫂嫂,“他都成家的人了,不想着读书习武,还到御花园玩耍……”
茂王妃的话说到一半,略带讥笑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就抿住嘴,不说了。别说皇族权贵之家,这京城上下哪个不知萧冲不务正业,是有名的纨绔。事实归事实,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说出来,就如同扯掉了唯一的遮羞布,情况就不一样了。
听说茂王妃和沈贤妃走得很近,自是裙子裤子都穿一条。别看萧冲是沈恺的小舅子,沈恺都不喜欢沈贤妃这个姐姐,谨亲王府就更不买帐了,何况谨亲王府跟沈贤妃一派怨结颇深。茂王妃这时候说萧冲玩物丧志,就是想让谨亲王妃难堪。
“有劳你提醒,我回去再管教他。”谨亲王妃面露尴尬,说话也没了底气。
沈荣华装出一脸无辜的模样,轻笑道:“外祖母为什么要管教小舅?他整天快活自在有什么不好?何必非拘着他读书习武?一个人文不成、武不就,别人都不看好,但架不住老天对他好,给他一个好命。小舅就是这好命的人,老天爷照顾,由不得那些精于算计的人不羡慕,外祖母又何必多操这些心呢?”
吴太后听沈荣华说萧冲各老天爷眷顾,天生命好,就来了精神,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萧冲文武都不通,但谨亲王府的爵位非他莫属,谁算计也没用。吴太后才情样貌更是一般,连她都没想过皇位会落到她儿子身上,她会当上太后,这不也是命好吗?先皇末年,那些皇子后妃都算破天了,谁也没算到她傻人有傻福。
孟兴华撇了撇嘴,见南平王妃脸色不好,不敢再多语,只以轻蔑的眼神投向沈荣华。不认同沈荣华这番话或对她不满的人都没再说什么,但她们的脸色都很精彩。这些在内宅浸淫许久的妇人有几个象孟兴华那么口无遮拦、不管不顾呢?
谨亲王妃叹了口气,“我怎么能不操心呢?你也看到了,那不争气的东西。”
“各人有各命,外祖母天天替他着急,恨得咬牙切齿有什么用?人争不争气先放一边,命争气就好,小舅能做一个富贵闲人有什么不好?”沈荣华冷漠的目光扫过众人,把吴太后捧得心里舒服了,她还要借题发挥,做一篇大文章。
萧冲是谨亲王的继室嫡子,元配嫡子有了郡王爵,就不会再跟他争爵位。其他庶子倒是有争爵之心,这些年,也被谨亲王妃打压下去了。谨亲王是盛月皇朝唯一的亲王,若是萧冲精明能干、文武皆通,能不能保住这王爵都是未知数。他越是不争气,谨亲王这一门的富贵就越长久,明眼人都看得很清楚。
沈荣华见在场的人没有马上反驳她的意思,又微笑道:“昨天见了南安国的使臣,听他们说我舅舅命户部调拨了两百万担稻谷,近日装船,运往津州港。另外,他又在各处的店铺和商路筹集了一百万两银子,准备直接运到京城。这样一来,不管是北疆的战事,亦或是春季汛情,有银有粮,都能得到缓解。
我舅舅还说他和他的子孙决不会主动与盛月皇朝交恶,这些钱粮不管是借不送,都不会在朝廷困难的时候要求归还。毕竟是国与国的界限,我林家的舅舅不会直接给我萧家的舅舅多少好处。但我林家的舅舅说南安国会与盛月皇朝世代交好,在朝廷有困难的情况下提供财物钱粮,助盛月皇朝长治久安。盛月皇朝能绵延万世,皇族自会富贵安康,我小舅这富贵闲人也能做得长久。从大义上讲,这是仁道,从小处讲,这是亲戚的本分,说来说去,还是我小舅命好。”
谁乍一听这些话,都不认为沈荣华是在拍马屁,有比人家这番话更实在、更有分量的吗?以很随意的口气说家国大事,拿萧冲做幌子,让在场的人心里都很舒服。这若是恭维奉承之语,无疑是最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吴太后这回乐了。
她儿子当皇帝,有人送钱送粮,一送还送这么多,保她儿子、她孙子、她重孙的江山绵延万世,吴太后能不高兴吗?当然,她不知道林楠送这么我钱粮是为了买下南安国与多罗国之间的岛屿,这样的国家大事,后宫无知女人怎能知晓?
在座的都是盛月皇朝的金枝玉叶、贵妇贵女,不管她们藏了多少心眼,有人给朝廷送钱粮,就有她们享乐的基础,她们也由衷地高兴。就算是有人看不惯沈荣华拿家国大事做文章,只要还有一点心机,就不敢说出来,只怕一不小心就被扣上罪名,连累家人。谁让沈荣华有这炫耀的资本呢?任谁看不惯也要忍着看。
谨亲王妃见沈荣华给她争回了脸面,很高兴,忙说:“有好亲戚是我们一家的福气,是冲儿命好,皇族能绵延万世,就是我们子孙后代的造化了。”
吴太后更加高兴,看向沈荣华的眼神都闪金光了,“是啊是啊!我朝跟北狄打仗,南安国就主动来帮忙,这就是朝廷的威严,也是我朝百姓的福气。”
“一听说人家送钱送粮,看把母后给乐的。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就是母后,母后高兴了,这天下就是一团喜庆,能不福泽绵长吗?”说话的是淑静公主,这些天,为了能去南安国和亲,她都拿出看家本领,把吴太后捧上天了。
淑怡公主不甘落后,赶紧陪笑说:“要说这天下命最好的人哪!我看非母后莫属,争来争去,不如母后与世无争,老天给了母后好命,就要开眼眷顾。”
“你们这两个丫头,都长了一张巧嘴,把哀家都捧上天了。”吴太后不喜欢这两位公主,但巴掌不打笑脸人,何况她现在真的高兴,“去问问皇上,和南安国和亲的事说定了没有,要是说定了,哀家就让皇后备嫁,保证盛大隆重。”
吴太后只说和亲的事,却没推荐让谁和亲,给她们充分竞争的空间。淑静和淑怡两位公主都想到南安国和亲,这件事已经传开了,人们也知道她们在竞争。
说起和亲的事,在场的人又有了新的话题,吴太后又被新一轮的恭维逗得放声大笑。众人见吴太后高兴,都不甘落后,捧场凑趣的话都铺天盖地了。
沈荣华面带微笑,很安静地听众人说笑奉承,清亮的目光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与孟兴华四目相遇,她的眼角眉梢都挑起了轻蔑,催促孟兴华快点发作,她还能大文章呢。今天,她要算计、要还击的人不少,孟兴华只是个小角色。
从小角色开始,由小到大,慢慢达到自己的目的。
果然,孟兴华没让沈荣华失望,她咬牙切齿,跪到吴太后脚下,寻找开口的机会。孟兴华和沈荣瑶的性格很相似,能拿下孟兴华,沈荣瑶今天也会乖乖跳坑。
总之,今天沈荣华要给沈贤妃一个响亮的耳光,祝自己旗开得胜不费力。
“禀太后娘娘,臣妾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孟兴华学精了,语气更加恭敬。
吴太后愣了一下,忙说:“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哀家很喜欢,你有话就说。”
孟兴华扫了沈荣华一眼,清了清嗓子,说:“大家都知道南安国建国时间还不长,他们建国之后,才给我朝送钱送粮,这不过是怕我朝出兵灭掉他们,才来示好。林楠的钱财不是一朝一夕攒下的,织锦阁和染枫阁这些年赚足了我们的银子,林楠早就发了大财。他没建国时为什么不来表忠心、不把他的钱粮全部交付朝廷使用呢?他要自己建国,不就是想与朝廷平起平坐吗?这就是他的野心。当时朝廷没消灭,给了他做大的机会,他自己称了帝,送些钱粮说白了就是示威。”
人嘴就是两张皮,一张一合,人做小伏低、巧语欢言的情话,也有一句就家破人亡、天翻地覆的千钧之言,有口不对心之语,也有由心而发之言。
孟兴华这番话该算什么,沈荣华无法归类,不能否认这番话颇有分量。她刚才很低调地炫耀了一番,就知道孟兴华很不愤,会发作,却没想到孟兴华发作得如此有水平。孟兴华的个性象沈老太太的地方偏多,但这番话却象沈阁老的说辞。
充满欢声笑语的慈宁宫正殿霎时安静,各色目光投向沈荣华,连淑怡和淑静这两位想到南安国和亲的公主听到孟兴华的话,都尴尬起来,且面露忧色。
“你还有什么话说?”吴太后被孟兴华说动了,沉下脸怒视沈荣华。
要说吴太后真是命好,就凭她这么直白浅显又愚蠢的人居然能成为后宫斗争的最终胜利者。若不是她上辈子积德太过深厚,就是老天被乌云蒙住了眼。
与吴太后同样的命好的还有沈老太太,活得年纪不小,也享够了福。这两人性格还很相似,只不过吴太后比沈老太太多几分教养,不那么粗野。
沈荣华笑了笑,说:“妾身无话可说,有些话妾身也不敢随便说。”
谨亲王妃猜到沈荣华有大戏要唱,赶紧助她,“你这孩子真是不知事,太后娘娘是最最和气的人,你还有什么话不敢说?依我看你不说太后娘娘才要罚你。”
“要不本宫替你说?”端宁公主冲沈荣华眨了眨眼,目光往来,就与沈荣华完成了交流。她今天一身素雅简单的装扮,被衣饰鲜艳的淑怡和淑静两位公主打击了,一直坐在吴太后身后,不出声,关键时刻,才站起来声援沈荣华。
“就不劳驾端宁公主了,有些话不是臣妾不会说,而是不敢随便说。”沈荣华停顿片刻,又说:“南平王府富贵泼天,富可敌国,朝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南平王世子的孟侧妃是聪明人,更是知晓家事、国事、天下事,话更是说得掷地有声,令人不得不佩服,这大概也跟南平王府关注天下大有相干吧?”
“南平王府就是富可敌国,你很嫉妒我吧?我告诉你,这就是命,你没有那好命就不要怨别人。你有县主的封号又怎么样?连成骏是罪臣之后,杀父屠兄被杀夫所指,皇上言明永不启用,你休想夫荣妻贵,除非他死了,你改嫁。”孟兴华不反驳、不愤怒,以为沈荣华无话回击,说得更加起劲,话也越发阴损。
谨亲王妃冷哼一声,说:“年纪轻轻要多积口德,别把话说得太绝,谁命好命坏、命长命短,只有天知道,牙尖嘴利心肠毒,损了阴德可不是好事。南平王府确实是富贵之家,但也不能因为富贵至极而忘了礼数,南平王妃也该管管。”
“是我管教不利,她才敢胡言乱语,请谨亲王妃恕罪。”南平王妃站起来冲谨亲王妃福了福,狠狠瞪了孟兴华一眼,又打量了沈荣华一番,才坐下,“我那儿媳常年卧病在床,哪有心气管教这些侧室侍妾?都纵得她们都无法无天了。”
南平王妃是聪明人,知道沈荣华不是吃亏的性子,肯定留有后手。沈荣华现在不言不语不反驳,不是被骂怕了,而是在酝酿等待。一旦时机成熟,沈荣华必会彪悍发作,还不知要掀起什么样的风浪,象孟兴华这等小菜只是白给的货色。
吴太后很不悦地扫了谨亲王妃一眼,又嗔怪南平王妃道:“哀家觉得你这儿媳很懂事,又乖巧,又重礼数,说话也头头是道,你管教她做什么?”
“孟氏只是犬子的侧室,还没有正式封为侧妃,请太后娘娘明鉴。”
“哀家觉得她很好,你那儿媳不是有病吗?直接让她下堂养病,让孟氏当你的儿媳有什么不好?”吴太后被奉承得太高兴了,连妻妾之礼都忽略了。
南平王妃沉默不语,各种各样的目光也都聚到她身上,都不出声,都等待她的回答。孟兴华见吴太后给她撑腰,她要当南平王世子的正妃了,就更加得意了。
沈荣华嗤笑几声,高声道:“孟侧妃是性情爽朗、心直口快之人,当南平王世子正妃、将来的南平王妃恐怕不合适。祸从口出,有时候一句话能关系到一个家族的祸福安危,侧妃妾室说什么都无所谓,当家主母可不能随便乱说。就象刚才孟侧妃所说的那些话,我要是一一反驳,恐怕会给南平王府惹来麻烦。”
“那你也不能悄无声息地忍了呀!你不知道你的忍耐就是对别人的纵容吗?”端宁公主站起来,绷起脸注视沈荣华,“芳华县主,本宫知道你是进退有度之人,可有些事情你不能含糊,明知别人有错,你不提出来,这不厚道。”
谨亲王妃暗暗一笑,也板着脸对沈荣华说:“端宁公主说得很对,你明知有人说错了话,不提醒、不校正,她下次就会再犯,说不定有朝一日犯下的结果就难以收拾了。南平王妃是明辨是非、宽容大度之人,你有话就直说,她不会怪你。”
“呵呵,要不,就请芳华县主直言吧!”南平王妃的语气笑声都很勉强。
南平王妃知道时机一到,沈荣华就会发威,暗暗捏了一把汗,她怕沈荣华揪住南平王府大做文章。看到孟兴华浑然不觉,还一脸挑衅,她气得狠狠咬牙。
吴太后见端宁公主和谨亲王妃都催促沈荣华说话,一时没转过弯来,有些纳闷。但她作为这里地位最高的人,不甘心被当成傻子,赶紧也催着沈荣华说话。
“好,那我就说吧!”沈荣华摆出一副不负众望的姿态,微笑道:“刚才孟侧妃说南安国建国之后才给朝廷送钱送粮,是怕朝廷出兵灭了南安国,妾身以为此言有差。妾身记得圣贤皇太后说过我朝觉不主动出兵攻打它国,哪国要是挑衅我朝,也决不姑息退让。孟侧妃张口就把我朝说成了主攻的强盗之国,有违圣贤皇太后的治国理念。别看孟侧妃有背景和靠山,这些话要传出去,谁也保不住她。”
“你、你胡说,你说不过我,就乱扯圣贤皇太后,你……”孟兴华急了。
沈荣华不理会孟兴华,又高声道:“织锦阁和染枫阁都是我外祖母万夫人一手创办的产业,这么多年的积累,确实赚了不少银子。可我外祖母毕竟是一介女流,凭她一人之力,远不如现在的南平王府财大气粗。先皇是仁厚之君,孟侧妃却说当时没趁我舅舅未做大时把他灭掉,岂不指责先皇?孟侧妃说我舅舅那时候不来表忠心、不把赚到的银子都交付朝廷支配,岂不是埋怨皇上纵容我舅舅?
照孟侧妃所说,我舅舅不及时把银粮上交朝廷是他的野心,是他想建国与朝廷平起平坐。那么,现在的南平王府富可敌国,是不是该把赚到的银钱全部上交朝廷了?据我所知,朝廷这几年因与北狄开战,国库空虚,南平王府除了正常税赋,没多向朝廷交过一文银子,照孟侧妃所言,南平王府是不是有什么野心呢?”
南平王妃赶紧跪下,给吴太后磕头,“芳华县主慎言,南平王府……”
“南平王妃急什么?芳华县主只是在反驳孟侧妃的话。”端宁公主冲吴太后笑了笑,又说:“她反驳孟侧妃是太后娘娘允许的,谁也没有恶意,她们都怕孟侧妃总口不择言,会惹下大祸,太后娘娘这是变着法调教孟侧妃,是一片苦心。”
吴太后很会见好就收,忙说:“这确实是哀家的苦心,芳华县主接着说。”
此时,谁也说不清吴太后是真憨还是假傻,总之,她把众人都绕糊涂了。
沈荣华点头应声,冲孟兴华轻蔑一笑,说:“我舅舅不是我朝的子民,他不上交钱粮、建立自己的国家也说得过去。南平王府可是盛月皇朝开国分封的四王之一,世袭罔替的爵位,若都照孟侧妃的想法评议一些事情,有些话就好说不好听了。盛月皇朝与北狄开战,缺银缺粮,我舅舅为朝廷提供了援助,孟侧妃却说他在向朝廷示威。山芋,回头把这些话跟南安国的使臣说明白,有些事情……”
“你……”孟兴华跳起来,冲沈荣华扑来,被两个太监拦住了。
“蠢货,你想干什么?”南平王妃狠狠抽了孟兴华两个耳光,当下就把她的嘴和鼻子打出了血,“你这蠢货还不滚出去,当众无礼,就不怕惊了太后吗?”
“没事没事,哀家不会这么容易受惊。”吴太后副看热闹的神情。
端宁公主在吴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冷笑道:“正如芳华县主所说,朝廷连年抵御外侮,已致国库空虚,缺钱缺粮,皇上急得寝食难安。南安国是外国,却以巨额钱粮资助我朝,却被某些人说成是向我朝示威,这不是诛心之言吗?有些人、有些家族享受朝廷赐予的尊荣显贵,在国家困顿时,怎么不表表忠心呢?”
“是呀!平日朝廷给你们荣华富贵,现在国家困顿,你们确实也该表表忠心了。”吴太后见端宁公主给她使眼色,微微点头,“南平王妃,你说说吧!”
“臣妾……”南平王妃五体投地,哽咽饮泣,说不出话了。
“听了这么半天,本宫是听明白了。”顾皇后站在吴太后身边,摇头说:“南平王府的孟侧妃是沈贤妃的嫡亲外甥女,两人的性子可大不一样。孟侧妃快人快语,有什么说什么,沈贤妃总是话到嘴边留半句,一句听不明白,就让人吃亏。”
端宁公主娇嗔一笑,“时候不早,母后听明白了,就快点说说,也教导教导没听明白的人,母后是敞快人,别学沈贤妃总是话到嘴边留半句。”
顾皇后抓住这收尾抢功的机会,高声道:“朝廷缺钱缺粮,国库空虚,做为皇朝的子民,还用太后娘娘费心思跟你张口伸手要吗?南平王府富可敌国、富贵泼天,就做个表率,是向朝廷示威,还是表忠心,就听南平王妃一句话。”
“臣妾当然要表忠心了。”南平王妃一肚子眼泪,却挤出了一张笑脸,“南平王府早有向朝廷献银粮的心意,我家王爷三月进京,是想等他来了再跟皇上说。”
“南平王妃,你可别嫌本宫说话难听,人家等米下锅呢,你还要限定日子给米粮,这不是要把人饿死吗?”顾皇后看了看吴太后,又大笑了几声。
“你派人给南平王送信回去,让他提前备下,等他进京时一并带过来。”吴太后终于上道了,她当太后二十年,跟人索要银钱礼物可是很内行的。她现在还没弄明白怎么就把话题引到向南平王府要钱要粮了,但她索要绝不含糊。
“好,臣妾回去就给我家王爷写信说明此事,让他尽快筹备钱粮。”南平王妃答应了,又谢了吴太后和顾皇后的提点,一番话说得严丝合缝。
“皇祖母、母后,你们该问问南平王府能筹备多少,也好告诉父皇。”端宁公主不能容忍孟兴华侮辱林楠,调理孟兴华,也就牵连的南平王府。
吴太后很兴奋,“是啊是啊!你说说,南平王府出多少。”
沈荣华促狭一笑,说:“南安国刚刚建国,财力有限,我舅舅筹集了两百万担稻谷,一百万两银子,也尽了力,没想到却被孟侧妃说成是示威。”
南平王妃心里一颤,怕吴太后让南平王府和南安国看齐,赶紧说:“那蠢货纯粹是口不择言,象极了她的外祖母,可怜我儿是被人算计的命。南安国建国时间不长,毕竟也是一个国家,南平王府就是有些钱粮,也不与南安国看齐。”
“你就直接说南平王府出什么,别磨蹭了。”吴太后着急了。
顾皇后跟人索要东西颇得吴太后真传,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她见南平王妃忖度思虑,就说:“依本宫看南平王府就比南安国减半吧!南平王妃也别想了。”
“一百万担粮食,五十万两银子,不多呀!”吴太后嫌少,但见南平王妃浑身轻颤,也就适可而止了,“皇后说出来,南平王府就按这数目筹备吧!”
“臣妾谨尊太后娘娘懿旨。”南平王答应了,却跪在地上,半天没抬头。
孟兴华倒大霉了,能不能保住命都是未知数了。
别看南平王府富贵泼天,可是一等一的吝啬,合家上下都精于算计。不该花的银子一文不花,也不会在用不到的人身上浪费一文钱,从不募捐做善事。今天因孟兴华几句话,被沈荣华揪住了把柄,就要给朝廷贡献一百万担稻谷,五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不把南平王夫妇及唐璥心疼出一场大病来才怪。
唐璥说过要另娶侧妃,孟兴华只是侍妾,时间不长,他的说法就变了,南平王府上旨为孟兴华请封南平王世子侧妃之位。这说明南平王府和五皇子一派达成了某种交易,南平王府不会在明面上归入五皇子一派,但也会成为五皇子一派的助力。孟兴华这阴谋替嫁的侧妃就成了联系他们的纽带,功劳不小。
南平王妃带孟兴华进宫了,可见孟兴华在沈贤妃帮助下,在南平王府有了一定的地位,南平王妃也是在做给沈贤妃等人看,也向外界传达了一种意思。
沈荣华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尤其对于沈贤妃等人,绝不含糊姑息。她深知孟兴华的性情,突发奇想,以退为进,以话题做文章,打了南平王府一个措手不及。南平王府要跟五皇子一派交易,就别怪她把他们视为对手,一并收拾。
有林楠做后台,南平王府不敢报复她,何况今天的事已涉及到家国大事。
到现在,这件事已在宫中传开了,沈贤妃和五皇子一派也接到密报了。沈荣华突然出手,却力道不小,给了南平王府一拳,又变相给了沈贤妃一个耳光,
让他们都难受去吧!当然,最难受的还是孟兴华。
端宁公主站起来,说:“时候不早,祖母也该带要去御花园了,我就不陪皇祖母了。我要去一趟御书房,向皇上报喜,顺便替皇祖母为南平王府邀功。”
“端宁公主先别走。”北宁王妃站起来给吴太后行礼,“妾身也有话要说。”
“你要说什么?”取得一个重大胜利,吴太后心里痛快,问话也很和气了。
北宁王妃忙笑了笑,说:“大家都知道北宁王府地位塞北贫寒之地,合族子侄半数在军营,经商者不多,家族财力有限。朝廷因与北狄开战而缺银缺粮,北宁王府也想尽绵薄之力,北宁王府不如南平王府富贵,捐献不多,还请太后恕罪。”
吴太后赶紧站起来,拉住北宁王妃的手,说:“哀家就看你是个懂事的,哀家也知道北宁王府不如南平王府富有,捐多捐少是你们的一片心。”
“那北宁王府就捐十万两银子、十万担粮食吧!”
“好好好。”吴太后拉着北宁王妃的手,着实夸赞了一通。
南平王妃还跪在地上,听说北宁王府只捐十万两银子、十万担粮食,就得到吴太后大力称赞,她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北宁王府是主动捐的,而南平王府因孟兴华卖弄而上钩,被诈去了那么多银粮,连句好话都没得到。
婊子不一定人人想当,牌坊却人人想要,但立牌坊可是个技术活儿。
“太好了,有南平王府带头,北宁王府追随,东安王府和西和王府肯定也不会落空了。”端宁公主很兴奋,“母后,不如你同我一起去向父皇报喜。”
吴太后拉住端宁公主,说:“让你母后一个人去吧!你这么多姐妹和朋友还需要你招待呢。园子那边有李德妃和沈贤妃安排布置,你也去帮帮她们。”
“孙女听皇祖母的。”端宁公主知道吴太后想把向皇上邀功的机会给了顾皇后,反正她目的达到,也不在乎了,“皇祖母,那人是准呀?怎么躲在墙角?”
沈荣华感觉疲惫了,一见端宁公主指向靳莲,她顿时来了精神。刚才她一心对付孟兴华和南平王府,倒把靳莲给忽略了,还有这条不让人省心的大鱼呢。
吴太后愣了一下,冲靳莲招了招手,说:“她是哀家一个庶妹的女儿,哀家的庶妹嫁到了远处,第三年就去了,只留下了她一个孩子。她父亲不务正业,在她八岁的时候也去世了,她被人收养,吃尽了苦头,去年,哀家才找到了她。”
“哦!原来如此,确实可怜。”端宁公主知道沈荣华被靳莲算计了,对靳莲警惕性极高,听吴太后这么一说,她就开始怀疑靳莲的身份了。
“莲儿,快过来见人。”吴太后笑得很亲切,看样子很喜欢靳莲。
沈荣华对靳莲更是充满怀疑,听吴太后说了靳莲的身世,对她的怀疑也变味升级了。靳莲两岁丧母,八岁丧父,成了孤儿,为什么那时候她不与承恩公府和吴太后联系?她长大成人了,才来找吴太后,吴太后就不怀疑,就信她的话?
或者说吴太后早知道靳莲的身世远非这么简单,她有顾虑、有苦衷,不便直说,就给靳莲编了这重身份。如果真是这样,她们又有什么目的呢?
一时想不通,沈荣华也不想多费心思,她只需防备自己不受伤害就行。
靳莲过来给众人见礼,她话不多,礼数却很周全,不象是刚从民间找到的孤女。她给沈荣华见礼时神情自然,而沈荣华却对她敬而远之了。众人听说靳莲跟吴太后沾亲,又很得吴太后喜欢,都很卖力地夸赞她,而靳莲却是一脸淡然。
端宁公主笑了笑,说:“靳姑娘模样周正动人,礼数规矩也精通,不愧是皇祖母的外甥女。听说皇祖母这几天正闷着呢,不如留靳姑娘在宫里住几天。”
“嗯,哀家正想让莲儿在宫里住上一段日子呢。”
“太好了,有靳姑娘在,也省得孙女天天惦记皇祖母了。皇祖母先休息一会儿,孙女去园子里看看,若他们准备好,孙女就来接皇祖母。”端宁公主没等吴太后答应,拉起沈荣华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给她使眼色。
两人走出慈宁宫,朝御花园走去,来到一个偏僻的凉亭,两人坐下来,说起被靳莲设计的事。沈荣华又问了伺候她的丫头,越想越觉得靳莲深不可测。
“靳莲的身世是假的,吴太后知道她的真实身世,有意替她遮掩,她们又想达到什么目的呢?”沈荣华给山竹使眼色,让她通知暗线,并给连成骏报信。
端宁公主点点头,说:“我感觉她们的目的与你我干系不大,我们先不动声色,看她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摸准了她们的脉,再是时候收网正好。”
“吴太后不是心机深沉的人,有意替靳莲隐瞒身世很辛苦,她不会平白无故枉费心神。盯着吴太后不是大事,但靳莲颇有手段,我们不得不防。”
沈荣华沉思了一会儿,刚要再开口,就见蛇青匆匆走来。沈荣华迎上去,听蛇青跟她禀明了情况,她轻哼冷笑,吩咐了蛇青一番,才回来把消息有选择地告诉端宁公主。她和端宁公主私交不错,但有些事还是不让端宁公主知道为好。
“我去御花园,有事让白水知会我,你该去看看和妃,十三皇弟很可爱呢。”
“好,我去。”沈荣华知道端宁公主有意避开她行事,感觉轻松了许多。
冯白玥居住的宫殿叫月和宫,离慈宁宫不远,她升了嫔位之后就一个人独住了。现在,她的一双儿女都养在她身边,月和宫的供给份例都与一等妃看齐了。
沈荣华去了月和宫,听说冯白玥正亲自哄十三皇子睡觉,也没打扰,在外面和白雨、佟嬷嬷说话。向她们了解到详细情况,又问了些问题,吩咐了她们几件事。听说吴太后带人摆驾御花园了,她就离开了月和宫,到御花园参加赏春宴了。
走上通往御花园的甬道,碰到沈贤妃的轿辇经过,沈荣华主仆赶紧退让到一边行礼。轿子停下,沈贤妃掀开轿帘,眯起眼睛冷冷打量沈荣华,一言不发。沈荣华低着头,保持行礼的姿势,对峙了有一柱香的功夫,沈贤妃才呵令起轿。
沈贤妃一定知道了那会儿发生在慈宁宫的事,也知道从今以后,孟兴华在南平王府的日子不好过了。她费心思设计阴谋替嫁,又使手段笼络南平王府,企图捧起孟兴华,让南平王府成为五皇子的助力。没想到沈荣华只是动了动嘴,就如一记重拳打碎了孟兴华的美梦,也截断了她和南平王府联系的纽带。
她恨沈荣华已经恨上到了骨子里,沈荣华恨她也一样,甚至更胜一筹。
“姑娘。”山竹匆匆走来,递给了沈荣华一张纸,“主子已做好了安排,今天保证一箭多雕,他让姑娘按纸上画的环节行事,有变化随时跟他联系。”
“知道了。”沈荣华拿过纸看了几遍,才明白连成骏跟她打的哑谜。连成骏十几年就有小恶人的称号,真是不负名呀!这一箭多雕足够阴损,也会害人不浅。
“姑娘,我们去御花园吧!主子说一会儿他不知道会变成谁密会姑娘呢。”
沈荣华轻哼一声,“让他变成狗,叫给我听听。”
“他说乌龟好变,只需姑娘那啥,变狗有难度。”山竹的嗓音变得嘶哑了。
“你是谁?”沈荣华一把揪住山竹,看到山竹手上的印记,才松开了。
山竹无奈苦笑,“姑娘,你也警惕性太高了,主子就是变也不会变奴婢呀!”
“华丽深宫,危机四伏,当然要时刻警惕了。走吧!去御花园,还有大戏呢。”
御花园西侧门有一条一丈宽的小溪,溪上架起一座白石拱桥,拱桥两端各有一座凉亭,临溪而建。溪边垂柳萌绿,亭前花树吐蕊,正是一片妩媚的春色。
端淑公主和沈家的三姑娘、六姑娘、七姑娘登在凉亭的栏杆上,喂小溪中的锦鲤。另有两位姑娘坐上栏杆上,伸手采摘亭处含苞吐艳的花枝,把花瓣抛入水中。四姑娘沈荣瑶同另外两名入选的秀女走过来,同她们一起说笑玩耍。
沈荣华主仆从距离凉亭两丈远的小道上经过,立刻招来诸多怨毒、愤怒及不解的目光。沈荣华灿烂一笑,仪态万方地走过,对不堪的怒骂声充耳不闻。
没必要争言辞上的长短,只要耳光打得响亮,把某些人打成内伤才是本事。
“贱人。”端淑公主恨恨跺脚,“别拦我,我要把这贱人剁碎了喂鱼。”
七姑娘沈荣瑜拉住端淑公主,轻声道:“娘娘怎么嘱咐的?公主忘了吗?现在时机未到。将来有收拾她的时候,别说剁碎了喂鱼,就是挫骨扬灰都由你。”
“那是谁呀?”一位入选的秀女不认识沈荣华,低声向沈荣瑶询问。
“我们沈家一个下贱至极、阴狠狡诈的败类。”沈荣瑶咬牙冷哼,就跟那两名秀女讲述沈荣华的恶行,不认识沈荣华的那些人都听得身体轻颤、汗毛倒立了。
沈荣华故意放慢脚步,边走边跟丫头们轻声说笑,向恨她的每一个人展露她旗开得胜的畅快欢颜。让她们尽情嫉妒,尽情中伤,决战马上就要到来。
五皇子从西侧门出来,穿过拱桥,冲沈荣华微微一笑,“二表妹留步。”
“给成王殿下请安。”沈荣华很端庄地给五皇子行了礼,转身要走,被山竹拉住了。她见这位五皇子对她笑得古怪,不由皱起眉头多看了几眼。
“请二表妹到亭中一叙。”五皇子指了指拱桥另一侧的凉亭,很坦然地走去。
山竹冲沈荣华眨眼,眨得眼皮都疼了,沈荣华才看端淑公主等人一眼,很勉强地跟上五皇子。沈荣瑶和端淑公主等人抛出冰刀火钳一般的目光,她一一接受。
“皇兄这是干什么?怎么跟那贱人走到一起了?我去喊他过来,再怒骂那贱人一顿,你们跟我一同去。”端淑公主从沈荣华手里吃过亏,骂架也要拉上帮凶。
“公主息怒,成王殿下找那贱人定有大事,要不也不会理会她,我们别去打扰了。”沈荣瑶拦住端淑公主,通情达理劝慰,心里早恨得五脏六腑欲摧了。
此次选秀,沈贤妃共给五皇子内定了两位侧妃,除了她,还有一位是茂王妃的侄女。茂王妃的侄女姓周,是家中的嫡次女,父亲是塞北大营正三品参领。将来的这位周侧妃,无论是出身,还是父亲的官职以及背景,都比沈荣瑶强。
沈恺现在是正四品西南省学政,比周侧妃的父亲低两级。沈荣瑶是庶出,她的生母还是被谴散的妾,比周氏又低了许多。而且周氏的父亲以及茂王府都归到了五皇子一派,可沈恺是沈贤妃的亲弟弟,却成了二皇子的得意属下。
若不是沈贤妃想要拉沈家一把,又欠万姨娘一个莫大的人情,五皇子这侧妃之位肯定轮不到沈荣瑶。沈荣瑶不傻,她很清楚这一点,她现在光有沈贤妃这个后台还不够,她还要把五皇子粘在身边,只要她比周氏得宠,就诸事不忧了。
所以,她想快周氏一步,利用表兄妹的情意,早早接近五皇子。
“快看,成王殿下对芳华县主动手动脚,两人拉拉扯扯,象什么样子?”一个秀女喊出这句话,自知失言,怕惹祸上身,赶紧躲到沈荣瑶身后求庇护。
端淑公主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另一侧的凉亭,见五皇子和沈荣华保持了两步的距离,正在说话,没有逾矩之举,都松了一口气。别人倒还好,端淑公主杀人般的目光看向那名秀女,吓得那名秀女赶紧哀求告饶,承认自己看花了眼。
“两座凉亭离得不近,看差了也正常,还请公主饶恕失语之罪。”沈荣瑶充好人给那名秀女求情,“肯定是那贱人心存不轨,没的带累了无辜之人。”
“芳华县主要走了。”
端淑公主冷哼说:“回头我告诉母妃,一定要警戒皇兄,别被贱人沾污了。”
沈荣瑶笑得大方得体,恭维了端淑公主几句,又给沈荣瑜使了眼色。沈荣瑜捏了捏荷包,微微点了点头,趁别人围着端淑公主说话,就偷偷溜走了。
五皇子目送沈荣华离开,就站立在凉亭中,赏柳观鱼。他以眼角的余光看到沈荣瑜悄悄走过来,眼底流露出狡黠的笑容,给一旁的内侍使了眼色。内侍把沈荣瑜迎进凉亭,又背对凉亭,垂手而立,目光警惕,象是在放风。
“成王殿下。”沈荣瑜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塞给了五皇子一块丝帕。
“此处人多眼杂,七表妹无事就回去吧!免得落人口舌,以损闺誉。”五皇子接过丝帕,没打开看一眼,就塞进了袖子里,转向一边,不看沈荣瑜。
沈荣瑜点点头,顾不上多说,赶紧快步绕到桥下,才松了一口气,又折了两条柳绦,才朝另一座凉亭走去。她轻手轻脚进到凉亭,冲沈荣瑶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办成了。别人没注意她们的小动作,三姑娘沈荣瑾可是看得点滴不漏。
“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沈荣瑶同另外两名秀女向端淑公主施礼告退,丝帕送出去了,五皇子只要看了丝帕,就一定会上钩,她也该回去准备了。
“我们去御花园吧!宴会也该开始了。”端淑公主带几位姑娘去了御花园。
沈荣华主仆离开凉亭,围着御花园的三道门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西侧门,一路走来,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满满的。想起连成骏假扮五皇子那形似神不似,又装模作样的神态,她就忍俊不住。假装成另一个人,还想不露馅,哪那以容易?
即使这样,那个假五皇子还收到了沈荣瑶一封情信,约他到榴园一会,一诉相思之情。连成骏不敢替五皇子赴约,就把丝帕转交给了沈荣华,并划了妙计。
原本沈荣华就给沈荣瑶挖好了坑,设计得一箭至少三雕,这是她要赏给沈贤妃的第二个耳光。沈荣瑶约会五皇子给她的计划增添了新元素,她正好加以利用。
“二姐姐。”沈荣瑾追上来,笑脸甜美,给沈荣华施礼。
“你没跟端淑公主在一起?”
“我找借口躲开了,象她那么蛮横粗野的公主,我真的懒于应付了。”沈荣瑾揉红了眼圈,很委屈地哽咽了几声,“二姐姐答过帮我,我是来求二姐姐的。”
沈荣华笑了笑,说:“你想达到什么目的,跟我直说。”
沈荣瑾咬着嘴唇,轻声说:“是皇子就行,我姨娘看好二皇子,可二皇子……”
刘姨娘看好二皇子,倒是有些见识,不愧是隐藏最深的具家圣女。沈荣瑾居然说是皇子就行,她野心真不小,太高估自己了。具家现在是苗疆余孽,人人喊打,凭具家阴毒的蛊毒和蛊术,只能有一时胜算,却不能长期左右朝廷。
“五皇子行吗?”沈荣华问出这句话,早已经过深思熟虑。
沈荣瑾摇头道:“我知道二姐姐与贤妃娘娘和成王殿下之间有嫌隙,我若跟他们坐上一条船,岂不是要跟二姐姐为敌?二姐姐真心帮我,我还要……”
“三姑娘。”沈荣华摆手制止沈荣瑾,“三妹妹,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跟别人同乘一船,就会与大老爷、与沈氏一族为敌?这样一来,你需要付出的代价就太了。其实你没必要顾忌我,我家相公不入朝堂,离开盛月皇朝,我们会活得更好。”
“那……”
“既然决心已定,就不要瞻前顾后,我也不是你该顾忌的人。”沈荣华把沈荣瑶送给假五皇子的丝帕给了沈荣瑾,“凡事看缘分和造化,尽人事、听天命。”
“多谢二姐姐。”沈荣瑾紧紧捏着丝帕,心里开始新一轮谋划。
沈荣华长舒一口气,说:“你记住,至少是今天,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二姐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沈荣瑾给沈荣华深施一礼,转身离开。
山竹看沈荣瑾走远,低声问:“姑娘,让他成了五皇子侧妃,岂不是给五皇子一派增加了助力?到时候,她向沈贤妃出卖姑娘怎么办?”
“好办。”沈荣华高深一笑,没跟山竹多说,心里却有另一番筹谋。她捏住了沈荣瑾的软肋,沈荣瑾就是助五皇子一臂之力,也伤不到她的筋骨。
沈荣华主仆刚到往御花园里面走,就见沈荣瑾的大丫头白杏匆匆跑过来。
“什么事?”
“我们姑娘让奴婢来回二姑娘,说端淑公主准备在春闱放榜之后择婿。端淑公主说她看好杜昶、叶磊、方逸,新科状元肯定会从这三人之中选。杜昶跟大姑娘要成亲了,肯定不能做驸马了,端淑公主的驸马就要从叶磊和方逸之间挑选。”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沈荣华眼底闪过凛厉之色。
她的前世,这一届科考,杜昶中了状元,方逸被点了探花,榜眼是不是叶磊她记不清了。就是因为杜昶高中,娶了沈臻静,才给她带来了悲惨的境遇。
今生,又走到了这个关口,她也今非昔比,也该又一次翻天覆地了。
沈荣华想了想,说:“山竹,把这消息告诉你家主子,是时候搅浑一池水了。”
山竹点点头,又很不放心地问:“若端淑公主选中方逸做驸马,初霜怎么办?”
“你无须担心,方逸这么好的人,一定会与初霜白头到老。”沈荣华冷哼一声,又说:“叶家喜欢攀附权贵,配端淑公主不错,最合适的人选是杜昶。”
“杜昶不是五月就要跟大姑娘成亲了吗?”
沈荣华诡诈一笑,说:“春闱还未放榜,大姑娘也未成亲,一切都会变。”
山竹传递消息回来,沈荣华心里也有了新的计策,正同山芋山药商议。山竹给沈荣华回了话,她又吩咐了山竹几句,主仆一行才去了御花园。她们刚走上御花园的长廊,就见靳莲和端宁公主有说有笑走过来,令沈荣华担心且吃惊。看到沈荣华,靳莲就朝另一边走了,端宁公主笑意吟吟来找沈荣华。
“她的目标是皇上,从小受了太多苦,想过几天富贵日子了。”端宁公主走到沈荣华身边,开门见山说了靳莲的打算,“她知道我跟你好,提到你时总是回避,我估计她之所以对你下手,是怕你坏了她的好事。”
“我不信,不是不信你,是不信她,当然,也不能一概否定她的话,半信半疑。”沈荣华不想跟端宁公主细说,她抛出自己的观点,就阻止了端宁公主多问。
沈荣华知道靳莲的目标是皇上,可她没想过要坏靳莲的好事,后宫争宠的事与她也无关。靳莲要对她下毒手,绝不是怕她破坏好事,而是有更深的目的。
既然靳莲通过端宁公主把话说开了,她也会摆出不再计较的高姿态,这只是表面。靳莲想要她的命,事败后想稀里糊涂把事情压下去,那不是做梦吗?起初她确实没打算坏靳莲的好事,但现在她有了新的想法,要对靳莲小小报复一下。
端宁公主摊了摊手,说:“随便你,里面的宴席都开始了,你再不去就晚了。”
沈荣华挽住端宁公主的手臂,“我们主仆还要等公主殿下招待呢。”
两人很亲昵地走近敞厦,找了一张人少的桌子坐下来,先吃喝了一会儿,又去给吴太后敬了酒,回来接着享用美味佳肴。沈荣华吃饱喝足,惦记连成骏饿肚子,就让山竹和蛇青做起了小家子败事的毛贼,没想到这两丫头干得颇为稔熟。
吴太后吃喝完毕,醉意微薰,架不住一帮人起哄,要乱点鸳鸯谱。端宁公主去凑热闹了,沈荣华还有大事要做,就靠在软椅上闭目养神,脑海里不停谋划。
一个内侍轻手轻脚走过来,给沈荣华行礼,沈荣华一看是虫六,不禁笑出声。
“说吧!”
虫六边喝边说:“我家主子安排好了,五皇子会赴沈四姑娘的约,选谁去捉奸还请东家多想想。吴太后要大张旗鼓做媒,却非让皇上到给她布置的温泉浴室休息,主子说这是个机会。另外,英王喝多了,恐怕那件事做不成了,东家还是另想办法吧!那个靳莲一直鬼鬼祟祟,主子说她在宫里有势力,让东家小心。”
“知道了,你回去吧!让你家主子等着看好戏。”
吴太后让仁和帝去她的温泉浴室休息,一定是想促成靳莲和仁和帝,这么给自己儿子塞女儿也太小家子气了。别看顾皇后是她的嫡亲外甥女,若知道,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并表示强烈不满。靳莲想勾引仁和帝,就成了后宫女人的公敌。而顾皇后就是这敌首,是可以拉出来狠狠利用一把的。
沈荣华思虑片刻,让丫头偷偷准备好纸笔,她给四皇子写了一封信。四皇子现在养在顾皇后名下,不享受嫡出皇子的待遇,却是顾皇后忠实的臂膀。吴太后支持靳莲打皇上的主意,他能坐视不理吗?这件事他是最好的传信人。另外,五皇子在宫中与人私会是很丢脸的事,他也不会放过埋汰五皇子的机会。
万事具备,只待东风起,好戏马上就要开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