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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沈阁老时任华南省巡抚,处理过一件震惊全国的大案。
钟良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被华南省一个马帮的帮主收养,自幼喜欢舞枪弄棒。六岁那年,一位归隐乡野的异人见他骨骼奇异,便收他为徒。养子得异人器重,钟帮主很高兴,资助了异人不少银子,只盼钟良学成之后接替马帮。
十四年后,钟良学成归来,准备接手马帮的事务。不成想却被钟帮主的妾室勾引,与其偷情,被钟帮主发现,他就失手杀了养父。看到养父死去,他追悔莫急,一气之下杀了与他偷情的妾室,害怕事情败露,他又杀了伺候那个妾室的几名下人。杀人越多,他越害怕,担心偿命,他就想办法掩盖,怕有人报官,他干脆就把马帮的人全杀了,足有几十口。这其中有许多人都是看他长大的,他的愧疚最终输给了怕死,他在马帮的寨子放了一把火,制造了仇杀的场面,就逃跑了。
马帮被灭的案子很快就破了,官府到处缉拿他,他无处可去,又回师门找他师傅,想哀求他师傅收留他,替他掩饰罪行。他师傅得知此事,训斥了他,让他到官府自首,以死赎罪。他不想死,被他师傅逼急了,他又杀了他的师傅和几名师兄弟。在逃跑的路上,他被官兵及其他几名师兄弟联手制服,关进死牢。
因钟良违背伦理纲常,弑父灭师,手段残忍,案子影响重大。华南省就将此案报到了京城,由刑部、大理寺及内阁批审。林阁老时任内阁首辅,愤恨钟良的残忍手段,判了他凌迟处死并示众,先皇御批准奏,由华南省行刑。
仁和帝听说王统领的真实身份竟然是被凌迟处死的杀人犯钟良,面露迷茫惊惧,忙问:“皇姑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又成钟良了?”
大长公主摇头说:“别说你,就连本宫都迷糊了,沈阁老给我们摆了一个迷魂阵。本宫总认为沈逊逊一筹,没想到他死了,本宫才看到这一重又一重的惊喜。”
“真是……”仁和帝想评说沈逊几句,一想到沈逊是的老师,就止住了。
“传令下去,今天大殿上发生的事不得往外传半个字,违者死罪。”大长公主冲仁和帝点了点头,又说:“有好事之人问起来,就说皇上正审沈二姑娘状告皇上一案,大殿上辩得激烈,所有在场之人必须等今日审完才能离开。”
王统领武功很高,连成骏、白泷玛及七杀联手才能将他制住。而且他跟那位隐居山野的异人学了不少异术,大长公主担心他为活命孤注一掷,与手下勾结危害朝廷。仁和帝明白大长公主的顾虑,马上传旨,并让侍卫关闭了大殿的门,并严加把守。大殿内的人喝茶由专人送来,还供应点心果品,如厕也有人专门伺候。
仁和帝长叹一声,说:“皇姑母,是朕识人不明,错把……”
“不怪你,你是皇上,却不是火眼金睛。”大长公主扫视众人,轻叹道:“当初你要提拔他做大内侍卫统领时,我就派人调查过他的生平经历,查出他的真名叫杨忠。因妹妹被知县的儿子强娶为妾,母亲被打死,妹妹被逼自尽,他一怒之下杀了知县父子。杀人偿命,他本该被处死,沈阁老念他杀人情有可原,又是至孝之人,就轻判了他,改为流放三年。那对知县父子鱼肉乡里,死有余辜,本宫觉得这不是大事,就同意了,没想到他根本不杨忠,而是已被凌迟处死的钟良。”
“怎么会这样?招募侍卫审查严密,他如何更换的身份?他……”仁和帝见王统领挣脱了连成骏三人的控制,又要运手,不禁大惊失色,赶紧呵令侍卫护驾。
王统领武艺高强,连成骏、白泷玛和七杀三人联手也不弱,几个回合就把他制服了。他们怕他再次挣脱,威胁仁和帝等人的安全,直接锁住了他的琵琶骨。王统领不能再运气发力,只咬牙切齿,从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浓重的杀气。
仁和帝听说过钟良残忍杀人之案,想想这几年王统领任大内侍卫,贴身保护他多年,他很后怕。若王统领对他生出杀心,根本不会顾忌君为臣纲,早把他咔嚓了。目前,他这条命还完好无缺,但他也不会放任曾经的威胁。
谨亲王用力摇头,说:“他一会儿是这个,一会儿又是那个,一个人三重身份,真是麻烦,不把人听糊涂才怪。要说这小子也是狡诈深沉之人,他冒用别人的身份这么多年,现在才被发现,不知道沈阁老是不是清楚这些烂事。”
“本宫希望他不清楚。”大长公主摇头冷哼。
“皇上,大长公主,臣该如何介定此人的身份?”俞阁老不只接下了烫手的山药,还充当了书记官一职,正亲自记录王统领多重身份一案。
大长公主长叹一声,说:“成骏,你来说。”
连成骏郑重行礼,高声道:“王忠是此人现在的身份,为了替母亲和妹妹报仇而杀死知县父子的杨忠是他曾经用过的身份,已被凌迟处死多年的钟良是他的真实身份。当年,内阁判钟良凌迟处死,交由华南省官府示众行刑。钟良是怎么逃过凌迟之刑的,是谁帮助了他,臣不得而知。据臣推测,应该是被判流放的杨忠却被凌迟处死了,本该被凌迟处死的钟良却替杨忠活了下来,被流放了三年。
刑满之后,此人来到京城,改名为王忠,做了侍卫,一路升迁,做到了大内侍卫统领。臣与此人同殿为臣几年,却与他交往不多,感觉他为人冷漠,性子还算刚直。只是他似乎与沈二姑娘有不解之仇,曾多次对她起杀心,臣曾亲眼所见几次。臣与沈二姑娘攀谈,才知道他们之间并无夙仇积怨,这令臣不解。臣把王统领其实是杨忠的事告诉了沈二姑娘,可沈二姑娘却说她从此人眼里看不到孝和义,看不到因亲人被害留下的无奈和悲痛,却能感觉到他的残忍和杀气。
臣生疑,就将此事禀明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让华南省的暗卫调查,只查到钟良和杨忠同一年因杀人入狱,关在相邻的牢房。臣怀疑王统领不是杨忠,有可能就是钟良,却找不到任何证据,不敢将此事禀报皇上。今天借沈二姑娘告状之际,臣让她诈一诈王统领,没想到此人不打自招,以灭口的方式默认自己的身份。”
朱阁老冷哼一声,“连大人,你说王统领不打自招,他招供了吗?他承认自己是钟良了吗?断案要讲究证据、证人和口供,默认是不能作数的。”
王统领听朱阁老这么说,赶紧挣扎跪地,“皇上,臣冤枉,臣不知道钟良是何许人,臣刚刚对沈氏出手,不是默认想灭口,而是不想听她胡言乱语。”
“行啦!”大长公主重重拍在几案上,说:“不管你是不是二十几前就死去的钟良,就算你是杨忠,你伪造王忠的身份入朝为官就是欺君之罪。”
“大长公主,臣冤枉,臣是杨忠,臣伪造身份是想找份差事,改过自新,求大长公主明鉴,示皇上明鉴,臣冤枉——”王统领承认自己是杨忠,
“你不是杨忠,杨忠是你的同门师兄弟,相处多年,你清楚他的生平来历及家庭情况。”一直默默看热闹的林楠开口了,“杨忠和钟良的师傅都是隐居山野的异人,但在你们的案宗里却没有此人的姓名。因为你们在入师门时都发过誓,离开师门,别说你们是犯的罪的人,就是混得不风光,都不许提师傅的名号。据我所知,给徒弟立下如此规定者就是山石居士,当年,我还差点拜他为师。
他自封居士,却没有远离红尘、浑然物外的胸怀。他收的徒弟要么是骨骼奇异者,要么是家的巨财者,不符合这两个条件,就是有幸拜他为师,也学不到真功夫,不过是在师门做一些伺候人的活计。杨忠出身贫苦,家无资财,而钟良则是马帮帮主的养子,家财丰厚。杨忠杀了人也曾逃跑,几个衙役没费多少力气就把他抓住了,可见他武功不高,没得山石居士真传。山石居士死了,许多真相也无法再见天日,但只从一点推断,我就敢肯定这位王统领不是杨忠。”
听到林楠这番话,王统领不再叫冤,他一脸颓然之色,目露绝望,但他隐含在本性里面的残忍与杀气不会因他的伪装被戳穿而消减,反而更加强烈了。他的琵琶骨被制,不能用力,但他不会束手就擒,他仍在搜寻逃命的机会。
大长公主目露赞许,冲林楠点了点头,她不知道林楠的身份,询问的目光投向仁和帝。仁和帝装作低头看奏折,避开了大长公主的目光。大长公主知道仁和帝和林楠当年的恩怨冲突,也知道林楠其人,只不过现在对不上号。
“朱阁老,你否定了连大人的说辞,可听清楚这位先生的推断了?”俞阁老一脸深沉,却难以掩饰眼底的兴灾乐祸,“如果诸位没有疑议,我就按这位先生推荐做记录,要想打到证据,恐怕要把当然的案宗翻出来,再将此案详查了。”
“去查,钟良如何逃过凌迟之刑?怎么伪造的身份?沈阁老是不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案底?一一详查。”仁和帝生气了,不只因为他被欺骗,还因为他曾受到威胁,“俞阁老,朕将此案交给你,由谁详查,你去安排。”
“臣遵旨。”
王统领看到自己败局已定,而且当年的案子翻出来,他难逃一死,还会连累家人。他一声暴呵,想摆脱几人的控制,最终失败了,疼得他大声吼叫。
沈荣华站起来,以充满仇恨的森凉目光死死盯着王统领,冷声道:“之前我一直不明白我一个年未及笄的弱女子为什么值得身居高位的王统领屡下杀手。现在我懂了,是因为我外祖父判了他凌迟处死之刑,他一直怨怼在心,就想杀我泄愤。去年,我娘和我弟弟离开沈家没几天就被杀了,杀人现场被毁,官府没找到半点线索,第二年春来雪融,才在密草里找到半块写有‘忠’字的令牌。我敢断定杀死和娘和我弟弟的人一定是王统领,不,是仇恨我外祖父的钟良。我外祖父被贬之后,死在了赴任的路上,我敢断定杀他之人必是……”
“丫头,慎言。”大长公主打断沈荣华的话,面色异常沉谨。
连成骏给沈荣华使眼色,示意她不要提当年林阁老被杀之事。林楠冲沈荣华微微摇了摇头,也不让她多说。沈荣华不明所以,但她很听话地闭上了嘴,低头不语。她相信林楠和连成骏,他们不让她说,只能说明林阁老被杀一案另有隐情。
执事太监快步走进大殿,“禀皇上,胡氏来了。”
仁和帝点点头,指着王统领说:“将此人削掉所有职务,押下去,严加看守。”
大长公主挥手说:“七杀,你去,谨防有变。”
“黑炭头凶狠狡诈,毫无人性可讲,不如直接穿了琵琶骨,免得他跑了麻烦,我……”白泷玛话未说完,看到诸多目光聚到他身上,他很无奈地摊了摊手。
王统领和武功比七杀高,七杀担心王统领逃跑,很支持白泷玛的提议。可大长公主和仁和帝都没点头,他不好再说,就带人把王统领押到偏殿看守。
沈荣华第一个要告的人被押走了,不管王统领会因为什么罪名被判决,都难逃死罪。她松了一口气,把王统领扳倒,没沈贤妃支招,胡氏就是小菜一碟。她暗哼一声,狡黠清冷的目光投向朱阁老,触到朱阁老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朱阁老狠狠瞪了她一眼,摆出一副不屑与她计较的神态,心里却在思虑如何摆平她。
一名太监从后殿匆匆进来,附到仁和帝耳边低语了几句,看到大长公主面带疑问,又低声告诉了她。仁和帝和大长公主互看一眼,都皱起眉头,谁也没说什么。吴太后听说沈荣华要状告皇上,很不高兴,非要到大殿旁听,顾皇后和几位妃嫔也跟来了。听说大长公主在,她们不敢来大殿了,非要在屏风后面听审,连茶点都摆好了。吴太后没心眼、不着调,仁和帝和大长公主都懒怠和她计较了。
胡氏走进大殿,脚步有些发飘,看得出她很紧张。她低头抬眼,没看到王统领的身影,就以为王统领没事,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神情自然了一些。朱阁老等人冲她使眼色,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触到沈荣华凛冽的目光,她顿时心跳加剧。
“沈氏,胡氏来了,你告她什么?如实讲来。”
“胡氏侵吞霸占林家的财物产业,价值高达十万余两,霸占时间长达近二十年。顺天府出据了财物产业的交接文书,已送达给胡氏,可胡氏拒不交还。小女告胡氏是请皇上做主,将胡氏霸占的林家的产业财物交还给小女。”沈荣华从荷包里拿出被胡氏霸占的财物产业明细和官府的交接文书,呈给仁和帝。
仁和帝仔细看了财物产业明细及官府的交接文书,看了看大长公主,又看了看林楠,低头寻思。林阁老夫妇死后,林家的财物产业就被以沈家为首的几家瓜分了,连他都被沈阁老赠送了一座多宝斋。这些财物产业在胡氏名下,但他很清楚实际控制人是沈贤妃,获利也是沈贤妃分大头。判胡氏归还财物产业理所当然,可他又有顾虑,怕民众非议皇族,也怕林楠跟他要多宝斋。他荣登大位多年,不缺银子,可也舍不得把多宝斋还出去,多宝斋一年能给他赚一万多两银子呢。
沈荣华见仁和帝面带犹疑,当断不断,心里很着急,赶紧看向林楠。林楠冲她微微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她知道林楠成竹在胸,可仍放不下心。
胡氏见仁和帝没有马上判决,就猜到了仁和帝的心思,心里一喜,说:“皇上,臣妇没有霸占林氏的财物产业,林氏的女儿也没资格要求我归还。”
“怎么说?”仁和帝一问,众人的目光都聚到胡氏身上。
沈荣华当即高声说:“恳请皇上让小女替胡氏说,肯定比她自己说得更详细。”
大长公主笑了笑,说:“你告她,还要替她说因由,这倒是稀奇事。”
仁和帝也纳闷,指了指沈荣华,“你说,朕也想听稀奇事。”
胡氏听到沈荣华要替她说因由,一时不敢相信,沈荣华敢说林闻当年的风流事吗?子不言父过,沈荣华之所以有今天,她的荣耀和资财都因林闻而得。她怕沈荣华先发制人狡辩,但仁和帝和大长公主都想听沈荣华说,她也就不能反驳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诸位听仔细了。”沈荣华慧黠的目光扫过众人,冲胡氏挤了挤眼,高声道:“当年,我的外祖父第二次高中状元,林氏一族把他重新记入族谱,又给他送来了一些产业财物、几房家人,还有十名从外面买的下人。这十名外买的下人里有六个貌美如花的丫头,一名带孩子的寡妇,三个小丫头。我外祖父担心林氏一族居心不良,又不想闹得太僵,就让人把那些财物产业和几房家人,还有那六名美貌的丫头送回中南省,只留下那名寡妇和三个小丫头。
后来那名寡妇就说我外祖父酒后沾污了她,没多长时间她就怀孕了,哀求我外祖母给她开脸做妾。我外祖父否认此事,我外祖母也不同意,又念那名寡妇身怀有孕不易,就把她留到家里,待她生产以后,把她们母女三人一并打发了。说到这里,有人可能就听明白了,那名声称被我外祖父酒后沾污的寡妇就是胡夫人的亲娘,那名寡妇来林家为奴带来的那个孩子就是胡夫人。”
众人听到这番话,各色目光都落到胡氏身上,屏风后也传来唏嘘斥骂声。盛月皇朝虽不反对寡妇改嫁,但带着女儿爬男人的床、想做妾还是为人不耻的。
“说呀!你怎么不说了?把当年的事都说出来,要丢脸大家一起丢。”胡氏跪爬几步,呜咽道:“求皇上、求大长公主为臣妇做主,万夫人生性嫉妒,不容于人。她让臣妇的母亲在林家生下孩子,是怕此事败露,被人非议指点。臣妇的母亲在林家安胎期间,被她百般虐待,生下孩子刚满月,就被她赶出了林家。臣妇的妹妹是林家的血脉,她就是庶女,也该分林家一部分财产。”
“本宫听明白了,皇上明白了吗?”
仁和帝点了点头。皱眉道:“怎么会出这事?这都几十年了,才来找补。”
大长公主微微摇头,“确实够荒唐,皇上对万夫人还有印象吗?”
“有,那是何等风采的人物,精明果敢让男儿敬佩,林阁老怎么就……”
“我知道。”白泷玛坐在谨亲王脚下,一点仪态都没有,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得大长公主喜爱,也没人质疑。此时他举起双手,高声说话,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谨亲王踢了他一下,“你知道什么?快说。”
白泷玛嘻笑道:“林阁老口味重,喜欢寡妇,要不他怎么不留下那六名貌美的丫头,而留下一名寡妇呢?现在被寡妇的女儿把陈年旧事挖出来,他……”
“住嘴。”大长公主怕白泷玛再说出更难听的话,赶紧呵住了他。
俞阁老在旁边做记录,撇嘴说:“胡氏,就算你妹妹是林家的血脉,你也不是,林家的财产就是分配,也该归你妹妹所有,你控制在手就是侵吞霸占。要么把你妹妹找来验明身份血脉,再做定夺,要么你归还林家的产业。”
仁和帝点点头,说:“俞阁老说得很对,你不是林家的血脉,就不该……”
“皇上,小女有话要说。”沈荣华很利落地打断了仁和帝的话。
“你要说什么?”仁和帝面露不悦,仍示意沈荣华说。
沈荣华给仁和帝行了谢礼,说:“刚才俞阁老和皇上都说胡夫人不是林家的血脉,这是错的,其实胡夫人也是林家的血脉,可怜她这么多年不能认祖归宗。”
听到沈荣华这句话,别说仁和帝和俞阁老等人,就连胡氏自己也惊讶了。大殿上的众人以及在后殿偷听的吴太后等人,八卦神经都被充分调动起来了。众人越想听,沈荣华越是不说,她冷厉的目光落到朱阁老身上,满眼挑衅。
“丫头,你说下文,别让人等得太着急。”大长公主开口了。
“好,我说。”沈荣华冲胡氏挑嘴一笑,说:“其实胡夫人和她妹妹都是林家的血脉,但林氏一族这么多男子,她们不该强加到我外祖父身上,她们……”
“你胡说。”胡氏知道沈荣华要说什么,气得咬牙切齿,也不顾礼数了,恨不得扑上来撕咬沈荣华,“你同万氏一样狠毒,你胡说八道是要遭天谴的。”
胡氏没想到沈荣华竟然不顾女孩的矜持,在大殿上,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样的话。她从沈贤妃手里接管林家的产业,经营多年,两人都获利颇非,她当然舍不得归还。她拿她的母亲和妹妹说事,只不过是想把那些产业变成自己的。她坚信她妹妹是林阁老的血脉,就是想让自己的行径有几分明正言顺的意味。
她的母亲跟她说她妹妹是林阁老的血脉时,她还少不更事。长大之后,有时连她自己都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毕竟那时侯她母亲已病入膏肓,难免糊涂。今天,沈荣华说她也是林家的血脉,她意识到沈荣华要阴谋陷害,却很想听下文。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有证人证据,证明胡氏和她妹妹都是林家血脉,而非我外祖父的血脉。我先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大家,若有人质疑,尽管通过官府让我拿出证据。我之所以公布实情,也想请大家做个公断,让胡氏还我财物产业。”
沈荣华缓了口气,又说:“胡氏的母亲姓孙,出身中南省的贫苦人家,却长得貌美如花。孙氏及笄之后,到林氏族里帮工,短期雇佣,签了三年身契。她没做够三年就离开了林家,原因是她怀孕了。她家里收了林家的银子,匆匆忙忙把她嫁给了一个病秧子。过了三年,她丈夫死了,她和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都被赶出了婆家,娘家也收留她,她只好卖身为奴,却又卖到了林家。她三月卖身到林家,五月她们母女就被送到我外祖父家为奴,胡夫人的妹妹是腊月出生的。大家都是明白人,我有足够的证据,决不是信口雌黄、栽脏陷害。胡氏和她妹妹都是林家血脉,她们的父亲不是一个人,是谁我暂时不说,希望她们能认祖归宗。”
“你、你……”胡氏都快被气炸了,她亲生父亲是谁,她也想知道。
“本宫想知道,你说。”大长公主不想让众人等得太急,给沈荣华下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