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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南磊第一次经历男.女之事,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床上的功夫好极了,纵然是第一次,他也不觉得被动,反而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事毕,他躺在床上,却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那个女子却已经不在,他有些纳闷,昨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他的梦么?可是明明他的唇齿之间还有着一种微微的香气,这让他知道,昨夜的事情确实不是梦,而且,他已经是成年人,总能够分得出来哪些是真实,哪些是梦境的餐。
只是这一天都失魂落魄。
直到沁儿进来找他,他还有些恍恍惚惚的。
“父王,陪我出去玩吧!”南沁说道。
“你姑姑呢?”
“姑姑一直在珠帘殿里,蒙着面纱,好像怕见人的样子,也不知道怕见谁!”南沁一副不服气的口气,对着南磊说道。
她怕见谁?他自然知道,还说把前尘往事都忘了,怎么可能?那样刻骨铭心的往事,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
“那走吧!”南磊今日闲来无事,而且今日不需要上朝,所以,就陪着沁儿在花园里走了起来,自从上次在“洛云寺”沁儿走失了以后,司徒虹无论如何都不让沁儿出宫去了,在这皇宫里面,虽然也不见得那么安全,可是,她已经让南磊加强了对沁儿的护卫,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却在御花园里碰见了东昭,也就是朝颜的儿子斛。
自从上次司徒虹去见过了朝颜之后,朝颜的心思早就路人皆知,如果在南磊的面前还要装傻的话,那只能是自取其辱了,他看见南磊,脸上的神色尴尬极了,他慌忙给南磊请安。
“平身吧!”南磊说道,眼神却是望向别处,一副对朝颜爱搭不理的神态。
“大王,臣考虑过了,税收政策就按照大王说的来吧!”朝颜一副趋炎附势的样子,小心地看着南磊的脸色。
南磊说道,“此事本来就是按照孤的政策来的!无论朝颜大人答应不答应,都是这种结果,听朝颜大人的意思,好像这个政策的实施非要听朝颜大人的不行,难道我西辽国要绕着朝颜大人转么?”
朝颜一下子脸色苍白,说道,“大王,不是的,不是!刚才臣只是这样一说,想说臣同意大王的政策了,臣不会说话,还请大王原谅!”
南磊微微抬了抬头,什么也没有说,心想,果然司徒虹的意见是正确的,要先把这些顽固分子先打压下去,自己才能够出头。
东昭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南沁,他父亲的动作他并不关心,好像全心都放在南沁身上一样,南沁则一直在听他父王说话,却是半分也没有注意到朝颜大人旁边的东昭。
东昭已经四岁半,一身小孩的府绸衣服,自是眉清目秀,且非常俊朗的,他的身高明显地高南沁一头,他看南沁的眼神中,有着微微的笑意,看到自己的父亲说完了,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南沁!”
南沁似乎不想理他,把眼睛又转移到父王的身上。
“沁儿!”东昭又喊了一句。
旁边的南磊和朝颜都自顾自地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所以对旁边两个小孩儿的事情并没有在意。
“你为何不叫我公主啊?”南沁又说了一句。
“等我长大后自然叫你公主了,十五岁以后,那时候我会是沁儿身边的大将,我自然会叫你公主的!”东昭说了一句,似乎未来已经全部都在他的掌握。
“你的父亲是朝中的文官,你为何是武将?”南沁问道。
“因为只有武官才能够保护沁儿!”东昭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说道。
“沁儿,你和东昭去旁边玩,父王和朝颜大人先说几句话,好么?”南磊蹲下身子,问道南沁。
“走吧!”南沁拉着东昭的手,本来南沁一个人在皇宫中是极其无聊的,没事总是找姑姑玩,可是姑姑这几天好像生病了,不曾出门,只剩下南沁一个人了,她觉得好生无聊,不过好在今日东昭来了,所以,略略减轻了她的无聊,他们两个穿过后花园,穿过水阁,穿过云庭,慢慢地走着,侍卫远远地后面跟着,这是长公主特意交代的,即使在宫中,也寸步不能离开南沁,防止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
两个人现在站在水阁的长廊上,望着湖面上盛开的莲花。
南沁双手负立身后,她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可是这个动作却丝毫都不觉得突兀,反而显得她那样豪迈,她口中喃喃地说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东昭不知道她念的是什么,不过,看起来,她的样子,有一些不可染指,只是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香远益清,亭亭净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旁边,长廊的那头,有一个声音传来。
南沁禁不住歪过头去,方才她的神情中就有些惊喜,因为她已经听出来说话的人是谁了。
“叔叔!”她慌忙跑到景年的面前。
春日有风,风微微吹起景年
的头发,他嘴角含笑,正从长廊的那头走来,水阁里的水波光粼粼,水影打在景年的身上,摇摇晃晃,他也如同这个春日一样,带了些懒散。
南沁重又回过头来,看着水中的莲,继续背道,“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
景年也和她一同背着,清风徐徐,他已经走到了南沁的跟前,两个人迎风而立,面朝荷花,双手都负立身后,当真是一副绝美的画面,旁边的东昭则一直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终于背完了,两个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沉默片刻,景年歪头看向南沁,南沁亦歪头看向景年,两个人相视而笑。
“沁儿,谁教给你背的?”景年问道。
“我姑姑!”
景年又沉思了片刻,又是司徒虹?他现在对这位司徒虹当真越来越好奇了。
“沁儿,过几日,叔叔要走了!”景年说道,眼神看向前方,似有几分不舍,他舍不得沁儿,至于司徒虹,他已经想通了,终他这一生,也不会再喜欢上什么人了,纵然她美若天仙,可是她始终不是她,也始终走不进他的心,此次来西辽国,一是为了弄清楚这司徒虹究竟是什么人,二是为了给南磊封号,现在事情已经办完,而他也已经知道司徒虹是谁了,这就够了!
此生也就这样了吧!
“叔叔,我也舍不得你!”南沁说道。
景年没说什么,旁边的东昭则一直注意着景年。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早晚会知道,无论你再喜欢的人还是事,总有分别的一天,还是不要在最喜欢的时候分别,若是那样,对彼此都是伤害!今日,景年和沁儿告别了!”他蹲下身子,对着南沁说道。
南沁好像有些不太理解景年的话,因为好像景年的话说的是另有所指。
“那叔叔,以后我们还能够再见么?”南沁问道。
“自然!”
“拉钩上吊!”
景年忍不住笑笑,又是拉钩上吊啊。
他们一直在说话,把旁边的东昭冷落了。
“东昭,你先去找你的父亲吧,我和叔叔有话要说。”南沁对着东昭说。
东昭不乐意极了。
景年拉着南沁的手,在宫里转着,似乎非常舍不得和她分离。
走过珠帘殿,景年忍不住朝着里面看去,南沁看着他,问道,“叔叔,你在看的什么?”
“没什么,走吧!”景年拉着南沁离开。
刚刚走开,后面就传来了北傲的声音,“永宁长公主,可有时间?”
那边一个声音传来,“今日恶疾发作,请摄政大臣明日再来吧!”
这个声音非常清细,也很柔美,景年本能地以为这是司徒虹的声音,心道:原来司徒虹的声音是这样的。随即,他又对着南沁说,“他日南沁可愿意去南湘国?”
“叔叔的国家?”
景年点点头。
“自是愿意的,不过,我要让我的姑姑随我一起去!”南沁说道,自小跟着姑姑一起长大,对姑姑的感情甚至比和父王好太多太多了。
“你的姑姑啊,那我就管不了,要看她的心情!”景年开玩笑地说道。
两个人的身影,一大一小,一个黑衣,一个粉红色的衣衫,在西辽国的皇宫中走着。
若然有一天,他知道了这是他的女儿以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景年回宫的时候,是一个淫雨霏霏的日子,南沁哭了又哭,在父亲的怀抱里哭得凄凄惨惨,景年亦是不忍,不过这终究不是他的孩子,他此生,还能有孩子么?自己坐拥天下,看似风光,其实这内里的苦楚,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若然可以选择,他宁可选择美人,而不选择江山,如果当年,他可以如现在这般,举手投足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也许柳元慎父女就不会有机会加害于她,而他也不会这样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回到宫里以后,景年莫名地夜不能寐,常常梦见南沁,沁儿巧笑嫣然,对着他笑。
这是继他梦见宁夏之后,梦见的第二个人,怎么会如此清晰?
他亦不懂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机缘。
又是一次半夜醒来,再也睡不着了,他起床披衣。
走到了中宁殿外,夜风微凉,吹来了玉兰花的阵阵气息,这已是她不在的第三年,她可知,他一个人在这宫中是这般孤单,认识宁夏以前,他就觉得,这皇宫这般大,却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如今,这种感觉更甚,因为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她。
他信步去了后面的“衷宁殿”,那里的灯火依旧,是他吩咐的,她不在的时候,也要如她在的时候一般模样。
德馨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睡下,一个人在“衷宁殿”的八仙桌旁发呆,宁夏走后,他已经将整个事件调查清楚,和德馨无关,全是柳元慎父女的责任,所以,德馨还是如往日一般,在“衷宁殿”,
不过,却已经没有了主子。
德馨看到景年进来了,慌忙给他请安。
“不需拘礼,朕今日就是随意看看!”景年说道,“衷宁殿”的布置还如初一般,并未有什么改变!
德馨就这样站在了皇上的身边。
“皇上,马上就快是皇贵妃的忌日了,奴婢好想皇贵妃!”德馨说道。
“朕知道!”
“都怪奴婢,若是奴婢当初稍微留意一些,就会知道柳妃的丫鬟迎紫来了肯定没有好事的,是奴婢警惕性太低,才让皇贵妃----”接着德馨垂下头去,万份懊悔的样子。
“与你无关!”景年说道,“有些事情,有的人既然下定了决心,就必然会有所图谋,不是今日就是明朝!”
德馨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皇贵妃的腹中还有一个小皇子,都怪奴婢,奴婢常常----”
“你说什么?”景年紧紧地皱着眉头,宁夏又怀孕了?为什么他不知?
“皇贵妃又怀孕了,她----她没有告诉陛下么?”德馨惊讶,那日她和皇贵妃站在美目湖边,那时候皇上的确还不知道的,不过孩子是两个人的,她以为,皇贵妃早晚会和皇上说的。
景年狠狠地闭了闭眼睛,两个孩子----,他和她有两个孩子,竟然一个也没有留住,难道命中注定他此生无子么?他攥了攥拳头,“砰”地一下子捶打在了桌子上,到底是为何,上天为何要对他这般残忍?
“那时候她怀孕多久了?”景年问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时间该不会很长,她每次月事的时间,自己都知道,可能是那几天自己太忙,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想不到,她真的怀孕了-----
“时间不长,大概是一个多月吧!”德馨说道。
景年心里简直懊悔极了。
他走出了“衷宁殿”,心痛难忍,柳元慎,竟然一尸两命,而柳云儿,现在还在冷宫里,他返回了“中宁殿”,半夜唤来了郑唯。
郑唯有几分唯唯诺诺,皇上还从未半夜把他叫起来过,皇上总是有什么事情,自己就去办了。
此时,他站在景年的身后,心里有些胆颤,问道,“皇上,何事?”
“拟旨,将柳云儿斩立决,柳家满门抄斩!”景年定定地看着前方,口气冷冷的。
“皇上----”对于皇上的这一条圣旨,郑唯十分诧异,充满了不解,“为何?”以前皇上虽然也斩杀过人,不过从未满门抄斩过,皇上向来仁慈,虽然这几年变了些,可是,郑唯知道,他绝不会轻易做出“满门抄斩”这种决定的。
“你要替她求情?这件事情,朕意已决!去。”景年说道,想起自己曾经被柳云儿害了的第二个孩儿,他的心就无比的痛楚。
“另外,你再给西辽国拟旨,让他们送一名质子进宫!理由是:怕西辽国对南湘国不忠!”景年望着前面,静静地说道。
这下子,郑唯更加不懂了,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要让西辽国的质子进宫?他几时变得这般不自信了,要用一个人来牵制一个国家?
他站在景年的身后,又愣了一下子。
“去!”景年说道。
郑唯这才下去了。
景年就一直坐在那里,从灯影明灭,变了满堂是夺目的阳光。
天亮了。
初初接到景年的这道圣旨的时候,南磊相当诧异,景年刚刚来过西辽国,为何突然要让质子去南湘国?他没有兄弟,皇家后代当中只有一个沁儿,难道,他要的是沁儿-----,可是,他要如何拒绝呢?这是皇命。
他去了“珠帘殿”,司徒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昔日的白皙模样,莹润如玉,吹弹可破,她已经不再戴面纱了,正在弹琴,下午准备上山去呼吸新鲜空气,看看这西辽国的风光。
“南湘国的皇帝要让送质子进宫,可是整个西辽国符合质子资格的,只有一个沁儿,难道他是要沁儿?”南磊说道。
司徒虹的琴声戛然而止,沁儿?他要沁儿?
景年的心思,司徒虹明白,他喜欢沁儿,而沁儿也喜欢他,所以,他才这样不择手段地要把沁儿弄去南湘国,别人的孩子,他要找一个借口,只能找“质子”这样的理由,而且,南磊面对这样的圣旨,完全不能拒绝。
可是,沁儿终究和自己在一起三年了,她又怎么舍得她?可是,若是不去,也肯定没有理由的,她还始终都不能够在南湘国露面。
沁儿,她的沁儿,其实名字应该叫做景沁的!
如今,她的亲生父亲已经寻来了,要让她回去么?若是不让她回去,对景年始终太残忍了,毕竟,这三年来,他的身边除了女人,没有一个孩子,他的风.流.韵.事连西辽国说书的人都知道了,可是万一沁儿去了他的皇宫,又被后宫的人毒害怎么办?
司徒虹心里乱极了,“不能不送么?”她问道南磊。
“在南湘国皇帝的面
前,你我都是他的臣民,不能够说一个‘不’字,而且,他对西辽国的情况了如指掌,此次的目的就是沁儿,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许是他们父女之间血浓于水,我想沁儿去了南湘国的皇宫,他会对沁儿不错的!”南磊说道,这几日总觉得心力交瘁,而且,有一点他非常难以启齿,那天晚上的那个女子天天都来,每日都与他交,缠,他的床.上功夫也越来越好,每日越来越思念那个女子,可是,那个女子就像是在梦中一样,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难道是狐仙在世?因为这几日,心思都在这个女子身上,所以,他对南沁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心思,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实在没有发言的必要。
景年会对南沁很好这一点司徒虹相信,可是她却始终信不过他后宫里的那些女子。
“我心里很乱,我先去问一下沁儿。”司徒虹说道。
沁儿正在后花园里玩耍,拿着石子在往湖里扔,很不开心的样子。
司徒虹也和她坐在了一起,两个人都坐在了湖边的岩石上,侧眸看了沁儿一眼,她很不开心呢。
“沁儿不开心啊?”司徒虹问道。
南沁点了点头。
“在想景年么?”司徒虹又问道。
“景年?景年是谁?”
“景年就是你的叔叔,亦是南湘国的皇帝!”司徒虹说道,其实,有一句话一直在她的喉咙里,却是没有说出来,她想说的是,“他是你亲生的父亲!”可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沁儿扔石子的手停了下来,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他果然是南湘国的皇帝。”
“果然?沁儿是什么意思?”司徒虹问道。
“看他的样子便知道啊,气宇轩昂,眼底有着全天下的气势!”沁儿漫不经心地说道,今天实在太不开心了。
看起来,自己的女儿当真比自己厉害得多呢,当年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他是皇帝,虽然他当年也气宇轩昂,眼底也有全天下,而且曾经和她说过那么多的话,为什么她就那么傻乎乎地认为他还是白马书院的普普通通的先生?而沁儿,现在还不足三岁的稚龄。
“他想让你去南湘国的皇宫!他是皇帝,就连你的父王也要听他的,他让把你送进南湘国的皇宫,你父王不得不听!”司徒虹说着,没有把“质子”二字说出来,如果说出来,当真是太残忍了,而且,她相信,景年此次让南沁去南湘国,也绝对不是让她去当质子的,“质子”二字不过他给自己找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思念沁儿。
可是,他为什么思念沁儿,原因,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那姑姑你可陪我去?”沁儿非常的惊喜,忍不住问道司徒虹。
“姑姑是这西辽国的长公主,如何能够离开?”司徒虹无奈,比起景年,她更加离不开沁儿,毕竟,沁儿陪了自己三年了,可是,景年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如何有这种权利让父亲见不到自己的女儿呢?
“那姑姑不去,沁儿也不去!”南沁伏在了司徒虹的怀里,依依不舍的样子。
“听话,沁儿,你去了南湘国,他定然会对你很好的,姑姑会不定期地去偷偷看你,行么?”司徒虹对着沁儿说。
“姑姑,你为什么要偷偷呢,你和他说一声不就可以了么?”沁儿不解。
这句话让司徒虹哑口无言,的确是啊,她为什么要偷偷地去看呢?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纵然再舍不得,可是,沁儿还是要去南湘国的,因为他不知道景年是她的亲生父亲,所以,对南沁来说,此次要去的一个陌生的皇宫,皇宫里没有她一个亲人,只有一个让她觉得很亲切的“叔叔”,可是这个叔叔,比不上自己的姑姑温暖,她坐在去往南湘国的马车上,哭得昏天黑地,把司徒虹的心都哭碎了,她一直跟着沁儿的马车,说道,“沁儿,过几日姑姑就去看你,好么?”司徒虹说道。
沁儿满脸的泪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她点了点头。
南磊已经派了南湘国最最顶级的高手保护着沁儿,想来,她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而司徒虹的心却是一直在悬着的,生怕沁儿出问题,沁儿一走,这皇宫里就如此空落落的,以前,有一个孩子在身边,不觉得生活烦闷,现在沁儿走了,似乎整个皇宫里又剩下她一个人了。
沁儿是在三日以后到达的南湘国。
彼时景年正在中宁殿写字,听到沁儿来了,他满心欢喜地迎了出去!
有侍女扶着沁儿从马车上下来,她一身黄色的衣衫,头上也戴了一串流苏银铃,她下车的地方,正是皇上“中宁殿”的殿前。
纵然她再聪明伶俐,可毕竟是一个不足三岁的孩子,而且,姑姑和父王都不在身边,这副阵势,她还是有几分害怕的,不过,从中宁殿里走出来的那个人,让她的心瞬间又安安稳稳的了。
他不像昔日那样,又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而是换了青布的衣衫,仿佛因为南沁来了,所以,他心理上的
阴霾少了许多,连同衣服,都变了的。
南沁的右手放在左胸前,朗声对着景年说道,“西辽国南沁给南湘国皇帝请安!”
景年略略有几分吃惊,她知道自己的皇帝了,就这般和自己拘礼,他反倒有些不适应了,说道,“你我拉钩上吊,不是早就说过,有朝一日,还会再见的么,今日朕说到做到了!沁儿,你可还想见朕?”
沁儿的脸上好像有几分悲伤的表情,她说道,“沁儿想叔叔,可是亦想念姑姑,若是叔叔能让姑姑来这皇宫里陪沁儿,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司徒虹?”
沁儿点了点头,眼中燃起了希望,她多么希望南湘国的皇帝能够满足她这个愿望啊。
“那朕试试?”景年双手放在身后,弯腰对着沁儿说道。
“谢谢叔叔!”沁儿很开怀的样子。
南沁住进了“衷宁殿”,昔日那是宁夏的寝宫,由德馨来服侍她,省得德馨整日心情不好。
初初进入“衷宁殿”的那一刻,沁儿就微微皱起了眉头,为何这里让她想起了“珠帘殿”呢?
“叔叔,这里没有人居住的么?”沁儿问道身后的景年。
景年沉吟片刻,说道,“昔日,这里住的是朕最爱的人,如今,她不在了,这里越发冷清,所以,你就在这里住吧,日后,朕定会护沁儿无虞!”
沁儿不知道为何景年会说出这句话,好像有什么前因后果,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现在,姑姑不在她的身边,好难过,姑姑说过要来看自己的,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可千万不要让沁儿等的时间太长啊。
德馨看到西辽国小公主的那一刻,神情有些恍惚,这个孩子,眉目还有神情都好熟悉啊,可是,在哪里见过呢?她不知。
皇上为“衷宁殿”挑选了宫中武功最高强的侍卫,还有专门擅长识别毒药的宫女,她的衣服和配饰亦是专门打理,根本就不是质子的生活,而是手可以摘到天上星星的小公主的生活,而景年亦在这皇宫中给了南沁封号:朝阳公主!她已经不再是西辽国的端康公主。
没有一个人会把南沁当作质子看待,因为皇上已经交代了全宫里的人,以后,南沁便是这皇宫里的公主,而且大家看皇上的态度,也便知道了皇上的心情,都在思量着,这皇上是从哪里弄得这个养女?又或者是他的私生女,如今养在宫中?
不过,皇上的心事已经没有人敢揣摩了,因此无人敢觐言,言官白璧,自从上次景年斩杀了柳元慎以后,现在已经偃旗息鼓,朝堂上没有多余的话了,还了景年难得的清净。
这清静,若是三年前便能够得到,她可还会死?
景年恨那时候的自己,为何要用仁慈治天下?
这是南沁第一次一个人睡觉,亦是离开姑姑的第一次,前几日因为坐马车,路上很累,并且车晃晃悠悠的,她自然而然地就睡着了,可是今夜,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姑姑又不在她的身边。
把德馨叫过来,让她和自己说一些以前的往事,问道这座宫殿以前是谁住的,德馨说是皇贵妃的寝殿。
“皇贵妃?她叫什么名字啊?”
“宁夏!”
“宁夏?这个名字当真好听。”南沁说道,可惜想象不出来宁夏的样子,而且两个人说着说着,天色已晚,南沁年纪又小,慢慢地就睡过去了。
这几日,南沁一个人在皇宫里,本来觉得来了这南湘国,能够看见叔叔,她定然很欢喜的,可是,这几日,她发现叔叔好忙,每日上朝,批奏折,除了偶尔去“衷宁殿”看看她,都没有时间陪她好好玩的,而她,也不好打扰叔叔。
转眼间,又是晚上,这几日,都是德馨陪她睡的,德馨睡得死,一躺在床上就呼呼地睡过去了,南沁也睡着了。
朦胧中,好像有一个人,在自己的脸上,亲了一下,那种感觉,好像姑姑啊,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不过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轻笑。
司徒虹看着躺在床上的南沁,眼泪吧哒吧哒地掉了下来,接着,拿袖子擦了擦,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容,皎洁的月光下,南沁脸上无恙,看起来生活得应该很好。
现在的她,躺在南沁的身边,她已经给旁边的德馨灌了迷,药,把她弄到旁边的暖阁里去了,这“衷宁殿”,她是无比熟悉的,现在,她已经易容,换了德馨的模样,昔日,先生可以易容,她就不可以么?
这易容当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可以顶着别人的面目为所欲为,自己不用负任何责任。
此时的她,躺在南沁的身边,点燃了半根灯烛,看着她,她的小脸儿上,有着幸福的笑容,所以,她该是万分幸福的才是,如今,爹娘都在她身边,虽然她不知道,可是,这种亲情总是在的,比起她的哥哥,她不知道要幸福多少。
本来看过了南沁,她就要走的,已经下半夜了,为了避免天明以后夜长梦多,她还是趁早离开得好,反正现在夜半时分,她武功不弱,定然可以
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的。
刚刚吹灭了灯烛,准备去暖阁里把德馨弄到床上继续睡觉的。
刚要起身,“衷宁殿”的门就响了一下,司徒虹吃了一惊,这宫里果然不安全么,为何这么晚了,还有人来?莫不是要害沁儿?
她屏息静气,微微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来人。
“德馨!”他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景年。
司徒虹假装没有听见。
“德馨!”他又唤了一遍。
“奴婢在!”司徒虹熟悉德馨的声音,自然知晓该如何模仿,而且,景年也绝对想不到此德馨早非彼德馨了,而且,他更不会想到,模仿德馨的人是她——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小公主可睡下了?”他站在门口又问,大概知道南沁晚上和德馨在一起住,所以,让德馨穿好衣服,他可能要去看南沁了。
司徒虹赶紧穿好了德馨的衣服,从床上站了起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他。
昏暗的“衷宁殿”里,他一袭白色的中衣,手持一根灯烛,一只手挡着,免得外面的风吹灭,一步一步地朝着南沁的床走过来,动作那样小心,那样慢,仿佛是一个夜半归来的父亲,怎么也不放心自己的女儿,来看看,他是否安睡,是否蹬了被子?
他的确是沁儿的父亲啊,可是,他不知道,沁儿亦不知,在这个世上,只有南磊和自己知道而已。
他走过德馨的身边,坐到了床上,看着南沁的样子,让司徒虹的心里那样柔软,仿佛从来没有过的温暖的冲动都齐聚心头,忍不住,差一点要热泪盈眶。
外人常说,南湘国的皇帝已经变了,变得嗜血残忍,变得残酷,不近人情,再也不是昔日的景年的。
可是,在此刻,在司徒虹看到景年小心翼翼地给南沁盖被子的那一瞬间,她差点热泪盈眶,许是只有她才能够体会景年柔软的内心,又或许,他对全天下的人都残忍,却独独对自己的小女儿这般关爱,他的嘴角有一丝笑意,看到南沁的时候,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笑意,让司徒虹的心在那一刻也是化了。
于他而言,南沁不过是西辽国的小公主,是一个陌生人,他却对她这般好,好像,他还是昔日的那个人,昔日提着灯笼去书院的寝室给学子们盖被子的先生,看到宁夏睁着眼,便说了一句,“数羊吧!”
是那样的温润如玉,让司徒虹此生都忘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