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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法兰克成为联盟军部负责人的第三天,卡拉从医疗舱中醒来,莱茵为他做了细致的检查,确定基本无碍之后才通知了克拉克。
克拉克并未立刻赶过去,而是如平常一般处理完手头事务之后,才往医疗署走去。克拉克混日子的那些年中,养成了个不好不坏的癖好,喜欢去医疗署作检查,美其名曰养生,实际不过是个借口,用来避免沾染过多是非。现在成为军事保卫局的负责人之后,他的习惯依旧未变,照例不定时去医疗署报到,他的属下都见怪不怪了。
卡拉的情况不算非常好,莱茵的建议是让他多休息,因而克拉克到的时候,他正在闭目养神。
克拉克隔着医疗舱看了眼卡拉,毋庸置疑,这家伙不说话的时候实在是完美得让人窒息。他开始有些理解那些大世家为什么卯足了劲改造基因,这样的子孙确实赏心悦目。
卡拉感觉到有人到来睁开了眼,通过医疗舱的可视窗看到了克拉克,他立刻笑了,十分老油条的打了个招呼。
克拉克的老脸立刻紧绷,这家伙果然只能在沉睡的时候看,一醒来完美瞬间就碎了。
莱茵打开了医疗舱,嘱咐卡拉稳定情绪,不要做剧烈动作,然后关门出去了。
卡拉感叹:“这才是白衣天使,我家医生要是有他这么贴心就好了。”
莱茵立刻想起尼克勒斯家的首席医生,拉斐尔·德·尤金,这家伙来过一次军事保卫局。那时卡拉刚就任第八舰队指挥官,舰队有很大一部分人不服气,合伙教训了卡拉一顿,完了所有人都被逮到军事保卫局接受调查。卡拉的伤比较重,尼克勒斯家族不相信莱茵的医术,让拉斐尔来了。一来就把整个医疗署弄得天翻地覆,医疗署还不能把他怎么样!没办法,人家即没有耍大牌,也没横着走,人家只是用极其专业的技能把所有人都鄙视得无地自容。
莱茵为此还被当时的负责人借机怒骂了一顿,痛斥他的专业技术太渣,丢军事保卫局的面子。实际上,尤金家族两兄弟的专业技术是全联盟最好的,是个学医的都比不过,莱茵被迁怒得太冤了。
当时的莱茵颇受打击,坐在天台发了很久的呆。对他来说,后台硬不过别人被骂没什么关系,技不如人被骂就是自己的错了。克拉克为此劝了莱茵很久,劝说的结果是他自己看不下去去教训卡拉了。
结果可想而知,卡拉毕竟是马尔斯军校全a毕业的,哪里是随便可欺负的。才几招,克拉克就被还绑着绷带的卡拉撂倒了,趴在地上的他当时就郁闷了,不但没帮莱茵出口气,还搭上了自己的饭碗。
然而结果让他出乎意外,卡拉没计较他的冲动,反而跟他聊了一下午的天。这场聊天让克拉克受益颇深,甚至可以说改变了他接下去的人生,他的处事从此开始变化,仕途也开始安稳起来。
克拉克许久没有反应,卡拉看不下去了:“欸!我说我又不是想把你家医生怎么样?你干什么沉默这么久?”
克拉克立刻回神,纠正:“不是我家的,我们只是朋友,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行行行!好朋友!”克拉克不同于西瑞尔那些可以开玩笑的朋友,卡拉立刻不继续话题。
克拉克也开始严肃起来,正色道:“你的案卷这几天已经整理完毕,基本不容乐观,但反转余地还是有的。你准备怎么办?”
“不准备怎么办了,我就认罪了!”卡拉颇为轻松的说。
克拉克不解:“你当初这么帮我,不就是为了今天,为什么这么爽快认罪?”
卡拉也不隐瞒:“这是流程,钻空子反而浪费时间。况且我想彻底脱身的话,必须让尼克勒斯家族永无翻身之日,我必须被审判定罪!”
“那……你是在移交过程中脱身?”克拉克想了想问。
卡拉翘大拇指:“多年不见,你的水平一如既往的厉害。”
克拉克绷紧的老脸抽了抽,勉强正色道:“这件事不好处理,需要押送方和最终执行方配合。”
“这两方你不需要担心,负责人这几天应该就会找上门。”卡拉笑说。
克拉克忍不住重新审视这位联盟著名的纸上谈兵教科书,所谓的纸上谈兵都是诓人的吧,这种策划布局能力,放眼整个联盟也无人能敌吧?他不由问:“你真的甘心就此放弃一切,以你的才华来说太可惜了。”
“再有才华也需要施展的舞台,没有舞台就没有可不可惜的说法。”卡拉笑说,脸上挂满洒脱,没有一丝一毫留恋的意思。
克拉克不禁佩服卡拉,卡拉立刻妖孽了,耸肩一脸惊讶的看着对方:“卧槽,随便说说的你还真信?”
“……”克拉克的脸终于绷不住了,就在这时,光脑上传来约瑟夫发过来的信息,十分激动,“长官,法兰克元帅来了!”
菲尔·法兰克?星际联盟新就任的军部负责人,新一任的联盟元帅,他来做什么?克拉克不禁看了眼卡拉,卡拉则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躺会医疗舱,无痛呻|吟:“真是老了,才说了这么会话就腰酸背痛了。”
“……”克拉克连告辞都不想说直接出去了。
到办公室的时候,克拉克才发现约瑟夫没有把话说全,不但菲尔·法兰克来了,凯文也来了。这让克拉克觉得这场会面有些棘手,凯文的态度十分明确,卡拉必须被审判,必须按流程严格执行,菲尔·法兰克却一直没有透露过相关态度。
克拉克神色如常的进去,对菲尔·法兰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法兰克元帅!”
菲尔·法兰克显然还没有适应联盟元帅这个角色,一个紧张的小愣之后,笑说:“克拉克中将,呃……请坐!”
“元帅阁下,请坐!”见菲尔·法兰克在紧张之余将主客关系都忘记了,克拉克忙细微纠正。
菲尔·法兰克略尴尬,好在凯文及时出声,对克拉克行礼:“克拉克中将!”
“艾格伯特准将!”克拉克将视线转移到凯文身上,菲尔·法兰克上任后整合了星际舰队,重新任命了几位舰队指挥官,凯文由中校升任准将,担任第二舰队副官,暂代指挥官一职,第二舰队基本由之前的第八舰队组成,卡拉在名以上还保留第二舰队指挥官的职位。
“请坐!”克拉克客气道。
三人入座后,菲尔·法兰克率先说明了来意:“尼克勒斯中将一事,进展如何?”
克拉克立刻调出相关资料,发到菲尔·法兰克的光脑中。
菲尔·法兰克仔细翻阅着资料,一言不发,现场的气氛有些沉闷,在场另两人皆不做声。凯文不说话是因为他知道这些资料足够置卡拉于死地,克拉克不说话是因为他判断不好,来的这两人中到底有没有卡拉口中所说的“负责人”。
菲尔·法兰克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看完所有资料,他颇为沉痛的叹息:“联盟混乱至今少去了太多优秀的指挥官,我本来希望不要再失去尼克勒斯中将了,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这对将才凋零的来说联盟不是一个好消息。”
菲尔·法兰克是站在联盟的角度评价了卡拉这件事,克拉克一时摸不准头绪,没有轻易回答。
倒是凯文开口了:“我对即将失去相处多年的长官表示遗憾。不过既然已成定局,只能往好处想,中将不再是指挥官有利于打击尼克勒斯家族的气焰。”
克拉克立刻摸清了凯文的立场,凯文一如之前提交资料时的立场,他还是希望卡拉被审判,这样可以彻底剔除大世家对联盟舰队的渗入把持。他对凯文的大局观是敬佩的,但对凯文个人品质是不看好的。卡拉对他器重多年,栽培有加,这人却轻易就反水,着实不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菲尔·法兰克没有就凯文的话多做延伸,只是点了下头算同意,对克拉克道:“按照流程,审判结束后,由你们将人移交给执行方。现在联盟各种的混乱,为了确保顺利,相关流程需要再次商议。”
星际联盟是有专门执行审判结果的机构的,这个机构的设置有些猫腻。编制上隶属于第一舰队,受第一舰队的管辖。但军|法上又明确规定这个机构和司法机构一样,独立于各部门。这就给很多事有了钻空子的余地,联盟军部和舰队的军士对此多有微词,菲尔·法兰克上台之初就有人提出整改提案。
“我认为执行机构的整改势在必行,就是中将这件事太急迫,到底是在整改前执行,还是在整改后执行,很难选择。整改前的话,之后再执行相关事宜的时候可能会有微词,整改后的话,就给尼克勒斯家族机会钻空子了。你们觉得呢?”
凯文没有开口,他隶属舰队方面,不是司法体系,来这里也是菲尔·法兰克特意叫上的。克拉克并未立刻回答,对他来说这个问题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试探,在试探他的立场。大立场是今后军事保卫局是否坚定的站在菲尔·法兰克这一边,是否坚定的参与改革?小立场是有没有站在卡拉这一边?两个立场相互交错,稍有不慎就麻烦了。
菲尔·法兰克看出克拉克的迟疑,想起杰克·李说过,卡拉那小子在克拉克中将留着条后路,见克拉克很谨慎,便道:“我呢比较倾向于前者,但前者的阻力比后者大,但危害来说,后者比前者大得多。”
菲尔·法兰克从大利益上分析了问题,表明了立场,克拉克立刻站在这个立场上想小利益,也就是卡拉的脱困。显然也是前者优于后者,给了尼克勒斯家族机会就等于给卡拉带来了麻烦。克拉克决定抛出试探再决定到底赞不赞成菲尔·法兰克。
“法兰克元帅,如果是前者的话到时候怎么执行?”
菲尔·法兰克说道:“如果是前者,我倾向于第一舰队全程负责,目前可动用的舰队不多,大部分都处于休整状态。而且执行机关暂时也隶属第一舰队,交接起来比较方便。”
现在的第一舰队完全是第九舰队的老班底,执行机关方面虽未做调整,但顶头上司换了,他们不可能不见风使舵。这意味着移送方和执行方都受菲尔·法兰克的控制,那么卡拉口中的“负责人”很可能是就是元帅本人,因为若是再来一人,想要骗过元帅,在他的眼皮底下作假是不太可能的。
想到这,克拉克点了点头:“如此的话,可行!”
菲尔·法兰克笑道:“感谢克拉克中将的支持。”他说得是这件事之后支持他进行司法体系的改革问题。
克拉克回以忠诚,凯文却陷入沉思,他有一个很不好的直觉,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审判环节也好,执行移交环节也好都未遇到任何阻力。和卡拉相处多年,他十分清楚一个道理,明明会有阻力的事情来得太顺利必定有蹊跷。就菲尔·法兰克而言,这是一个十分感性的人,虽然和卡拉不深交,但两人共事多年并未有过摩擦,感性的他不是那种坐看同僚去死的人。
为什么会这么爽快的决定这些事?
是因为他成为了联盟元帅之后,心境有所改变?不像!凯文明显感觉菲尔·法兰克没有变!
还有克拉克,这是一个十分保守的政|客,不会随便表露自己的立场,就算对方是菲尔·法兰克元帅。
难道是卡拉故意设计?有可能!卡拉是设局高手,最擅长顺其自然而为之!眼前这事若真是卡拉所谓,那就是顺其自然而为之的最佳例子!
想到这凯文的呼吸一窒,万一真的是这样,那卡拉必然会利用移交过程逃生,那后果将不堪设想,甚至!!!菲尔·法兰克和克拉克都有可能已经不再如他印象中那版,这对联盟未来是沉重打击!然而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想,不能随意妄下定论,他必须试探一下。
凯文立刻道:“法兰克元帅,第一舰队离这里比较远,我第二舰队就近,能否让我第二舰队护送。”
当然不能,菲尔·法兰克心道,但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用了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拒绝道:“这样……好像不妥。”押送自己的上司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做的,这不是表忠,这是给个人品格抹黑。
凯文一愣,心道难道他的猜想是真的?他完全忽视自己的要求有多么不切实际。
菲尔·法兰克和克拉克面面相窥,都十分奇怪,克拉克甚至开口劝道:“艾格伯特准将,你未来是仕途坦荡,没必要沾染这种有碍风评的事情。”
克拉克的话没有任何效果,凯文一想到菲尔·法兰克和克拉克都有可能已经变质,就完全钻进了死胡同,立刻站起行礼:“法兰克元帅!身正不怕影子斜,风评这种事是吹不倒我的,我愿意。”
“这……”克拉克无语了,看了眼菲尔·法兰克,虽然他们的目的也不纯,但是劝说的话是完全没说错。
菲尔·法兰克也无法理解凯文,这关系到前程,凯文不像是糊涂处事的人。他忍不住搔了搔头发,开口:“艾格伯特准将,你这么做完全毫无道理,你要是再这么坚持,我会认为你想在移交途中做出不……合理的事情。”
“我绝不会这么做!相反,我是在保证移交途中不出意外才提出的。”凯文正色道。
听到这话克拉克彻底听懂凯文的意思了,他很奇怪对方怎么是识破他和菲尔·法兰克的意图的,但他并没有把奇怪表露出来,而是一脸惋惜的摇头。
菲尔·法兰克继续搔着头发,心中对此事做了完整的盘桓,看凯文的架势似乎不肯罢休,即便因此丢掉前途也不肯。既然如此,再劝说反而不利,甚至会增加他和克拉克的嫌疑,不利于最终救出卡拉。让凯文移送也不是完全不行,毕竟事情的关键是执行阶段,没让人死就行。
他于是十分为难的说道:“我真心不希望你这么做,如果可以的话,艾格伯特准将,你能不能再好好考虑一下?”
“法兰克元帅!我已经考虑完毕!”凯文坚定的说。
菲尔·法兰克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好同意,随便表露了内心不高兴的情绪:“本来今天叫你来是让去见一面尼克勒斯中将的,现在看来不需要了,走吧!”他颇为失望的看了眼凯文。
凯文却无动于衷,恢复往日的冰山表情跟随菲尔·法兰克离去。
克拉克望着凯文的背影若有所思,他隐约有种感觉,今后的凯文将是一个很可怕的存在,他思想中的阴暗性会给新生的联盟带来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