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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投桃报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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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定声音一顿,身形忽然越过朝容掠进了黑暗中,只听得噼里啪啦桌椅倒地之声和珠帘荡开的清脆撞击声,他应该已经到了里间。

    “什么人?”一声低喝夹杂着压抑的痛哼传了出来。

    朝容大惊失色,匆忙摸出火折子晃亮,一边往里跑一边急切道:“等一下,不要动手……”

    就在这时,后堂外面耳房里守夜的下人听到了动静,急急过来敲门,大声查问发生了什么事。

    朝容跑过去隔着廊子扬声道:“没事,我摸黑撞到了东西,你们去睡吧!”

    她点亮了一根蜡烛,手执烛台一边护着微弱的烛焰匆匆转到了里间。

    “大小姐,我们说的话都被他听到了,这个人不能留。”孙定面沉如水,一只手扼着贺钧书的脖子,另一只手反拧着他的双臂,冷冷道。

    贺钧书应该刚从榻上起来,身上仅着一袭轻袍,面色涨红、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惊慌和恐惧,求助似的望向了她。

    “你既然在,为什么不吭声?”朝容心里又急又气,将烛台放在一边,跺了跺脚道。

    “他是存心偷听,当然不会出声。要不是刚才闹出响动被我察觉,咱们的命可就都落在别人手中了。”孙定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

    “你……你先放开他,这样会出人命的。”朝容心里百般为难,既然贺钧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她的身份就已经泄露了,无论如何留他不得,否则过了今夜,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是。

    可是他又对她有恩,而且她有愧于贺庆余,说什么都不可以杀了贺氏的家主……

    孙定横掌一劈,贺钧书变软软的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等他悠悠转醒的时候,那个面相凶恶的粗鲁男子已经不见踪影了。

    而他依旧躺在地上,蜡烛已经燃到了尽头,烛泪堆积凝结成万象,渐渐溢出了烛台。

    可是烛芯太长以至垂落下来,被烛泪淹没,没有人把它挑出来,于是那微弱的火焰垂死挣扎般扑腾了一番,终究还是熄灭了。

    朝容抱膝坐在烛光里,这下子她又陷身于黑暗中了。

    贺钧书只觉得心头满是死寂和苍凉,莫名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那火光甫一消失,他便因为恐惧和紧张浑身打颤、冷汗湿了重衣。

    他想要挣扎着起身,却发现双臂软绵绵的垂在身侧,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刚动了一下,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动……他的卸臂绝活连我也没有办法,必须要找有经验的老江湖才能装上,你乱动的话不仅疼,还可能落下残疾。”她低声道。

    贺钧书喘了口气,这才明白过来,一动也不敢动,瞬息之间思绪百转,“公主……夫人,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你一定不会杀我的,一定不会,我们毕竟夫妻一场……就算不是,至少也算朋友吧?”

    朝容心底抽痛,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叹息道:“我的确不忍心杀你,可是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我纵然怜惜你,可我更心疼我无辜的亲族,我已经输过一次,这回说什么都不可能心慈手软的。”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把脸埋在臂弯里,抽抽噎噎道:“你既然在书房,就应该点一盏灯,或者、或者在我回来的时候出个声让我知道。你知道我每天回来都要记账的,就算再晚我也不可能直接回去睡觉……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躲在里面不出来?贺钧书,我真的真的不想杀你,可你是这个世上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人,到得此刻,即便有不清楚的事,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了,我不能留你活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刚才她和孙定的谈话中已经暴露了西辽烈风堂,而孙定叫她大小姐,光这两条线索就足够他把自己的身份查个底儿朝天。

    即便是慕容归,也仅仅知道了她不是朝华,但对她真正的身份却一无所知。

    可现在她最致命的秘密就这样落在了一个并无深交的人手中,就像孙定临走时说的,就算她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烈风堂陆家想一想。

    如果她的身份被燕人获悉,那么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才真正算是灰飞烟灭了吧?

    朝华入燕是以人质的身份,如果现在北燕朝廷知道了她是假冒的公主,那么轻则丧身殒命,因为她能活着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身份。

    重则连累云桑那边的小朝廷,算是又给开战找了个名头,云桑那边无暇迎战,不外乎又是割地赔款送礼,最后受苦的还是无辜百姓。

    而且她真正的身份会引出西辽,一旦北燕要用这个做文章,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她当然不会忘了西辽朝廷如今主事的人里有顾若云,若她知道她是程曦的外甥女,怕是更要横生枝节。一想到这些,她连手指都开始泛凉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探听你的秘密。”

    贺钧书不知何时挣扎着坐了起来,咬着牙气喘吁吁的挪到了她身边,用额头轻轻触了触朝容的肩膀,像是想要安慰她一般。

    朝容抹了把脸上冰凉的泪,抬起头循声望去,看到他模糊的身影近在咫尺,她有些惊愕的望着他道:“你怎么起来的?”

    贺钧书苦笑着吸了口气,低声道:“我的胳膊不能动,但我还有腿。”

    朝容见他疼的连说话都不利索,心里愈发愧疚难当,眼泪顿时流的更凶了。

    “夫人别难过,呃,我该叫你陆姑娘吧?”

    朝容没有说话,手指摸索着探到了绕在腰间的软剑。

    他一点儿武功都不会,所以她轻而易举就可以杀了他,甚至根本不用出剑。

    可是,如果她杀了贺钧书,那贺氏怎么办?贺廷怎么办?

    “我真的不是有意偷听,是这样的,”他用真挚的语气解释道:“我今儿傍晚有点不舒服,本来在核对这个月的总账,后来头疼的厉害就想去躺一下。不知道怎么搞的就睡着了,你回来推开门时我刚醒,原本是想应个声起来点灯,但我听到有别人的声音……”

    他歇了口气,继续道:“你从来不曾把别人带到书房来,我想着大约是要紧的事,一时间进退两难,只得闭上眼睛装睡。我从来没想过刻意打探你的秘密,从来没有……”

    “是不是有意已经不重要了,”她缓缓转过头去,眼神冷幽幽的望着他,声音有些凄伤,“我不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她的声音里有杀气隐现,贺钧书满脸震惊,深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真的……真的想杀我?”

    朝容喉中堵塞,忍着泪水缓缓抬起手,摸索着轻抚他的肩膀,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无波,“你现在也知道了,我本来就是江湖中人,我想杀一个人轻而易举,你根本逃不掉的……何况,就算我不杀你,别人也会的。”

    孙定虽然走了,但是却留下话来,如果两天之内她不能彻底收服贺钧书,那他一定会过来取他性命。他临走时卸下贺钧书双臂,不过是给他一个警告。

    “我不会说的,”他挣扎着转过来,道:“我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朝容默默的起身,走过去重新点了一支蜡烛,放到屏风前的案几上,转过头静静的望着贺钧书。

    他面色酡红,唇色发暗,竟像是真的病了。

    她走过来俯身查看,以手背轻触它的额头,只觉得一阵灼人的热意,愕然道:“你真的病了吗?”

    “就算我没病,也被你们吓出病了。”他苦笑着道。

    朝容很是抱歉,从袖中摸出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微微皱着眉道:“对不起。”

    咫尺之间,她肩背上的长发垂落下来,发梢软软的拂过他颈侧的肌肤,就那么一瞬间,却让他心头一悸,心跳蓦地加快了几分。

    胸中泛起一股奇妙的情愫,刹那间溢满了腔子,思绪如沸腾的波涛,就这么呼啸而过。

    “我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对你如此念念不忘……”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道。

    朝容握着帕子的手微微一颤,心头蓦地疼了一下,蹲下来有些急切的问道:“什么?”

    贺钧书这才惊觉方才失言,神色有些惊慌,摇头道:“没什么。”

    “我都听到了,你说的是谁?”她咬着唇追问道。

    “难道不止一个人吗?”他侧过脸凝望着她,反问道。

    朝容怔了一下,哑口无言。

    “我跟你说一个我的秘密,作为交换,你不要杀我好不好?”他用商量的口吻道。

    朝容席地而坐,点了点头道:“你先说说看。”

    “我们贺氏一族效命与梁王殿下。”他沉声道。

    朝容微微一震,反复思索了一下,苦笑着道:“虽然有些意外,但在情理之中,而且方才……方才你说漏了嘴,我大致也可以猜到几分。”

    慕容归在情势最为严峻的时刻也能自由出入贺府而不为人所察,据她所知,星纹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她转念又想了一下,有些无奈的问道:“这么说来,你这几年来如此善待我,其实是受人所托?”

    贺钧书摇了摇头,道:“并不全是。”

    朝容没有再追问,而是叹道:“王爷所谋甚大,我这才算见识到了。”

    她之前对他的担心原来都是多余的,按理说贺拔残部应该与达奚部不共戴天,可他竟然能暗中得到他们的支持,实在是厉害。

    贺钧书想了想,道:“既然这个分量不够,那我只能说出最重要的秘密了。”

    朝容见他神色凝重,便更加好奇,用秘密来交换秘密,虽说有些滑稽,但目前来看却是唯一的缓兵之计。

    她也就是嘴上说说,真让她杀贺钧书,她是绝对下不了手的,否则刚才也不会千方百计赶走孙定。

    “你有没有留意过,府中的下人一般怎么称呼我?”他低声问道。

    朝容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少主啊,怎么了?”

    “叔叔在世的时候,这么称呼没问题。但是后来一直都没有改口,你不觉得奇怪吗?”他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道。

    好像的确是这样,朝容顿时觉得有些困惑,脑中灵光一闪,不知道为何想到了少年时期跟着兄长们去茶楼酒肆听说书先生们讲故事,除了才子佳人,更多的则是江湖风波恩怨情仇,自然少不了那种韬光养晦忍辱负重的复仇故事。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的身份是假的?”她迟疑着问道。

    贺钧书并未否认,默默点了点头,却没有明说,只是继续道:“无论府中还是商队,都隐藏着贺拔铁血死士的身影,方才我是忌惮着你在身边,才刻意没有发出示警,否则你们根本奈何不了我。”

    朝容将信将疑,不由得转头望了眼窗外,好像真的有人在监视一般。

    贺钧书见她神色紧张,不由得微微笑了,和声安抚她道:“我是主人,又不是囚犯,他们可不敢在墙角蹲着,不然刚才那人也进不来的。”

    “那你……为什么要替我着想?”她有些纳闷的问道:“我们之间,并无私交啊?”

    “我不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但我的的确确是把你当做我的妻子。我尊重你、欣赏你、佩服你,也……喜欢你。”

    “你喜欢我什么?”朝容有些讶异的望着他,道:“你现在也知道了,我只是个一名不文的女骗子,我根本不是朝华公主,你们贺拔不会想跟一个落魄的假公主合作吧?”

    “我能冒昧的问一句,我是第一个知道你真正身份的人吗?”他低低笑了一下道。

    朝容有些纳闷,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是,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真正的身份。”

    就连慕容归和殷玉尘都不知道,慕容归也仅仅知道她不是朝华而已。

    “那你尽可以放心,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虽然我不能帮到你什么,但我也不会拖你的后腿。”他语气诚恳道。

    但是朝容却不太相信,甚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对她好呢?何况是并没有什么交情的人。

    她想这应该是他的缓兵之计,他只是想暂时稳住她吧?

    “你先忍一忍,不要出声,等天亮后我带你出去找个人把你把手臂复位。”她索性将计就计。

    “要等到什么时候?”贺钧书不由得皱眉,道:“这样子真的很痛苦。我想府中肯定有人可以帮我复位的,等的太久落下后遗症怎么办?你帮我唤个人进来,我自己安排,一定不会连累到你……”

    “你给我闭嘴,”朝容脸色不由得一变,咬牙切齿道:“如果你真的是贺拔王室后人,那你现在这样子身边的人怎么会不起疑?书房里就我们两个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跟我有关系。”

    她有些不耐烦的站起身来,握着腰间的软剑,道:“你最好乖乖的,不要在我眼皮底下打什么鬼主意。”

    贺钧书微仰着头饶有兴趣的瞧着她,忽然嘴角微翘道:“我就喜欢你身上这种匪气。”

    “什么匪气,你才有匪气呢!”她莫名的烦躁,警告道:“从现在开始,我会寸步不离,你别想跟任何人传递消息。”

    贺钧书也不做声,就那么笑笑的望着她,朝容给他瞧的不好意思,舔了舔嘴唇,皱眉道:“你不害怕吗?”

    他摇头道:“不怕,你生的这么好看,就算恐吓也不可怕。”

    朝容忽然明白过来,抬手摸了摸脸,暗暗想到或许真如星纹所说,男人都经不起美色的诱惑,正是因为她的容貌恢复了,所以他才会这般为她着想,若是之前那种可怖的样子,怕是他早就喊人了吧?

    她豁然开朗,意识到原来美貌也可以作为一种武器。但是她还不擅长使用,所以有些手足无措。

    但是她却突然又难过起来,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不在乎她是美是丑,待她始终如一,可惜命运捉弄,让他们无法善终。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微微红了,有些失落的坐到一边的灯影下,倒了杯水默默地喝着。

    慕容归待她好是因为朝华的缘故,只有殷玉尘,他从一开始认识的就是自己,只有他才是她的,可惜现在她却连回忆往昔都不敢。

    以后余生漫漫,她都只能一个人走,再也不会有那一袭黑衣和一把快刀静默的守护着她。

    贺钧书倒也识相,见她忽然神情黯然沉默不语,便也安静了下来。

    两人就对坐了一夜,期间朝容换了好几次蜡烛。天微微亮时星纹便来敲门了,朝容顶着黑眼圈去开门,她倒是神清气爽的样子,挤眉弄眼的笑着往里探头探脑。

    “你看什么呢?”朝容身子一晃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一个人吗?”星纹好奇的问道。

    便在此时,隔着数重帘幕,里间传来几声咳嗽,星纹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忽然两眼放光,压低声音竖起了大拇指,道:“可以啊,你真把那个病秧子给睡了?”

    “你胡说什么呢?”朝容拍了她一把,皱眉道:“快去干正事吧,我今天不去铺子里了,你跟缥缃姐交待一下。”

    “哦~”她拖着尾音笑嘻嘻道,“知道了,你就好好歇着吧,幸好我昨晚没过来查看,不然就太没眼色了,哈哈哈哈……”

    朝容总算把星纹打发走了,正好仆人来送洗漱的热水,她忙给拦下来自己接了过来,仆人脸上压抑不住的笑意简直和星纹的一模一样。

    朝容也顾不上他们怎么想,接了热水又接饭菜,着实当了一回侍候人的丫鬟,虽然有些笨手笨脚,但勉强完成了任务。

    最后给贺钧书穿了件外袍系好带子,又觉得两条胳膊那么耷拉着太明显,便给他系了件披风,这么看上去倒是自然了不少。

    “你这样子肯定没法坐车,门外人多眼杂,定然会被人瞧出来。”她双手抱臂,沉吟道。

    “那咱们徒步如何?”他提议道:“我就说出去散散步,让他们不要跟着。”

    朝容点了点头道:“只能这样了。”

    两人并肩出了书房,外面太阳刚升起来,刚走到前面院子时,管家便匆匆追上来问他们要去哪里,是否需要被车,朝容悬着一颗心,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暗暗留意着贺钧书的反应。

    他倒是神色如常,说是朝容今天不舒服所以不去铺子了,他陪她出来散步消消食。管家虽然疑惑,却也不好再多问,只得远远跟着。

    等他们走到大门口时,贺钧书额上已经渗出了一层汗。朝容满怀歉意,低声问道:“你还好吧?”

    “几步路而已,没事。”他和声道。

    洒扫的下人们都停下手中活计好奇的观望着,转过头去窃窃私语。

    虽然贺钧书明确说来不让人跟,但还是有两个随从打算追上去保护,还没迈出门槛就被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跑过来的关键给喊住了。

    “该干啥干啥去,少主既然吩咐了不让跟着你们就别自作主张。”管家喘了口气,忽然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道:“昨儿个晚上夫人在书房没走,听秋娘那边的丫鬟说,少主昨晚没过去,也歇在书房了。你们明白了没有?这会儿可别去打扰。”

    那两名随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道:“就是说,这成亲两年多了可算相好了?”

    “哎呀,我觉得咱们少主可真是赚了。原本谁能想到一个病殃殃脸还毁了的落魄公主,突然间病一好就跟换了个人似得,简直天仙下凡。别说盛平,我看就算是望海郡也没有比夫人更漂亮的女人了吧?”

    “哎,行了行了,夫人现在可真的是夫人了,你们平时说话小心点。”管家警告道。

    “我想起来一件事,刚才他们出门的时候,好像都有点精神不济,看来昨晚可没少折腾。难怪不让咱们跟着,大概是去买什么……嗷!”

    “臭小子,没大没小,少主房里的事也是你们敢议论的?”管家手里举着个扫把,气哼哼道。

    两人忙一边告饶一边溜之大吉了。

    朝容和贺钧书回来的时候已经大中午了,仪门外坐着一排聊天晒太阳的仆人,旁边还站着几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一看到他们回来,大伙儿立刻激动涌过来见礼。

    朝容心里有鬼,眼睛在人群里搜索着,这些行为异常的下人让她有写紧张,不由得暗暗扣住了贺钧书的腕脉。

    她一紧张脸就红了,她的脸一红下人们便愈发兴奋起来。

    贺钧书沉下脸呵斥道:“最近大家都无事可干吗?若是家里闲人太多,那就男的进山采石伐木吧,女的跟着去烧饭缝补。”

    话音刚落,大家已经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