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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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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容叹了口气安慰道:“你别害怕呀,我只是一个客人,并没有什么资格怨怪谁。何况这本就是你们自己的家事。”

    “姑娘,”苏荷忍不住小声道:“奴婢跟少主是清白的,您不要误会。”

    朝容抬手敲了敲昏胀的脑袋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殷玉尘到底中的什么毒?”

    苏荷犹豫了一下,怯怯道:“也不算是毒,夫人让人在他练功的静室点了一种叫百媚千娇的迷香,少主每晚睡前都会练功打坐,他以为那香是夫人为他配的通气醒神的,所以并未留意,就、就着道了。”

    朝容想到了昨天在沁香斋里顾若云说的话,缓缓笑了笑道:“原来如此!好了,都过去了,你也别往心里去。他就算醒来应该也不会怪你的。”

    苏荷忙道:“真不怪奴婢,奴婢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只是夫人派奴婢去侍候少主就寝,因为,”她顿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因为挽香姐姐说奴婢身量和姑娘颇为相似,少主如果昏了头,大约会分不清……”

    “快别说了,”朝容猛地抬手捂住了耳朵,气急败坏道:“你们这都什么妖魔鬼怪呀?”说着站起身仓皇跑了进去。

    苏荷有些纳闷,歪头想了想,一时也想不出来她为何反应如此激烈,便又转身回去了。

    朝容跑到窗前伏在桌子上喘着气,心头不由得百感交集,看来顾园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一个个都疯魔了,简直不敢想象。

    待气息平稳后她这才懒懒的站直了身体,低下头时瞥见手肘压着的是顾若云留下的药箱子,她忙将这小木箱往里面推了推,锁扣下一个暗红色的标记映入眼底。

    她眼前顿时一亮,忙蹲下身仔细去瞅了瞅,这不就是那日殷玉尘给她的药瓶底下的花押吗?她大致可以推断出这个花纹应该是顾若云的私人标志,可是,如果真的只是顾若云的个人标志,为何会出现在舅舅家的小楼上?

    背后传来一阵响动,她忙回过头去,看到殷玉尘已经醒了,正挣扎着准备起身。

    朝容忙奔过去一脸欣喜的问道:“你没事了吧?现在清醒没?”她此刻还是心有余悸,不敢上前去,只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

    殷玉尘眨巴着眼睛,有些懵懂的望着她,又望了望周围,纳闷道:“我怎么在这里?”

    太好了,这小子什么也不记得。朝容松了口气,道:“你梦游呢,正好晕倒在我门口,所以我叫人把你抬进来了。你等一下,我去叫人给你拿吃的。”

    说完飞奔出去,朝华檐下说话的两个丫头去给殷玉尘准备吃的,那两人忙匆匆去了。

    朝容复又转了回来,却见殷玉尘面壁而躺,像个虾米般缩成了一团,还拿被子蒙住了头。

    她原本还有些羞赧,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可是如今看到他这副样子,顿时起了促狭之意,笑吟吟的走过去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背,道:“喂,你还没睡够吗?占着我的床铺,你好意思吗?”

    殷玉尘猛地掀开被子翻了个身,两手忽然握住了她的胳膊,朝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把扯上了床,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慌忙挣扎道:“大白天的你做什么?快放开!”

    他脸颊红扑扑的,就连眼睛和嘴唇也泛着几分妩媚的湿红,俯身压制住她也不说话,一眨不眨的瞧着她。

    朝容心头犹如鹿撞,慌忙别过头去,恶狠狠道:“殷玉尘,你别给我装糊涂了,你的毒已经解了,再不放开小心我打死你。”

    殷玉尘忍不住笑了,低下头在她额角轻吻了一下,哑声道:“我不信。”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随便,胆子这么大了?难道是余毒未尽?朝容寻思着,抬手抚上了她握在臂膀上的手背。

    殷玉尘有些纳闷的望着她纤长白皙的手指在自己手背上来回抚弄着,心头便如羽毛拂过般痒痒的。朝容唇角含笑,缓缓握住了那只宽厚的手掌,一点点举到了唇边。

    她抬起眸子瞥了眼殷玉尘,唇角一弯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殷玉尘微微颤了一下,眸中激喜万分,陡然间晕生双颊,眉眼间更是波光潋滟,痴痴道:“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朝容眨了眨眼睛没有作声,而是轻轻含住了他的指尖,就在他快要骨醉神酥时使劲咬了一口。

    变生肘腋,殷玉尘哪里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招?早上放血后手指上细小的伤痕还未长好,朝容这一口咬下去顿时痛彻心扉,惨叫了一声跌落在一边,握着手指疼得直吸气。

    朝容趁隙起身下榻,抚了抚裙角,双手抱臂冷冷瞧着他道:“百媚千娇到底是什么玩意?□□吗?”

    殷玉尘此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不由得面色苍白,额角满是冷汗,眼中满是羞愧、痛苦和挣扎,缓缓坐起身来,摇头道:“我不知道。”

    朝容看到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底也是不忍心再刁难,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我也没兴趣。”

    殷玉尘抬手抱着头,静静坐在那里,也不敢再去看她。过了半晌,悄悄抬起头看到她还站在那里,心头顿时一热,忍不住低声问道:“方才太失礼了,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朝容不由得失笑道:“比那更失礼的事你也做了,我能有多少气生?”

    殷玉尘心下感动,不由得柔声唤道:“朝华姐姐……”

    “闭嘴,”朝容气的直跺脚,道:“我没有那么老,你再这么喊我,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殷玉尘吃了一惊,呆呆的望着她。以前可是她逗着他非要让他喊,现在喊了怎么又生这么大的气?

    朝容也是头疼,自从那日顾若云莫名其妙的说她双十年华后,这个殷玉尘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时不时就毕恭毕敬好像对待长辈一样,简直让她哭笑不得。

    “云姑娘!”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个侍女提着食盒进来了。

    朝容忙让到一边,道:“你们去侍候他用饭吧!”说着转身便往外走去。

    “你去哪里?”殷玉尘有些忐忑的问道。

    “你管得着吗?”朝容没好气道,说罢匆匆走了出去。她脑子里有些乱,纵然再不舍,也该到了诀别的时候。

    顾若云已经采取行动了,她想要留住自己的儿子,虽然手段有些令人不齿,但却无可厚非。她或许不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但却明白那种母子多年相依为命的感情。

    她抬起手掌去接檐下滴落的水珠,‘啪嗒’一声,晶莹的水珠在莹白的掌心碎成了细小的水花。掌中冰凉一片,但终究抵不过心底的冷意。

    她在檐下站了约莫两刻钟,那两名侍女才提着食盒出来了。

    她转过头去,看到殷玉尘穿着单薄的白色寝衣,怔怔的站在门口望着她。他的脸庞和嘴唇也是惨白的,显得那眸色和垂落肩头的长发愈发漆黑如墨。

    他的身形颀长犹如一杆修竹,抓着门框的手微微发抖,张了张嘴巴,试探着问道:“公主,你是不是嫌弃我?”

    朝容心头一窒,缓了口气走过去道:“你快进屋把衣服穿上吧!”

    他默默点了点头,走到榻前一丝不苟的穿衣、着靴、束腰带。

    朝容垂手站在一边,心头五味杂陈。

    殷玉尘系好护腕,缓缓走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朝容吃了一惊,抬起头愣愣的望着他。

    见她没有挣脱,他不由得喜出望外,眸中闪耀着喜悦的光彩,道:“你不生气了?那我能不能不走?我不想回去,我以后跟你住一起,就睡那边的厢房好不好?”

    朝容心底难受,吸了口气垂下眸子,涩声道:“这里是你家,你想做什么自然由你,何必跟我讲?”

    “那你同意了?”他又惊又喜道。

    朝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撇了撇嘴道:“你应该问的是你娘,而不是我。”

    “哦!”他顿时垮下了脸,缓缓放开了她的手,有些失落道:“我娘肯定不同意。她现在把我的屋子搞的我都不想回去了。”

    一想到这两晚发生的事,他便感到很是苦恼和烦躁,走过去坐在了窗下,捧着脑袋不说话。

    朝容走过去俯下身柔声道:“她是你娘,不会害你的,你应该听她的话!毕竟她一个人把你养这么大,真的不容易。”

    殷玉尘依旧沉默着,只是把头埋在了臂弯里。

    朝容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真的只是个孩子,单纯脆弱的让人心疼!她觉得这两天自己好像不停的叹气,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

    殷玉尘忽然抬起了头,凝望着她喃喃道:“你也向着她吗?”

    朝容哑口无言,直起身道:“反正你们母子斗法,我里外都不是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殷玉尘忙解释道:“我、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可是你也该明白,我和你娘是对立面。”朝容一脸凝重的问道:“你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背叛你娘吗?”

    “你不是不相干的人,”他有些激动的喊道:“你是我喜欢的人。”他说着站起身,不由自主便要抱她。

    朝容一边闪躲一边在心里嘀咕,这顾若云到底怎么教的儿子?除了教他练功难道就没有教他一点人情世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