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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娘被菊花吼得从地上翻了个滚,滚完后往上一跃,跃到梳妆台捞出个妆匣又飞速地窜到木箱旁拎出个收拾好的包裹然后再踮起脚往窗户外探了探,探完后又拍了拍脑袋将床边的绣花鞋捡在手里穿起来。
菊花在一旁好奇地问:“二姨娘,你干啥子?”
“逃命。”二姨娘头也不抬地答着。
菊花苦着脸又问:“这贼人都进来了,二姨娘你往哪儿逃呢?”说完,她一屁股坐在木凳上,捡起云片糕往嘴里塞,边塞边说:“二姨娘,我有些愁心。万一这贼人把我给抓了,他们还给不给我吃云片糕啊?”
“他们会给你下饺子。”二姨娘将妆匣塞好,又将包裹背在后背上。弄好后二姨娘蹲在地上一步一步往前挪。
“还给我吃饺子?”菊花吸了口气。
“可不是,把人一个个往锅里煮,那不是下饺子吗?”二姨娘慢慢地挪动着脚步。
“啊。这不是吃人吗?”菊花跳起来,“真有人真吃肉?”
“废话,不吃肉哪能活下去。你姨娘我当年就是靠一块肉给活下来的。”二姨娘不在意地说,“爷吃奶,奶吃孙,孙又吃娘,娘换娘又吃娘。吃吃吃,大家吃,吃完又吃,吃到土地开裂草木发黄还在吃。”
菊花猛吸了口气,拔腿往外跑,“我得告诉俺爹去,让他带俺跑。”
“我还没说哪里的肉好吃呢。”二姨娘站起来喊,马上她又蹲下来继续挪动着脚步,“风调雨顺的日子又到头了。什么知府老爷,白当了,自家都快成贼窝了。”
二姨娘挪出院子后立马往假山石。走到假山石边,她伸头往四周望了望,见无人弯着腰钻进了一山洞。一会儿二姨娘就出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包裹。她又四处望了望,然后飞速地离开。
等她离开后,假山石后面钻出个仆从,这仆从提着裤子也四处望了望,钻进二姨娘进去的那个山洞。没一会儿,这仆空着手骂骂咧咧地走开。走着走着,他往后退了几步,转了个身,往东院子走去。
这仆从姓邓,外号邓麻子。邓麻子这人嘛,没啥缺点就是有些肾虚耳鸣,经常大半夜四处撒尿。
邓麻子这病不太好治也不是不能治,只是这当女婿没几个人瞧得上。这不年纪大了邓麻子想娶个婆娘跑到媒人家,媒人一见他立刻翻着白眼讥笑他:“哪家哪户不愿意自家的枣树早日结果,自家的葡萄早日成堆。嫁给你呢?花还没开叶就枯了,叶还没掉这树皮就老了。你说姑娘图啥非得嫁给你?”
这话说得邓麻子是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气呼呼地跑了。等跑回家,他站着院子看着自家那棵枣树,稀疏的叶子上挂着几颗青涩的果实。
邓麻子喃喃自语:“稀疏的枣树能结果就是好枣树。”虽说这般安慰自家,终究还是有些泄气,心想着若是有几两银子买个黄花大闺女也是好的。今晚轮到他当差,当着当着就想撒尿,便顺手找了个地方撒尿。哪知这么巧撞见了二姨娘钻山洞。结果呢?全是一场空,白费劲。这能不让邓麻子生气吗?
邓麻子一生气就往东院的书房里钻。邓麻子听书房小厮说知府老爷用的纸张都贴着金边。今儿,邓麻子也去瞧瞧那金边是啥样子。
邓麻子钻进书房时书房里头没人,亮着一盏油灯,桌上放着几本书。
邓麻子围着书房转了一大圈,转来转去尽是些没用的书籍。邓麻子忍不住骂起来:“就这么个破屋子,金子银子呢?书书书,全是书,迟早被书给压死。”他骂完又将桌上的几本书塞在衣襟里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他又转过身将桌上的油灯拿走。
哪知,这风一吹油灯里头的火往后一退,这一退就把邓麻子塞在衣襟处的书籍给点燃了。
邓麻子跳起来将油灯随手一扔扑打身上的火。待他扑灭后,抬头一望,大朵大朵的火焰从书籍上扭了出来,还伸出着脖子往上拉。一会功夫,书房就成了火焰的新家。
邓麻子以为自己眼花用手摸了摸眼睛再望过去,哎哟哟,起火了,起火了。他往后一退,拔腿就跑。
火焰噼噼啪啪窜上横梁上,没多久又窜上了屋檐上,映红了天空。
也不知道是哪个姨娘身边的妈妈嚎叫着起火了,这嗓门大得在库房都听得到。顿时,人山人海如退潮般一个个涌出去,只留下空荡荡的库房与月光。
这叫声也把偷摸着溜进库房的两名仆从给吓了一大跳。这两人原本今晚该在库房当差却趁机开溜去赌坊赌博。今儿他们手气好,赚了些银子,买了一坛酒,两人边喝酒边摇晃着回到库房就被高亢的嗓音给糊弄住了。
两名仆从对视地看了一眼,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库房走。两人刚走到库房,一望,一身的冷汗冒出来。
一仆从问:“今儿是白天还是黑夜?”
“我估摸着是黑夜。”
“哈哈,这黑夜可真够黑的,里头啥都瞧不见。”
“对头,啥都瞧不见。”
两仆从又互望着对方。
一仆从伸出五根手指头问:“这是五?”
“五。”另一仆边回答边钻进库房乱闯,“这雾真浓啊,一片白花花的,什么都看不叫。”他冲着外头的仆从喊着,“这雾可真大啊。”
“是哩,雾好大。”
“那咱们等雾散去再当差。”
“好哩。”
两人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等着雾散。
两仆从又等了一会儿。
屋外的仆从问:“雾散了吗?”
屋里的仆从答:“还没散呢,看不清楚。”
“那咱们再等会儿。”
“好哩。”
两仆从蹲在地上等。这时,一小厮冲到库房见库房空荡荡的急得上窜下跳,“晚了,晚了,来晚了,我的金子银子全没了。”
屋内的仆从笑道:“金子银子藏在雾里头,你可瞧不见。”
“你这蠢货。”小厮跳起来骂,“没了,没了,全没了。老爷的宝贝被人抢光了。”骂完,小厮哎呦地边叫边跑出去。
屋内的仆从愣住了。
屋外的仆从也愣住了。
屋内的仆从嚎嚎大哭。
屋外的仆从跟着嚎嚎大哭。
两仆从谁也不愿退缩,拉高嗓门互相对吼。
“没了,没了,全没了。”
“完了,完了,俺完了。”
“金子没了,银子没了,俺的命也没了。”
“老爷的命没了。”
“五姨娘的命没了。”
“新上任的胡管家也没了。”
“俺家婆娘没了。”
“俺家爹爹没了。”
“俺家儿子没了。”
“俺偷的小寡妇也没了。”
“咋办”
“咋办?”
两人又面面相觑。
这时,又传来不知名的妈妈高亢的嗓门声:“来人了,快来救火;来人了,快来救火。”
两仆从眼睛一亮。
一仆从将手中的酒倒在库房里,另一仆从将火折子点燃扔到地上。
两人逃到库房外,等火烧得噼噼啪啪响起来时,同时吼叫:“库房起火了,库房起火了。”